第12章 自古紅顏多薄命
第12章 自古紅顏多薄命
夜晚。
自那次藺若蘭保護欹暮雪後,夏維世就沒有再折磨過欹暮雪。
「是因為我的關系嗎?」藺若蘭想着,但随後她馬上否決了這個可能性。「他本來就是個對任何是都沒什麽熱情的人,他會厭倦折磨奴隸,也算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複仇這一件事,夏維世有可能會厭倦嗎?摩娑着下巴,藺若蘭知道自己對夏維世而言本來就不足輕重,可是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夏維世心裏有她的。因此她才會利用欹暮雪,一次次的救下他,只為了讓夏維世記住,有一個叫作藺若蘭的女人曾經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與自己作對。
被恨着也無所謂,至少夏維世會記得自己。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可悲到這種地步……藺若蘭苦笑,她的确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從一個奴隸變成新王朝最大功臣的寵妾,然後又因為一個奴隸而失去一切寵愛。真的是成也奴隸,敗也奴隸,沒想到最後,她任何事都跟奴隸脫不了關系。
覺得心煩的藺若蘭走出房間,她本來就習慣一個人,也因此身邊沒有丫頭跟着。就在她漫無目的的到處逛逛時,卻突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響和可疑的人影。
是誰?
機警的藺若蘭沒有馬上驚呼,她只是趕緊躲到比較隐密的地方躲起來。
「這地方就是夏維世的住處了,你等等負責行刺,我去找暮雪少爺。」一個刻意壓低聲音的女人說話了。
「找到少爺後,先确認他的情況。」另一個男的應道。
行刺?暮雪?少爺?
藺若蘭摀住自己的嘴,她頓時明白來人是誰了。
是兩名來自欹家的刺客,一男一女,女的負責和欹暮雪見面,男的則是刺殺夏維世。
不行!這樣大人會有危險!
藺若蘭偷偷的離開現場,她打算去通知夏維世,但是好景不常,她在慌亂之下,步伐也跟着淩亂,一不小心,就踩到了樹枝,發出輕微的聲音。
「是誰!?」
男的率先聽到了聲音,他對女的道:「今天計劃先取消,妳先回去,我解決完那個偷聽的人後就回。」
「小心一點。」女的颔首,她翻牆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藺若蘭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蹤,她更慌、更無助。這樣下去還沒到大人的房間就會先被殺掉的,與其無聲無息的死掉,還不如──
索性賭一把,藺若蘭大喊着:「大人!夏維世大人!是我……是我藺若蘭!這裏有刺客!有要刺殺大人你的刺客啊……大人,大人我──」
藺若蘭的話還沒喊完,她的脖子一冷,已經被男刺客用劍給劃了一刀。
血是用噴的,濺了出來,髒了衣袖,可是藺若蘭卻覺得,這些血,竟美的令她難以睜眼。
「愚蠢的女人!」男刺客踢了一腳倒卧在地的藺若蘭,他十分不屑。
「愚蠢的,到底是誰呢?」
尹岳站在男刺客身後,他的劍已經抵在他的後頸。
「什麽時候!?」男刺客大驚,他頓時覺得恐懼已經化成一條毒蛇,繞在他的頸肩,而操弄着那毒蛇的,正是一步步往他靠近的夏維世。
「刺客?莫非是欹家派來的?欹家還有人活着?」夏維世顯然不相信還有餘孽幸存着,他皺着眉,用責備似的眼神看向尹岳。
「這……」
「哼!你要殺就快殺!反正那位大人很快就會把夏維世你這個渾蛋殺掉。那位可是非常強的……嗚啊!」男刺客還在冷笑着,夏維世卻冷不妨的抽出袖中的暗劍,然後往他的左眼刺去。
「雜碎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像是碰到什麽髒東西似的神情,夏維世厭惡得把手中沾了鮮血的短劍丢到地上。「我不管你口中的那位有多厲害,我只問你,他在哪兒?」
「我不會背叛那位大人的。」男刺客顯然對他的主人有着一定程度的忠誠,他忍着左眼的劇痛,朝夏維世吐了一口口水。「要殺要剮就快點!」
「讓你死得痛快并不是我會做的事。」夏維世看着男刺客,随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要尹岳先把他押入大牢。「你想尋死可以,但至少也要死的有些價值。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死的很有價值。」
男刺客不寒而栗,但他知道自己已經難逃一死,索性打算咬舌自盡。可是尹岳卻又比男刺客更快,他撬開他的嘴,連眼睛都不眨的把他的舌頭砍去。
「嗚!?」男刺客顯然沒想到會被砍去舌頭,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突然。
「想咬舌自盡?我倒要看你現在怎麽咬舌?」夏維世輕挑眉,對于怎麽折磨人,他是最了解的。「尹岳,替他灑上一些止血用的粉末吧,不然失血過多而死,也算稱他的心了。」
「屬下這就照辦。」尹岳從腰間拿出一小袋的粉末,他全數往男刺客的嘴裏倒去。
「啊啊!啊嗚嗚嗚啊啊啊啊啊!!!!」男刺客疼得在地上打滾。
「鹽,可是治療傷口最棒的良藥呢!」夏維世邪笑,等他欣賞夠男刺客掙紮痛苦的表情後,就沒有再看他ㄧ眼了。「尹岳,關他入大牢,明日一早,就在衆人面前問斬。」
「是。」尹岳拖着男刺客離開。
「好,閑雜人等也走了。那麽,妳呢?妳也要走了嗎?」蹲下身,看着倒卧在地的藺若蘭,夏維世輕聲問道。
「如果大人要見死不救,我自然等會兒就要走了。」藺若蘭苦笑,她知道夏維世一點都不溫柔,可是她不曉得,竟然就連在這種場合,他也如此不知變通。「大人,你想要救我嗎?」一雙眼直直地盯着夏維世,藺若蘭放棄似的問道。
「……我不想救妳。」夏維世很坦白的說出他的想法。「只要妳一走,就再也不會有人阻止我折磨欹家那個奴隸了。」
「就算我走了,大人你也絕對不會再折磨他。」藺若蘭突然笑的很燦爛,她道:「他的魅力,只是大人還不明白罷了,等你終于明白時,你也絕對會舍不得折磨他的。」藺若蘭畢竟是個女人,女人細膩的觀察是男人所不能及的。
「胡說!」夏維世站起身,他憤怒的踢了藺若蘭一腳。「他是仇家之子,我飲他的血都來不及了,又怎會舍不得折磨他呢?」笑話,真是笑話,他對誰都沒有溫柔過,怎麽可能把這樣的情緒給了仇家之子?
「誰會知道呢?」藺若蘭複雜的說道:「幾個月前倍受寵愛的我,如今不也落了現在這樣的下場?」
「妳想指責我見死不救?」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世事無常,僅此而已。」藺若蘭不再看夏維世,她轉移視線,看着沒有星子的天空。伸出手,好像想要抓住什麽,但除了空氣,卻什麽也沒有。有的,只有手上那自己的鮮血。
血,原來有這麽美嗎?美的令人眼眶含淚。
知道夏維世已經離開,藺若蘭卻奇怪的泛起一抹她這輩子最美的笑容。
我用你的寵愛去換那個奴隸的一條命;我用我的生命去換你的安全。那樣,真的值得嗎?
藺若蘭一直到斷氣之前都只嚷着一句話。
「值……怎會……不、不值呢……」
今夜,沒有星子相伴,是不是因為那些閃亮的星星們早已知道,今晚,又有一個人離世了呢?所以它們才不出來探頭,因為怕傷心、怕難過?
藺若蘭覺得自己的靈魂被輕輕的托起,就像一個男人溫柔的擁抱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樣,那麽溫暖、那麽令人安心。
我的死,有誰會難過嗎?
腦子閃過欹暮雪單純的微笑,藺若蘭的眼神變的空洞。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救了你……但是若我不救你,也許我連爬出地獄的資格都不曾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