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因為夢裏把想說的話都說了,想做的事都做了,所以早上起來的時候章逸軒的臉有些紅紅的,不怎麽好意思看兆子為。但是看着兆子為的神色坦蕩如常,他也不好問什麽。

兆子為知道他害羞,也不戳破,穿戴整齊後把小沙從窗戶放出去玩,便跟章逸軒一起去參加筆試了。

星月宮也是大手筆,筆試的場地,是直接從官府那裏租來的鄉試用的院子,大家在院子裏擺上書桌,正前方的由四大門派出席的代表共同監考,在黑色的銅香爐裏點了一柱香,香燃一個時辰,香滅就鳴羅交卷,當然,也可以提前交卷退場。

看着弟子們都落座了,星月宮宮主讓弟子們發卷,宣布筆試開始。

一開始兆子為信心滿滿,不就是一點填空題嘛,肯定都是些簡簡單單的名篇名句,只是一拿過卷子就發現,滿紙上印刷工整清晰的小楷,每一個字單拆開來他都認得,但是合在一起他卻一句話都看不懂。

裏面天文地理哲學歷史,全部都涵蓋了一遍,唯獨跟修仙論道不沾半點關系。不對,這麽說的話有點屈了這題了——上面倒是想寫了不少煉丹治病的,但是兆子習得是武啊!他哪懂這些!

“這是人寫的嗎?這誰能寫的出來啊!”把道德經背的滾瓜爛熟的兆子為小聲嘟囔着,又氣又惱的擡頭一看,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就他端着毛筆四處亂看。

兆子為擡頭看看前面監考席上的二長老,發現二長老也在看他。

二長老皺皺眉,動動下巴,示意他怎麽不寫啊。

兆子為努努嘴,搖搖頭,指指腦袋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會。

二長老見狀,便端起發給監考的試卷看看,頓時明白了怎麽回事兒。

他看看旁邊端坐的三位,假裝虛弱的咳嗽了兩聲,不出意料,他的兄長飛雪閣掌門立刻轉過頭來,問他怎麽了。

“哦,無妨。”二長老又捂着嘴咳了兩聲,“就是下修界的氣候我不太适應,舊疾犯了而已。”

華翊立刻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親自倒了杯茶遞到他的手裏:“無垠宗也是。這麽大個宗門,怎麽讓你出來了。”

二長老看看旁邊坐着的岫玉門師祖晏紫衣,故意提高了聲音道:“掌門有急事外出,大長老跟四長老去平瘟疫,五長老為了鎮守結界自然是離不開宗門半步。至于三長老,她有不想見的人,便由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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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華焱,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晏紫衣一聽拍着桌子開始轉過頭來,冷嘲熱諷道,“當初是她柳青衣自己輸不起離開了岫玉門。”

“晏門主說是就是吧。”華焱看這星月宮宮主容聽濤還坐着不動,心裏有些着急,便咬牙說道,“不過,倒是大長老提過,想要回洗劍池看看,只是不知道他這心願什麽時候才能圓滿。”

容聽濤本來就是個暴脾氣,被華焱一說頓時就火了:“你替我告訴司潇然,就算是我死了,還有我兒子!只要我們容家人還活着,就不會讓他踏進洗劍池半步!”

華翊本來是不喜歡管閑事的,但發現對方話語不善夾槍帶棒的沖着自己弟弟來了,也不悅了起來:“容宮主,您有話慢慢說,火氣這樣大幹什麽。”

“我火氣大?”容宮主冷笑一聲,“那也是因為看某些人不順眼罷了。到底是鄉野莽夫出身的門派,沒規沒矩,堂堂閣主居然對一個叛逃的弟子如此客氣。”

晏紫衣見狀便幫了句腔:“這道還不要緊。只是這無垠宗節儉的門風真是名不虛傳啊,什麽人都能當上長老,還假裝挺像回事兒。”

“晏門主此言差矣。當年若不是柳長老念及你是前門主唯一的女兒,就憑她的本事,管理岫玉門綽綽有餘。”華翊這人平時很好說話的很,但前提是,不許說他弟弟半句不是。

因為被人戳到了痛處,晏紫衣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頓時拍着桌子站起來罵道:“你還有臉說我?要不是你弟弟身子廢了,飛雪閣能輪到你當家?”

華翊聽了這話也不惱,微微一笑看着旁邊的容聽濤道:“是啊。我們鄉野人家沒別的,就是人丁興旺。不想星月宮三代單傳,一個小宮主嬌養的緊,長到十八了才舍得讓出來見人。”

容聽濤最寶貝的就是自家單傳的兒子,頓時拍着桌子站起來怒目而視:“華翊你是不是想打架!”

“我看是兩位出言不遜故意冒犯!”

華焱見事情差不多了,趕緊站起來“打圓場”:“幾位都消消氣!大家都是來參加新秀大會的,這弟子們沒打起來,師父先打起來,難不成想打頭陣嗎?”

“好啊!”容聽濤說着抽出了腰間的彎刀,“那就權當給弟子們掙個彩頭了!”

華翊也不懼,念咒招來長槍:“演武場,點到為止。”

“好!”晏紫衣也從袖中抽出玉笛飛身而去。

華焱見大家都去了,趕緊跟旁邊已經開始着急的星月宮弟子囑咐道:“莫慌,我去攔着他們。你們看好考場這邊。”說着,回頭看了兆子為一眼,示意為師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兆子為激動的差點沒拍着桌子給自家師尊刷一波555。

他怎麽從前沒發現二長老這麽機靈!

只是場上的游走的弟子還挺多,正當他想這該怎麽辦的時候,便聽見院子外面大喊:“着火啦!快來滅火!”

“起火了慌什麽!使個降雨咒不就行了!”

“不行啊!”院子外的人大喊,“這不是普通的火!是紅蓮淨火啊!”

“怎麽會有紅蓮淨火?”主事的弟子立刻飛奔着過去。

“應該是各位掌門打架的時候丢出來的!不好!又來一團!”

兆子為聽到這頓時鼻子一酸,決定将來一定要好好孝敬自己師尊。然後一抹眼淚趕緊在桌子底下扯扯章逸軒的衣角,叫他趕緊把卷子給自己看看,他一點都不會。

“你平時都在學什麽啊。”章逸軒皺着眉毛小聲責怪道。

“師尊給我押過題的,當時說的沒這麽難。”兆子為也不是毫無準備的人,他趁着剛才的功夫已經把小作文寫的差不多了,只是前面的填空寫不上。

章逸軒沒辦法,總不能看他在第一輪就被淘汰,于是趁機偷偷将自己的試卷倒過來,讓填空那邊對着兆子為,讓他快抄。

兆子為一邊奮筆疾書一邊耳聽八方,忽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過來,然後在他身邊停住,緊接着那人抓着他的手喊道:“你在抄他的卷子!”

兆子為心髒差點沒被吓的跳出來,但是一看抓着他的人是個穿金戴銀、眉間挂了一條紅玉和珍珠串成的抹額、長得像年畫娃娃般喜慶可愛的少年,頓時笑了出來:“小宮主,您怎麽可以這樣冤枉人呢?你那只眼睛看見我抄他的了!”

“兩只眼睛都看見了!還有!你不許叫我小宮主!我最恨別人喊我小宮主了!”氣的兩腮都鼓起來的少年,便是星月宮宮主的兒子容錦桓。他抓着兆子為的卷子舉起來道:“剛剛開考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東張西望了!你別想渾水摸魚!現在我父親和其他尊長不在,我就要保證考場的公平!”

“公平?”已經抄完卷子的兆子為臨危不亂,大笑了三聲,“小宮主說要給大家個公平?可是我看這個公平是給不了了!”

容錦桓氣得瞪圓了兩只眼睛:“你胡說什麽?明明是你作弊,怎麽扯到我身上!”

“剛剛大家都聽見了,是你父親容宮主先出言不遜挑起争端,又率先拔刀說要跟諸位尊長切磋一番讨個彩頭,這考試沒結束你就站起來亂走動,要不交卷,誰知道你是不是趁着要查看考場紀律,來偷看答案的。”

“你!你!你!”容錦桓連着說了三次,愣是沒找出還嘴的語言。

旁邊的章逸軒也趁機補完了作文,雖然知道兆子為全是胡扯,但畢竟是自己人,也站起來道:“小宮主,若是你想自證清白,只需把試卷現在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即可。”

“對。”兆子為提起自己空了好幾道題的試卷道,“大家看看,我有好幾題沒寫,但是我師兄的卷子是滿的。要是我想抄,大可近水樓臺全都抄上。那小宮主既然下來尋人,想必是都寫上了?”

“我、我······”容錦桓看着大家都聚來的目光道,“我是有幾道題沒寫上,但是我是打算空着的,絕對不是下來偷看!”

這話一出,大家都小聲的議論起來。兆子為便假裝大度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交卷吧。免得小宮主再記挂在下。”

“我也交卷。”章逸軒也答完了,将卷子交到了前面。

容錦桓本來是打算最後想一想那幾個空白的,這回被兆子為攪得不交卷不行了,便立刻上去交了題目。還不忘瞪了他們兩眼,意思以後大家走着瞧。

出了考場,兆子為心情大好,拉着章逸軒要去街上轉轉,卻被章逸軒拉到牆角訓斥:“你做了壞事,怎麽還有心情玩?今天本就是你抄我的,還有臉賴到人家身上。”

“師兄,這題我答不上,你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嗎?”兆子為沉聲道,“這卷子上的篇目,巧妙地避開了我學的東西,還有不少是醫書上的,你覺得我能答上來幾個?”

“那其他人怎麽都能答上呢?”章逸軒不服氣的問道。

“這就不得而知了。”兆子為沉思道,“但是我覺得這事兒跟掌門脫不了幹系。你想想他這個月都不出面,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包括去給星月宮和各門派送信。”

“哼,強詞奪理。”雖然他的猜測不無可能,但是章逸軒還是不滿意他的做法,說以後堅決不會再幫他幹這種事兒了。

兆子為賠笑道:“當然不用師兄幫忙了。畢竟新秀大會的冠軍,是不允許再次參賽的,哈哈哈哈哈哈。”

“你就知道笑!等成績出來了你就笑不出來了!”

“哎呀師兄,別咒我嘛~”兆子為伸手從衣襟裏掏出一小串銅錢,“這是我師尊給我的,他說男人出門身上沒點錢不行。走,我帶你買好吃的去!我記得那天來的街上,有賣糖葫蘆的。”

章逸軒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他拉着跑,連忙喊道:“先別買糖葫蘆!這錢給我,我有用處!”

“什麽用處?”

章逸軒嘴角微勾,胸有成竹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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