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七章

“哎小兄弟,你怎麽又回來了?”方才幫兆子為解答過疑惑的大哥看着他又擠進來,有些擔心的說道,“你和你旁邊那位都生的比我俊俏,甄小姐怕是要看不上我了。”

兆子為見他失望,連忙借機勸到:“我覺得這甄小姐也沒那麽漂亮。再說了,老丈人家太有錢,往後你的日子也不好過,不如早點回家去找個平常人家的姑娘,踏踏實實過日子多好。”

大哥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可是人都是有夢想的。我家裏不富裕,我考了好幾回科舉也沒中,我想搏一搏。”

兆子為倒不是真不希望他能飛黃騰達,只是害怕他受了這妖氣的影響,最後被人騙了都不自知。不過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四周,這些個男子雖然狂熱,但并無什麽過激的舉動,也不像中邪,便跟章逸軒商議先觀察一番再說,章逸軒也表示認同。

先前光顧着看熱鬧,兆子為并沒有仔細打量這甄小姐的相貌。如今他為了查出這妖氣的來源,處處留心,只是別的地方都沒發現什麽異常,他便把重心放在了這甄小姐的身上。

他細細的觀察了一下這甄小姐,雖然體态纖細舉止文雅,面龐也嬌嫩可愛,但要說美得傾國傾城那還是過了。兆子為覺得,要是拿美貌冠絕衆位女修的三張老柳青衣跟她比,那都算欺負她,無垠宗裏随便拉出來兩個排名靠前的女弟子,都比她好看。遠的不說,就說同為錦來城女子的七師姐墨憐菡,就比她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說到這,兆子為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低頭問章逸軒道:“師兄,你有沒有覺得奇怪。這兩日走在街上,你有沒有發現,錦來城的年輕女子特別少?好像在外頭活動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阿姨和奶奶。”

這章逸軒倒是沒怎麽注意,問他有沒有可能是跟風俗有關,畢竟古代還是注重禮教,未出閣的女子總是要注意男女大防的。

“我覺得沒那麽簡單。”兆子為分析道,“師兄你看,錦來城最著名的産業就是鮮花和織錦。按理說,賣花和織布的一般來說都是女子居多,可是咱們來的路上,居然沒碰見過幾個女子擺攤兒賣花的,就連墨家的家丁裏,都是男仆居多。”

“要按你這麽說,确實是有點奇怪。”章逸軒思索道,“連定化鎮那種男人居多的地方,都少不了慧娘那樣的女子,更何況是這種地方。”

“對吧。”兆子為又繼續說道,“而且師兄你發現沒,這個甄小姐并不怎麽好看,只是順眼罷了。卻被捧成第一美人,也挺奇怪的。看着錦來城人的穿着,他們也不像是審美不好的樣子啊。”

兩人說這話,天空中便又有花瓣落下來了,還是那甄小姐撒的。

兆子為接住了一片,仔細的嗅了嗅,雖然有花香掩蓋着,但上面卻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且也的的确确附着極其微弱的妖氣。

他又找剛剛那個大哥問了問,為何這甄小姐喜歡撒花瓣。

“撒花瓣是我們錦來城的傳統。”大哥解釋道,錦來城盛産鮮花,就有祭花神的習俗。妙齡少女往往最希望的,便是擁有好的相貌和姻緣,所以未出閣的少女們在向花神祈禱之前,都會準備一些時令鮮花的花瓣作為供奉,等到祈禱結束,就會像這樣将花瓣四處揮灑,以此來為自己積福。

兆子為沒想到這書中的世界如此完善,還有這麽多不為人知的隐藏設定,頓時有些佩服原作者了。不過,他的注意力還是更多的集中在了這沾染了妖氣的花瓣上。既然這是從花神面前供過的,說不定跟這花神有關系。兆子為提出想要去附近的花神廟看看,讓章逸軒在這裏盯着,一面發生別的事端。

“好,那你快去快回。”

不用他說,兆子為也不願離開他太久。一路跟人打聽着來到了城郊的花神廟,兆子為見到門口有灑掃的道士,便上前搭話:“這位道友,請問最近甄蘭芝甄小姐有沒有來過?”

這道士也是個年紀不大的,他見兆子為态度挺客氣的,便放下掃帚細細回想了一番:“甄小姐有些日子沒來了。差不多半年以前還經常來呢,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好像突然就不來了。”

“那她怎麽供奉花神呢?”

“她家裏有錢,修建個神龛供奉也是一樣的。”小道士想了想繼續說道,“應該是她心誠吧。從半年前開始,據說她就變的越來越漂亮,也更受大家歡迎了。”

“這麽說,你是不覺得她漂亮了?”兆子為追問道。

小道士很坦然:“倒不是覺得她不漂亮。我是覺得好心腸比好的容貌更要緊罷了。甄小姐人很好,她讓她父親辦了個私塾,讓很多女孩兒都能讀書識字,還管吃管住,大家都很感激她。”

怪不得這錦來城的年輕女子這麽少。兆子為心中有數後,便辭別了小道士,又一路打探着去甄家辦的私塾裏去看看。

在外面瞧着倒是挺正常,兆子為想要進去,卻被守門的人告知,裏面都是些未出閣的女子,不便接見外男,即使是道士也不行。于是兆子為便用上了障眼法,打算順後門偷偷溜進去,只是他一推門便發現了不對勁。

這院子裏有結界。

而且不是防止院子外的東西進去,是要防止裏面的東西出來。而且設的很拙劣,近乎沒有似的,因此他第一時間沒有察覺到。

察覺到這點後,兆子為越發的小心了。他進了院子後,發現院子裏靜的吓人,院子裏的池塘死水一片,上面漂浮着枯葉和殘荷,根本和外頭處處鮮花團簇的錦來城聯系不到一起。

兆子為繼續往裏走,約莫走進了一片給女學生們住的瓦房,他選了個最靠裏的門,輕輕的推了一下,發現門根本沒鎖。

“得罪了。”兆子為輕聲念叨着,放輕手腳走進了屋裏,結果發現根本沒人住。

屋裏的土炕上整齊排列着行李,看上去還是嶄新的草席上落了一層塵土,窗邊的書桌和凳子上也都是灰。兆子為越發覺得不對勁,索性去看衣櫃,結果發現女學生們的包袱都堆放在那裏,似乎剛打開不久一般,只是衣服上都帶着一股濕漉漉的黴味兒,看起來至少在這裏放了有月餘了。

此時,兆子為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是不敢輕易放棄,奔着能救一個是一個的想法,挨個房間去尋找,看看能不能遇上其他人。只是他翻遍了女學生的居所跟上課的學堂裏,都找不出一個活人了。

兆子為有些挫敗的站在院子裏,心想這麽多女學生,究竟會被弄到哪兒去時,忽然聽見有烏鴉的叫聲。

他趕緊躲起來,看着那烏鴉從院子上方徘徊了幾圈,然後落下來,漸漸化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确切的來說,應該是個有着人的輪廓,但是根本不是人的怪物。

它身上的氣味實在是讓兆子為惡心的想吐,有妖氣,有死人的屍腐氣,還有一些魔氣。不過它應該不怎麽厲害,不然也不會察覺不到有人進了院子裏。

兆子為估計,那個簡單的結界也應該是這個東西下的。

這怪物化形完畢後,慢慢的走近了荷花池,然後撲通一聲跳了進去。正當兆子為疑惑它要幹什麽時,這玩意兒便從河裏叼出一只白森森的胳膊。

是女人的胳膊!

它咬着胳膊坐在地上,就像啃大白蘿蔔一樣啃得咯咯作響,連骨頭都不放過,一并嚼碎了吞了下去。

兆子為見了胃裏一酸差點兒沒吐出來,他想幸虧沒讓師兄跟來,不然這場景的給他那愛幹淨的師兄惡心壞了。

這玩意兒吃飽後,便肉眼可見的開始變型了。它原本跟污泥一般看不出顏色的頭發開始變的黑亮,身上幹枯褶皺的皮膚也開始變的細膩白皙,就連佝偻着的軀體也在漸漸伸展,等到它變化完全時,兆子為這才發現,這東西不是旁人,正是今日那在繡樓上抛灑花瓣的甄小姐!

只是這甄小姐,怎麽會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兆子為強忍住一把火燒死她的沖動,看她又變回烏鴉飛走。等她一走,兆子為便放出神識去探查荷花池底,發現裏面确實有數十具女屍,只不過因為她們連殘魂都沒剩下,所以他進來的時候根本沒能感覺到。

兆子為心想,這得是多狠的人才能做到如此陰毒的事情——為了防止這些女子死後生怨引起他人注意,竟然将她們弄到魂飛魄散的境地,還利用荷花池底冰冷的淤泥,保存住她們的屍體慢慢享用,還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這樣的事情是兆子為着實沒想到的。從前和假掌門鬥智鬥勇的時候,雖然禍及他人,但遠不至此。而眼下在他面前的,都是一些花季少女的遺體。他能看見的就有這麽多,不知道已經被那甄小姐拆骨入腹的還有多少。

兆子為覺得不能再等了,他要趕緊回去跟師兄商量此事。

這一次,他要做這件事不是為了修為,更不是為了任務,而是他要為那些無辜的人鳴冤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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