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妄自菲薄
第54章 妄自菲薄
齊寓什麽也沒說,走過來拾起地上的文件和桌上被揉亂的那些文件,一起整理好,堆成一摞。又用個文件紙袋裝好材料扔進抽屜裏,上鎖。
洛桐看着齊寓默默做着這些事,她像被釘住在地上,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哪怕齊寓就對着她解釋一句呢?可是他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齊寓走過來,摟着洛桐的腰,将她的腦袋摁進自己懷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後腦勺說:“洛桐,別鬧了。我今天很累。”
就只一句話,忽然就将洛桐勾得眼淚奪眶而出。
她也不知為何,突然就哭了。
他們才認識多久啊,可他只要服一服軟,她怎麽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淪陷了……
洛桐捶着齊寓的胸口說:“齊寓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的入境資料為什麽會在你這裏?我是不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齊寓的手握住洛桐的拳頭,只将她抱得更緊:“這裏就是你的家。你還想跑去哪裏……”
“可是……”洛桐無法接受。
齊寓又一次在她耳邊蠱惑:“為什麽要擔心不能回國?你到底傻不傻?我去哪裏,你就去哪裏,我回國你當然也跟我一起。”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做什麽的?”洛桐仍在齊寓懷裏低聲抽泣。
齊寓的聲音沉穩而溫和:“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還問?”
洛桐抱着齊寓的腰貼緊他的胸口,幾乎用哀求的口吻放低了音量:“我是想聽你再說一遍。”
齊寓揉了揉洛桐的頭發:“就是這園子裏種的那些,沒你想得這麽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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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桐徹底說不出話了。
她只覺得有森冷的寒意莫名地從腳底向全身蔓延,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齊寓柔聲問:“剛才真的弄疼你了?”
洛桐眼淚汪汪地看着齊寓,看了許久,又輕輕點了點頭。
齊寓松開洛桐,看她的眼睛:“對不起。”
說完,他吻了吻洛桐,又說:“別生我氣了。吃飯去吧。”
洛桐今天不太一樣,她有心事就吃不下,話也少。
因她沒胃口,齊寓也有些食欲不佳。
齊寓給她碗裏夾了兩回菜,洛桐勉強吃完便再也不動筷了。
吃完飯後,天就黑了,洛桐看了眼窗外忽說了句:“昨天的燈還沒放呢。”
齊寓說:“那燈我讓傭人扔了,沾了一晚上草地上的露水,放不起來了,我們改天再去買新的。”
齊寓以為洛桐要怪他,第二句話都已到了唇邊:“要不我現在讓阿邦跑一趟去買回來?”
可洛桐只怯怯地看了看齊寓,沒再提放燈的事。
齊寓感覺到她的反常,想逗她笑:“下午看了什麽書?看得能睡着?我一會便把這本書找來放床邊去,若失眠便也拿來看一看。”
洛桐認真地複述一遍:“先看了你家的族譜,看累了又看了會兒藝術史,看完更累了,又找了《紅樓夢》看,可能是之前看的那些太挑戰腦力,《紅樓夢》翻了兩頁便看不進去了。”
齊寓聽了洛桐說的,細細回味,心裏漾起了小小的滿足,她在想法子了解他,在試圖走進他的生活。
單就這一點,就讓齊寓心頭的陰霾散去了,一反常态誇了句:“大部頭的書,能翻開就需要勇氣了,我們洛桐能認真讀上一下午,到底是中文系高材生。”
這話真肉麻。
但一切肉麻的話由齊寓說出來都毫不油膩,因為他看人的眼神總是很深很深,寫滿了誠意。
洛桐相信了,她從剛才到現在第一次笑彎了眼睛,她說:“看了族譜才知道你們的祖輩都好厲害哦。”
齊寓捏了捏她的臉,半開玩笑道:“嗯,所以,洛桐你要體諒我些,我背負着光宗耀祖的使命。”
兩人吃完晚餐,在鵝卵石步道上散了會兒步消食,齊寓又要去忙了。
他将洛桐送到她房間門口,又去樓下的書房辦公。
他特意叮囑洛桐:“你累了就早點睡。明天帶你去個地方。”
洛桐笑了笑,仿佛剛才那點不愉快都過去了,只是齊寓期待的那句話,洛桐沒說口,門已經關上了。
洛桐沒有問,他晚上過不過來,或者自己要不要過去。
齊寓微微有些感慨:自己想的是半輩子的事,有些人想的卻只是半年後……
走到辦公椅前,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抖落了一下灰塵,一只小小的耳釘掉落下來,這耳釘齊寓認識,是洛桐的,是上次在集市上買的便宜的小玩意兒。
剛才親她抱她的時候,齊寓就發現她耳釘掉了一只,只是默默地替她取下來放在衣兜裏,只字未提。
現在,證據确鑿了,還說自己沒來過這裏?
其實,齊寓早猜出她的性子一定按捺不住會來他辦公的地方,倒并非擔心她翻閱文件,因為他放在面上的那些文件本就是不重要的。
只是想給她個教訓,叫她以後不敢再動他的東西。
他怕他做的事會吓到她,也怕私家偵探的情報會吓着她,更怕因為擔心她擔驚受怕而牽扯更多的精力。
現在,他将兩只耳釘并排放在桌上,指尖撚着銀針轉了轉,上頭的小顆锆鑽折射着屋頂的燈光,在黑色的辦公桌上落下片片流光。
放下手中的耳釘,看着桌上湊成一對的兩小只,齊寓想到洛桐粉粉嫩嫩的耳垂,心中有些柔軟的東西在悠悠牽動着。
他打電話給阿邦,讓他專程去集市跑一趟。
等阿邦開着機車從集市上回來時,齊寓也忙得差不多了,他看了一晚上海外市場的投資收益報表,擰了擰眉頭,往樓上去,走到洛桐房間門口,剛擰開門鎖,蕾雅的電話來了,齊寓接起來喊了一聲“蕾雅”,立即關上了洛桐的房門,他怕電話聲吵到她。
“我沒吵你睡覺吧?”蕾雅問。
“還沒睡。”齊寓說,“你好嗎?”
蕾雅說:“在等出租車。”
齊寓說:“蕾雅,你還想得起來昨天在酒吧裏遇到那兩個人嗎?”
蕾雅想了想說:“聽上去像美國口音的,一個高一點壯一點,一個矮一點。他們說想請我喝一杯,我說不必了,我還故意說自己在等人。”
齊寓說:“你都這樣說了他們還不肯走?”
蕾雅說:“所以我才奇怪,我以為他們也許是嗑藥了,正要躲開,那高的摸着我的手不讓我走,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蕾雅頓了頓才又說:“那保镖是你派來的吧?坐飛機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怎麽會有這樣的運氣,遇到一個英雄,還護送我回家?”
齊寓笑了笑說:“也許你就有這樣的好運氣,別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