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因為,你喜歡。”◎
在孟維一路的慌亂之中, 汽車徑直駛入到醫院的門前。
江準将車停好,臨下車前,被池嶼喊住了動作。
“我可以……和哥哥提出一個申請嗎?”
江準回頭, 看着池嶼低頭帶笑的模樣, 心下驀地一緊。
“哥哥可不可以……就在這裏等我。”
哪怕猜到了自己都知道些什麽, 哪怕已經允許自己陪同他去考察醫院, 哪怕在自己面前已經不太避諱聊到他母親的病情。
但是當要直面面對他的母親時。
他還是不願意讓自己參與其中。
江準的眸子垂了垂,卻不舍得在這種時刻, 拒絕池嶼的請求, 想給予他絕對的尊重與體面, 還是輕聲答應道:“好。”
他看着池嶼輕輕松了一口氣, 又換上滿臉的笑容, 對着自己彎着眉眼。
“辛苦哥哥了。”
江準垂在腿邊的手不自覺地握了握。
半個小時後——
池嶼朝着自己走了過來,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十分淡然。
Advertisement
只是孟維卻是個心裏藏不住事兒的, 他那臉色看起來……着實是很不好。
江準幾步跨了過去,第一反應是先把池嶼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仔仔細細的觀察着池嶼暴露在外的所有皮膚。
脖頸處的抓痕被隐藏在衣領之中,前日紅腫的側臉幾乎盡數消退,嘴角處的破口也已不明顯,好在沒有新的傷痕出現,除了掌心中的一片冰涼,池嶼看起來并無大礙。
“我沒事兒, ”池嶼任由江準牽着, 嘴角彎出的弧度仿佛還是在笑一般, “我沒進病房。”
怕一旦見到自己, 會刺激到方靈再次失控,池嶼只站在病房的門口,聽着孟維和方靈交談。
江準還想再問什麽,池嶼先行打斷,簡單的給了他一個結論,“現在在考慮……是否需要強制送醫。”
避而不談事情的經過,見池嶼并不想再多說什麽的模樣,江準握着人的手又緊了緊,半晌,什麽也沒問出來,沉默地将人帶回到車上。
車上的暖氣開的很足,池嶼剛一坐下,就能感受到那股溫熱的暖意。
江準細心如此,連座椅加熱都是提前開好的。
池嶼想。
周身均被暖意包裹,池嶼蜷了一下指尖,這才回頭,看向站在車門前遲遲沒有離開的江準。
池嶼見他俯下身來,伸出手,在自己的手心之中,放了一顆糖。
池嶼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哥哥這是在哄我嗎?”
江準垂眸看他,“甜食可以短暫地緩解心情。”
池嶼點了點頭,撕開糖紙,将那一顆圓滾滾的、泛着透明的、粉潤光澤的糖果遞到了自己的嘴邊。
入口香甜。
池嶼嘴裏含着糖,含糊不清地笑道:“草莓味兒的。”
“嗯。”
“真甜。”
江準拿過池嶼手心中的糖紙,在觸碰到池嶼指尖時停頓了一下,反手又握了握。
很涼。
江準眉心輕蹙。
池嶼仰着頭,笑意盈盈地看着江準,那顆糖果在被他放到了口中的一側,臉頰被圓滾滾的糖果頂出了一小塊凸起。
“不是剛放開嗎,怎麽又握上了?”舌尖碰到硬糖,池嶼的吐字都有些不清晰起來,“哥哥今天怎麽這麽喜歡牽我的手啊?”
江準蹙着的眉心還沒展開,聞言垂眸,對上池嶼帶着調侃笑意的視線。
半晌,江準開口,問——
“情人,不可以牽手嗎。”
池嶼:?
池嶼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只是苦了孟維,他本就愁眉苦臉的站在副駕的後方,看着池嶼和江準兩個人不關車門也不走,一個坐着、一個彎腰站着,在那兒說點兒什麽有的沒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該上車還是該站在外面等一會兒,糾結了半晌,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好不容易決定要不先上車等着吧,站在寒風裏聽人家倆說話算怎麽回事兒啊,剛剛拉開車門,一腳踩進車裏,另一條腿還沒邁上去,就被江準那句聲音不大、但是卻讓人聽得一清二楚的‘情人’,吓得腦瓜子‘嗡’地一聲,腿一軟,徑直跪了下去。
膝蓋卡在車門的邊緣,手邊又沒有什麽可以抓握的東西。
孟維在驚懼之中,匆忙給汽車後座行了個大禮,提前拜了個早年。
連忙從後車座上爬起來,孟維正揉着自己磕地生疼的膝蓋,還沒剛緩一會兒,又被吓得差一點再跪下去。
他聽見池嶼的聲音。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在‘情人’前邊,還有着‘地下’兩個字呢?”
孟維哆嗦着腿,扶着後排座椅,以一個奇形怪狀的姿勢爬了上去,悶頭按着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
地、下、情、人??
孟維吓得連呼吸都快忘了,只恨不得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卧槽……嶼哥牛逼啊!
這才幾天啊怎麽就變成情人關系了?!
前兩天不是還在問人家有沒有可能彎嗎??
那可是江準啊!!
他……他到底怎麽做到的?!
嶼哥牛逼,嶼哥真牛逼,嶼哥全世界最牛逼……
孟維感慨了半天,他的腦子裏反反複複只剩下這幾個大字,詞彙量極度匮乏,甚至連一個不一樣的形容詞都找不出來。
江準聽着池嶼對自己的稱呼從‘哥哥’,變成了‘大哥’,沉默了兩秒,這才開口:“沒有。”
池嶼眨巴兩下眼。
沒忘?沒忘你怎麽這麽光明正大的就說出來了??
“是我們對‘地下’這個詞的字面意思,在理解上有偏差嗎?”池嶼有些無奈的問,“還是你對‘地下’這兩個字,有什麽誤解?”
孟維在後排恨不得把自己整個蜷縮起來,做鴕鳥狀,一副‘你們開心就好,真的,不用管我死活’的既視感。
“那,地下情人,不可以牽手嗎。”
池嶼:……
我在跟你說前門樓子,你在跟我扯胯骨軸子?
池嶼看着江準的耳尖又有泛紅的趨勢,不禁想笑。
不是你要牽手的嗎?
不是你在一口一個‘情人’的嗎?
怎麽你耳朵還紅呢?
那……
不然就再紅一點吧。
他微眯着眼打量着江準的神色,心底一絲異樣的感覺緩緩升起,又被微動的心思蓋了過去。
“可以啊,哥哥想牽就牽嘛,吶。”池嶼将兩只手的手腕輕輕并攏,交疊在一起,朝前遞了過去,一雙手腕送到江準的手邊,白皙又消瘦的腕骨之上,那顆小痣清晰地出現在兩個人的視線之中。
“哥哥是要這樣牽嗎?”池嶼一臉笑意的看着江準,還順勢輕輕揚了揚眉。
如果伸手,覆住,只要一只手便可輕松控住那對手腕。
可以将那雙手拉向身前、可以舉過頭頂、甚至可以反扣在身後……
只要握住,便是任憑掌控。
池嶼佯裝做出被手/铐正铐着的動作,擡手扯了扯江準的領口,笑盈盈地往前湊了湊。
江準俯下身子的角度更大,單手撐了一下門框,堪堪保持着和眼前人的距離。
池嶼湊到江準耳邊,用着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語氣,輕聲說道:“是這樣嗎……江、警、官?”
視線之內,池嶼看着江準脖頸處的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向上連接着耳根,向下又沒入整潔立挺的襯衣領口之中,一片靡曼。
江準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
伸手将池嶼的手腕從眼前按了下去,規規矩矩的放在池嶼身前,沉默了半晌,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孟維目不敢視耳不敢聞口不敢言的,整個人哆哆嗦嗦的視線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滿腦子只剩下三個疑問: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到底來幹什麽來了?
池嶼看着江準離開的身影輕笑。
臉皮這麽薄,一逗耳朵就紅。
也不知道剛剛是怎麽把‘情人’兩個字宣之于口的。
池嶼想。
反将一軍,看着江準紅着耳朵欲言又止還拿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樣子,莫名覺得原先壓抑在心底的陰霾仿佛散開了些。
也許,是那顆糖太甜了吧。
甜食果然會讓人心情變得好一些。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糖果本來就甜,還是江準給的糖果,會讓人覺得更甜一點。
或者……
江準最‘甜’。
池嶼的笑意終于浸進了眼底。
“老孟,晚上請你吃飯啊~”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讓我回家吧求求了!”
孟維已經不記得一路上拒絕了多少次池嶼的吃飯邀約,直到已經站在自家的小區門口,整個人還沒從恍惚的情緒中清醒過來。
剛剛在車上,池嶼說:“平日裏一說我請客你都跑的飛快,怎麽今天怎麽喊你都不來,我可是誠意滿滿啊~”
孟維攥緊了小胖手,站在小區門前絕望哀嚎。
大哥!你繞了我吧我哪兒敢啊!!
你自己和你的情人江準甜蜜約飯去吧我才不要當電燈泡呢!
你知道我這一下午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嗎?!
江準載着人早已離去,連汽車尾氣都不見,孟維這才對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無奈吐槽:“我還想多活幾年啊我真是受不了這刺激啊!”
與此同時——
坐在副駕的池嶼輕聲打了個噴嚏。
江準将暖氣溫度又調的高了些,“還是冷嗎。”
“早不冷了,”池嶼搖了搖頭,“可能是孟維那家夥在背後罵我呢。”
江準偏過視線,掃了池嶼一眼。
“晚上吃什麽呀……”池嶼偏頭打了個哈欠,夜色将深,忙碌了一整天,緊繃的情緒一旦放松下來,突如其來的困意便席卷而來。
江準反問:“你想吃什麽。”
“都可以,看你,”池嶼笑道,“說好了以後都聽哥哥的嘛。”
[‘沒有什麽事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嘛~’
‘如果有,那就兩頓~’
池嶼站在陽光之下,單手比劃着‘V’的手勢,笑得燦爛。]
記憶中,兩年前的畫面在眼前閃了閃,江準頓了兩秒,出聲詢問:“想吃火鍋嗎。”
“可以呀,”池嶼側頭,因為困意而蒙上了水汽的一雙眼彎了彎,“去哪家?”
“川渝味道。”
池嶼聞言,側過身來,單手支在手箱之上,捧着自己的下颌,被一個哈欠逼出生理性淚水的眼角微微發紅,帶着探究意味的視線落在江準的側臉上。
“哥哥不是不能吃辣嗎,怎麽挑選這麽一個地方?”
江準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手背之上盡顯指骨下凸起的經脈。
池嶼嘴角帶着笑,看着江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原本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根本聽不到江準的任何回答。
卻沒想到,江準只沉默了一會兒,便徑直開了口。
他聽到江準沉聲道:
“因為,你喜歡。”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35-05-05 02:02:03~2035-05-07 03:04: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多緑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棠粥 2瓶;54515219、巧笑倩兮、我愛妄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