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局訂的飯店在東海灘附近,頗有度假風情,風掠過海浪打在人身上有股清新的味道。

附近酒家多不勝數,但就數這家滋味最好,特別是那羊肉火鍋。

負責曾國發案件的刑警大約有三桌人,車子陸陸續續停在飯店門口,二三十個人往門口一站,氣勢非凡。

陳冀中午回去特地換了條花褲衩,紅紅綠綠滿是夏威夷風情,他推了推墨鏡,環視一圈,問道:“趙隊呢?”

蔣平:“......估計趙隊見了只會想裝作不認識你,不是,陳哥,你這花花綠綠的搞啥呀?”

陳冀伸手擋在額前,朝遠處望着,“這不是海灘嘛,等會吃完了咱們去曬個太陽沖個浪。”

蔣平:“......”

一幫人熙熙嚷嚷的進了飯店。

一共三個包廂,陳冀特意在他那桌留了兩個座位,“都別搶,這兩個座位給咱趙隊長和小嫂子!”

早有耳聞的其他刑警都豎起了耳朵,有人打探道:“趙隊長真脫單了?”

邊上一女警察翻了個白眼說:“你們怎麽跟個長舌婦一樣,隊裏的八卦都是你們搞出來的吧。”

陳冀拿筷子敲了敲碗,叮當兒響,他說:“這一巴掌是拍不響的。”

換做以前,有點啥東西傳出來早就被趙烈旭扼殺在搖籃裏。

“陳哥陳哥,你和趙隊最熟,講講呗。”

陳冀:“我還想多活幾天。”

女警察:“別無中生有了,大家共事這麽多年,趙隊什麽脾氣大夥不知道嗎?這麽好條件的一人會随随便便找個小姑娘談戀愛?年紀輕的多數不成熟,思想能跟上?我看是那女的死纏着趙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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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平一臉懵逼的喝水,悄悄和陳冀說道:“今天錢茹茹怎麽講話那麽沖?”

錢茹茹是他們組裏唯一的一位女性同胞,簡稱,組花。平常總是笑眯眯的,性格大膽,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說過話,話裏像帶了根針。

陳冀:“因為女人啊......算了,你二個愣頭青,說了你也不懂。”

“喲,趙隊,來了啊!”突然有人喊道。

大夥齊齊朝門口望去,趙烈旭穿的還是上午那身衣服,藍色的短袖警服襯衫和黑西褲。

他上午和領導開了個結案會,有記者來采訪,都穿的正式,處理完辦了點事就急匆匆的回了小區接楊清河,想着車裏有備用換洗的衣服就沒來得急換。

更何況,小姑娘中午看見他這身打扮,眼睛都放光了,恨得吃了他,等會再換也來得急。

趙烈旭朝他們微微點頭,伸手攬過跟在後頭的楊清河,男人的臂彎輕輕攏着她,似将她護在懷裏。

楊清河穿着墨綠色的棉質長裙,整個人顯得素淨溫和,小小的臉蛋清麗秀淨,身上那股氣韻渾然天成,不像似不問世事的小女孩,相反,她的眼睛看似清澈卻蘊着力量,篤定,無畏,甚至有點高傲。

但站在趙烈旭邊上莫名顯得嬌小柔軟。

一幫男人笑得意有所指,只有錢茹茹臉色陰着。

陳冀:“來來來,坐這兒,小嫂子要吃什麽,我們點了羊蠍子火鍋,還有七八個菜,你有啥想吃的?”

楊清河剛坐下,像被紮一下似的,她看着陳冀。

小嫂子?

趙烈旭接過菜單,給她點了熱飲和甜點,還有兩個不辣的菜。

楊清河又轉過頭看趙烈旭。

趙烈旭:“怎麽了?不喜歡吃巧克力味的?”

楊清河:“......”

昨兒他一句誰說你不是了把她折騰的一夜沒睡好,抱着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又煩又燥,腦海裏腦補了一萬種明天會發生的事情。

是不是他對她有點動心了?

是不是他打算說些什麽?

是不是只是因為和案件有關而已?

是不是案件有了什麽吓人的進展,他需要挑個輕松的氛圍告知她?

可陳冀這聲小嫂子,他聽到了吧,為什麽沒什麽反應?他為什麽不解釋?

楊清河喝了口白開水,擡眸的瞬間,眼前像是有十多頭餓狼,虎視眈眈的都盯着她。

各個眼睛裏都有戲。

這桌除了陳冀和蔣平,其餘的都是生面孔,上回在學校裏一起吃飯的她還記得住幾個。

趙烈旭用食指叩了叩桌子,“吃飯用眼睛的?”

大夥發出一聲整齊的咦。

陳冀幹咳兩聲,湊近趙烈旭問道:“昨晚有沒有賽車?”

趙烈旭解了粒扣子,倒了杯水,不回答,只是笑了聲。

幾個警察哎哎哎阻止道,“喝什麽水啊!喝酒!還遲到!自罰三杯!”

趙烈旭:“不了,等會還開車。”

“怕什麽,等會叫代駕,穩穩的,喝喝喝!喝多少都不是事兒,都記李局頭上!”

趙烈旭看了眼楊清河,漆黑的瞳仁帶笑,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陳冀:“诶喲我去,家教這麽嚴?”

楊清河淡漠着臉。

他喝酒需要她的同意?她有那麽大的權力嗎?

趙烈旭說:“那就喝一杯,不能再多了,等會還有事。”

“行,一杯就一杯,那剩下的兩杯不如讓小嫂子喝了呗?”陳冀說。

趙烈旭想到她正來着那什麽,身體抵抗力最弱的時候,背後又有刀傷,不宜飲酒。

還沒開口阻止,小姑娘笑吟吟的說:“好呀,我喝。”

趙烈旭看得出來,她故意和他作對。

陳冀給她倒了兩杯米酒,說味兒甜度數低,喝兩杯有益于身體健康。

趙烈旭:“就兩小杯。”

楊清河在紐約時也飲酒,周家有地下酒窖,收藏的酒大多都是價值不菲的,她偶爾看書累了會喝一點,但通常适可而止,她需要自己保持清醒,有時候幾杯下肚也不會覺得頭暈,酒量還可以。

她喝過米酒,小時候奶奶親手釀的,剩下的酒糟奶奶會用來煮湯圓。

楊清河喝的幹脆。

陳冀說:“好喝嗎?這酒可貴了,這兒的老板私人釀的。”

楊清河:“味道兒有點像我奶奶釀的那種。”

趙烈旭挪開她的酒杯,意思是不讓再喝了。

服務員陸陸續續上菜,趙烈旭把甜品端過來,“一個夠吃嗎?”

他不知道她愛不愛吃甜食,隐約覺得應喜歡吧,畢竟上回她親自去做了蛋糕,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的,據說女人吃了甜食心情會變好。

錢茹茹笑道:“趙隊這心也太偏了吧。”

趙烈旭把蛋糕轉過去,笑笑不說話。

趙烈旭靠近楊清河,幫她夾菜,低聲問道:“想吃什麽?肉丸子要嗎?”

有人說道:“我還是頭回見趙隊這麽體貼哈,有了家室果真獅子都變成了貓,小嫂子,你可得好好治治這只老虎,整日欺壓我們!”

“對對對,終于有人可以治了!”

他們說說笑笑,可楊清河有點耳鳴,她捂着臉,只覺得臉發熱發燙,胃裏像火燒似的。

他真的都不解釋一下嗎?明明不是這麽回事,任由別人誤會,明明不喜歡她,還對她那麽好。

同情也該有個底線。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為人,她會以為他故意在搞暧昧。

楊清河睨着他。

趙烈旭見她面色發紅,放下筷子,“怎麽了?哪不舒服?”

楊清河氣呼呼道:“我去趟洗手間。”

她臉蛋紅撲撲的,眼裏有水光,似醉了一般,聲音帶着酒後的柔軟,別人倒也聽不出什麽。

趙烈旭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嘆口氣,不知道小丫頭又怎麽了。

陳冀拿起酒瓶一看,“卧槽,倒錯了!”

蔣平說:“是不是上頭了?趙隊,你出去瞧瞧,陳哥,你真是的,酒也能倒錯,萬一小嫂子有啥不舒服的看趙隊不削你。”

錢茹茹見楊清河走了,也就不遮掩了,說道:“你們一口一個小嫂子,我看這事沒成吧,趙隊,她到底是不是啊?”

趙烈旭起身,眉眼帶着淡笑,說道:“忘了介紹,剛剛那位姑娘是我女朋友,楊清河。”

蔣平傻乎乎朝陳冀問道:“真成了?”

他咋記得前段日子還說沒啥意思的。

陳冀給他夾了筷紅燒肉,“你多吃點腦子就能拐過彎了。”

楊清河捏了捏喉嚨口,裏頭辣辣的。

飯店的走廊是純白色的,窗戶是歐式雕花的額,靠窗的那面正是大海,遠遠望去,湛藍的水浪一波接一波,已是日落時分,太陽的光芒帶着點暗沉的味道,清爽的風吹在身上,臉頰似乎變得更燙了。

楊清河揉了揉臉,走進洗手間。

昨晚出乎意料的收到了崔萍的短信,大約意思和周坤說的差不多,覺得不适就回紐約。

那天晚上表明心意之後她還來不及思考就接連發生了一系列事情,這幾天在他家躺着,想了很多。

他這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人能勉強。

來這裏找他,見他,靠近他,雖然內心是希望能有個結果,可她自己從未說一定要有好的結果,他如果會喜歡她,那是幸運,如果不喜歡,那也是命。

他需要她她就會守在他身邊,他不需要她就會安安靜靜的離開。

她也承認自己有私心,明明被拒絕了,他說為了安全要讓她待在他身邊,她可以不同意但是因為自己的私心還是妥協了。

總覺得,能和他在一塊,真好。

可人就是這麽糾結矛盾又得寸進尺,貪戀這種日子的同時又埋怨他對她的好,不喜歡就別對她好。

但仔細一想,他什麽錯都沒有,他只是擔心她,關心她而已,像對待親人一樣待她。

是她要求的太多了,太貪婪了。

也許是她太好強,走到這一步,就是覺得很不甘心。

楊清河洗了把臉,眼睛和臉一樣的紅。

她就是不甘心。

他的一點兒都不喜歡她嗎?如果不喜歡為什麽任由別人誤會,這和上次蔣平問他對張蘊的感覺如何時一點兒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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