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趙烈旭:“把他們兩個的手機拿去一起技術部門,追蹤一下發送者的來源。”

“是。”

“徐睿杭那邊還問了點什麽?”

蔣平:“沒問出什麽, 我看他似乎和他母親關系不是很好, 知道母親死了, 一點兒也不驚訝難過,他也不知道阮麗芝平時的生活, 只是說昨晚阮麗芝比他早走一步,走的時候在打電話, 看似很開心的模樣, 後來他就去找了同學,天亮回學校, 睡到中午, 直到被警方傳話。”

趙烈旭知道徐睿杭性子冷, 高傲又冷漠,他自小對父母就不太親近,一個家,四分五裂。

明明是家人,卻是最不了解彼此的人。

趙烈旭回到審訊室, 徐鴻明看起來很迷茫。

他似乎還是想不通,“怎麽會被殺了,那麽變态的嗎?她會不會在外面惹了什麽人?”

徐鴻明暗自咬定就是阮麗芝自找苦吃,水性楊花成那樣,指不定就在外面認識了什麽變态, 惹禍上身。

趙烈旭繼續問查。

“死者最近有什麽異常嗎?她平常做點什麽?”

徐鴻明:“我平常很忙, 經常出差, 一般回家的話很難碰上她也在家的日子,她沒工作,整天游手好閑,在外面吃喝玩樂。硬要說什麽異常,大概就是她越來越不像她了。”

從結婚到現在,她像換了一個人。

徐鴻明頓了頓,猶豫道:“家裏有個房間,她誰也不讓進,神神秘秘的,好像是七八年前去了趟泰國回來後才這樣的,我聽說是弄了不幹淨的東西回來養着,她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整容的。聽說那東西會反噬,是不是......”

......

一個小時後,徐家的調查審問結束,趙烈旭走了幾步送徐鴻明,事情沒有水落石出,誰都可能是兇手,但比起是懷疑對象,他們更是死者的家屬。

徐鴻明雖和阮麗芝不和睦,但活生生的一個人昨晚還見面,今天突然以這麽殘忍的方式被殺害,任何人都無法接受。

徐鴻明說:“調查有了進展要告訴我,這事兒對公司也有影響,我需要點說辭去處理。”

趙烈旭點頭,“好,會通知的。”

徐睿杭從審訊室出來,看起來并不傷心,他望向徐鴻明的眼神有一絲絲嘲諷和恨意,沒搭話,直接走了。

徐鴻明趕上去,“你站住,我有話和你說。”

徐睿杭步伐不停。

趙烈旭望着他們的背影,就在他們快要拐角的時候小張帶着一個人從那頭走了出來,和徐鴻明父子打了個照面。

是周坤。

他穿戴整齊,精神飽滿,皮鞋踩在地上,聲音篤定清脆。

徐鴻明和周坤說了幾句話,周坤把手放在徐鴻明肩上拍了拍,似在安慰他,随後并未多言,跟着小張走了過來。

周坤的眼睛細長深邃,目光銳利沉穩,他的模樣看上去很年輕,說四十出頭倒不如像三十多的,他越是将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茍就越顯得寒氣逼人。

小張:“趙隊,人來了。”

周坤:“原來是刑偵隊隊長,我還以為你只是個普通刑警,真是年輕有為。”

他的感冒似乎加重了,聲音啞到不行,但那股氣場還在。

趙烈旭笑得極淡,不多說,讓周坤進審訊室。

周坤很坦然,撥了撥領帶結扣,走進去。

趙烈旭對小張問道:“張蘊呢?”

“剛通知,說一會就來。”

趙烈旭點頭,進了屋裏,周坤坐在那神色自若,雙腿搭在一起,十指微扣擱在大腿上。

趙烈旭 :“昨晚十一點十五分的時候阮麗芝給你打過一通電話?”

周坤:“是。”

“她和你說了什麽?”

周坤看着趙烈旭,“她問我是不是住在南山別墅,她喝了酒,有點醉了,說想在我那借宿一宿。”

“她後來找過你?”

“對。”

“大約幾點,你們說了什麽,發生了什麽?”

周坤想了想,“應該是淩晨十二點半左右,那會我正在洗澡,門是我昨晚的女伴開的,我下樓時她們似乎有點不愉快,我和阮麗芝女士交談了幾句,打算讓我助理來送她回去,可她接了個電話,火氣很大,氣沖沖的就走了。”

趙烈旭沉聲道:“你的意思是阮麗芝淩晨十二點半到達南山別墅,十二點四十五分接到徐鴻明的電話,随後離開,可她的死亡時間在淩晨一點左右,死亡原因是因為頭部受創導致大出血死亡。她怎麽在十五分鐘到二十分鐘內,離開南山別墅到達另外一個室內發生這樣的撞擊導致死亡?”

周坤眉頭一皺,緩緩道:“你的意思是她來找我,我殺了她?在南山別墅裏?既然懷疑,可以去別墅做血液鑒定等等調查,證據比人的嘴巴來的誠實可靠。而且,我殺了阮麗芝女士對我來說有什麽好處?”

趙烈旭注視着他,微微往後一靠。

是天生就這樣處事不驚嗎?要說閱歷,徐鴻明在商界打摸那麽多年,什麽場面沒見過,遇見這樣的事情依舊慌得手忙腳亂,可眼前的人,就算被警方懷疑,也依舊平靜淡然,不起一絲波瀾。

他想起昨晚宴會周坤和他說話的口氣,那麽像。

當初他眼睛被綁着,什麽都看不見,唯獨知道他的聲音,這麽多年,腦海裏反複回蕩着,其中的氣息停頓尾音,他每回想一次就深刻一次。

阮麗芝的案件發生的太巧了,這種高度重合他不信是巧合。

趙烈旭:“周先生過去一直待在美國?”

周坤微微彎了嘴角,笑容那麽冷那麽硬,他說:“十歲左右被人領養去了美國,此後一直在那邊居住,偶爾因為一些生意上的往來會回來。”

“來過幾次淮城?”

“大約...五六次吧。”

趙烈旭:“周先生應該這幾天要回美國,是嗎?”

“是,明天的機票。”

“這個案件牽扯到很多人,我想您怕是暫時不能離開了。”

周坤:“當然可以,我很願意配合警方調查。”

小張敲門,“趙隊。”

趙烈旭起身,“稍等一下。”

周坤:“k。”

趙烈旭跟着小張進了隔壁的房間,張蘊已經坐在那兒。

張蘊聽到開門聲,握着水杯的手一抖,擡眸看去,趙烈旭還是那個趙烈旭,英氣挺拔,眉眼深邃,當初在餐館聊天的兩個人現在已經完全不在一個點上了。

張蘊以前覺得有靠他多近,現在就覺得有多遠。

她看起來精神很差,素顏憔悴。

趙烈旭坐下,直接道:“小張他們應該和你說過發生什麽事了吧?”

張蘊點點頭。

“昨晚你和周坤一直在一起?”

張蘊垂下眼,“嗯。”

“阮麗芝在十一點十五分給周坤打過電話,後來有去找過你們嗎?”

“找過,當時...我和周坤鬧了點矛盾,有點不開心,正打算下樓拿冰塊敷眼睛,她就來了。”

“她和你說了什麽?”

“她對我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張蘊有些哽咽,“我和她起了語言上的沖突,沒說幾句,周坤洗完澡就下來了。”

“然後呢?”

“她接了個電話,好像很生氣,周坤讓她回去,她就真的走了。”

“她來找你們幹什麽?”

張蘊咬唇,“你昨晚沒看出來嗎?”

趙烈旭:“現在在警局,什麽話放在這裏講都不是恥辱。”

張蘊:“她...她想勾引周坤。但因為類似于這樣的事情我和周坤鬧了點矛盾,所以我們都很希望她能離開。”

她手抖得厲害,始終低着眼眸。

趙烈旭看了她幾秒,“小張,你來問,我還有點事情。”

“行。”

趙烈旭走到審訊室的單面鏡後頭,蔣平在。

“趙隊。”

“陳冀呢?”

“陳哥去屍檢中心了,那邊來電話說發現了點新情況。”

趙烈旭:“把下午的筆錄做個整理,六點開會。”

“是。”蔣平轉着手中的筆,“趙隊,我瞧着她不對勁,她很緊張,很害怕,如果像法醫說的,頭部的傷是撞在什麽邊邊角角上,那就極有可能是個意外,如果兇手預謀殺人,怎麽會抓着人頭故意往上撞?死亡時間和到達別墅的時間太緊湊,張蘊也完全有理由和阮麗芝發生沖突,導致這個意外的發生。”

張蘊的說辭和周坤的一模一樣。

但一個過于淡定,一個過于緊張。

對于昨晚還見過的人,忽然面臨她的死訊,沒一個驚愕。

只有徐鴻明的反應最正常,徐睿杭有絕對的不在場證明,一起過夜的朋友,肯德基裏的監控和工作人員。

阮麗芝去過南山別墅,所有的疑點就都指向那邊,周坤和張蘊在阮麗芝死亡前不久見過,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趙烈旭說:“派人去趟南山別墅,暫時封鎖那個別墅,讓鑒證科的人去取證搜查。再派幾個人去趟阮麗芝的住所。”

“是。”蔣平手裏的筆掉了,“這事真詭異,雖然瞧着他們倆嫌疑最大,可是挖眼睛算什麽?”

趙烈旭:“這個意外,并不是意外。”

同一個公園,同一棵樹,同樣的死法。

他還記得那個人說過,會回來找他。

他回來了嗎?

想用這種方法提醒他嗎?

他到底想幹什麽?

徐睿杭的那條短信,又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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