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2 章
陸信覺得路燈的杆子真的硌着難受,但他又不舍得離開這個懷抱,沈崇巍一只手擎這他的胳膊,害怕他逃跑似的。沈崇巍把手伸到陸信頭後邊。認真又帶着虔誠細細地摩擦,推動他的舌頭來回。渾身冒蒸汽。
“我就是想要聽這些,陸信。”
“這些不幼稚。”
陸信這才緩過來,用力一把推來沈崇巍,貌似不爽聲音中夾雜着是害羞:“你就是想要聽我說,我吃醋了,是吧。”
“對,我就是想聽這些。”
“那是更加幼稚,還用得着哭來威脅我。”
“幼稚歸幼稚,但很有效果,我以後遇事多哭點,你也不是不舍得跑了?”
“我說了我要跑了嗎?”
“嗯……剛剛你那模樣,看着我都覺得下一秒你就跑了。已經想好怎麽抓你回來。”
陸信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氣,灌入肺腑之中,帶着凜冽刮蹭着肺部,但足夠讓剛剛昏沉的腦袋清醒,他有些僵硬摸上沈崇巍的頭發:“老天真公平,真白瞎了長這麽好看,長了個這麽傻的腦子,幹什麽非要栽我身上?”
沈崇巍感受頭發上的撫摸到心底的舒服,他很喜歡陸信摸他的頭,有種誰在柔軟枕頭上,心裏有底落地的釋然。
“沈崇巍,說真的我沒想到過你的初戀是女生,我想着你以前也是同性,所以現在我的心情不太一樣了。”陸信換了一個認真的口吻。
“哪裏不一樣?”
“你明白那種把你掰彎的感覺嗎?”
“我于心有愧,你能明白嗎?”陸信抿嘴,找了個合适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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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很重要嗎,不是喜歡才重要嗎?”
陸信笑了笑,感覺有點明白沈崇巍的思維路線了,可能沈崇巍經歷沒有過于大風大浪,思維直接又單純,好的壞的一股腦寫臉上,也不喜歡藏着掖着,可他正好相反。
年年歲歲,那些芝麻爛谷子的事情總是拖拉着他,仿佛只要他喜歡不喜歡真的重要嗎,選擇由他嗎?他想選擇讀的專業,讀的大學,做到職業,選擇的人生。沒有一點從自己出發,想着能快速出去賺錢,能夠撐起來一個家,陸遠和媽能生活好點,那才真的重要。
喜不喜歡在陸信心裏沒有位置了,何霄給他的教訓他也吃夠了。他嘆了口氣說:“我邊走邊跟你講個故事吧,你聽嗎?”
沈崇巍牽起陸信的手說:“樂意之至。”
“我們真的像兩個瘋子,大冬天在公園散步。”
“你沒聽見公園那邊的廣場舞歌曲都還沒有停下來嗎?”
“快說吧。”沈崇慢慢地跟着陸信的腳步。
“故事很短。講清楚其實就是有一個男孩得到他父親送的第一個生日禮物是膠片機,喜歡上拍照片。但等到長大一點,膠片壞了,他爸也不會再送他膠片機做生日禮物了,因為他爸早就離開了這個家,想着走了也沒關系啊,沒他也照樣能活。”
“他自己想存錢去買了一臺當年很貴的卡片機,可以持久地給家裏人拍照。但最後給姐姐買了套漂亮的衣服。因為姐姐喜歡上了一個人,很喜歡,死心塌地要跟他,他打算讓自己的姐姐漂漂亮亮的約會戀愛結婚。”
“到後頭他還是不放棄,繼續存錢,懷着一定要存錢買到一臺他最喜歡的膠片機。但他歡喜地拿到平生自己第一次買的膠片機時候,回家一次就被摔了。摔了它的人是男孩自己。因為沒有圓滿的家庭給他拍照了,姐姐也走了,去找那個抛棄他的男人。後面故事你也知道了,故事講完了。不好聽。”
确實不好聽,全是苦味。
“有什麽心得嗎?覺得悲慘,沈崇巍這不是什麽悲慘經歷,世界上很多人都有我這樣的經歷,只是我們都沒看見,或者沒有說出來。”
陸信反複咀嚼這從頭到來荒唐至極的人生,這裏頭每一刻他都在掙紮。從山旮旯的農村小縣城裏走出來,成績好才能出人頭地,高考是唯一沒有用顏值等身體外貌的天生附屬作為第一印象。
他可以做夢,幻象夢想。他十幾歲有熱情想象,二十歲有熱情想象,但現在三十了,現實是骨感的,他沒有時間去想象了。
熱愛可抵歲月漫長也許是真的,只是不在自己身上有過罷了。
夢想之所以為夢想,就是如同夢一樣,遙不可及,不可觸碰,只能夜深人靜,睡在枕頭上時候,來回反複倒騰自己,自己的夢想是什麽。隔天早上便繼續想着謀生,将夢想藏回犄角旮旯。
兩人都腳步下摩擦着路上稀碎的小石頭聲音,沈崇巍從他輕描淡寫的口吻裏聽見了陸信三十年來的漫長一段故事。塵封了許久的故事,扒拉出來,帶着沙礫味,塞進沈崇巍嘴巴裏的時候,心裏卻被摩擦着疼。
他想要把陸信揉碎了,塞懷裏,每一刻都帶着,不用過以前那種日子,想要什麽都給他。
陸信感覺到手心裏的手指的摩擦:“別,我可沒想讓你可憐我,我第一次對別人講這些。你聽得明白嗎,我不是個會講故事的人。”
他聽得明白,怎麽聽不明白,破碎一般的過往,重建不起來一樣的廢墟,現在扯開了那個保護罩,給他看到你裏面的荒涼無望。他在一顆顆的沙礫裏咀嚼出來的滋味過于發苦。
“有什麽想說的?這些說出來,不覺得男人矯情嗎,這有什麽好說的。”陸信還是過于有自尊心,不安地開口問道。
“你呢,你對這些經歷有什麽想說的。”
“沒有。”
“肯定有,陸信,別憋着。”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聽過沒,想說就說,誰出來發洩情緒。聽完可憐算不上,但心疼是真的有。”
“陸信,我說話很直接,也不喜歡說話說一半,藏一半。你很那麽努力地掙錢,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讓家人都過得好。”
“你大可以在我面前不用這麽端着特成熟的樣子,比我長幾歲而已,又不是一定要照顧比自己年紀小的。你是人又不是只會工作的機器人,每天看你上下忙,都不想着休息,每天能接多少個單子接多少個單子,有上頓沒下頓的,你在拿身體換錢給家裏人嗎,他們不會難過嗎?我呢,你想過我嗎,你想過我心疼你的身體嗎,每次你胃疼的時候,還要去上班,我真的想把你按在床上,哪也不準去。”
“陸信,人是會難受,會孤獨,身體會不好,需要偶爾靠一下人,偶爾示弱一下是可愛的。我很多時候覺得你自己藏着太多事情,你也許嫌我年輕,不夠成熟處理這些,或者不足夠被依靠。”
“沒有,你每一處的地方,無可挑剔。沈崇巍,不要妄自菲薄。”
陸信說着便紅了眼睛,哽咽住。他總會想起那臺摔碎的膠片機,那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很想說出那句話,可他對誰也沒說過。
沈崇巍摟着他:“那我問你,你生病的時候身邊沒人陪,不難過嗎?工作量很大,同事還要把他的任務丢給你做的時候,你不生氣嗎?家裏經濟來源是你,你不能休息一會,你真的不會累嗎,陸信。”
陸信聽着聽着,眼淚就掉下來了。
怎麽會不累呢,他是血肉做的人啊。
他想要跑掉,想要什麽都不幹。如果有錢有閑,人際關系不用維護,胃病做手術也不用害怕錢花出去太多,心疼得要死。
他就沒對自己好過,像蠟燭燃燒自己,給自己的家人溫暖。他自己折磨着自己,讓自己忙忙碌碌的,什麽都幹,沒時間想這些難過的事情。
可沈崇巍逼他,一句一句抛出他所在的現實,逼他發洩出來,要他示弱。
他終于忍不住,哭出來聲音說:“崇巍啊,我這些年真的……真的好累,我真的太累了。”陸信的胃不禁又疼起來,抽疼着,他悄悄地捂住那個位置。
“胃又疼了?我們回家吧,我不說了。”沈崇巍還是關注到了,擔心起來。
“也許你說的也對,我習慣想要用去工作壓下情緒的不安,去逃避家裏瑣碎的事情。”陸遠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我現在正在介意的是,你現在愛的是個男人,你沒有愛過,沒有經歷過愛一個男人究竟什麽過程。你也很年輕,有足夠時間再去愛你所愛。也不應該在我身上耽誤這本來該有的年歲。”陸信皺着眉頭。
“照你這麽說,不是我耽誤你嗎?”沈崇巍彎下腰靠近他的耳邊,給他揉揉胃那塊地方。
陸信耳根子軟,呼出來的熱氣,讓他趕緊害羞地把沈崇巍推開:“沈崇巍,我在很認真地在說話。我們從一開始也很荒唐,我們也只是嘗試搭夥過日子,你也沒必要真的挂死在這一棵樹上。”
還是個歪脖子樹——陸信心裏悶悶的。
他說白了就是個懦夫,連給予的一點好他就覺得是傷害,連靠近棉花糖裏時候,都要考慮一下自己不會把它弄化了。
愛情變得寸步難行,面目全非才好看嗎?
“那萬一是樹把我扔了呢?”沈崇巍聲音低沉快速吐出這句話。
“輪不到那棵樹的,你放心。”
“那也輪不那個人離開那個樹。”
奇葩的比喻說了一路了,陸信定了定步子,前頭的路似乎沒有盡頭,但他覺得在這裏走一輩子也沒有關系。剛剛彌留在唇上吻的感覺還在心裏重演。
“我們換個關系吧,陸信。”
“換什麽?”
“不是搭夥過日子了,我要你真的做我的愛人。”
不是Sex partners,而是lover。
陸信手指死死地抓緊沈崇巍的手說:“嗯,好。你說的。”
樹不能離了人,人也不能離了樹。
說好了的。
“這麽久了,你總會提何霄,我每次就愈發忍不住你提他的時候的怒氣。跟你一樣,我覺得這樣很小氣,但依舊說服不了自己不生氣。”
“那我們半斤八兩。”
“所以立個規矩。”
“什麽規矩?”
“你提前任,就必須親我一次。我提前任,我親你一次。”
陸信“噗嗤”一笑,眼前那人也沒那麽高不可攀,幼稚到家了,越活越回去。
“都是你得到便宜,我呢?”
“那就這樣,誰提前任,那就誰做被動一方。”
“你保證說話算話?”陸信思考片刻,覺得着實不可信,每天腦子倒出來,應該都是黃色廢料。這個衣冠禽獸怎麽可能說到做到。
“行啊,這個是你說的。”
兩人走着走着回到了公園停車場,陸信看了一下微信消息,明天要開會,開完會應該就要開始制作了。
陸信靠在車門旁邊,沈崇巍從他旁邊繞過去,陸信熄掉手機屏幕,抓着他肘關節那兒的衣服說:“等會。”
話音剛落,就是陸信有些粗魯的吻,有點着急帶着害羞地橫沖直撞,沈崇巍掐着他的腰,一下子被帶進去了。暈頭轉向,他怎麽之前沒覺得陸信這麽會吻,舌頭尖撓得他的心癢癢。
手悄悄探進到裏頭的肌膚裏,陸信被凍到,打了個冷顫,但依舊沒有停下在來親吻,陸信占據主動權,沈崇巍卷着他的舌頭,兩個人嘴裏有剛剛出來店裏吃的薄荷糖去掉火鍋味的清涼。
吻起來很舒服。
沈崇巍靠在陸信的肩膀上,陸信也在喘着氣,沈崇巍看了眼四周,掐了一把陸信的葡萄,舔了舔嘴唇說:“記一賬。回家,把藥吃了,我不舍得寶貝現在疼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