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葉晚夏最後是被Demo接回家的。
她沒帶鑰匙，沒帶手機，一身輕松地爬過圍欄，卻被置之門外。
最後因為江承打過去的電話吵醒了Demo，Demo才發現自家姐姐膽大包天竟然翻牆盜愛，可惜結果顯然不咋的。
Demo開門的時候，葉晚夏蹲在江承家門口，抱着自己像個委屈的鹌鹑。
“姐……”她實在沒忍心把葉晚夏拖回家，就好像她把心擱那了，強行拽走只會更加傷心。
葉晚夏卻是在聽到Demo聲音的瞬間，就擡起頭來，她擦了擦臉上有些隐蔽的痕跡，腿軟發麻，卻還是笑着解釋：“出來丢垃圾忘記帶鑰匙了。”
“……”Demo沒好意思在江承家門口戳破親姐的借口，于是趕緊順着臺階過去把人扶回家，等關上家門才把葉晚夏的手機遞過去，“是隔壁哥哥讓我出來接應你的。”
葉晚夏拿過手機，看着上面的通話記錄，鼻子又酸了：“可惡，我在他門口蹲了半小時他才打給你？”
“……”Demo也不知道自家姐姐的重點怎麽偏了，選擇避而不談把人按回床上，然後回房拿出自己的手機。
她剛剛已經記下江承的手機號碼，此次此刻已經大爆手速在編輯短信。
Demo：隔壁哥哥你好，我是葉晚夏的妹妹，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麽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姐姐應該真的很喜歡你，她這輩子只為了兩個人做過特別出格的事情，一個是我，一個就是你——還有七年前，我們家發生了有些事情……
可Demo沒再編輯下去，而是選擇删掉了所有準備。
她不知道對方知道一切是會躲得更遠，還是做出更絕情的舉動。
她最後還是把手機丢床上，抱着自己的枕頭跑葉晚夏房裏，要和自家姐姐擠着睡。
葉晚夏也沒異議，或者說她今晚已經沒有力氣再有什麽異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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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mo躺到葉晚夏身邊，側身一翻，盯着葉晚夏問：“姐，我是你妹嗎？”
葉晚夏本來還陷在自己的思緒裏，被Demo別出心裁地一打斷，轉頭笑道：“不然我還能白養你那麽多年啊？我這麽摳。”
Demo得了準信，往葉晚夏那邊又挪了挪：“那我怎麽覺得，我一點都不了解你呢？”
葉晚夏心口一跳，這問題何其相似。
她看着Demo，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言語。
Demo摟了摟自己的姐姐：“姐，我已經長大了，我也可以幫你分擔了，你可以不用那麽辛苦。”
葉晚夏伸手在Demo短得刺手的頭發上摸了摸，紮紮的手感別有一番趣味：“現在都是好日子啦，沒有辛苦的事，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啦。”
“那你呢？”Demo問。
葉晚夏笑笑：“飽暖思□□，我都有心思去追人了，你說我現在過得是不是好日子。”
“可是姐……”Demo湊過來，即便四下再無第三人，還是非常尊重地小聲提醒，“你剛剛才被隔壁的哥哥趕出來。”
葉晚夏彈了Demo一腦殼子：“大人的事情，小孩別管。”翻了個身背對着Demo，表達抗議。
Demo揉揉腦袋：“可是姐，七年前的你，比我現在還小。”
葉晚夏又轉身過來，抱着Demo拍拍她的背：“別想那些爛事，早點睡。”
可有些事，越不想，它就越是要跳出來。
毫無意外，Demo做了個噩夢，那樣真實的噩夢。
*
七年前，葉晚夏高考結束沒多久的一天。
當她回到家的時候，葉晚秋不見了。
不是去同學家裏蹭飯，也沒有在小區附近玩耍，是作業寫到一半、筆都沒來得及收拾就沒了痕跡的匆忙。
葉晚夏甚至都沒有報警，直接抄着家裏的菜刀，一腳踹到巷尾煙霧缭繞的暗房，揪出叼着煙正要碰牌的葉大建。
“滾開！”葉大建看到人的第一反應是揚手一巴掌，可當目光觸及劈過來的菜刀，他硬生生地摔到牌桌下，避開迎面而來的刀，踉跄着趴着倒跑，嘴裏還罵罵咧咧。“葉晚夏，你發什麽神經？！”
葉晚夏面色陰冷，眼神略過屋內無數雙麻木不仁的瞳孔，拔起紮進桌裏的菜刀，一步一步朝葉大建走去：“秋秋呢？你的親生女兒呢？！”
她一刀劈下去，只留下葉大建褲腳的幾塊布。
葉大建連滾帶爬地砸開用膠帶封着的窗，氣急敗壞：“賣了！賣了！你TM的，老子養了你這麽多年，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葉晚夏通體發涼，她不是沒想過……
可是！可是葉晚秋是葉大建的親生女兒啊！
秋秋不是葉晚夏這樣的拖油瓶，她是她們的母親十月懷胎、甚至害死了自己，為葉大建生下來的孩子！
他怎麽敢！！
葉晚夏顫抖着雙手直接把刀砸了過去——
刀沒偏，只是爬窗的人已經逃之夭夭。
葉晚夏頹力地癱在地上，屋外卻突然傳來葉大建哀嚎的聲音和一聲細微的、熟悉的哭聲。
葉晚夏連忙跑出去，一輛面包車停在小巷子外，車上五六個男人下來把葉大建堵着輪流揍，無人問津的小女孩裹着破爛的棉襖被丢在一旁，緊緊地抱着自己，小聲地嗚咽。
葉晚夏腳步踉跄，軟這腿磕磕碰碰地沖到葉晚秋面前，緊緊抱住自己失而複得的妹妹。
“別碰我！別碰我！嗚嗚嗚……”起初葉晚秋死命地掙紮反抗，直到抱着自己的人沒有更多暴力的舉動，自始至終都只是緊緊地抱着自己，她才大膽地睜開眼睛，看清楚是自己的姐姐後，眼淚“哇”地像是瀑布一般，“姐！我好怕！他們抓了我，說要把我賣給別人當媳婦哇！我要跑，他們還打我哇——啊——”
葉晚夏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葉晚秋整個人突然揪着心髒抽搐起來，她雪白的臉色頓時浮起青紫，整個人像是無法呼吸一般開始抽搐。
“秋秋？！秋秋你怎麽了？”葉晚夏的手拔涼拔涼，她隐約聽見那邊揍葉大建的人說什麽“有病”、“殘次品”、“路上差點死了”的話，一刻也不敢耽擱，背起葉晚秋連忙跑出小巷，找到好心的小店老板，徑直奔赴醫院。
葉晚秋對那段看診的經歷幾乎是模糊的，但葉晚夏卻記得一清二楚，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被綁上床，看着護身用大針頭小針頭紮進稚嫩的肌膚，一次又一次地抽取血液、注入營養，看着象征着生命的燈一閃一爍，忽高忽低，看着床上的孩子抽搐、吐沫、嘔血……
最後的結論：棘手的病，但能治，只是費錢；當然，不治也可以，費命。
葉晚夏毫不猶豫地選擇治療，同時電話舉報葉大建販賣兒童。
*
Demo病了。
久違地病了。
她躺在床上，羞憤難當——自從那場大病過後，Demo一直努力鍛煉，已經保持連續四年沒有生病的紀錄，結果因為昨晚的一場噩夢，她發燒了。
“姐，葉大建就是我的劫。”小朋友早就放下了，可偏偏又因為這人破了防，“等我病好了，我就去打小人！”
“行了你，少說兩句，這破嗓子跟吞了一斤沙似的。”葉晚夏把人扶起來，将燒好的感冒藥遞到嘴邊給她喂了。
Demo被苦成皺皮狗，剛吞進口的藥又被吐了出來。
“別惡心。”葉晚夏一點也沒憐香惜玉的精神，伸手就算捏鼻威脅，“非要我灌你是吧？”
“嗚，姐姐，你昨晚才說我該過上好日子了！”Demo對吃藥一點也不陌生，小時候一怕苦，她姐，親姐，就捏着她的鼻子擡起她的下巴，直接一碗藥往嘴裏灌；長大了有條件了，她也就是想騙顆随藥口服的糖而已，她姐，親姐，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
“還不算好日子啊。”葉晚夏端着碗，一口一口往配合的Demo嘴裏灌，“我都能請假在家照顧你了，這還不算好日子，小心天打雷劈。”
“……”Demo欲哭無淚地看向葉晚夏，她覺得還不如小時候葉晚夏去上學，她自己在家感受冷暖煎熬呢——好歹小夥伴放學了還會給她帶點好吃的過來。
葉晚夏前腳剛出去洗碗，Demo後腳就把心裏的控訴發到朋友圈上，當然是屏蔽葉晚夏的。
這個點戰隊的人都回了老家，看到Demo的朋友圈，一條條消息彈了過來，紛紛獻出獨家秘方，祝Demo早日康複，唯獨一個看戲的在這條朋友圈底下留言。
蔡邱@Demo：這就是你騙我自己是男人的懲罰：）。
Demo無語，在拉黑蔡邱前一秒，這人語音電話彈了過來。
“幹嘛？”Demo掐着嗓子，盡量保持正常。
蔡邱一聽掉粉五位數的嗓音就驚了：“卧槽，病得這麽嚴重？”
“哼。”Demo簡短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蔡邱正了正色，表明來意：“看你可憐，等會兒過來給你送點好吃的。”
Demo眼睛一亮，破嗓子都高調起來：“什麽好吃的？！”
蔡邱賣了個大關子：“等我來了你不就知道了。”
葉晚夏端着溫水進來的時候，Demo和蔡邱的通話正好結束：“一個小時內喝完，然後我剛剛接到承廈集團的電話，他們合同定下來了，今天要去簽約，我大概四個小時之後再回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Demo舉起手機，給葉晚夏看蔡邱剛剛發來的消息。
“哦，你們蔡邱總人還挺好，專程買吃的來慰問你。”葉晚夏稍微往上翻了幾頁，發現自己妹妹和這人的相處模式是一點都沒有上下級觀念啊，并且……“少和別人說你姐的八卦。”
她提醒道。
主要是吳宇現在是個大明星，還是稍微給他留點形象吧。
Demo猛地想起什麽，讪讪地收回手機。
“雖然但是。”葉晚夏走之前還是提醒道，“你一個女孩子，要是蔡邱敢趁人之危，床頭櫃第二個抽屜底下有把菜刀。”
Demo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吐槽自己的姐姐想太多，還是吐槽姐姐對菜刀護身的執迷，兩難只想，她選擇敷衍：“好的，沒問題。”
葉晚夏一走，Demo就美滋滋地坐等好吃的送上門。
果然半小時後，房門被敲響。
Demo正要起身開門，蔡邱的消息傳來。
蔡邱：煩死了，我來不了了。
Demo的動作一頓，立刻翻出葉晚夏藏在抽屜裏的菜刀——嗯，是菜刀，但還沒有她小拇指長，并且是塑料做的。
随着房門再次被敲響，Demo終于意識到，對菜刀執念頗深的人，原來是她自己。
她拿着小菜刀，走到玄關，翻開貓眼一瞅。
是個意料之外的人。
與此同時，蔡邱的第二天消息發了出來。
蔡邱：我有一個朋友，這麽巧了，是你姐的前男友，說我孤男去你們家影響不好……讓我把東西給他，他過來送。所以你猜怎麽着，我現在就在你家隔壁，看着我朋友拿着我的東西，來你家敲門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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