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江承趕到醫院的時候,整個走廊圍滿了人。

然而一個個都不是急着看病的,全是擠破腦袋想要去看一眼林溪。

她坐在急診門口哭得梨花帶雨,路過的人都要多看一眼,最後忍不住停下腳步給予安慰。

被攔在人群末端的江承皺着眉頭,從中破開一條路,筆直往門診走去。

“江承?!”林溪看到來人,連忙起身。

圍着她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

江承卻連一眼都懶得多看,擡手推開眼淚不停的林溪,敲開急診的門。

感受到江承身上那股冷冷的疏離,林溪頓時哭得更兇了。

一時之間,聒噪的安慰聲、清亮的哭聲擠着門縫一股腦地鑽進屋內。

沒瞧見來人,已經聽見熟悉的哭聲,在簾子後邊處理傷口的葉晚夏嚷了一聲:“林溪我沒事的,別哭了啊!”

驟然打開的房門終于得到喘息的機會,被人緊握的把手也得到釋放。

門扉緩慢推開,最後安穩地降落在停靠點上。

江承回頭看了眼跟上來的林溪,沉着的臉色總算是多了幾分耐心:“還哭?”

沉穩的語氣透着幾分薄怒。

眼看林溪的眼淚擠滿眼眶,又要大顆滑落,她連忙擡手一擦,止住淚水,取而代之突然打了個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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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目光示意林溪退後,林溪顫巍巍地退了半步,眼睜睜地看着江承又把急診室的門給關上了。

再次坐回到門口的林溪,卻不敢再哭了。

她吸着鼻子,翻出背包裏的紙巾,默默擤鼻涕。

“你這妹妹人氣可真夠高的。”門診醫生一邊給葉晚夏消毒,一邊笑道,“這一波一波被她吸引過來的人,比我在急診最忙的時候,見的人還多。”

葉晚夏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啊醫生,她也是吓壞了,等我這邊處理完就出去把堵門的家夥遣散了。”

醫生笑道:“你手都這個樣子了,就別瞎操心了。這次還好傷口只是看着深,沒傷到筋骨,消完毒、縫幾針就好,你這出去就跑人群裏磕磕碰碰,到時候手又碰壞了,到底是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醫生擱下消毒棉,準備縫合傷口。

“算我的肯定算我的。”葉晚夏笑着秀起另一只手,略微驕傲地昂首挺胸道:“不過我身強體壯,沒那麽矜貴,不至于一碰就壞。”

這一擡頭,就和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江承對上了視線。

葉晚夏猛地抽走架着準備被縫合的手,卻被醫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重新摁好:“不是說不怕疼?放心吧,我縫合的技術不錯,不會太痛的。”

葉晚夏尴尬地笑笑,沒好意思告訴醫生,她不是怕痛。

“家屬來了?”醫生注意到有人掀開簾子走進來,回頭看了眼江承,把後續養傷的事項仔細交代。

江承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葉晚夏,走到她身邊,牽起被葉晚夏摁在膝蓋上的左手——那滿手心的汗,都要被江承灼熱的掌心蒸發咯。

葉晚夏瞥了眼江承冷漠的臉,偷偷把頭又低了下去,然後肆無忌憚地揚起唇角。

她沒想過江承會記得。

高中的時候,有義務捐血的車開到學校裏號召同學們獻愛心。

葉晚夏有次和江承路過,正巧撞見被抽血的女同學疼得哇哇大哭。

“想什麽呢?”

葉晚夏回過神來,笑了笑:“我就是想,這要是我,然後馬上來個人牽我的手,我一定一點也不覺得疼了。”

江承那個時候還笑她幼稚。

這會兒呢?

葉晚夏低頭去看兩人緊握的雙手,忍不住想笑,卻藏着掖着不想把江承笑跑了,于是只能小小地、輕輕地晃了晃被人牽着的手。

江承低頭看她一眼,只能看到一顆蓬松的小腦袋,他定了定掌心,把葉晚夏那點激動牢牢固在手心。

葉晚夏腹诽着江承這個小氣鬼,可滿腹的心思都跟糖泡泡似的,不間斷的。

江承随後對上醫生的囑咐、開始溝通,有來有回地把注意事項、該忌口的問題都問得清楚。

江承的手突然松開,葉晚夏下意識一把又給抓住了。

江承擡腳的動作一頓,指腹在葉晚夏的食指指尖輕輕摁了下,像在安撫似的。

葉晚夏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連忙松手。

江承接過醫生開的單子、轉身出門去結賬拿藥。

葉晚夏這才擡起頭來,發現她的傷口都處理好了——而且還真是……一點都不疼。

她神奇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看起來挺唬人的傷痕,不由咂舌。

“你這男朋友看上去兇巴巴的,做起事來倒是挺細心的。”等人一走,醫生就對其大誇特誇,“說真的,來我這看病的情侶不少,女的關切地陪在男的身邊噓寒問暖的,我見得多了;但是反過來的啊,是真稀罕,你那男朋友雖然沒跟你說兩句,但剛剛給你縫合傷口的時候,你低着頭是沒發現,他的目光就沒從你身上挪開過。”

“是嗎?”葉晚夏咧嘴一笑,立刻清空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癢痛感,取而代之,換上美滋滋的快樂。

現在也就她和醫生兩個人,她也不想糾正她和江承的關系是未來可能時,應下醫生這句贊美:“他人特別好,剛剛擺臭臉是我惹他生氣了。”

“喲,我看着你脾氣不是挺好,怎麽還能惹男朋友生氣?”

“嗯……大概是因為我太逞強了吧?”葉晚夏盯着自己受傷的右手,有點不好意思。

“那正好,你可以趁着受傷的機會讓他好好伺候你,給他感受一下你的脆弱。”醫生玩笑道。

葉晚夏眼珠子一轉,腦瓜子裏頓時有了計劃:“謝謝醫生!”

“不客氣。”醫生的縫合工作剛結束,誤會了葉晚夏的謝意,但結果大差不差。

等葉晚夏從急診室出來,林溪紅着眼眶直接上來:“沒大礙吧……嗝……”她這被江承吓出來的嗝,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

“你怎麽打起嗝了?”葉晚夏用沒受傷的手給林溪拍了拍背,她環顧一圈,發現被林溪吸引來的人都散了個幹幹淨淨,甚至方圓十米內,都沒有新的路人出現。

“是江承找人幫忙疏通的。”林溪像個受寵若驚的兔子,把葉晚夏的手摘下來握住,邊解釋邊表明态度,“你現在什麽都不要動,有什麽需求就告訴我,我來照顧你。”

“那可不行!”葉晚夏立刻拒絕了林溪,簡單給她說了下後邊的安排。

等江承拿着藥過來,葉晚夏就笑嘻嘻地湊過去感謝:“醫藥費多少呀,我一會兒轉給你?”

江承瞥了眼葉晚夏,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淡淡地對林溪囑咐:“酒店退了,你去……”

林溪趕忙打斷江承的話,一把抱住葉晚夏另一只完好無損的胳膊,主動道:“我要搬去她家住!事實證明,葉晚夏才是最靠譜的。”

“……”江承的視線從林溪身上挪到葉晚夏身上。

一個是感恩戴德不知道自己被人當槍使,一個是嬉皮笑臉完全沒有意識到錯誤。

林溪見江承不接話茬,頓時蔫了,半耷拉着葉晚夏的胳膊輕晃兩下,表達自己怯場的心思。

葉晚夏馬上頂上:“我們公司知道我幫林溪擋了一刀,特別給我開了一個禮拜的病假,但已經騰不出人手再來對接林溪了,住我家正好,我現在有閑,她要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我也能給她安排安排。”

“是啊是啊!”林溪連忙補充,“而且葉晚夏因為我受傷,我搬過去絕對将功補過,好好照顧她。”

葉晚夏大肚道:“沒事,這點小傷不算什麽。就是你不是只習慣一個人睡嗎?這樣,你睡我的房間,我呢……”

她看向江承,咧着嘴笑:“我就叨擾江承,住你家行嗎?反正你家還有一間客房空着呢!”

“不是,我其實也可以和別人擠……啊啊……”葉晚夏猛地抓住林溪的手,緊緊握了兩下,林溪反應過來,立馬改口,“對,我只能一個人睡!和別人一塊睡我會失眠!”

江承不置可否,轉身就走。

林溪頓時小聲貼耳:“我就說不行了,江承他……”

葉晚夏掙脫林溪,跟上江承的腳步:“我們現在去哪?”

江承腳步不停,看也不看葉晚夏一眼,開口卻是:“幫林溪搬家,幫你買張床。”

他語氣淡淡的,可落在林溪耳朵裏卻比炸彈裂開還震撼。

她完全沒覺得江承那一臉性冷淡的表情,是贊同的意思——所以,葉晚夏怎麽就知道呢?

“你怎麽還愣着呢?快來。”葉晚夏擋着下停車場的電梯門,對林溪喊道。

“啊……哦哦,這就來。”林溪反應過來,小跑着跟過去。

然後順理成章地鸠占鵲巢,在葉晚夏妹妹Demo的熱烈歡迎下,一行三個師傅幫忙搬家、順利完成入住,然後兩臉懵逼地送葉晚夏搬到隔壁。

“我姐這是……和隔壁哥哥正式交往了?”Demo抓着唯一可能知情的林溪詢問。

林溪看着江承一聲不吭、親力親為地幫葉晚夏搬運“臨時暫住”的家當,覺得這個世界好夢幻——她那價值連城的大提琴、一件件限量版手工長裙都沒能讓江承費一根手指頭,怎麽葉晚夏5塊錢一只的馬克杯就這麽有魅力嗎?

沒能得到林溪的反饋,Demo的小腦瓜子又開始探索:“不對,你看,隔壁哥哥明顯情緒不佳,反倒是我姐,雖然手受傷了,但整個人燦爛得跟中了彩票似的——你說她是不是對隔壁哥哥下蠱了還是怎麽的?所以隔壁哥哥是被我姐強迫要求同居嗎?我姐這麽能耐的嗎?”

林溪回頭看了眼認真分析的妹妹,她不知道葉晚夏是不是給江承下了蠱,但是Demo有一句說的真準确——葉晚夏就是這麽能耐,能把江承拿捏到這個程度的人,有且只有葉晚夏這麽一個。

葉晚夏搬家的步驟輕快明了,半小時解決;倒是林溪大包小包的,足足用了一個下午才搞定。

完事林溪也非常自覺做東,請葉晚夏吃飯,Demo和江承自然也來了。

葉晚夏興致勃勃地指揮妹妹給自己點了龍蝦、牛排等等各種大魚大肉,林溪一邊吐槽她吃得下嗎,一邊讓Demo也別客氣随便選。

江承簡單翻閱菜單後,點了一碗清粥就收工,還是葉晚夏又替他點了幾道愛吃的。

林溪在對面陰陽怪氣了幾句,然而都被江承和葉晚夏無視了,只有Demo不明所以地問“怎麽了”,林溪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讓她多吃少說。

可等菜都上齊了,葉晚夏的筷子都還沒伸出去,江承已經将那碗粥端到她面前,順手把葉晚夏伸出去的筷子按了回來:“你吃這個。”

他遞上湯勺,不容拒絕:“醫生說的。”

“……”

于是這頓飯,是葉晚夏喝着白粥配榨菜,看着另外兩人美滋滋地大魚大肉,至于江承……

他說自己沒胃口,也陪葉晚夏喝了粥,只不過葉晚夏是清粥,他是海鮮粥。

行吧。

晚上,四人各回各家。

葉晚夏靠在江承卧室外,瞅着陽臺上礙眼的防盜窗,有種打入敵軍內部的優越感。

江承從客房出來,就瞧見葉晚夏一臉得意地望向陽臺。

他過去關上主卧的門,把客房鑰匙遞給葉晚夏:“早點休息。”

“……”葉晚夏下意識瞥了眼主卧的鑰匙孔,不知道她這把鑰匙能不能開,然後脖子一挺,對江承道,“我要洗澡,你得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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