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幹啥。你可別亂來。”
周密不無惶恐。
他可以死，但不想死得太難看。
宋慕聲捶他頭，不由分說地奪過手機：“人之将死，其言為啥還都是廢話。”
“我這擔憂都是邏輯嚴密，完全站得住腳的OK……”
周密話還沒說完，便見宋慕聲叼着根棒棒糖，懶洋洋地靠在牆邊。
他拿着手機，手指翻飛，周密根本看不清他動作。
天已經沾染點暗色，宋慕聲在周密眼中，忽然發起光來。
他姿态輕松，下手卻是快狠準，飛速地解決了剛才快把周密打死的兇手之後，一路安然無恙地跑進安全圈，看得周密是目瞪口呆。
周密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直覺和事實都告訴他，他此時看見的，絕對不是一個剛摸上槍的新手，而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油條。
宋慕聲打得非常優雅、漂亮，一開始基本都是兩三槍致命，飛速撿裝備。
後面跑進決戰圈後，彈藥耗得多點，但也沒費什麽力氣。
媽的，一米七幾的宋慕聲，在周密眼中忽然變成了姚明。
最後，他趴在草叢中隐蔽自己。
這時只剩最後一個人，周密本身級別不算低，這場能留到最後的都是大神。
一抹綠晃過。
周密還以為是草在搖。
SLR連響三聲，最後那聲槍聲收尾的餘音剛結束，對方應聲而倒。
屏幕靜止幾秒，結果浮現：
老鼠愛大米，本場冠軍，恭喜你成為MVP。
周密瞠目結舌：“……聲聲，你這不是開了外挂吧？”
據他淺薄的認識，最後SLR幾槍，他現實生活中，真沒見過操作這麽牛的人。
宋慕聲壞笑：“你猜。”
他把手機放回周密口袋，勾住他肩膀：“走，去吃飯吧。”
踢這麽久球，他是真餓了。沒錢也餓。
周密咽了口口水，想起程嶼還沒來，剛要脫口說等他時，忽地想起他下午說的‘驚喜’。
他停住腳步：“聲聲，你是不是——”
宋慕聲敷衍：“是，我是隐藏民間的超級高高高手，我是電競大神，真的。”
“不，我是說，你是不是認識程哥？”
宋慕聲笑容凝固在嘴角。
他緩緩地低頭，伸手拆另一根棒棒糖的包裝。
周密看他不說話，以為他沒聽到，想再問一遍時，嘴裏突然被塞了異物。
……這異物甜甜的，還不錯。
“聲聲，你不會真的認識程——”
宋慕聲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嗎。”
“嗯。”
周密煞有介事，“我這個猜想非常合理，因為你不知道下午程哥他說過——”
“你們都在，抱歉久等了，我們走吧。”
程嶼站在兩人中間。周密無奈扒開宋慕聲搭在肩上的手。
他微微地笑，表情看不出任何異樣。
周密心想，看來今天我不适宜說句完整的話。
宋慕聲沒法走到周密身邊，那樣的敵意表現得太明顯，只跟程嶼隔出一段距離，不親近，也不遠離。
三人慢慢地走着，偶爾傳出周密和程嶼的笑聲。
晚飯，宋慕聲照例沒有吃多少。
晚自習時，宋慕聲沒費勁借來周密的寶貝手機，用書本蓋着，上網搜索他能做的工作。
他從那麽多令人眼花缭亂的信息中看過去，只看出五個字，又便宜又累。
忽然間，程嶼碰了碰他的胳膊肘，輕道：“老師來了。”
宋慕聲下意識一個心虛，再次和袁飛看對了眼。
這宿命般的直覺。
宋慕聲若無其事地蓋好手機，裝寫作業。
袁飛狐疑片刻，朝他這裏走來。
還有幾秒鐘到達戰場時，程嶼極其自然、毫不做作地把數學課本拿到他手邊。
好像那真是他的書似的。
袁飛在宋慕聲身旁打轉幾圈，沒什麽收獲，眼神警示他幾眼，也便走了。
晚自習下課鈴聲剛響，宋慕聲跟周密打了聲招呼，背上書包就走。
宋舟家離十二中不遠，走個十幾分鐘就能到。
有一段路，要經過一條細長的巷子，這條巷子還沒有燈，黑黢黢的。
視線一不明朗，留給人的想象空間就大很多。
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無限刺激人的感官。
宋慕聲單手插兜，很長沒打理的劉海軟軟地垂在額頭。
他吹着口哨，大步往前走。
一個拐角，一只腳出其不意地伸出來。
宋慕聲快走到其面前時，忽地停頓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徑直踩住那只腳，走過。
“嗷！”一個男生慘叫出聲，“你有毛病嗎？”
宋慕聲忍了好久，才沒把優美的中國話和盤托出。
這麽幼稚的絆腳行為，很難想象是高中生的行為。
不過可以斷定，是吳凡一夥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宋慕聲把原主書包找了個幹淨地兒放着，揚下巴，“你們來了幾個，一起。”
“宋慕聲，你別他媽說大話，等會打得你找不着北，看你還怎麽狂。”
“嗯，嗯，你們說得都對。求你們快點讓我找不着東南西北，我想回家睡覺。”
或許是年少輕狂的年紀，的确容易被激怒。
黑暗中，一個人朝宋慕聲猛撲過來，很有揭竿而起的架勢。
有了先驅，後面的人接二連三地跳出來，将宋慕聲團團圍住。
雲霧飄過，一抹皎潔的月光灑落人間。
不知道哪個是吳凡，總之，大概七八個左右。
宋慕聲出腿掃掉兩個，又抓住一個的衣領，和另一個碰到一起。
他喘氣不止。
他敢說，原主的身體，絕對是亞健康。
正愈挫愈不行時，幾個沒事人，手上忽然變出棍子來。
……也許天要亡我。
宋慕聲咬牙，準備正面硬剛時，不知暗處哪裏傳來稚嫩的童音：“警察叔叔，這裏有人打架！”
場面靜止兩秒，一群人互相使眼色，很快逃離現場。
宋慕聲嘆了口氣，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拿起書包回家走。
就這麽一會兒，身上就腰酸背痛。
要是吳凡閑得天天帶人來堵他，那還真有點吃不消。
快到小區門口時，綠色藤架下的陰影處，忽然有人開口。
宋慕聲被揍得腦瓜子嗡嗡的，開始沒在意，後來聽到‘宋慕聲’仨字才停腳。
他今天還挺忙。
“誰？”宋慕聲苦笑。
“是我。”
清瘦的輪廓從陰影處慢慢浮現，是程寒之。
他刀削似的臉龐，鮮明而立體。
眼尾細長，眼型介于桃花眼和丹鳳眼之間，看起來很多情。
哦，原主生前的塑料朋友。
見不得人怎麽的，藏這麽嚴實。
“什麽事？”他嗓音裏是濃濃的疲倦。
程寒之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慕聲，你，你怎麽了？誰幹的？”
宋慕聲用力甩開程寒之的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事。”
“跟我去醫院。”不容置喙的口氣。
“你到底什麽事？”宋慕聲耗盡了最後一滴耐心。
“你還在生我氣對不對。”
這口氣，怎麽這麽不對勁。
真不是他浮想聯翩，宋慕聲不是未經人事的大男孩，他還是個gay，很容易嗅出這句話裏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不動聲色：“對。”
“對不起。是我們……我不對，你無論怎樣我都可以。”程寒之關心的語氣不似作僞。
聽到“無論怎樣”這四個字時，宋慕聲忍不住眉開眼笑。
周密不是說過他很有錢，不如趁機敲他一筆。
……對不起原主，我随便想想而已。
宋慕聲不敢超過那個度，他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測，露餡就完蛋了。
他只是輕描淡寫：“你能補償我什麽，你願意承受我受的痛苦嗎？”
這句話不知道觸動了他哪根神經，程寒之臉上的表情複雜而迷亂，傷感又自責。
宋慕聲心想，神經病啊。
“這點誠意都沒有。”他轉身就要走。
程寒之直視他的眼睛：“慕聲，我希望你能過得好。這是我跟……欠你的。”
宋慕聲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當場翻個白眼，真夠中二的。
不過換成原主立場，似乎确實很難招架。
“說說你具體做法。”
“只要你能開心，讓我做什麽都行。”
程寒之試探着抓宋慕聲的手，冷冷的眼神亮起來，泛着水光，濕漉漉的。
宋慕聲毫不猶豫地打掉，沖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剛要說什麽，低沉的嗓音不知從哪裏傳來：“警察來了。”
“回去吧。”
宋慕聲忽覺索然無味，“明天見。”
“明天見。”程寒之焦急地問：“真的不跟我去醫院嗎。”
宋慕聲不答。
快走到自家樓前時，還覺得身後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回頭一瞧，便見程寒之站在路燈下，還在那裏。
這下又能見得人了。
宋慕聲回到地下室，又開始翻原主的草稿紙，他沒找到有關戀愛心情的疑似痕跡。
但，空白的聊天記錄，顯然又很蹊跷。
宋慕聲在昏暗的臺燈下，緊緊地盯着書桌，第一次嘗到挑燈夜讀的感受。
不好受。
這樣強度的作息和安排，他不認為自己還能出門打工。
宋慕聲沉沉睡去。
第二天到了學校，發現教室前所未有的混亂。
周密走過來拉扯宋慕聲胳膊，“聲聲，你怎麽又穿成這樣就來了？”
“？”
宋慕聲轉眼一望，發現班級裏的花孔雀，多彩到了一個新高度。
周密：“你還不知道，微博都爆了，我們今天要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