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他必須收回之前的話,這人喝醉了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還好今天是他,要是換個人,難保不趁機幹點什麽。
林嘉一低嘆,我可真是個好人。
時間在一呼一吸間過去,不知出于什麽心态,林嘉一一直沒推開他。
以他的力氣要想把人推開,應該是很輕易的事,可林嘉一猶豫了。
姜淮太瘦了,肩這麽薄,腰那麽細,萬一給他摔壞了怎麽辦。
他是要登臺演出的人,哪怕斷一根骨頭,都難保不會對以後造成什麽不可逆的影響。
話雖這麽說,但也不能就這麽任由他這麽膽大妄為下去。真蹭出事,林嘉一也難保自己不會做出什麽。
等等!他會嗎?
直男不是應該厭惡這個嗎?
難道說,他其實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直?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雨後春筍一樣在他腦子裏瘋狂生長。
林嘉一傻了。
正當他陷在自我懷疑當中不可自拔之時,姜淮忽然松手。在林嘉一驚疑不安的目光中,轉身走向衛生間。
關上門,水流的聲音傳出來,林嘉一這才意識到他在裏面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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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
門竟然從裏面鎖上了。
對幻想出的林嘉一有必要維持形象?
林嘉一點頭:他果然很愛。
“姜淮?”林嘉一揚聲問:“你沒事吧?”
水聲停了,姜淮略啞的聲音傳出來:“沒事。”
林嘉一一直等到他從裏面出來。
姜淮扶着門,臉上有水,脖子也打濕了,神色微厭,雙眸微微斂着,脆弱的不堪一擊。
林嘉一很突然地皺了下眉,無法接受他竟然比自己高了小半個頭。
“你是不是墊鞋墊了?”
喝醉的人反應一般很慢,姜淮也不例外,他呆呆地望着林嘉一,過了一會兒,忽然彎腰,脫掉了腳上的鞋讓林嘉一檢查。
竟然沒有?
林嘉一有些狐疑:“你真的只有189,沒有謊報?”
姜淮點頭。
行吧……有人天生顯高。
“你沒事了吧?”林嘉一轉身:“沒事我走了。”
砰!
姜淮伸出手,大約是不想他走,沒留神地上的鞋,左腳絆右腳,額頭撞在林嘉一的後腦勺上。
一時倒也分不清究竟誰更疼一點。
“你長眼睛出氣用的?”林嘉一摸摸後腦勺,看姜淮目光呆滞,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無奈一嘆,心說跟個酒鬼叫什麽勁。
“能不能不走?”姜淮低着頭,小心試探。
“我都是幻覺了,你管我走不走。”
姜淮不做聲,眼裏的水汽漫上來,像是要哭。
“你幹嘛?”林嘉一最怕這個,男女老少誰都不行,急忙道:“不許哭,憋回去。”
姜淮眨眨眼,還真憋回去了。
盡管委屈。
“……”林嘉一暗暗搖頭,多好一帥哥,怎麽喝點酒就這樣了。
巴啦啦小魔仙都沒他這麽會變身。
“我真要回去了。”林嘉一無奈道:“你該幹嘛幹嘛,就跟平時一樣,洗澡上床睡覺。”
姜淮一動不動,只直勾勾地望着他。
真夠磨人的。
“你不陪我嗎?”
林嘉一:“……”這算盤珠子打得,火星上的未知生物都聽見了。
就算以為他是幻覺,也不能這麽造作吧。
“不陪。”林嘉一扭頭要走,身後突然沒聲了。
快到門口時,他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下徹底挪不動腳了。
“你你你,哭什麽啊!”林嘉一忙轉回去,心說誰家白月光當的這麽憋屈。
這人真是……這麽能哭怎麽不去當演員。
林嘉一很快認識到這裏面的歧義,他本來就是演員。
“我,你你快擦擦。”沒找到紙巾,用手背胡亂在他臉上蹭了蹭,沒有什麽威懾力的恐吓:“再哭我揍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戲曲演員都這麽能哭,林嘉一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品出來了梨花帶雨這個詞。
人和人果然還是不一樣。有的人哭起來五官亂飛,有的哭得就跟拍電影似的。
林嘉一一邊叫苦一邊咋舌,不愧是從小學戲的。
“你別走……”
林嘉一抹臉,煩道:“你把眼淚擦了我就不走。”
房子是三室,但只有主卧有床。
林嘉一坐在沙發上薅頭發,心說這叫什麽事!
浴室傳來嘩嘩水聲,林嘉一還得分神留意着,生怕那個祖宗酒精上頭在裏面摔一跤。
等人出來,林嘉一也沒擡頭,伸手朝房間一指,命令的語氣:“去睡!”
一滴水落在地板上,啪嗒,濺開一個小小的水花。
林嘉一擡頭,繃着臉:“怎麽不擦頭發?”
姜淮沒說話,但從他眼神中的不安也能看出來,他怕林嘉一離開。
仿佛被迎頭潑了盆冷水,林嘉一嘆了口氣,問他:“吹風機在哪?”
姜淮轉身去拿了吹風,回來繼續盯林嘉一。
看這熟練程度,莫非這已經不是姜淮第一次這麽幻想他了?
林嘉一忽然有點不知道該作什麽反應。
對視半天,終于伸手:“給我。”
他給吹風插上電,心裏總有點怪怪的。
他知道姜淮喜歡他,沒想到都已經到這種程度了。
“過來。”他讓姜淮坐在沙發上,一邊吹一邊琢磨。
這是病吧?
幻想症?
姜淮:“燙。”
林嘉一啧了一聲,意見還不少。
他把吹風移開了點,擔心沒吹幹睡覺會頭疼,又把手插進他的頭發裏摸了摸。
姜淮陡然一僵。
“嗯,幹了。”林嘉一拔掉插頭,指揮醉鬼:“去睡。”
目光灼灼。
林嘉一警惕道:“還幹嘛,不會還得講故事吧?”
姜淮唇角微動,不動聲色地将臉低了下去。
林嘉一:“……”真難伺候。
他這輩子的氣都在今天晚上嘆完了。
“進來。”林嘉一走到門口,指床:“上去。”
他是哪門子白月光,哪有白月光還幹這種事的,他明明是大冤種!
“林嘉一。”姜淮躺在床上,輕聲叫他的名字。
“幹嘛?”
“你明天是不是就不見了?”
林嘉一沒好氣:“什麽叫不見,我又不去死。”
姜淮別過臉,望向窗外的彎月。
還……怪憂郁的。
“你放心睡吧。”對一個全心全意喜歡自己的人,林嘉一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即便他是男人:“我說了不走就不走。”
關上門,林嘉一再次嘆氣。
真是服了。
茶幾上的手機震了好幾下,催命似的。
是常路的電話,林嘉一走到陽臺,關上門。
“喂?”
“怎麽還不回來?”
林嘉一:“你不用等我,今天不回。”
常路突然沉默,接着又問:“你跟誰在一起?”
“朋友。”
“哪個朋友?”
林嘉一皺眉:“你查崗呢?”
常路難得有說不出話的一天。
察覺到室友的沉默,林嘉一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常路對他一直不錯,他這樣是不是有點太不知好歹,正想着怎麽解釋一下,屋裏突然傳來“砰”的一聲。
林嘉一頓,推開陽臺的門,快步朝主卧走去:“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早點休息,我回頭再跟你說。”
房間裏開了一盞夜燈,是林嘉一擔心他不小心磕到特意留的。
姜淮坐在床頭,眼裏一派清明,絲毫沒有醉酒的混沌和朦胧。他搭着床沿,數着門外的腳步聲。
八,九,十,門開了。
“你又幹什麽?”林嘉一來了。
燈很暗,只夠照亮家具的輪廓,姜淮藏在陰影裏,只有眼睛是亮的。
“要下雨了。”眼睛一眨,霧氣像變魔術一樣湧上來。
林嘉一扶着門把手:“所以呢?”
“我怕。”
林嘉一的表情漸漸變了。
說他柔弱簡直都是侮辱這個詞,下雨有什麽好怕的,三歲小孩兒都不怕。
“沒雨。”林嘉一推開窗戶,心說跟個喝醉的人有什麽好争的,姜淮分明是喝多了撒酒瘋。把窗戶重新關上,回頭說:“快睡。”
“有閃電。”姜淮看向窗外:“我看見了。”
“閃電就閃電,又劈不到你頭上。”
轟隆——
一聲驚雷響徹雲霄。
林嘉一一愣,轉頭去看姜淮。
見他肩膀一抖,臉色煞白,肉眼可見地僵住了。
這麽怕?
“沒事,打雷而——”
又是轟隆一聲,大約是樓層高得原因,聽着就像從頭頂傳過來的。
挺刺激。
但更刺激的還得是姜淮的反應。
他彈起來,一把摟住林嘉一的脖子,189的個子就這麽吊在了林嘉一身上。
勒得他快喘不過氣了。
“哎你——”話到嘴邊,林嘉一忽然又不說了。
窗外下起了雨,像有人拿着水往下倒似的,寂靜的夜霎時變得熱鬧無比。
三伏天的雨說來就來,一點征兆都沒有。
“沒事。”過了一會兒,林嘉一才僵着脖子道:“不就是打雷嘛,沒什麽好怕的。”
“嗯。”
溫熱的吐息噴在他右耳,怪癢的。
察覺到來自不屬于自己的顫栗,林嘉一忍住搓耳朵的沖動,猶豫着擡了只手,帶着安撫的意味在姜淮後背輕拍兩下。
被雨水沖刷的玻璃窗上倒映着姜淮的臉,帶着不合時宜的清醒沉着,将下巴枕在林嘉一肩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玻璃上交纏的倒影,滿意地勾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