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回家的時候不算晚，剛下過暴雨，土裏水分還多得很，聞青便只給地裏澆了一點水。
家裏東西少，聞青左找右找也只翻出一面破了洞的竹編。她只好先緊急鋸了塊木板補上，将蠶種養了上去。
種的漿果也因為暴雨被沖走，要做西瓜甜品，又要去山林摘些來。
那人後天就要，聞青着實有些手忙腳亂。第二天去移栽了幾株漿果後，聞青又開始馬不停蹄澆水、修理壓汁的工具。
緊趕慢趕着，聞青總算在第三天一早拉上拖車進鎮上了。
這車西瓜不比賣出去的商品，當初男人買自己一車白菜，簡直是雪中送炭一般，所以這次聞青特意挑選了最大敲起來聲音最清脆的幾個。
聞青對上次抓到自己的那幾個大漢仍然心有餘悸，于是進了鎮就從小巷走，繞了一路，來到敕柔府後門。
守門家仆回去傳了消息，回來就帶着聞青進府。一路聞青十分謹慎，目光都沒敢亂瞟。
府中裝飾雖近中原風格，但細微處仍能體現北疆風俗。回廊牆上挂着的氈皮、屋檐門口立着張牙舞爪的守護神雕刻、來往侍女頭上的毛絨裝飾……
到了一處門廳前，家仆停下腳步向聞青介紹：“老爺和廚子在裏面。”
聞青點頭道謝後推開門，只見屋內潔淨明亮，牆上挂着些書法字畫，有一扇大屏風隔出一個小空間，幾個男人便站在那不知在商讨什麽。
不等聞青出聲，就有人注意到了她。聞青便上前行禮：“見過敕柔老爺。”
敕柔老爺立刻介紹：“這就是之前非常出名的小姑娘，幸虧我碰上，就請到府上來了。”
一位男人衣着樸素，但布料裏縫着的金線讓聞青意識到，這位來頭應該不小。
“巨無霸西瓜汁在我們那也很出名，小姑娘前途無量。”男人笑着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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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青一聽到“巨無霸西瓜汁”這六個字，頓時覺得自己全身像有螞蟻在咬一樣難受，其尴尬不亞于小學時在全班同學面前大聲朗讀自己的滿分作文。
“老爺過獎。”聞青讪笑道。
“小姑娘，等會客人就要來了，辛苦你在屏風後做些西瓜汁，之後會有人帶你離開，銀子也會有人送上。”敕柔老爺說着，就有家仆呈上聞青帶來的東西。
感覺到衆人眼光投來，聞青在心裏安慰自己，當作是在街頭賣甜品就好了。
于是她深呼一口氣，點頭應下。敕柔老爺帶着人離開，家仆們便幫忙把聞青的東西都擺好。
按敕柔老爺的要求，她只需要做幾碗給客人嘗一嘗，等他發號指令，就會有人帶她離開。
為此聞青特意選了最好的食材，連漿果都沒有摘移種過來的，而是自己一清早跑到山林裏摘得最新鮮的。井水也是出發前從井裏盛的，冰涼清澈。
趁現在客人還沒來，聞青便開始做起西瓜汁來。
敕柔老爺送了些工具，又趁手又方便，比如榨汁的東西，竟然像是現代榨汁機一樣的外形，連刀片都是閃閃發亮的鋒利，只不過需要自己手動轉圈榨。
有了得力工具，還有幫忙的家仆，聞青做起來非常快，第五碗西瓜汁做好時，她就隐隐約約聽見了屋外的腳步聲與交談聲。
聞青手裏動作不停，一邊悄悄擡頭看了一眼。隔着屏風，她只能隐隐約約看見幾個輪廓。
為首的便是敕柔老爺，他側着身應該是在為後面的人介紹什麽。後面跟着的像是聞青先前見過的幾個男人，等他們進了屋，聞青才發現，原來後面還跟着不少人。
那些人身形都高大得很，是聞青極少見的魁梧。那些人有的身戴長劍，應該是為了保護被他們圍在中間的男人。
中間的男人聞青看不分明，只看得出來他身形挺拔，衣飾規整。被重重人群圍繞，還能鎮定自若地落座高位，聽下面的人交談。
來頭不小，聞青掃了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專心做起西瓜汁來。一共來了二十多位，但真正服務的可能只有十位左右，聞青便想着抓緊做完然後趕緊離開。
做到第十碗的時候，聞青聽見敕柔老爺說：“今日本人有幸請來了之前那位賣東西的小姑娘，帶來了她的西瓜汁，還望各位大人不要嫌棄。”
幾個人打趣道：“怎麽會嫌棄。”而坐在最高位的男人此時悠悠開口道：“人來了？”
聞青莫名緊張起來，甚至連倒漿果汁的動作都不自覺停下來。
“小姑娘有急事，做完後就離開了。”敕柔老爺解釋道，男人一手撐在扶手上，似乎在思考什麽，但終究沒有說話。
這一關有驚無險地過去了，敕柔老爺差人到屏風後，聞青正好做完了最後一份。她連忙将東西端上盤子，然後目送着家仆離開。
盤子上的碗被端在各位大人桌上，敕柔老爺作了個請的手勢，高座的男人先嘗了一口，堂下頓時鴉雀無聲。
“不錯。”聽見男人淡淡的語氣，不止他們，聞青也瞬間松了口氣。
見衆人都品嘗起來，聞青朝旁邊家仆說：“剩下的裝碗即可，我先走了。”
誰料家仆上前一步阻住：“姑娘，還等老爺發放指令。”
聞青扭頭看見正和客人交談甚歡的敕柔老爺，皺眉道：“他們也不會喝多少，這裏的足以應付，你們也能做——”
“這味道當真不錯，敕柔兄弟，能再賞我一碗嘗嘗？”一位來客突然道。
“是啊，敕柔兄弟，就一碗真是不夠啊。”其他人紛紛起哄。敕柔老爺無奈一笑：“各位兄弟真是折煞我了，諸位盡管品嘗。”
看着再進來的家仆，聞青認命地重新回到桌子前，繼續做幾碗西瓜汁。
幸運的是，那些人終究沒有吃多少，材料告急時，他們放下碗坐直起來，像是要商量什麽大事。
只見敕柔老爺不經意往後一揮手，站在他身後的家仆就迅速繞到屏風後來，低聲向聞青說：“姑娘，請随我來。”
聞青剛想收拾收拾桌子，沒想到已經有人做了，帶路家仆也像趕時間一樣催促着。
聞青不解其意，便跟着他走了。
走到後面院子中，家仆遞給聞青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這是姑娘的銀錢。”
聞青接過來在手裏悄悄掂了掂，心裏頓時一驚。這麽多銀子，自己得賣多久西瓜汁才能賺到？
道別家仆後，聞青被送到後門離開。拉着拖車走在大街上的時候，聞青意外看見了停在敕柔府大門外的一列馬車。
都是上好的馬，連車頂都繡了金線。聞青啧啧嘆道，飛快離開了這裏。
有了錢，聞青又在鎮上買了些藥材和米面，藥鋪老板見聞青年紀輕輕，特意寫明了每副藥的功效和用法。
回去路上聞青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房子能升級嗎？”
系統又沉默。
“你不會真想讓我把房子拆了重建，或者是花錢去請工匠？你知道我本來什麽都不會每天還累得要死嗎？你知道賺點錢多不容易嗎？你知道——”
聞青還在泣涕如雨痛斥自己的艱苦遭遇時，系統終于忍不住開口了：【需用十分勞動值換取】
“八分。”聞青空出手比了個八，“這幾天又是移種又是為了賺錢搬西瓜，怎麽說也攢了四分吧，再加上之前剩下的四分。”
聞青與系統讨價還價了一路，最後系統終于讓步：【系統已為宿主更新房屋】
聞青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回跑，果不其然，遠遠看見小木屋時，聞青就發現了它的不一般。
首先是屋頂高出了一截，在平頂基礎上往四周多加了一圈斜坡，睡在屋子裏既暖和又方便大雨時排水。
再走近些，聞青便發現，原來只有一層卧室加廚房衛生間的房子，此時已經變成一棟寬地方高地基分了好幾個房間的大木屋。
聞青不由自主往房子外面的木板上摸了摸，發現已經不是先前摸起來硌手又容易藏灰的舊木板了，而是嶄新光滑卻帶有木頭紋路的新材料。
聞青十分驚喜地推開門，眼前是一個大客廳，兩邊有大木窗，因為客廳空空蕩蕩還沒有家具，更顯得敞亮。
房間依然只分了一個衛生間和一個卧室，每個空間都大了許多，床和桌椅都變新變牢固了不少。廚房放在後面，封閉起來的同時，木窗也是可以朝外完全打開的樣式。
看遍整個房子，聞青心滿意足地站在客廳窗戶前，一邊享受陽光一邊眯眼眺望漫無邊際的原野。
房子銀兩在手，現在說自己是人生贏家也不為過。
休息完聞青又開始處理菜地的事，現在要緊的是要攢勞動值換更多的物資，種子、家具……樣樣都少不得。
忙到晚上，聞青終于開好了兩塊新的菜地。她随便煮了飯，就坐在屋前臺階上吃。房子升級後聞青找了一張盤子，放上蠟燭，夕陽落下月亮升起前，微弱亮光也能在昏暗中照亮一方田地。
聞青便坐在燭火中，遠眺天邊晚霞，再吃一口自己種出來的青菜，喝一口清甜的西瓜汁，微微晚風拂過，別提有多舒服了。
當然，如果沒有人來打擾的話。
“姑娘打擾，我是從東邊來，要去王城，敢問這裏是什麽地方？”一個穿着北疆服飾，濃眉大眼絡腮胡的男人不合時宜的出現。
聞青一邊嚼東西一邊掃了他一眼：“我也不清楚，往西有個鎮子，你往那去問問吧。”
男人無奈苦笑道：“現在日頭正晚，也不知道去那要多久……”
“跑起來半個小時，慢慢走一個小時，趕得上能看見今天酒樓裏上新酒，趕不上能吃到馄饨鋪裏肉最多的馄饨。”聞青利落地說道，然後飛快扒飯，一心要進屋。
荒郊野嶺的一個男人突然出現，聞青萬分警惕，如果那個男人有什麽動作，門口就放了鋤頭，上面的泥巴自己還沒來得及洗掉，鋤頭加土塊，怎麽說都能打掉男人一層皮。
身後沒有一點動靜，正當聞青要拿鋤頭時，男人終于開口，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上揚，但因為距離尚遠未被聞青聽見：“如此真是打擾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