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傍晚吃了飯,聞青換了身幹淨衣裳就去鎮上。除了湊熱鬧,她還要買些小花盆之類的,種些花花草草放在窗臺上,也算一種趣味。

鎮上果然熱鬧非凡,許多店家都支了鋪子叫賣着,聞青一路慢悠悠地逛過去,有時看上個小玩意兒就逗留片刻,因此逛到陶店時已是月上梢頭。

老板格外熱情地向她介紹各種花盆的材質與出窯,聞青選了幾個結賬,等待老板包起來的時候,聞青問:“今日鎮上怎麽如此熱鬧?”

老板笑道:“敕柔老爺和朋友宴請四方,正巧圖顏府的姑娘出嫁,這不就熱鬧起來了。”

聞青點點頭,接過包好的花盆,若有所思地走在街上。

不知怎的,一聽到敕柔老爺和他的朋友,聞青就會想起那天屏風外的人,和前幾天路過家門口的不速之客。

可他們兩個明明不是同一個人,聞青卻總會将兩人聯想到一起。

那人行色匆匆傍晚到來,難道也是赴敕柔老爺之約?

正想着,聞青不自覺已經走到一家酒樓外。酒樓仿江南聞朝格式,上下兩層雕梁畫棟,進去之後雅間房門一字排開,人影雜亂觥籌交錯。

店小二将巾布搭在肩上,上前道:“一樓沒有座位了,客官随我上二樓吧。”

聞青瞟了一眼櫃臺處寫着的酒水飯菜價錢,悄悄掂了掂袋子裏的銀兩,這才放心跟上去。

二樓大多是雅間,聞青挑了個臨街座位,點了菜後就一手撐着下巴看街上風景。

自北疆與聞朝交好,百年來聞朝送了不少能人巧匠來到北疆,幫助北疆發展的同時,也對北疆生活習俗産生了不少影響。

就拿這個偏遠城鎮來說,看遍街頭有不少聞朝文化的影子,不少北疆人也是北疆話與中原話都能講。

聞青正看着街邊一家賣發簪的鋪子,小二已經端着盤子上來:“客官,您點的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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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幾樣青菜小吃,聞青還點了一份炙烤羊肉。從前她吃羊肉串,總煩惱一根簽上連牙齒縫都填不滿的肉沫,這下來到北疆,她總算能大快朵頤一次。

烤好的羊肉切了塊,鋪在墊了青菜的盤子上,夾起來一塊,還沒湊到鼻尖,就已經能聞到濃郁肉味,吃到嘴裏,更是外焦裏嫩,嫩肉爆汁。

如此美味,聞青吃得快要流下淚來,她連吃了兩大口飯,心想這錢自己倒是出得值。

正在聞青嚼着滿嘴飯菜時,對面雅間忽然躁亂起來,其間還有人站起來互相對罵着什麽。

聞青想看熱鬧,又怕引火上身,就伸長了腦袋遠遠地看,不多時雅間門口就擠滿了人,有勸和的店小二,有湊熱鬧的客人。

聞青幹脆放下碗筷,想站起來看得更清楚些,沒想到此時那群人忽然鬧得更大起來,能聽見杯子被砸碎在地上的聲音。

人群一片騷動,聞青還站在位置上,就猛地被人撞了一下。聞青踉跄着剛站穩,就看見撞自己的原來是個年紀尚小的姑娘,看她驚慌的模樣,看來也是被人撞過來的。

聞青将她扶起來:“沒事吧?”小姑娘站起來後連忙行禮道謝。

“這裏不宜久留,趕緊離開吧。”聞青喊來一個看上去并不匆忙的小二,“這桌收拾一下吧,我去結賬。”

離開酒樓走在路上,聞青還心有餘悸地不時回頭望望。大街上倒是沒有受影響,該吃吃該喝喝,依然十分熱鬧。

那碗烤羊肉的餘香還停留在嘴裏,聞青抿抿唇,去路邊小攤上買了個羊肉餅解饞。

之後她又在城裏逛了逛,買了些吃食玩意兒,就準備回去了。

出城前,她聽見與自己一同在城門口等待出城的行人說:“王城裏的近衛長都接到消息趕過來了,圖勒家可慘喽。”

聞青不知道他們說的誰是誰,只聽見一句“王城”。她暗暗翻了個白眼,心想真是冤家路窄,怎麽來到這了還能聽到王城的消息。

回家後時間已經不早了,聞青簡單清洗了一下花盆,然後把它們放在外面晾幹。

翌日醒來時,太陽還遠遠的懸在地平線。聞青洗漱後準備開始種花,可她發現其中一個花盆竟然出現了不小的裂縫。

本以為是自己昨天碰到了,可其餘花盆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本來已經估量好放花盆的地方如此一來就要空出一個,聞青想了想,還是覺得去鎮上重新再買一個,順便問問是什麽情況。

店家見到這種情況也是很驚訝,他舉起花盆對着光左看右看,一番思索後說:“或許是出窯的時候沒有控制好撞到過,這種情況也是稀奇。”

聞青點點頭,自認倒黴,接回花盆道了謝就準備重新去買一個。

沒想到店家卻說:“姑娘,你在我們店裏重新挑一個吧,這也算我們的失誤。”

聞青連連擺手:“這怎麽行。”然而店家已經走出櫃臺,來到架子處挑了一個和原來的相差無幾的花盆:“您看這個怎麽樣?”

他手上的花盆就連聞青都看得出來不是次品,聞青與店家好一番拉扯,最後沒說過,只好千恩萬謝地接過。

出來不久,聞青又被人從背後叫住。起先她還以為是店家反悔了,可一回頭,卻是昨天撞到的那個姑娘和敕柔老爺。

聞青将花盆收好,說:“敕柔老爺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昨天我和朋友出來逛逛,不巧與他妹妹走散了,找回來之後我聽小姑娘一說,這不就猜到是你嗎?”敕柔老爺笑呵呵地在小姑娘和聞青兩人間看來看去,“你說這巧不巧。”

聞青聞言一挑眉,莫名覺得巧得古怪。小姑娘十分腼腆低聲開口:“昨天謝謝姐姐。”

“哈哈哈舉手之勞舉手之勞。”聞青說,“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敕柔老爺想要開口喊住她,可聞青已經轉身。此時敕柔老爺感覺身後一陣風氣,挾帶着衣角擦過。

從一開始就隐在他身後的男子終于露面,他開口道:“姑娘留步。”

聞青無奈停下,轉身後她看見一個一身束身黛袍,發未束冠,而是半披半用繩帶綁成細麻花辮垂在身前的男人站在敕柔老爺身邊。

他臉頰輪廓極為銳利,眉眼也十分逼人,可不知道為什麽,聞青總是容易将他與那個不速之客聯系在一起。

“姑娘幫我妹妹有恩,我這個做哥哥的禮當答謝,姑娘若有時間,不如同去酒樓共飲?”

他語氣卻不真誠,聞青懶得搭理這浪蕩子,擺擺手:“公子心意我領了,吃飯大可不必,況且家中許多雜事,我先走了。”

她剛想轉身離開,沒想到身後又傳來:“姑娘留個名字也好,至少讓我知道恩人姓甚名誰。”

聞青知道這厮是個難擺脫的,腦中瞬間飄過無數張三、李四、王五的姓名,可想來想去,她都擔心這些名字根本糊弄不過去。

于是聞青心一橫,幹脆道:“我叫聞青,公子切莫用恩人相稱。”一個剛進王宮一天都沒有的和親王妃,不會有人知道真名。

男人驀地一笑,眼波流轉間,臉部冰冷的線條也随着緩和:“聞姑娘。”

聞青再不想與他糾纏,行了禮後就此告別。

匆匆回到家裏,聞青也忘了這段插曲,專心種起花來,然後将花盆分別擺放在房子周圍。最後一盆放在窗臺上,聞青心滿意足地環視屋子,原本有些單調沉悶的房子因為一些五顏六色的花盆,漸漸有了生活氣息。等之後花長出來,就是滿屋飄香,住進花房了。

這幾天桑蠶也長大不少,又快蛻皮了。等這次蛻皮結束,就到了快要結繭的時候,聞青爬到樹上摘葉子時,忽然發現樹上已經長出了桑葚。

看着一顆顆飽滿的,甚至有一些開始變紅的桑葚,聞青忽然想到,或許自己還可以種一些瓜果,再養一些雞鴨鵝羊,到時候就能真正實現自給自足了。

一想到這聞青簡直熱血沸騰,她坐在樹枝上問:“家禽那些能換嗎?”

【家禽需要六分勞動值換取】

聞青心裏掰扯着自己還能做的事,目光一撇,就看見了一旁的池塘。

池塘邊的泥土已經重新被青草覆蓋,之前播下的花種也已經冒出枝芽,水道兩邊郁郁蔥蔥,像條溪流。聞青看着清澈嘩啦的流水,心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她想做個賞景的地方。

說幹就幹,聞青從樹上爬下來,去到池塘邊比劃起布局來。

這麽久的修溝挖土,她已然磨成了一個風風火火的習慣。之前自己會覺得不可思議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現在會先考察一番,然後決定動手。

聞青又用手又用腳比劃好一會兒,最終決定在池塘邊做一副桌椅,材質不一定要石料,雖然自己也弄不來,竹子打磨光滑不硌人也是能用的。

回到屋子裏找了一會,聞青搬出一些之前從房子裏拆出來的竹片,雖然老舊,但磨好了也還行。

正當聞青在地上畫好線,埋頭開始挖土時,她忽然聽見有一個輕狷的聲音:“恩人說的雜事,就是挖土?”

這聲音太過熟悉,給自己的印象太過深刻,以至于聞青登時直起身,臉上的表情既驚訝又惱怒:“你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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