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藥鼎？請叫我尊者謝謝
第29章 藥鼎？請叫我尊者謝謝。（二十九）
◎我會找到你，蘇若。◎
雙唇相觸間, 仿若電流通過全身。奇異的是，世界好似也被通了電流，空間開始扭曲震蕩。蘇若的神情定格在驚愕與震怒上，整個人好似被凝固了一般。而聶淮卻漸漸有了變化。
男人的五官調整, 頭發生長, 休閑裝變成了一身長衫。一吻終了，聶淮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禦虛尊者。他看着懷中的蘇若化為光點消散, 朝着虛空道：“看夠了嗎？”
停車場消失, 世界變成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蕭天暮的身影于黑暗處顯現出來。他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陰沉：“你和蘇若……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聶淮的聲音有種由衷的優越感：“你沒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和她是同類, 我和她之間有你無法企及的羁絆，這便夠了。”
蕭天暮死死咬牙，卻說不出反駁的話。那個世界陌生得完全超乎他的認知，蕭天暮第一次覺得, 他一直以為近在咫尺的蘇若, 其實遙不可攀。聶淮卻繼續道：“感謝你讓我有機會重溫這段記憶。”他擡手，仿佛還在留戀女子的溫度, 神色和緩：“現下來看, 當初的确是我逼得太緊，往後定要時刻警醒, 不可再犯。”
他轉向蕭天暮：“作為答謝，我将你當做對手尊重。今日你這幻境, 我便以幻境之道破了它。”
卻說, 枯骨山上。蘇若沒法進入蕭天暮的幻境, 眼見空雀劍在衆人圍攻下左支右拙, 便想上去幫忙。身前卻人影一閃, 楚寒雲攔住了她。
楚寒雲的法衣被燒出了數個洞，很是狼狽，但并沒受多少傷。他擋在蘇若身前：“蕭天暮将他拖入了幻境，你便是救下他的肉身，也救不回他的元神。”
蘇若面無表情看他。楚寒雲在她的盯視下，終是嘆了口氣。他将一個金屬圓球遞給蘇若：“若若，對不住，我不知道韓允會這樣。這是她的東西。空間坍塌太快，我也只找回這個……”
蘇若的目光落在那個圓球上，先是怔住，随後雙眼一亮。她一把抓過圓球，果然在其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心中騰地生出希望。楚寒雲将她的神情變化看得分明，也是一愣：“她還沒死嗎？”
蘇若卻只是将圓球收入懷中，冷着臉道：“讓開。”
楚寒雲搖頭苦笑：“若若，空間若是徹底坍塌，我便再出不來了。那種情形，我卻願意去找她的遺物，不過是為了你。便是看在我無意救回了她一命，你便原諒我，好嗎？”
蘇若定定看他：“你若現下讓路，與我一并抗擊外敵，我或許還能原諒你。”
楚寒雲的笑容漸漸淡去，語調微涼：“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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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峙，僵持只是一瞬，下一秒，化月便出現在蘇若手中，銀白色的鋒刃朝着楚寒雲直撲而去！
伴着铮的金屬撞擊聲，青鋒終是出鞘，堪堪于楚寒雲面前一寸處截住了化月。蘇若的聲音亦如刀鋒清冷：“那便來戰！”
而聶淮身旁，空雀劍劍身的紅光越來越淡。有人的法器與它的劍風相撞，卻并沒有被融化，只是輕微灼傷。那人見狀興奮大喊：“它撐不住了！”
七人聽言都是精神一振，紛紛掏出壓箱底的法器，朝空雀劍招呼！本來空雀劍能保護聶淮這許久，便是因為系統附在它身上，可沒有聶淮的靈力補給，就算系統也有心無力。法器絢麗的光芒中，空雀劍終是被纏住。衆人見狀大喜，離聶淮最近之人操起武器直奔聶淮，就想了結聶淮性命！卻不料，一直閉眼的聶淮，猛然睜開了眼！
那人呆住，定在原地，竟是不知該進該逃。可很快，他便無需糾結這問題了。身後有灼熱襲來，輕易洞穿了他的胸腔！那人不可置信低頭看去，便見原本虛弱的空雀劍，已自他胸口穿出，又是通體散發紅光！
但這不可置信的神情也只維持了一瞬，便随着那人化為飛灰消散。周圍六人都傻在原地。他們本能朝蕭天暮看去，便見遠處的蕭天暮吐出一口血，臉色迅速灰敗，身形踉跄跪倒在地。
絕望瞬間籠罩，六人竟是再生不出反抗之心。他們等待着聶淮的殺招，可出乎他們意料，聶淮目光四下一掃，卻是撇下他們，直撲楚寒雲！
蘇若與楚寒雲交手百餘招，竟是奈何不得他，心中焦急。正思量對策，楚寒雲卻面色一變，掉頭就跑！蘇若不明所以看去，這才見到聶淮手持空雀劍，朝楚寒雲飛奔而來！
楚寒雲遁走迅速，可聶淮更快。他甚至無需追上，只淩空一劍劈下！劍風如火，以肉身無法企及的速度，直沖楚寒雲！楚寒雲被那紅色劍風沾染，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不過眨眼功夫，楚寒雲便化為飛灰，自高空飄散落下。
蘇若的化月還緊握在手，可方才還與她對戰的人卻不複存在。蘇若一人獨立，一時怔忡。一陣風來，将那飛灰吹向她的方向，好似楚寒雲的神識仍在，還要不顧一切接近她。沒來由的，蘇若便想起了初見時的那個溫潤男子，想起他決意自爆金丹救她，想起他的以禮相待，想起他柔聲哄她：“我讓她們用露水泡了靈茶送來，你且再忍忍，好嗎？”
蘇若垂眸，心中長長一聲嘆。卻聽有人大喊：“尊者饒命！尊者饒命！”
蘇若循聲看去，原來是聶淮殺了楚寒雲，将視線轉到了另外幾人身上。一人跪地磕頭，卻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楚寒雲還沒死！他的元神逃了！真的！他曾在我們元神上烙下烙印，現下那烙印還在！”
其餘幾人也附和，期冀坦白從寬：“尊者可以查探我們的元神，我們沒說謊！”“他這些年不僅跟着你學劍，還自學了許多魔修手段！尊者可要盡快找到他，否則定會被他成功逃脫！”
聶淮朝他們踏出一步，衆人的話戛然而止。聶淮的聲音響起，宣判了他們的死刑：“他罪無可赦，你們也不可饒恕。他既然逃了，我便先殺了你們。”
空雀劍再度亮起紅光，衆人心死如灰。一個好聽的聲音卻道：“尊者且慢！”衆人看去，便見蘇若飛身來到聶淮身前。
聶淮看見她來，目光便有了溫度，卻是皺了皺眉：“你要替他們求情？”
蘇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是覺得，聶淮看她的目光有些……懷念。她趕跑這個奇怪的想法：“不，尊者。他們要殺你，現下你反殺他們，理所應當。只是，他們都是渡劫期，離飛升只差一步。”
聶淮便明白了：“你想試一試，看他們能不能飛升？”
蘇若點頭：“便是不能飛升，也能看看這個世界的天劫是什麽模樣。往後其餘人渡劫，也好有個準備。”
聶淮看蕭天暮一眼，沒有回答。其餘人無所謂，蕭天暮他卻不想留。這人一直糾纏蘇諾，五十年不曾消停，早已觸了他的底線。更何況，這人得知了他的秘密……
蘇若見他看蕭天暮，又道：“我知道尊者不喜他，可我真的想盡快完成任務。我的任務進度已經停滞在58%十餘年，怕是只有出現飛升者才能有所進展。而現下最有可能飛升之人，除了你，便是關景丞和蕭天暮。關景丞被因果束縛，我不離開這個世界，他便無法飛升。你不願再讓我引靈入體。蕭天暮本是除你倆之外，我最大的希望。”
她放低了聲音：“我已經留在這個世界50年，若是讓蕭天暮就這麽死了，我不知道還要再等多少年。我不求你放他在這個世界逍遙，只求你給他一次渡天劫的機會。是飛升是隕落，且聽天命。”
她這般專注央求看他，聶淮便覺無法拒絕，點頭應允。卻不料，蕭天暮的聲音忽然響起：“為何你如此執着助修士飛升？”
蘇若扭頭看他。蕭天暮緩聲道：“蘇若……你和聶淮，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蘇若皺眉。這問題實在奇怪，可她還來不及細想，聶淮便冷聲道：“那便開始吧。”
蘇若便沒心情再琢磨蕭天暮的問題。她行到其中一人身前：“準備下，我給你引靈入體。”
那中年男人大驚：“等等，這裏這麽多人，你為何第一個找我？”
任誰都知道先渡天劫的人更吃虧，畢竟現下沒人知道這個世界的天劫是什麽樣，晚一輪面對，終歸多一分勝算。蘇若道：“實力更強更有勝算的，自然要留到最後。”
中年男人暗恨，可看了眼不遠處的聶淮，也不敢多話，只是将所有法器套上。蘇若勾畫陣法，靈氣瘋狂湧動，中年男人的身體漸漸被靈氣充盈，直至無法注入……然後，天地變色！
沒有烏雲，可世界暗了下去。自九霄之外遠遠傳來了轟鳴雷聲，伴着刺目的閃電，越靠越近。随着雷聲閃電一并壓近的，還有極強的威壓！蘇若終于見識到了天地的力量，非人力所能及！
聶淮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帶着她迅速後退：“小心。”
中年男人身旁的其餘人亦是全部退開，避免被天劫波及。那雷聲攜着閃電漸漸壓下，來到了尋常雲層的高度，然後轟然劈下！
紫色的閃電自天空逆向生長，刺入中年男人體內！中年男身上的法器瞬間碎成了渣！這一擊令人震撼，蘇若自認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也很可能撐不過這閃電數十次攻擊。
天空中的閃電卻是接連不斷。那中年男人又撐了一炷香，忽然擡頭，朝聶淮看去。蘇若只覺不妙，便聽那中年男人大吼：“聶淮，我飛升不了，你也別想活！”
他直沖聶淮而來，竟是想借天劫之力殺了聶淮！聶淮沒有動作，一直懸浮于空中的空雀劍卻劃出一道長長劍風，擊在中年男子身上！中年男子凄厲大叫，在雷劫與紅色火焰雙重夾擊下，很快化為了飛灰消散。
他死了，雷劫失了目标，也漸漸消散。天地再度回歸寧靜，世界有了光亮，卻無人說話，衆人竟是不知這雷劫更可怕，還是聶淮的劍招更可怕。聶淮再度開口：“下一個。”
蘇若便又上前找了個修士，為他引靈入體。剩餘四名修士，并無人渡過天劫，最強的一人也不過撐過了天雷二十八道。聶淮第五次說出“下一個”時，蘇若來到了蕭天暮身旁。
蕭天暮面色恢複了些許，神情卻仍晦暗不明。他看着蘇若的眸色複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蘇若的面色是冷的。她依舊沒有回答蕭天暮的問題，而是聲音輕緩道：“蕭天暮，我若知道，這五十年的盡心相幫相勸，還是會換得你做出今日之事，那五十年前你來禦虛宮找我時，我便不會見你。”
蕭天暮身體一僵。他咬牙道：“若若……”
蘇若卻不欲再說，指尖開始勾勒陣法。瘋狂的靈氣沖入蕭天暮體內，他懸于空中，卻始終死死盯着蘇若。天地很快變色，雷劫再度壓下。閃電落下的一瞬，蘇若終是一聲低嘆，而蕭天暮身形突然消失，一瞬遁入了空間！
可閃電并未失去方向。天地仿佛被這愚弄觸怒，紫色的閃電粗了數倍不止，朝着天空某處轟然狂砸！十餘道閃電過後，天空裂開縫隙，空間坍塌，蕭天暮重新出現。可下一瞬，那身影又再度消失！
蘇若眼見那閃電愈來愈粗，忍不住問聶淮：“為什麽蕭天暮的雷劫強這許多？是他渡天劫的方法不被天道承認嗎？”
聶淮負手而立，注視轟鳴雷電：“與渡天劫的方法無關，是天道在與他清算。”
蘇若：“清算？”
聶淮道：“蕭天暮被稱為魔頭，不是沒有緣由的。他行過多少善，做過多少惡，天道都為他一一記錄，現下一并要他償還。”他轉向蘇若，忽然道：“我現下知道，為何一直無人飛升了。”
蘇若心中生出不好預感。聶淮道：“因為天道太嚴苛，天劫或者說第一次天劫太難。這個世界自動保護它的子民，不讓他們飛升。”
“蕭天暮惡行太多，又逢第一次天劫，更是難上加難。”聶淮頓了頓：“若若，這個世界，你可能還要待上一段時間了。”
雷劫持續了一天一夜，紫色的閃電後來變成了碗口粗的黑色，威力也越來越大，蘇若不得不就地設防禦陣法，才能繼續呆在枯骨山。雷電交加中，她時不時會看見蕭天暮的身影，每看見一次，心中便沉上一分：蕭天暮的空間是有限的，每坍塌一個，飛升成功的幾率就少一分。
第90道雷劫時，蕭天暮的身影出現，再沒有消失。蘇若不知是自己的擔憂成真了，還是最後的雷劫不允許蕭天暮規避。之後的閃電都是直接砸在蕭天暮身上。蕭天暮本來還懸于空中，一道閃電劈下，他被砸落在枯骨山。再一道，枯骨山坍塌大半。再一道，枯骨山被夷為平地。再一道，平地凹陷……
9道雷劫過後，枯骨山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深坑。雷電再一次消失，天地重歸安靜，偌大的枯骨山，只餘蘇若的防護陣法懸于大坑之上，散發着幽幽的光。
天色漸漸亮起，蘇若幾乎都要篤定蕭天暮已經隕落。可漸亮的天空忽然出現了一束柔光，投射在深坑之上。
蘇若怔住。也是此時，停在她肩上的獵鷹突然飛至她身前，小晉興奮的聲音傳來道：“蘇若蘇若！任務進度增加30%！他成功了！”
——蕭天暮……成功了！他還活着！他挺過了99道雷劫，他扛過了天道最嚴苛的考驗！
蘇若順着那柔光朝下看去，果然在坑底見到了那個身影。柔光托着蕭天暮緩緩上浮，離得近了些，蘇若才看清蕭天暮狀态十分糟糕。他通體焦黑，幾乎只剩了骨頭架，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撐了過來。柔光有力量，正在修複他的身體，蘇若看見他焦黑的骨頭變白，然後上面長出了新的血肉……這新生是天道的贈禮，将伴随飛升者開始新的征程。
蕭天暮一直閉目，飛到蘇若身前時，卻睜開了眼。雷劫傷了他的血肉，也抹去了之前他眼中的執拗痛苦。他的模樣其實有些可怖，可蘇若看着他，腦中想起得卻還是初見時，他美到妖冶的容顏。蘇若終是朝他露出了一個笑：“恭喜你，蕭天暮。”
蕭天暮靜靜看她。他難得在蘇若面前這般安靜，更別提他正緩慢往天空飄，顯然兩人相處時間很短，不久便會各分天涯。蘇若難得調侃：“你被雷劈傻了嗎？”
蕭天暮終是開口了：“謝謝你，蘇若。”
他擡手，手掌虛虛覆在了蘇若的防護陣法上：“我想過放棄，可每每在雷電之中看見它，我又想，你都還沒放棄，那我至少要堅持得比你更久。”
蘇若微怔，随後微笑：“謝我作甚。你能堅持，是因為你強大。”
蕭天暮的神色是罕見的平靜：“我也覺得自己強大，因此一路行來，始終肆意嚣張。可雷劫之時，我再回首走過的路，卻發覺欠你良多。”
“蘇若，謝謝你包容我的任性，便是再艱難再生氣，也不曾斷我的精氣供養。謝謝你給了我這條路，讓我不必四下奔波，再造殺孽。謝謝死域時，你助我晉升合體，拉了我一把。謝謝血雲居裏，你朝我伸手，将我拖出那灘泥潭……”
那束柔光也投射在蘇若身上，将蘇若的心都曬得暖洋洋。她仰頭看他，笑嘆道：“能聽到你這麽說，真是有生之年啊。”
蕭天暮被柔光托得更高了，蘇若退後些許，朝他揮手，認真道別：“再見，蕭天暮。”
蕭天暮卻緩緩笑了開來。他這一笑，方才那種平和便消失無蹤，眉目間又染上了傲然。他道：“再見？”
“好的，再見，蘇若。”
這句尋常話語，卻讓蘇若呆住。她竟是從蕭天暮嘴裏，聽到了兩個熟悉的音節！“蘇若”二字……蕭天暮是在用地球的語言喚她！他在喚她的本名！
蕭天暮低頭看她，雙眼異常明亮：“我不欠人情。欠你的，我定會還。”
“不論你是誰，不論你來自哪裏，不論真實的你離我有多遠……我都會找到你，蘇若。”
“我期待我們重逢。屆時……”
柔光随着蕭天暮升高，離開了蘇若的身體，蘇若再聽不清蕭天暮的話。她愕然在原地立了片刻，這才轉頭，看向一直守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聶淮。
作者有話說：
hhhhh聶淮掉馬危機！
我會說最後一個世界，每個世界的男配都會出來打麻将嗎2333
啊啊啊啊抱歉晚了！蠢作者忘記設置存稿發布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