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 14 章

◎他這算不算，親到她了？◎

下雨天，室外活動不太方便，沈星葵幹脆跳過之前安排的行程，帶鐘臨淵回小區看房。

他說，不用另約時間，今天也能見面，大概是希望今天就把租房的事情解決吧。沈星葵想的是，現代人行事講究效率，能一天搞定的事情，沒必要拖太久。

“小區的環境和物業都不錯，外賣一般是送到小區門口，然後由保安送到這棟樓樓下的外賣架上。不過過了晚上零點的外賣，就得自己去小區門口拿了，這裏到小區門口還是有段距離的，有點麻煩。”

沈星葵還是第一次帶人看房，她以前都沒想過自己會把房子租出去，就算要租出去，也是委托中介，以她的性格，能減少和別人的接觸，就盡量減少。

鐘臨淵放慢腳步，舉着傘，走在她的身側，聽着她慢悠悠的語氣，注意到有雨飄進傘內，便朝她的方向傾斜了一些。

他們之間有身高差，難免會有一部分的雨遮擋不住，調皮地飄進來。

沈星葵給他帶路，繞過小區花園，注意到他舉傘的手越發靠近她，但身體和她還是保持着距離。

這把傘其實還挺大的，遮兩個人應該剛剛好，只不過他們之間的距離一旦拉開，就裝不下兩個人了。

一直沒有淋到雨的沈星葵完全沒有察覺，在鐘臨淵的手背觸碰到她的時候，飛快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發現他被雨淋到了。

就連傘身也是朝她傾斜的。

沈星葵猶豫了一下，飄進來的雨落在垂下的手背，冰冰涼涼的，打了一個激靈。

即便是夏天的雨，淋濕了還是會冷的。

她擡起手，握住了鐘臨淵的手腕，朝他這邊靠近了半步，将他們之間間隔的距離填滿。

雨傘回到了正位，恰好在他們兩人中間，不偏不倚。

鐘臨淵垂眸，目光凝在她纖細的手指上。

她隔着他的外套袖子，試圖圈握住他的手腕，但她的手很小，根本圈不住他的手腕，而且力氣也不大，只要他稍微移動一下，就能掙脫她的圈握。

但他沒有動，默許了她的靠近。

沈星葵低着頭，像是在認真地看路，但小巧的耳朵染上了薄紅，暴露了她的內心。

鐘臨淵勾了勾唇角，随口一問：“看來你點過零點後的外賣？”

他的聲音距離她極近，沈星葵難以抗拒他的聲線，耳朵越發滾燙，突然有點後悔靠近他了。

“……一日三餐。早上起不來，移到晚上的夜宵，應該也算一日三餐吧？”她小聲狡辯。

鐘臨淵忍俊不禁，心髒那處好像變得柔軟起來。

“如果你要這麽論的話，也算吧。”他的語氣帶着笑意，好像她說什麽都是對的。

只要她擡頭，便能窺見他眼裏無法藏住的溫柔。

沈星葵解鎖樓下的門禁，握住門把手，正要推開這扇沉重的玻璃門。

鐘臨淵伸手按在門把手的上方，這個姿勢就像是把她圈入懷裏，沈星葵察覺到他的靠近時，他已經輕松地推開了這扇門，動作自然得仿佛演練過了數次。

空氣中漫着淡淡的潮意，推門入內，将潮濕關在門外，兩人并排站立，隔着半步的距離，亮堂安靜的電梯間只剩下屏幕數字跳動。

沈星葵用餘光瞄了身旁人一眼，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又移向別處。

電梯門打開，沈星葵先走進空無一人的電梯內，待鐘臨淵進來之後，習慣性地按下了16樓和最頂層的27樓，突然反應過來不是要回家，于是按了17樓。

鐘臨淵看着她動作，握着長柄傘的手收緊，沉默地站在她的身旁。

“抱歉，回家習慣這樣按電梯了。”沈星葵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

鐘臨淵的視線從并列亮起的兩層，轉移到最頂上亮起的27樓。

“有警惕心挺好，不用道歉。”

沈星葵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頂層亮起的按鍵，意識到他這句話的意思。

女生在外獨居，有時候得防備一些，擔心被陌生人知道自己真正住的樓層，所以會多按一層電梯，她已經習慣這樣了。

“……”但她不是把他當壞人啊，也不是要警惕他啊。

她懊惱的時候，嘴角會很快地向下撇一下，小表情無比生動。鐘臨淵從電梯鏡面中看到她的表情，單手插進口袋，又摸到了那盒糖。

沈星葵的手背觸到了一片冰涼，低頭看去，對方遞過來一盒檸檬味的潤喉糖。

“吃糖嗎？”他問。

好像每回她在他面前丢人的時候，他都會遞糖過來，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但她都多大了……

沈星葵很誠實地接過盒子，從鐵盒裏取了一顆糖，打開包裝，放進嘴裏。

甜蜜和清涼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壓下了那點窘迫感。

電梯門打開又合上，數字從十六樓跳到十七樓。

“我住16A，這裏是17A，門鎖是指紋密碼鎖。如果你要租下的話，等會兒幫你設置。”沈星葵在面板上按下指紋，“滴”一聲解鎖打開大門。

早上讓人過來清潔了一番，現在還是幹幹淨淨的。沈星葵考慮到他們看房的時候得進屋，還買了新的家居拖鞋。

鐘臨淵跟在她的身後，任由她帶着自己逛完了這間屋子，偶爾将視線落向她介紹的房內，但餘光也沒從她的身上移開過。

“樓上樓下的戶型是一樣的。我把這間房改造成了自己的書房，平時如果不去店裏，我就把窗簾拉上，用投影儀看直……看電影。”糟糕，差點把直播回放說出來了。沈星葵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身旁的人，見他沒什麽反應，才松一口氣。

鐘臨淵站在房內，地面鋪了一層羊毛地毯，胡桃木書桌正對落地窗，上面空空如也，旁邊的書櫃和矮櫃上都沒有擺放任何東西，但都很幹淨，連灰塵都沒有，像是在他來之前，已經有人打掃過了。

他看了沈星葵一眼，恰好捕捉到她收回視線的動作，好像每次她被抓到偷瞄他，都會立刻移開視線。

“投影儀用什麽牌子的？有推薦嗎？”鐘臨淵順着她的話問。

沈星葵其實記得她用的是什麽牌子的投影儀，但話到嘴邊，又變成了：“我用的那款還挺好的，我等會回去看看。”

一些可以有下次聊天話題的心機！沈星葵可沒有白學那些聊天技巧。

鐘臨淵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景。

“這個天氣，如果你不出門的話，會做些什麽？”

“睡覺，看電影，看漫畫和追小說，或者……打游戲。”沈星葵很自然地接下一句，“你呢？”

問出口後，才驚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反常的事情。她很少關注或者是關心別人的生活，說得好聽些就是有邊界感，別人喜歡什麽，讨厭什麽都與她無關，她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但說得不好聽，就是冷漠。

實際上，她是不知道與人交往，能夠觸碰的界線到底在哪裏。

她不想被人讨厭，說少錯少，幹脆不說也不問。

鐘臨淵轉過身，看向屋內拘謹站立的姑娘，明明這是她的房子，她卻像個別人請來的客人，筆直地站在屋裏，就算身旁就是一張沙發，也沒有坐下，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是擔心自己說錯話，雙手交叉放在身後，乖巧聽訓。

渾身上下寫着兩個字——不熟。

和他還不夠熟。

所以，鐘晨琳能夠在機場肆無忌憚地抱着她轉圈，而他連靠近她都要斟酌上半個小時，才能恰到好處地掌握這個分寸，不會吓到她，不會冒犯她。

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隔着一條銀河。

“下雨天不出門的話，我和你一樣。”鐘臨淵說。

沈星葵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不知道是答案與她想象中的不同，還是因為覺得他說這話是在敷衍。

多半是後者。

“聽着雨聲很好入睡。你不覺得嗎？”鐘臨淵往前靠近了她一步，兩人之間間隔着兩米的距離，他将手輕輕地搭在書桌配套的胡桃木椅子上，不再往前。

“确實。”沈星葵很認同，又怕他覺得自己敷衍，繼續道，“有時候失眠，也會聽些白噪聲音樂入睡。除了雨聲之外，火焰燃燒木柴時，發出噼啪的聲響，還有翻書，寫字發出的沙沙聲響……”

“嗯，怪不得我以前上晚自習的時候這麽困。”鐘臨淵說。

“咦？”沈星葵眼裏閃過驚訝。

鐘臨淵失笑，“你這是什麽表情？我上課睡覺讓你這麽意外嗎？”

沈星葵抿了抿唇，低頭看向地毯上的印花，小聲嘀咕：“晨琳說你在國內念書時都是年級前十，沒想到學霸上自習也會睡覺而已。”

上大學的時候，她就知道晨琳有個學習很厲害的哥哥在國外讀書，本碩連讀，修了雙學位，還會多國語言。他在直播裏也可以毫無障礙地閱讀和翻譯外語，更別說超高的游戲技術力。不論是學習天賦還是游戲天賦，好像都拉滿了。

如今在現實裏遇到真人，沈星葵都覺得自己太幸運了，恐怕往後游戲抽卡都得抽保底了。

鐘臨淵雙手插兜，朝她的方向靠近。

沈星葵的視線內出現了他的影子，影子越來越近，她的心跳也不受控制，劇烈跳動起來。

“星葵同學，我只是個普通人，也會有缺點，也會有不擅長的事情。”他說。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卻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低落。沈星葵不自覺地蜷縮起手指，她是不是說錯話，讓他不高興了？

“你這麽好，哪裏會有什麽不擅長的事情？”沈星葵用反問的語氣輕飄飄地揭了過去，敏感的天性讓她察覺到他的低落，卻不敢深入了解原因。

怕受傷。

鐘臨淵面對她，有種拿她沒辦法的無力感。

很想好好珍惜她，但她從不給他機會。

她真的很狡猾。

一定很擅長打躲避球吧。

既然如此。

“比如現在。”鐘臨淵在她擡頭看來的時候，目光直視她，輕笑了一聲。

沈星葵對上那雙漂亮的淺棕色眼眸，他的眼底潛藏着未知的危險，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暗自心驚，有種奇怪的預感，大叫着讓她捂住耳朵，不想聽到他的下一句話。

但已經來不及了。

鐘臨淵盯着她，開口道：“我不擅長和喜歡……唔……”

沈星葵用雙手捂住了他的唇，在他驚詫的目光中，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

她的掌心觸碰到他柔軟的唇瓣，溫熱的氣息噴薄，輕輕擦過她的指尖。

四目相對。

心髒差點驟停。

沈星葵吓得後退了一步，轉身落荒而逃。

鐘臨淵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唇。

……他這算不算，親到她了？

作者有話說：

男主想說的：我不擅長和喜歡的人聊天。

女主以為的：我不擅長和喜歡我的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