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 16 章
◎“我是故意的。”◎
這還是沈星葵第一次和異性逛商城，而且還是家居商城。
平時沈星葵都是網購偏多，一些大件的家具都是去家具廠讓人定做的，很少逛家居城，更別提和別人一起逛了。
沈星葵跟在鐘臨淵的身邊，他推着購物手推車，時不時停下來購置一些物件。
周圍的人好像都是成雙成對的。
沈星葵手上沒點東西有些不慣，兩手空空的，站在鐘臨淵身旁不知道往哪裏放，便打算挑個毛絨玩偶拿在手裏，緩解自己的緊張感。
就在沈星葵認真挑玩偶的時候，耳邊擦過一道勁風，同時手臂被有力的大掌鉗住，往他的方向拉去。
沈星葵靠近鐘臨淵時，嗅到他指尖淡淡的幹花香味，是剛剛在挑香包的時候殘留的味道。
“哎呀，差點撞到人啦。”一對情侶正在拿着玩偶亂扔玩鬧，差點丢中沈星葵了。
鐘臨淵扶着沈星葵的手臂，低聲問：“沒事吧？”
沈星葵搖搖頭，回頭看了那兩人一眼，那對情侶若無其事地撿起地上的玩偶，随手丢進原來的貨品框裏。
“……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沈星葵覺得她還是別買玩偶了，拉着鐘臨淵的衣袖往杯具區走去。
鐘臨淵皺着眉頭，原本想讓那兩人給她道歉，但是道歉這種事情，不僅得看過錯方是否真心誠意，還得看她想不想要這個道歉。
顯然沈星葵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主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動拉着他的衣袖将他帶離玩具區。
她為數不多的主動，他要好好珍惜。
鐘臨淵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
這邊都是陶瓷和玻璃，沒有那麽多不長眼的人，倒是可以安靜挑杯子了。
沈星葵百無聊賴地環視一圈，又看到剛剛那對情侶了。
只見男生抓着抱枕往女生的臉蓋了過去，女生佯裝惱怒地揍他，後來被男生一把捏住臉頰，親了一口額頭，就氣消了。
鐘臨淵拿起一個玻璃杯，想要詢問她意見，轉頭便見她認真的模樣，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對小情侶。
“怎麽了？”他問。
沈星葵眯了眯眼睛，盯着那個被他們放回原位的抱枕，上面蹭了一層淡淡的口紅印。
“嘶……”她倒吸一口涼氣，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鐘臨淵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他想，如果是晨琳在這裏，她倆肯定就聊起來了，但面對着他，她總是有太多的猶豫不決。
他幹脆停下動作。
“讓我猜猜你剛剛在想什麽。”
沈星葵聽他的語氣，好像他真能猜到一樣，也來了興致，瞧了他一眼。
“好啊，你猜猜看。”她賭他絕對猜不到。
鐘臨淵捕捉到她笑眼裏的狡黠和挑釁。
“那對情侶秀恩愛很礙眼。”他說。
沈星葵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卻不是他猜對了的“意外”，而是意外他會這麽猜，而且不僅這麽猜了，他還這麽說了。
“你覺得他們這樣很礙眼嗎？”她反問回去。
鐘臨淵倒是誠實，他把玻璃杯放回架子上，“有點。”
“為什麽？”
“因為……”鐘臨淵挑了一個新的玻璃杯，餘光瞄到沈星葵往他這邊靠近了半步，轉頭看向她，彎了彎眼睛，“你很想知道嗎？”
這一句，反倒把沈星葵給問住了。
她原以為鐘臨淵覺得情侶礙眼，是因為想到自己。
他說他單身，但是有喜歡的人，這樣的結果要麽就是得不到，要麽就是得到之後分手了，兩者不論哪種，只要他在她面前說出口，都算一種變相的拒絕。
她在給機會他拒絕她。
之前是她莽撞了，第一反應是保護自己，不讓自己聽到不想聽的話，現在她想清楚了，趁着還沒有太喜歡他，給他一次拒絕的機會。
怎麽把問題抛回給她了？她該答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想知道，感覺像是在自虐，故意讓他拒絕她。
主動權好像又回到了她手裏。
“你不是說猜我剛剛在想什麽嗎？這個答案不算對。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猜猜。”沈星葵轉移話題，假裝和他一起看杯子，蹲在商品架前，看底下兩層的杯子。
鐘臨淵垂眸盯着蹲在地上的姑娘，她今天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裙子，縮成小小的一團，像水族館裏的水母，有點可愛。
他在她身旁蹲下。
“我猜，”鐘臨淵拿了一個她手裏同款的杯子，“他們弄髒了抱枕，也不買，直接放回了架子上。
“這意味着會有除了他們之外的人，為他們買單。”
與她的想法完全一致。
一般來說，頂多是想到前面一句，而不會想到後面買抱枕的客人。
沈星葵頓住轉杯子的動作，轉頭看向他，眼裏閃爍着光芒。
鐘臨淵站起身，把手裏的杯子放進購物車裏，笑眯眯地看着她，“還需要買別的杯子嗎？”
沈星葵發現自己手裏的這款杯子被他放進購物車了，和他先前挑的杯子放在了一起。
大部分人傾向于買一套一樣的杯子，無論是自己喝還是招待客人，使用一樣的杯子會統一和諧一些，但是他卻挑了他喜歡的，以及……她手裏的。
沈星葵沒說對或不對，只是跟在他的身邊，直勾勾地盯着他。
鐘臨淵感覺自己像是長了小尾巴，她真的在踐行“他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購物手推車突然一停。
鐘臨淵轉過身，用掌心抵住沈星葵因為急停，差點撞上來的腦袋。
沈星葵退了兩步，眼巴巴地望着他。
“有話要問我嗎？”鐘臨淵問她。
沈星葵點了點頭，她倒也不是不會自己開口，只是沒想到真會有人猜到自己的想法，還直白地說了出來，有點難為情，畢竟随意評判別人很不禮貌。
況且，明明這件事也不關她的事情，她也不會成為為那對情侶買單的冤種，為什麽要多想一步呢？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麽想很奇怪？如果看不慣，我就該去制止，而不是冷漠地袖手旁觀，看到了不制止，也算一種共犯。”
沈星葵聽到自己心跳的回聲，專注地盯着眼前的人，不肯放過他臉上閃過的任何表情。
如果他有一點讨厭她，她就不會再喜歡他了。
鐘臨淵揚眉，“星葵同學，我不認可這個說法。”
“犯錯的人是他們，該制止他們的應該是制定規則的商家。至于事情發生之後的處理方式，商家應該把弄髒的商品處理掉，避免有客人買到，然後再重新培訓事情發生時無動于衷的店員。”
鐘臨淵看向站在玩偶抱枕區，冷漠旁觀客人玩鬧的店員。
沈星葵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也看到了那位上了一天班，好像靈魂出走的店員。
“所以是店員不制止他們的錯嗎？”
鐘臨淵搖搖頭，“我也不認為店員有錯。”
“嗯？”沈星葵倒是有點期待他接下來會說什麽了。
“個人素質問題，不要把錯誤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鐘臨淵說。
沈星葵聽懂了，他在暗示那兩個人沒素質。
她忍不住笑出聲，看向他的目光比先前更加明亮，像是沒想到他也會拐着彎罵人。
鐘臨淵察覺到她的情緒轉化，彎了彎唇角。
真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點，今天再長一點。
沈星葵也給家裏和書咖添置了一些新的小東西，再回頭去拿購物車有點麻煩，鐘臨淵便讓她順手放自己的購物車裏。
結賬的時候，沈星葵還在找一個合适的機會開口問他要小票，這樣可以把錢轉回去給他，結果一直走到停車場，她都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下了一天的雨終于在他們準備回家的時候停了。
“東西放後備箱吧。”鐘臨淵在駕駛座的位置上解鎖後備箱。
沈星葵站在車尾，剛打開車尾的後備箱，就看到一把幹淨的黑傘躺在車裏。
而她手裏還拿着一把他們今天共用的黑傘。
好像，無論是回過家裏的她，還是車裏有另外一把傘的他，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可以分開打傘。
沈星葵在鐘臨淵準備繞到後面的時候，把今天買來的東西放進了車裏，剛好可以擋住半個傘身。
鐘臨淵站在車尾，看見沈星葵在忙活，順手接過她手裏的袋子放進車裏。
袋子觸碰到了裏面的傘柄，他想起一件事。
中午，他來接沈星葵，剛好下起了雨。拿傘時，明明有兩把，他卻只拿了一把，現在……她應該發現了。
不過還好，她在書房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他的心機，現在大概率會繼續裝傻。
鐘臨淵瞟了她一眼，果不其然，沈星葵神色如常的模樣，還故意把購物袋往裏推了推，遮住了傘頭。
沈星葵坐在副駕駛上，腦海裏想的還是在後備箱看到的那把傘。
糟糕，好在意。
她給過他拒絕的機會，但是他沒有順着她的話接下去。先前他租下了她樓上的房子，是想要和她長線發展的意思？還是看在她是他房東的份上，不好和她撕破臉？
那他為什麽後來也不提出分開打傘呢？她回家之後沒有拿傘，是想跟他共用一把傘，她喜歡他，他也知道的。
他們一起出來時還在下雨，從停車場到商城還有一段室外距離，如果他一開始就抱着拒絕她的意思，他就不該和她共用一把傘，直接把車裏另外一把傘借給她。
有多餘的傘，卻偏要共用一把傘。
這樣很暧昧，會給她一些不必要的妄想。
難道，他是海王，想要釣着她？
沈星葵悄悄瞄了身旁人一眼，她真不想這樣懷疑他，可是……可是……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了下來，紅色數字讀秒尤其漫長。
鐘臨淵的餘光看見身旁人揪着安全帶，時不時還偷瞄他，不言不語的，好像又回到了剛開始出發的位置。
這家夥，又來了。
鐘臨淵氣笑了，努力努力白努力，敢情他這一天都在原地踏步。
“星葵同學，我能問問你現在在想什麽嗎？”鐘臨淵放在方向盤的手指随着信號燈讀秒跳動的數字輕磕。
一下，兩下。
沈星葵緊張了起來，但是如果她得不到答案的話，恐怕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為了她今晚的睡眠，好！死也要死個明白！
“我剛剛看到車子後面還有一把傘。”她的喉嚨有點幹澀，輕輕咳嗽一聲，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在想，為什麽我們不分開打傘呢？”
話音落下，鐘臨淵食指輕磕方向盤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車內突然一靜。
沈星葵察覺到冷如冰霜的氣氛，已經開始坐立不安了，後悔她不該提這個問題，于是開始給他找補開脫。
“或許是臨淵哥忘記後面還有一把傘了？”
信號燈轉綠。
鐘臨淵踩下油門，沉默着開車回到小區，全程沒再和她說過一句話。
沈星葵攥緊掌心，任由車內氣氛安靜得詭異，心髒那處像是被細細密密的針紮一樣疼痛。
今天一天下來，就跟做夢一樣，她能在他身邊，看到他，觸碰他，聽見他，已經足夠幸運了，又在奢求些什麽呢？
說到底，她也不過只是他百萬粉絲裏的一員，妹妹的好朋友，現任房東，僅此而已。
果然，不該抱有期待，這樣就會失望，就會傷害到自己。
沈星葵別過臉去，看着車窗外一盞盞閃過的路燈，路燈燈光和信號燈燈光在車窗上交疊，折射出虛幻的色彩。
車子終于停下。
但車內的兩人都沒有動作。
最後是沈星葵頂不住這樣的尴尬氣氛，坐在這裏如坐針氈，低頭解開安全帶，目光和視線都很規矩，不看他一眼。
陰影落下。
男人的大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與她冰涼的手背相比，他的掌心滾燙得吓人。
沈星葵擡起頭，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眼眸。
就像海面上醞釀的一場暴風雨，風雨欲來之際，陰沉得沒有一絲光亮。
“你真不知道嗎？”鐘臨淵用目光鎖定她，大掌輕易就握住了她的雙手，不讓她再有絲毫躲避的機會。
面對沈星葵一臉無辜的表情，鐘臨淵的拇指用力擦過她的手腕，像是想要親手染指她的純白。
他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挑釁和賭氣的意味。
“我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說：
好消息！下一章入v！
專欄還有其他完結的小甜文，以及預收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
感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