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夢幻游樂園(46)
第64章 夢幻游樂園(46)
宿月閉着眼,蒼咫的手掌很輕地壓在他嘴上,他感覺不到,但是心裏知道,隔着一只手的距離是蒼咫的嘴唇。
這就好像是隔着手掌在和蒼咫接吻。
NPC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他并不能分的清真接吻和假接吻,也沒有變态到非要靠近去看這兩個人的嘴到底有沒有貼在一起,這種程度的親昵已經足夠了。
但蒼咫和宿月這個借位的親吻卻沒有在NPC腳步聲消失的一瞬間就停止,它相當微妙地持續的更久了一點。
也就久了那麽兩到三秒,兩個人就相當默契地同時松了手,退開一步對視着彼此。
明明根本沒有真的親到,蒼咫卻深情款款地看着宿月,宿月像被欺負過似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他們剛剛有過一場真實熱烈的親吻。
蒼咫清了清嗓子,“剛才……事急從權,抱歉。”
宿月聽他這麽說,倒是找回了正常的狀态,他笑了笑:“我明白,阿咫,咱們得抓緊離開這兒。”
他現在的狀态又非常正常了,想到剛才覺得有點恍惚。
有那麽幾秒鐘,宿月真的分不清對面的是人偶還是蒼咫本人,所以那個“親吻”才會讓他格外走不出來。
現在蒼咫回歸了人偶本色,宿月那股勁兒也就下去了,現在自在了許多。
BUG級別的NPC仍然在巡邏,現在雖然離開了但一會兒還會回來,宿月和蒼咫沒敢再耽擱,用最快的速度穿過樓梯間,沖上觀景露臺。
這邊宿月和蒼咫剛剛踏上觀景露臺,那邊,鬼魂新娘已經緩緩從另一道門走了出來。
新娘走上露臺時 ,宿月再次感受到那種沉重的悲傷之意,似乎連地面和白玉般的欄杆都被她沉重的哀傷染上了一層大海般的藍。新娘子登上露臺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宿月和蒼咫——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注意到的——接着她很快地轉身,似乎想要離去,就像昨晚一樣。
宿月趕緊從口袋裏拿出那枚紅葉書簽,用力揮了兩下,喊道:“等等!”
宿月也不确定這樣靠不靠譜,從他這個動作來評估,他自己都覺得不靠譜。但是新娘子的身影微微顫了顫,竟然真的停住了腳步。
她緩緩地轉向宿月這邊,螢火蟲連成一片,綴起了她被大火燒灼得支離破碎的裙擺,随着她的轉身閃着光,她的頭紗和面紗都随着輕柔的夜風晃動。
新娘子一直望着宿月這個方向,應該說她望着的是他手裏的紅葉書簽,這是新郎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她猶豫着伸出手,可伸出來一點點又停住了。
新娘子的手臂修長而纖細,但是因為被燒得焦黑,看起來就像兩段枯木炭。
她肯定不想讓心愛的人看到自己這幅樣子。
她甚至又想離開了,宿月能看得到,新娘子的手伸到一半,又收回自己身邊,窘迫地提起自己的裙擺,想要轉身回到走廊裏。
“別走。”宿月說,“他想見你。”
新娘子的背影僵住了。
頭紗在風中微微顫抖着,像是她低着頭在哭泣,宿月沒法靠近她,怕把她吓壞了。
她膽子很小,也許是因為生命最後的悲慘境遇,宿月看她這樣也不忍心,就和蒼咫在一邊等着。
過了不知道多久,新娘子終于緩緩地轉過身,宿月和蒼咫終于看到了她的正臉。
那是一張被大火燒灼得完全扭曲變形的臉龐,連五官都模糊得看不清,在最純潔美麗的白紗之下,這張臉顯得更觸目驚心。
甚至看不清她的眼睛在哪兒,但宿月知道她在“看”着他們,他能夠感覺到那種注視。
[我真的可以見到他嗎?]
新娘子上前一步,頭上可愛的珠花在風中搖擺。
她似乎在詢問。
“真的,你放心。”宿月說,“我的隊友已經去帶他出來了,他今天一定會來見你的,你不要走好嗎?”
新娘子遲疑着,最後選擇了相信宿月的話,她繼續走向宿月,邁着輕盈的步伐。
不過宿月仔細看時就發現,她的皮膚上有傷口一樣的東西在細微地綻開,就仿佛在不斷地受着新傷。
鬼在有風的地方很快就會湮滅,看來新娘子也免不了受這種苦,宿月有點不忍心,對新娘子說:“不如你先回去,到沒有風的地方等着,他來了你再出來。”
新娘子緩緩搖了搖頭。
她的意思是如果回去了就出不來了,宿月很清晰地猜到是這個意思。
“那你要在這裏等他?”宿月說。
新娘子動作很緩慢地點了點頭。
宿月對此有所準備,他沖新娘子指了指自己剛才一打眼間已經看好的灌木叢。
那裏草木很茂密,又有很高的樹,像棚子和傘,把周圍一切遮擋得很安靜。
“這裏沒有風,你在這裏等會好受一點。”
新娘子又緩慢地點了點頭,雙手提着兩側的裙擺,右腳/交叉放到左腳之後,像是舞蹈演員行禮那樣,優雅地沖宿月彎了彎膝蓋,走進灌木叢中。
宿月擡眼望着遠處的霧,今天的霧是淺粉色的,很夢幻,但是現在霧越來越濃了,尤其是遠處對角線的方向,倉庫那邊的樹叢,粉紅的霧濃郁得都快變成了雲團,讓他不由得有些擔心。
像是為了安撫他的不安,蒼咫自然地走到他身旁。
——
此時此刻,另外一邊。
趙朔和蘇晨在外面溜達到淩晨一點多鐘,一起看過了煙花之後,去往倉庫。
“我靠,這大晚上還挺瘆人的。”趙朔向左右擡頭看,總覺得重重的樹影之間好像有無數鬼影在晃動,“老大和蒼哥每天晚上就走這條路回來?他們一點都不怕的?對比一下顯得我很弱啊。”
“他們可不是一般人。”蘇晨說,“你已經膽子很大了,要是兩個我,根本連走都不敢往這裏走的。”
趙朔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是小姑娘嘛,膽子小一點正常的……我擦這兒真挺瘆的,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伴随着趙朔并不怎麽好笑的笑話,兩人總算是到了倉庫。
剛才以為外面的樹林就夠瘆人的了,進了倉庫所在的院子才發現,和這裏一比,外面的樹林簡直是安靜祥和。
宿月還安排他們做了其他事情,所以趙朔和蘇晨先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才進大廳去找副經理。
“天哪。”蘇晨壓低了聲音,指着在倉庫大廳裏往來的,探頭探腦的工作人員們,“那幾個NPC……是老鼠精吧?他們也太像老鼠了。”
“姐姐,快別提了,我巨怕老鼠。”趙朔被她說的頭皮發麻,說話都結巴起來了,“這這這還怎麽找他們抽簽去啊?”
“我去吧。”蘇晨說。
副經理見到蘇晨和趙朔,依舊是非常不歡迎的架勢。
蘇晨看着他那雙土黃色的眼珠子已經不想說話了,但還是硬着頭皮提出了“想要下去倉庫”的要求。
“不行!”副經理橫得很,和在宿月他們面前完全是兩幅樣子。
“我們有園長的許可。”蘇晨拿出那一打體驗券。
“那也不行,現在都這麽晚了,有什麽許可都不許進館!”副經理非常兇狠地說着,甚至劈手去奪蘇晨的體驗券,“而且誰知道你們這些券是什麽來頭,如果是從園長那裏偷的呢?我不但不能放你進,還得沒收你的體驗券!”
蘇晨是那種大部分時間很內向,甚至有點軟弱的小姑娘。
但是在一些關鍵時刻她會突然的爆發,這可能也是她學護理學出來的特質,到了關鍵時刻,就會非常靠得住。
就像現在,她面無表情地把體驗券往後面一揚,躲開了副經理粗魯的動作,随後冷着臉問道:“意思是你不把員工手冊放在眼裏是吧?”
副經理一下子噎住了,臉色通紅,過了一會兒再開口,語氣奇跡般地軟化了很多:“你實在想進去那就讓你進去嘛,反正你手裏有券。不過進地下倉庫要抽簽的,你應該知道規矩吧?”
“知道。”蘇晨說,“抽簽盒拿來。”
第一次當然抽不到521號倉庫,不過蘇晨有樣學樣地按照宿月的語氣說“再來一次”,經理欺軟怕硬的特性也顯現的很明白,居然真就繼續讓她抽了。
和宿月相比蘇晨的運氣很好了,她第三次就抽中了正确的號碼,兩個人拿着鬧鐘,下到521號倉庫。
坐電梯下行的過程同樣讓人心理壓力很大,幽暗的電梯井給人種下到地獄的感覺。
不過這時候趙朔和蘇晨倒是都冷靜下來了,計劃實施在即,兩人都冷靜地确認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等會兒我們進去把那個鬼帶出來,倉庫的門會關上,我們要走老大說的那個藏在牆後面的洞。”趙朔脫下自己的工作服外套。
“把他暫時包在外套裏面,省得見到光就化了……我說,把鬼包在衣服裏面怎麽想都挺奇怪的吧,但好像确實又是這樣。”
“然後你去開車,我等你消息,如果車開不了我就去找經理争取劫他的平板車,就說地圖上也有平板車的标記,但這個不一定行得通。還是希望你能把車開起來。”蘇晨說。
趙朔抿抿嘴唇,“我盡力。”
“你可以的。”蘇晨笑了笑,“你開車那麽厲害。”
說話間,電梯“哐當”一聲觸底,趙朔和蘇晨走出電梯。
.
倉庫裏的鎖鏈在感知到他們靠近時就劇烈地晃動起來,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急迫地想要見到自己戀人的心情。
蘇晨手巧,幫他解開鎖鏈,趙朔在一邊望風,他們沒費多大力氣就把新郎解放出來,趙朔小心翼翼地用衣服打了個空包裹。
“大哥,你要鑽就自己往裏鑽,給你留位置了,畢竟我也看不見你……哎,其實使勁兒點我能看見,但是我真不想看見鬼,太颠覆三觀了,你能理解的吧?”
衣服稍微動了動,意思是“ok懂了我還活着”。
趙朔自己知道時間緊迫,确定把鬼帶上了之後,拉着蘇晨一前一後地鑽出倉庫,這個過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挺費勁的,幾分鐘後兩人灰頭土臉地坐着電梯上行。
一切看起來都還不錯,直到蘇晨吸了吸鼻子,“你有沒有發覺哪裏不太對?這電梯裏的空氣聞着有股奇怪的奶油味。”
接着,趙朔和蘇晨都看到了那慢慢氤氲在電梯裏的粉色霧氣。
.
趙朔飛快地沖蘇晨打了個手勢,意思是“屏住呼吸”,如果這粉紅色的霧是毒霧或者有腐蝕性的東西,他們就直接死在裏面了,好在沒有這麽糟糕。
電梯間裏很快被粉紅色的霧氣缭繞,他們兩個身體上倒是都沒什麽不适。
趙朔本來緊張地看着外面,心情稍微放松點了才回過頭來和蘇晨說,“還好,應該沒……哎?!你怎麽了?!”
他忽然發現蘇晨嘴唇微微顫抖,垂眼望着地面,一副随時都可以哭出來的樣子。
濃霧裏蘇晨狠狠地吸了下鼻子,啜泣着說,“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喜歡過的男生,不知道為什麽,想到沒能和他在一起,心裏特別難過。”
趙朔一愣,這不是他了解的範疇,不過他試着安慰道:“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先別急,放平心态。”
蘇晨又狠狠地吸了下鼻子,用手背抹着眼角,“并沒有很重要,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會這樣,想到不能和他在一起就好痛苦啊,痛苦得都想要去死了。”
趙朔一開始完全暈了,不懂小姑娘怎麽突然提這些,直到粉紅色濃霧的奶油味沖進鼻腔,讓他豁然開朗。
他大聲喊道:“小蘇!這估計是霧氣的效果!你中毒了!你穩住,想點開心的事情!別被影響了!”
他不确定聲音大有沒有用,但是至少在電視劇裏,人快不行了的時候朋友都是在他身邊大呼小叫,讓他保持清醒,那多多少少應該有點效果吧。
蘇晨心裏很難過,粉色濃霧中奶油的甜香味帶着種蠱惑,有種發自內心的絕望感把她一點點往下拽。
但她自己也知道不該有這種感覺,那只是一個情窦初開的暗戀對象而已,她知道這是濃霧的問題,所以努力配合着趙朔的呼喊,并且回應着他,以讓自己保持清醒。
現在兩個人都看出來了,這種奶油味的粉紅濃霧會放大每個人心裏的悲傷難過,不過好消息是只能放大兒女之情這個方向的。
電梯一路嘎吱嘎吱的上行,蘇晨艱難地和粉色濃霧中滋生的絕望對抗,趙朔一直大聲講着話勸解她。
“別難過!男人算個屁啊!”
“天涯何處無芳草!兩條腿的男的滿街跑!”
“想點高興的事!一會兒就能看見老大和蒼哥秀恩愛了!”
對蘇晨來說這五分鐘漫長的像五個小時,愛而不得的絕望一次又一次在她心底湧起,明明那只是個上初中時情窦初開的剪影,卻被放大到了這種程度。
如果她是獨自一人在這電梯裏,此刻必定已經被那種絕望吞沒,然後從電梯栅欄的縫隙一躍而下了。
還好趙朔一直在吼着聲音很大也很搞笑的話,讓她混沌的腦袋多少還保有一點清醒。等到電梯終于伴随着“叮”的一聲停在一樓時,粉紅色濃霧垂頭喪氣地從電梯裏溢散。
被絕望攫住心髒的窒息感稍解,蘇晨總算不用再和自己較勁,長出口氣,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趙朔伸手把她拉起來,問她情況怎麽樣,蘇晨一開始話都說不出來,靠着牆又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覺得基本上沒事了。
他們順着走廊從電梯間走向大廳時,蘇晨說:“那個毒霧真的很可怕,會無限放大你心裏關于情感的失意,明明我連我以前喜歡的那個男生長什麽樣子都記不起來了,被那毒霧一激,卻覺得只有跳下去才能緩解得不到他的絕望。”
說完她很佩服地問:“所以說,你是怎麽能定力這麽好的?”
趙朔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因為我母胎單身,他無從下手啊。”
蘇晨:“……”
0x正無窮=0。
點贊。
.
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大廳,大概是因為時間太晚,工作人員都沒在了,大廳的燈也已經熄滅,黑暗裏只能看到架子層層疊疊地站在一起,像一座恐怖迷宮。
“我們……”趙朔剛剛開了個頭,就被黑暗裏的聲音打斷。
“吱吱——”
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随着詭異的叫聲一起出現,趙朔臉色一下變了,他飛快地拿出手機打開手電模式,向着聲音來的方向一照,看到那邊黑壓壓一片的身影時,逆着光都能看清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他媽……”趙朔就說了這三個字,腿軟的差點站不住。
蘇晨飛快地在後面扶住他肩膀,用力錘了兩下,“穩住!”
“穩不住啊!”趙朔哭喪着臉喊道,“我這輩子最怕老鼠了!”
走廊的盡頭,黑壓壓的一片全是皮毛油光水滑的大老鼠,它們挨擠在一起,讓青色的地磚看起來被鋪上了一張蠕動着的黑色地毯,那些燈泡似的黃色眼睛都盯着趙朔和蘇晨的方向,場面極其惡心。
趙朔這輩子最怕的東西就是老鼠,現在已經要扶着牆才能站住了,但是一想到這牆面上可能也爬過老鼠,他手都不想放過去,整個人陷入進退兩難的尴尬狀态。
忽然手裏一沉,是蘇晨把她一直抱着的,包着新郎鬼魂的衣服塞進了他手裏,之後蘇晨抓着他雙肩一擰,趙朔就跟個發條人似的被她轉了180度,一下完全看不見走廊那邊的場面了。
“帶上他跑,我來斷後。”蘇晨說,“等下我會跑過去找你接應。”
“你沒問題嗎?”趙朔不太确定。
但他也沒打算逞能和蘇晨一起處理這些老鼠,在老鼠面前,他就是終極戰五渣,只會給人添麻煩而已。
蘇晨已經抄起堆在旁邊牆角裏的一把大掃帚,“放心吧,我值日打掃了三年地下室,老鼠這玩意太常見了。”
她甚至揮起掃帚耍了一套雙截棍,“別廢話了,快走!”
趙朔其實只是聽見吱吱的老鼠叫聲都覺得腿軟,但是蘇晨表現的這麽英勇,他不能拖後腿,咬了咬牙說道:“等我!”
蘇晨的回答是把掃帚橫在身前,一記勢沉力猛的橫掃,把最靠近她的那只老鼠掄飛了出去。
.
趙朔帶着新郎向外狂奔,園長一定已經感覺到了什麽,在拼命地阻礙他們,他現在往外跑都像是頂着八級的大狂風。
從前院走向後院這短短幾步路,他就走了接近一分鐘,這還不包括之後要爬的樓梯。
倉庫後面還有一個小院子,這小院子看起來已經空置了有一陣子了,院子裏堆放着雜物,除了雜物之外就是一座樓梯。
樓梯的入口處鎖得很緊,上方是一座游樂設施的控制臺,小火車的軌道從這裏延伸出去。
這是環繞園區的小火車,“一見鐘情號”的起點。
“哥們,你沒問題吧?”趙朔一路跟包裹裏的新郎說着話,“沒問題的話稍微吱個聲。”
衣服咕蛹了兩下,新郎在表達“我沒問題”以及“我可說不了話”。
“再撐一會兒。”趙朔的劉海都被狂風吹成了大背頭,他跟抱小孩似的把包裹摟在懷裏,深一腳淺一腳地頂着風走到樓梯口,準備拿出體驗券把門刷開的時候,忽然大叫了一聲:“壞了!體驗券在小蘇那!”
剛才抽簽的時候趙朔把那一把體驗券都給了蘇晨,現在情況就不妙了。
他手忙腳亂地在自己身上一頓亂摸,摸到工作服上衣的第五個口袋時,長長地松了口氣。
有一張從整打體驗券上脫落下來的券票,皺皺巴巴地躺在這個口袋裏。
“天助我也。”趙朔嘟囔着,趕緊把體驗券遞過去。
沒有人負責核驗,但是“咔嗒”一聲,樓梯口的鎖鏈自動脫落,鏽跡斑駁的樓梯出現在趙朔面前。
走上樓梯,側面是一塊告示牌,因為疏于管理上面已經布滿了灰塵,但還是能夠看到“一見鐘情號”的字樣,以及電量還沒用盡的LED計時屏上顯示的時間。
已經2:15分了,比預定的晚了不少,新郎現在應該已經很衰弱了,全靠着想要見到戀人的執念在支撐。
小火車停在軌道的這一頭,像塊安靜而陳舊的廢鐵。
趙朔從貼身的口袋裏摸出一張熒光粉的心形卡片,這是宿月在摩天輪那一關裏從水底下帶出來的東西,他們當時不知道做什麽用,後來突然受到啓發,估計是“一見鐘情號”的啓動鑰匙。
趙朔找到讀卡機,把心形卡片貼在上面。
有三秒左右的沉寂,他在心裏不住地祈禱。
直到“滴”的一聲,小火車周身的燈光全部亮起,瞬間将整個小站都點亮的光彩奪目。
車身被粉紅為主色調,色彩缤紛的燈光缭繞着,仿佛被各色花朵裝點的婚車。
“上車了哥們。”
趙朔坐上駕駛位置,小火車按理說是機器控制,但必要時也可以人工操控。
他把新郎放在副駕駛位置上,一拉操縱杆,大聲喊道,“小蘇!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