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Chapter 22

在林小築暫住一周後，林生瑜終于将後續的房子和工作室位置都确定了。

目前國內工作室只有她和青木兩個人。在工作室設計裝修時，她便将青木也叫來了昆明，連同室內設計師一起，一同商量了一下室內的裝潢設計。

工作室是一棟雙層別墅。一層兼有前臺、工位和會客廳，所有房間打通，用線性吧臺做隔斷，再隔出一側茶水間。

二層是制品間、會議室和總辦，考慮到後期線上銷售需要出模特圖，還專門隔出了一間大的拍攝房。

室內裝修、軟裝、硬裝，包括設備進購。林生瑜細致地盯到了每一個環節。

好長一段時間，她都神龍見首不見尾，陳明祝逮不到她，索性來了她的工作室找她。

說來也巧，林生瑜的這套工作室房子的落成，還托了陳明祝的人情。

中介小張之前也發了很多套房子給林生瑜看，但總歸有她不滿意的地方。要麽采光不好，要麽房子面積太小，要麽周圍配置不便利。因為種種原因，她一直沒有敲定工作室的位置。

正好那天她在庭院裏拿着平板看房子，陳明祝路過看到了，問她想找個什麽樣的。

林生瑜說，位置要便利，采光要好，房子格局要大，最好是毛坯，還能打通做大平層。

陳明祝想了想，說他有個朋友最近正在出手一套房子，各方面環境條件都很好，問她想不想去看看。

反正坐着等也是等，林生瑜就抱着試試的心态跟陳明祝去看了一下。兩人一起逛了一圈，出來時林生瑜就說這房子她考慮要了。

她做事爽快，不拖泥帶水。只是這回更謹慎了，帶專業團隊先進場驗了房，确定房子沒有大的問題之後，第二天才把合同簽了。

陳明祝在中間做了那個好人。朋友答謝他幫忙把房子賣出去——買家還買得這麽爽快。林生瑜也謝他幫忙推薦了中意的房子，兩邊一拍即合，當天晚上就叫了幾個朋友一塊吃了個飯。

雲南人一向能喝，吃飯時喝了幾瓶紅的，後來又開了幾瓶白的。看着林生瑜喝得上了臉，陳明祝起身替了她幾杯，林生瑜還不讓他替，可她哪是一群酒鬼的敵手，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她腿都在飄了。

陳明祝看出來她醉得有點上頭了，跟着她走了出去。

神智大約還有那麽一兩分清醒，林生瑜還沿着記憶找到了洗手間，一進去就在便池旁吐得稀裏嘩啦了。

她站在洗手池旁摸了好幾下才摸到水龍頭，洗臉時更是天旋地轉。

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了站在過道處的陳明祝，她撐着牆壁踉踉跄跄走過去，大着舌頭問：“你也來上洗手間啊？”

陳明祝嘆了口氣，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道：“來找你的。”

“找我的？”林生瑜拍了拍他的肩膀，醉醺醺問，“什麽事？”

“送你回去。”他撐住了她東倒西歪的身體。

林生瑜擺了擺手，“我沒事……接着喝。”

“喝成這樣了，還喝呢？”陳明祝戲谑說。

林生瑜被他扶着肩膀往回走，又轉過臉看他，沒事找事道：“你怎麽這麽清醒，是不是沒喝啊？”

“我喝沒喝你不知道？”

剛才一圈人裏，就她灌他酒灌得最狠，結果她倒先把自己喝趴下了。

她打了個酒嗝，扶着他手臂，蠻不講理地道：“陳明祝，你耍賴。”

他可沒有伺候發酒瘋的女人的經驗，被她喋喋不休，還左腳絆右腳，踉踉跄跄的行進速度弄得也不得不跟着她東倒西歪，無奈道：“好了好了，我耍賴。”

她已經喝成這樣了，而包廂裏那群人是人均幾斤白酒的酒量。陳明祝不可能讓她回去接着喝，直說她喝醉了，便要将她送回林小築。

他叫了代駕，回去的一路，林生瑜都還算老實，就是不知道什麽毛病，一定要箍着陳明祝的手腕。

玩玩具似地揉搓着陳明祝手腕兩側的骨頭。

和酒瘋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陳明祝也将手腕遞給她，由她擺弄。

車窗外的霓虹燈一層一層地從她的側影上閃過，陳明祝看得清她烏黑的發頂，白皙的皮膚和微長的睫毛。

她的唇微微張着，潤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好像在看什麽新奇的玩具。

陳明祝喉結微動，側過頭看向了窗外。

到了林小築門口，陳明祝先下車。林生瑜就坐在車裏，兩只手乖乖地搭在膝蓋上，就是沒有下車的意思。

“生瑜，到了。”他俯身說。

林生瑜向他伸出了手臂。

陳明祝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臂，半拉半抱地将她帶下了車。

林生瑜撐着他手臂，站在門口，又一次盯着林小築的外立面，暈暈乎乎道：“這裏是誰家啊？”

“這裏是林小築。”

陳明祝耐心地回答她。

林生瑜側過頭問他，“林小築，是誰家啊？”

陳明祝卻沒有回答了，只是拉着她手臂的手，又緊了緊。

“陳總。”管家迎了出來，道，“我來扶着林小姐吧。”

“不用了，”陳明祝将林生瑜的包遞給他，道，“找一下房卡，先去開門。”

林小築之前的員工就對他們陳總和這位林小姐的關系有諸多猜測，這次見到他們陳總扶着喝醉的林生瑜回來，幾乎是更坐實了某些流言蜚語。

一路都是側目，陳明祝怎麽會不知道旁人在想什麽。林生瑜畢竟是個姑娘，哪怕他們曾經的确是情侶，可如今，也不過是朋友而已了。

他有意避嫌。房門開了，陳明祝讓管家就在門口等。

房間裏各種衣服、包包、珠寶扔得到處都是，看得陳明祝倒嘶一口氣。

他将林生瑜扶進卧室，想讓她先在沙發上坐一下，他先去收拾下床，誰知林生瑜倒下時勾着他脖頸的手一緊，連帶着将他也帶倒了。

站在門口等待的管家一時驚慌失措，以為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忙轉過了身。

“生瑜。”他撐住了沙發。

林生瑜微合着眼睛，在他的脖頸處拱了拱。

陳明祝空出一只手，試圖将林生瑜挂在他脖頸上的那只手臂先拿下來。誰知趁他松力，林生瑜環住了他的脖頸，一個轉身就将他徹底帶倒了。

“砰”一聲巨響，引得管家回頭看了一眼，便看見兩人都暧昧地團在沙發間隙中。

室內燈光通亮，照得門口的管家無處遁形，只能匆忙地走了出去，悄無聲息地帶上了門。

陳明祝正想叫人來壓制住這個發酒瘋的女人，一扭頭卻發現他員工已經先跑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想要起身将林生瑜推開，誰知道她竟然俯身下來，趴倒在了他身上。

“生瑜，你喝多了。”他提醒說。

林生瑜閉着眼睛，在他胸口處悶悶地發出了一聲“嗯”聲。

陳明祝嘆了口氣，“你明天會後悔的。”

林生瑜卻沒有回答他。

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親密地接觸過了？六年，還是七年了？

他垂在一側的手臂擡起，想落在她肩上，卻又終究是沒有落下去。

如果在此刻真的發生些什麽，那就是徹頭徹尾的謬誤了。

他就這麽靜靜地躺了十來分鐘，直到感覺林生瑜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他才放下手臂，摟着她的脖頸将她平放在了一側。

一番折騰，他身上已經滿是狼狽。

陳明祝将床上雜物挪開，掀開被子，把她抱上床，又給她脫了鞋，拉過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睡顏格外恬靜。

以前喝醉後，她總是睡得格外快，多年後還是如此。

陳明祝将窗簾拉上，給她關了燈。接着，才走出了房間。

房間外的管家沒敢離開，也沒敢進去。看見陳明祝出來了，才小心翼翼道：“陳總。”

“你是管家，保證客人的安全也是你的職責。下次遇到這種喝醉的客人，一定要确保對方安全才能離開。”他語氣略有些嚴肅，看得出是有些生氣的。

管家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走出來的行為有多不妥。低頭道：“對不起陳總，下次我們一定會更謹慎對待。”

陳明祝心情有些說不上的煩悶，他扯了扯領扣，大步向下走去。管家提醒道：“陳總，您這裏......”

他指了指自己脖頸的位置。

陳明祝伸手一擦，便在脖頸位置擦到了點點的口紅。

第二天早上，林生瑜醒來時，腦袋裏有半個小時都是宕機的。

直到發現自己衣服沒有換，耳環也還戴在耳朵上，不像是自己回來的。昨晚的事情才緩緩地像是放燈片似地從她眼前浮了出來。

陳明祝将她送回了林小築，而她将陳明祝拉倒在了地上......

昨天是喝醉了，醉了至少有八九分了，還有一兩分是潛意識就想趁醉裝瘋。可陳明祝竟然對此完全無動于衷。

那個困惑了林生瑜六七年的問題再次浮上了她的心頭。

——陳明祝是不是不行？

再想到自己趁醉裝瘋玩的那些幼稚的小把戲，林生瑜都不知道自己和陳明祝再見面後到底誰會更尴尬。

好在她醉也是真的醉了。昨天能想得起的最後畫面就是她将陳明祝壓在身下，然後昏昏沉沉就睡過去了。

就是不知道再和陳明祝見面，他會拿什麽損詞來損她。酒瘋子，還是放浪，孟浪？

堂堂林總，還是要點面子的，無顏面對，索性三十六計躲為上策，一頭忙進了工作室裝修設計的事裏，刻意地躲着陳明祝不想跟他見面。

而陳明祝在幾次找林生瑜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推拒後，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她或許是在躲他，這才又找到了工作室來。

林生瑜跟青木還有設計師讨論着室內設計細節，正下樓梯就看到了過來的陳明祝，她腳步一頓，立刻掉頭便往樓上走。

青木和設計師都一愣。

她逃跑的聲音和陳明祝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室內格外明顯。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不輕不重地道：“林生瑜，你這是在躲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