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侍從
“這是慕雲歸, 慕老板，是這倚翠樓的主人。郡主可聽說過他？”白明珠身邊，周月容同她問道。
白明珠微微轉頭，見周月容那一臉的自信, 仿佛自己沒見過這位慕老板的樣子, 就順着她點頭了：“聽說過，不過若說見，還是第一次。”
“等回頭，月容為郡主引薦？”
“不必了。”白明珠拒絕的痛快。
心裏不由想笑。
引薦？
哪裏有為一個郡主引薦商人的說法？
真是可笑！這周月容, 把她當傻子看？
“月容之前聽聞, 明珠郡主身邊有一位公子, 也是這倚翠樓中的？”周月容繼續說道。
心裏也在好奇, 這白明珠到底見沒見過慕雲歸。還有……那個倚翠樓裏的小公子，在白明珠的心中到底占了多大的地位。
“本郡主之前便給他贖了身, 想來此刻他應該是已經離開京城了。怎麽？你對他感興趣？”
白明珠瞥了她一眼, 不鹹不淡的問道。
周月容心裏咯噔一聲。
“怎麽會呢？月容就是很好奇，一個怎樣的人，竟然能讓郡主您傾心。”
“等你見了, 自然就知道了。說來……今日這姑娘叫什麽名字？”白明珠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戴着面紗的姑娘身上。
這自然難不倒周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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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姑娘, 名叫水月。聽說是個多才多藝的。瞧瞧這些人？都是為了她來的。”
周月容說起這個，眼中劃過一絲不屑, 面上卻是一臉中肯：“我倒是覺得, 這水月姑娘也是厲害, 竟能讓這麽多的人傾心。日後若是有機會, 我倒是想和她做朋友。”
“是嗎？”
白明珠淡淡的看了一眼周月容。
她是實在搞不懂，這怎麽就不長眼的跑來找自己麻煩想要算計自己了。
和上輩子一樣，和她沒交集不好嗎？
“郡主不信？月容一向是最佩服這些風月女子的。”周月容的聲音揚了幾度，似是說給什麽人聽一樣。
白明珠只笑。
她又沒問這個，也沒說自己不信。這周月容這麽大的聲音，是想要說給誰聽？
周月容本還以為白明珠會有點反應，可現在看着，她就好像是把自己看成了小醜一樣。這種感覺讓周月容心裏忍不住暴躁。
“郡主，您不會是生氣了吧？”
周月容不滿的問道。
“生氣？本郡主要為何而生氣？”白明珠反問。
周月容給她問的一怔，是啊，她這一路上，白明珠都是不說什麽話，來了這兒之後，也都聽自己說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拳頭打出去，結果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她的謀劃，都成了空的。
這種感覺，十分不好！
“月容，你說這姑娘，今兒個會被誰拍去？”白明珠笑問。
周月容一愣，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她就是來湊趣兒的。
“你喜歡賭，不如咱們也賭一把？”白明珠望着周月容問道。
賭一把？
周月容眼前一亮，也應聲道：“自然是好，不知賭什麽？”
“就賭這位姑娘會被誰買走吧。”白明珠笑望着臺上正在準備彈琴的水月姑娘。
這會兒，周月容是真的給愣住了。白明珠怎麽對這個水月的事兒這麽感興趣？
還沒等周月容回應呢。
上面，慕雲歸已經開口了：“歡迎諸位來我倚翠樓，今日是水月姑娘初次獻藝，還請諸位多多捧場。慕雲歸感激不盡。”
“有慕老板你親自為水月姑娘站臺，咱們自然得捧場啊。”
樓上，有人在二樓的倚欄邊上說道。
“可不是？慕老板你對這水月美人還真是重視啊。”
“就是，難不成，這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這些人的話，讓那叫做水月的姑娘，似有些局促，手上調整琴弦的動作都僵了下。正要起身，卻被慕雲歸給按住了。
他笑盈盈的望着衆人，手裏的扇子一轉，換做了另一面，比起之前的元寶，這一面，倒是更有意思了，是銅錢：“大家都知道我慕雲歸死認錢，水月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姑娘，自然的，也就能給我制造更高的價值。我當然重視了。”
衆人都被慕雲歸的話給噎住了。
慕雲歸的認錢，這也是京城的一大笑話了。
樓上，那倚着欄杆的人似乎是覺得有點兒無趣，也就算了。
“我就說了，慕雲歸狡猾的很，你想讓他吃虧，那和做夢沒什麽區別。”五皇子看着身邊的青年，緩緩說道。
這青年一聽，臉色就變了：“滿身銅臭的商人，哪裏值得咱們拉攏？”
“慕雲歸這滿身銅臭的商人，可比你值錢多了。”五皇子的另一邊，慕遙之不善的開了口。望着那青衫青年。眼中滿是不屑。
“遙之。”五皇子道了一聲。
慕遙之便低頭喝茶了。
那青衫青年此刻一臉不忿：“今兒個我倒是要看看，他看中的美人，要是落在了我的手裏，沒了半條命，他能怎麽着。”
“可別折騰出了事，咱們來這不是結仇來的。”五皇子有些無奈。
“放心吧五殿下，真的出了什麽事，小爺我自己就能擺平了。我家世代忠良，這會兒皇上重用我哥，科舉一事，還要我哥來主持呢，我就不信了，這一個小小的花樓裏，我能出什麽岔子。”
這青年說着，已經摩拳擦掌的準備叫價了。
樓下，白明珠正笑盈盈的望着身邊的周月容：“怎麽了？可是想要拒絕我這賭？你若是拒絕了我的賭，那麽我們之前的賭注，我也該考慮一下了。”
“郡主說笑了，月容就是在想，到底該壓誰。”周月容說着，腦子裏将眼前所有的人都給過了一遍。
在看到樓上欄杆處的人之後，她也是一愣。
這人怎麽跑這兒來了？
“月容看見什麽了？”白明珠順着周月容看的方向望去，這一看，倒是也愣住了。在欄杆處，三個男子坐在同一桌。一個她不曾見過的青衫青年正在那兒一臉不忿的。
一旁，則是不久之前剛見過的五皇子。今兒個他一身紫色的華服，瞧着倒是比前兩日更加精神了。所以這麽一個人，到底是怎麽不明不白的病死了的？
而這兩人的另一側，是一身藍色書生袍人，這人正倚着欄杆，似是有些無聊的往下看。一雙澄澈的眸子，好像是能直入人的心底。
慕遙之……他怎麽會在這兒？
“郡主，我便壓吳公子，樓上那個穿着青衣的。”周月容指了下樓上。
這可真是巧了。
白明珠看看上頭，又看看周月容，周月容應該是與對方認識啊。
“不知郡主壓誰？”周月容問道。
“我？”白明珠點了點自己的手镯，似是漫不經心：“本郡主倒是覺得，這世上除了自己，旁人都不可信。所以本郡主壓自己。”
“啊？”周月容一愣。
“本郡主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人，壓自己，不是最保險嗎？”白明珠一臉得色。
周月容心裏卻是冷笑，這白明珠，還真是個自信不服輸的性子。
不過這樣正好。
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反悔認輸的。她與白明珠計劃的事情，白明珠一定會去做。到時候……自己只等着坐收漁翁就好了。
“郡主真是高明，月容怕是注定要輸給郡主了。”周月容一臉感慨的說道。
“無妨，反正你我又沒添什麽彩頭，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輸了，總該輸習慣了。”白明珠涼涼的說道。
跟着白明珠一起出來的琴遙整個人都不好了。
郡主這脾氣，可真是讓人害怕。
這她要不是郡主的話，一開口，準要讓人給打死了。
周月容現在就很想打死她。不過想到計劃，再想到白明珠的身份，只深吸了口氣，忍了。
“各位，水月姑娘的琴已經調好了，現在還請各位欣賞水月姑娘為各位準備的曲子吧。”上頭一直幫水月擋着衆人目光的慕雲歸，這會兒已經下了臺子，轉身離開了。
臺上。
水月看着臺下的衆人，感受着從四周看過來的目光。深吸了口氣。心中不斷默念着要忍耐，不要害怕。不能給主人添麻煩。
然後，開始緩緩彈奏起了曲子。
白明珠這會兒倒是覺得這水月姑娘，別的不說，這琴彈的就不錯。比之前公主府裏許多的琴師都要好。
可惜了，今兒個買下她，也只是這一晚而已。
不然，家裏多個琴師，倒是也不錯啊。
琴音好聽，本來喧鬧的倚翠樓這會兒，也已經徹底的安靜了。似是誰先開了口，便是不規矩。
一直到琴音停止時，方才重新恢複了熱鬧。
這會兒，慕雲歸已經再度上了臺子。
他望着衆人，手裏的元寶扇子依舊讓人想笑。
“各位，水月姑娘的琴，應當還沒讓大家失望吧？”
“慕老板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的出個價，這姑娘，今兒個我買了。”
有人喊道。
慕雲歸也不當回事兒，只笑呵呵的望着身邊的水月：“各位，水月姑娘賣藝不賣身，誰若是想要與她共度一夜，談談人生的話，底價一百兩起。價高者得。”
說完，慕雲歸便側到了一旁去。
而那句賣藝不賣身，可是惡心了不少人。
誰沒事兒了想買一個女人彈一晚上的琴啊！
“我出二百兩。”
樓上的青衣公子先出了價錢。
“我出五百兩。”
“六百！”
“九百兩銀子！這女人我要了。”
“小爺我出三千兩銀子，今兒個小爺我就讓她彈一晚上的琴看看！”臺上，那青衫公子暴躁的沖着下頭喊道。
衆人聽了這三千兩都默不作聲了。
這要是給睡，那三千兩銀子還會有人出了。
這只給彈琴的，倚翠樓裏又不是沒有別的姑娘了。衆人分分沉默。
“五千兩銀子。”下面，白明珠也喊了價錢。
這一喊，衆人都看了過來。要知道，這京城裏真正有名的花魁，五千兩銀子，那也可以見一面了。何必來這兒找什麽水月？
哪裏來的冤大頭？
這是衆人的想法，也一樣，是慕雲歸的。
然而，等看見這冤大頭是誰之後，慕雲歸卻是忍不住表情有些扭曲了。
所以……這位沒事兒了吃飽撐的？跑這兒來消遣？
“遙之，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是不是？”樓上，五皇子在看見下面的白明珠時候，也是一愣，而後表情有些古怪。
慕遙之一早的便見了她的，這會兒，更是目不斜視。似是眼中只有一個白明珠。
五皇子一見他這樣，哪裏還能不知道？
能讓慕遙之變成這副模樣的，也就只有他那位表妹了。
說來也怪，遙之明明和表妹也沒見過幾次面，怎的就對她這般喜歡？好像是着了魔一樣。
“五殿下，遙之也打算去聽琴了。”慕遙之說着，下了樓去。
五皇子表情變了變，這會兒，青衫公子還不依不饒呢：“哪裏來的人要壞了小爺的好事兒？我出……”
“不必再出了。”
五皇子打斷了他的話。
“五殿下這是什麽意思？”青衫公子有些不滿。
“吳王世子身份尊貴，何必與一個商人計較？”
“小爺我就是看不慣……”
“你若看不習慣，改日再說。今日不成，剛剛買下那水月姑娘的人，是本皇子的表妹，明珠郡主。今日你若與她起了沖突，日後怕是對本皇子也不利。”
五皇子的語氣很淡。
這青衫公子卻是眉頭皺的更緊了：“那就是明珠郡主？我倒是聽說過他，不過就算是明珠郡主，也不會給五皇子造成什麽影響吧？”
“父皇很疼她，本皇子不希望父皇為任何事對我不滿。這會兒還請世子克制一點。如若不然，今日本皇子少不得要去吳王府一趟了。”
五皇子的話，徹底讓這青衫公子熄了火氣。
他不怕五皇子，也不怕什麽明珠郡主，可他怕他老子啊。
這要是讓他爹知道他在外面闖禍，那還得了？
“這位……公子他出了五千兩銀子，可還有更高的？”慕雲歸沖着衆人問道。臉上笑的燦爛，心裏是真的日了狗了。他怎麽就這麽倒黴？
就想賺個錢，咋就這麽難呢？
這會兒怎麽着就沒個好心人給出更高的價錢？
要不幹脆他自己買了水月？、
慕雲歸想了一下，又趕緊的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這可不行！
要是真的自己買了水月，白明珠不得和他沒完沒了？
這會兒，沒人再叫價錢了。白明珠滿意極了。
“恭喜這位公子抱得美人歸。來人，請這位公子上樓去。”慕雲歸對衆人說道。
白明珠緩緩起身。
看向一旁的周月容：“本郡主贏了。”
“郡主您……花那麽多的銀子就為了這個結果？”周月容幹巴巴的說着，這會兒她其實都很想罵人了。白明珠是不是有病啊！
要是青檸在這兒，知道她這想法，一定會告訴她。
是有病，而且病的不清！
可惜青檸不在。
“結果是最重要的，本郡主贏了，這便是結果。這會兒本郡主便去聽琴了，月容，你自便。”說完，白明珠帶着琴遙上樓去了。
來送白明珠上樓的，是之前将辭玉賣給她的管事。
見到白明珠的時候，管事表情都有那麽一瞬的扭曲。
到了樓梯口，不等上樓呢，白明珠就先被攔住了。
攔住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才下來的慕遙之。
“好久不見了，白公子。”慕遙之望着白明珠，眼中依舊只有白明珠的模樣。眼前的白明珠穿着一身男裝，不過卻是沒太多修飾。
白淨的面容，只一眼，便還是能認得出她來。
而那雙鳳目，也依舊冷的可怕。
慕遙之甚至忍不住懷疑，這白明珠，是不是什麽傀儡大師制作的傀儡人偶，不然的話，為何這雙眼裏，總是這樣？
“我當是誰攔住了我的去路，原來是慕公子。不知慕公子有何貴幹？這會兒本公子要去約會佳人，還請慕公子識相一些。”
白明珠望着對方，緩緩說道。
“慕遙之從不知道識相倆字怎麽寫，這會兒，也是來厚顏無恥求白公子一件事的。”慕遙之依舊堵在這兒。
這會兒慕雲歸正讓人招待其他客人呢。一轉頭，就見到白明珠和慕遙之杠上了。果斷的選擇視而不見。
因為辭玉的事，他調查過慕遙之，也調查過白明珠。
這兩位是絕不可在一起的。
再退一步，就算是在一起了，辭玉那脾氣，也絕不會就此放手。
他可不想攪和在這渾水裏。
“說吧，你想幹什麽？”白明珠頭疼的看着慕遙之，這會兒她還要上樓去呢。
“遙之想要同白公子一起去聽那位水月姑娘的曲子。”慕遙之說道。
白明珠：……
這人有病吧？
“慕公子，咱們倚翠樓，可從來沒過這規矩啊。”管事的在這兒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麽奇葩的要求，頓時也是整個人都不太好。
“你聽見了？人家沒這規矩！趕緊躲開。”白明珠有點兒不耐煩了。
“誰說的？聽琴的時候，難不成還不能帶自己的侍從了？”慕遙之反問。
管事的無語了。所以，您是侍從嗎？
這話還不等問呢，就見慕遙之已經站在了白明珠身邊：“今兒個，我便是你的侍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