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麗都

麗都

84章

沈七零沒有久坐,将點心打了包,來到櫃臺,一問,果真已經付過賬了。

街道上紅霞滿天,荊釵布衣,绫羅錦繡,來來往往。

出了門,沒走過久,沈七零就看到了一個讨飯的乞人,即便是上海,乞讨的人并不少見,只是有些街道有管制,去了也只有被驅逐的份。

沈七零蹲下身,将裝着點心的包裹遞給他,“點心有些幹,您吃的時候注意別噎到。”

他沒有問對方需不需要,在這個人不聊生,食不果腹,物情胥怨的時代,如此一問,不正是另外一種何不食肉糜。

那人顫顫巍巍的接過,直到沈七零走遠了,才對着他離開的方向,磕了個頭。

……

李英的事在學校沉寂下來,沈七零也放下心去,給同學們研究教案的同時,也沒忘記魏鵬電影劇本之事。

憋了許久的魏鵬,在劇本敲定後,得了理由喊着大家來慶賀一番,挑選幾次,最終還是将聚會地點定在了麗都歌舞廳。

沈七零、魏鵬、林遠生、曹曼再次來到了四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林遠生那位與他有恩的姐姐,提出要回鄉給她丈夫祭掃,周末的課也就順勢取消了,沈七零輕松了不少,說實在的,從一開始還真沒正兒八經的上過幾次課。

“我看玲姐也是出去躲躲,不想被抓住當說客。”曹曼作為正在被逼婚的當事人,很有感觸的說道,“既然你爺爺點頭了,你們家那些個姨奶奶又慣是作妖的,他們有了這個心思,又得了尚方寶劍,你有的煩了。”

林遠生看了魏鵬一眼,見他正側身看着舞臺上的表演,“暫時不會。小叔要去投軍,家裏正亂着,沒工夫折騰我了。”

沈七零倒是聽曹曼提過一次林遠生的這位小叔,林耀恒,如今年齡也不過十七歲,據說他十四歲就出國留學,原本是計劃讓他讀商科的,結果改讀了軍校,在家裏讓他換專業時,果斷寄來了一張穿着訓練服和飛機合影的照片,明确表示不可能改專業。所以這位小叔年齡雖小,可自小便有主見,他從軍這事,家裏八成拗不過他。

二樓,房間內,麗都的女老板杜琳曼、麗都當紅臺柱子莺歌正和一位着黑色男裝,帶着同色禮服帽的人聊天。

鏡頭一轉,這身着男裝之人,正是沈七零的同事李月河。

“羽衣既然找我說這事了,我思前想後,還是把你請來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這樣,你好好考慮考慮,若是不行,也請你幫忙再尋個可靠之人。”

話音剛落,還沒待對方回答,敲門聲響起。

“進來”

“老板”來人進來後看了看李月河,有些猶豫。

“什麽事?”這話就是讓他直接說。

既然老板不介意,來人說道,“那位先生又來了。”

“誰?”杜琳曼心裏正憂愁,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誰知道說的是誰。

“就之前在樓上偷聽你和莺歌小姐說話的那位”

他這麽一說,杜琳曼皺着眉,從腦海裏找出了過去的有關此事的這段記憶,說起來,他差不多能确定當初不過誤會一場了。當時知道沈七零在儀宿小學教書,住在貓兒巷後,就沒在讓人繼續打聽下去,要不是他進來說一趟,連她自己都忘了這回事。

杜琳曼點點頭,“之前是誤會,不要再提了。另外,不用多做其他的,好好照顧着就行。”擺擺手,讓人出去了。

杜琳曼等人出去後,笑着問李月河,“要不要出去打個招呼?”

“是我認識的?”李月河興趣并不是很大。

杜琳曼,“你們學校的那位沈先生。”

“他?”李月河,“他經常來?”

“那倒沒有,之前不過來捧過一次場,不然那小子能像逮着什麽似的來彙報。”見李月河只問了一句,便穩坐不動,杜琳曼說道,“要不要下去坐坐,打個招呼。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晚免單。”

杜琳曼姿容昳麗,身段婀娜,三十多歲的年齡,穿着一件深綠色的旗袍,上面隐隐可見竹葉的紋路,如一朵在深夜綻放的玫瑰,大方糜麗。

說話的口吻、語調,随時伴着對面的人而不斷轉變,端莊大方,聰明詭辯,神秘誘人……

李月河按下她挑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指甲上那豔麗的豆蔻色,在光下瑩瑩亮亮。

看着兩人的互動,莺歌掩嘴而笑,聲音婉轉如翠鳥歌啼。

“不熟,不用”李月河歲拒絕的爽快利落,她并不覺的這這種場合,他們能有什麽話題能聊。

“梅小姐的事,我會考慮的。”她上次得了杜琳曼和梅羽衣的幫助,總是要投桃報李。

……

曹曼舉起酒杯和沈七零一碰,“我從顧茵那裏得了一個消息,有人想通過報社來宣傳一些不利于你們學校的消息。

因為知道林遠生不喜蔣林風,曹曼看了林遠生一眼,見他專注于給魏鵬用簽子插水果,不甚在意,繼續說道,“她沒說是誰,我旁敲側擊了一下,不過你們也清楚她整日一副鼻孔朝天看人的姿态,消息她是一點沒透露。”

“什麽時候的事?”

“我知道這事是昨日,不過找她是什麽時候,我就不清楚了。”

魏鵬心思倒沒全然被勾走,對沈七零說道,“你要擔心,給我哥提一句。保準給你查的明明白白的。”

魏鵬吃了一口瓜,“正好連着上次丢學生那事,一起查查,我直覺沒那麽簡單。香火之地,孩子又不多見,哪個人販子會想不開去那裏偷孩子,就算是要是去山腳的村子,也不太可能。只要是附近的人都知道,這個村子情況不太一樣,村子住了一位還俗的武僧,平時會在村裏授授課,因此村裏的輕壯都會些腿腳功夫,輕易不會有人想不開,去這個村裏惹事。”

沈七零将之前學校門前的鬧劇給三人說了說,也把自己懷疑一起講了,當日之事若無背後之人指使,怎會同時集聚三家報社。

曹曼,“別又是你們校長惹的桃花債吧”

她這也不全是一句玩笑話,在傅佩芳不下落不明的那段時間,除了孫安和蔣林風神神秘秘不清不楚的,蔣林風家裏确實還給他相看過不少适齡女子,蔣家雖然保密了,但還是有些消息流了出來。

沈七零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孫院長那麽着急為孫安小姐訂婚,是不是也是知道些什麽。

一個路過的身影,恰此時停住了腳步,停的久了,來來往往中,顯的尤為奇怪,沈七零也注意到了,看過去。

曹曼常年拍照,對身形體貌之類的,比常人敏感些,看着她的側臉,“好像是你們學校的李老師。”

随着話音剛落,那人回過頭朝他們桌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還真是李月河。

沈七零站起來,朝她揮揮手,“李先生,真是巧,方便的話,要不要坐下一起喝一杯。”

李月河冷淡的回了句,“趕時間。”朝他們的方向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拒絕了沈七零的邀約,走了。

處久了,沈七零也了解的李月河的性子,也不在意她的冷淡。

“你這位同事,看似冷淡,行事做派又透着潇灑俠氣”曹曼是知道李月河當初暗中托人找梅羽衣給蔣林風銀樓的首飾免費做廣告的事,可以說蔣林風的兩處産業起死回生,李月河居功至偉,可偏偏表面上,對此漠然視之。

沈七零點點頭表示贊同。

“扯遠了”曹曼把話題又拉回,說起了郊游的事,“我也不認為背後之人能收手。”

曹曼倒是一點沒懷疑林遠生,在她看來若是學長動手,這學校早就開不下去了。

林遠生靜靜坐在一旁,雖然觀察着魏鵬的需要,不參與他們關于此事的話題。

沈七零知道她的意思,說道“我會留意的。”

曹曼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孫安真去沈陽了嗎?”

當日坐車,沈七零還去相送,這一點能确認,況且還有沈陽來信,更加确認無疑,“這點我可以作證。”

曹曼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前兩日見了一個人影,看身形似乎是孫小姐。”

魏鵬,“也許人有相似,不一定就是孫小姐本人。”

音樂聲漸歇,臺上表演結束,魏鵬終于舍得收回目光,人癱坐椅子上,帶着怨念的口吻說道,“華璇珠真是陰魂不散,她找到我表哥,說想帶着孩子上實踐課,她們上實踐課的方式是參與電影拍攝。”

曹曼笑了笑,“有那個意思了?”

魏鵬,“怎麽說?”

“大嫂做派。具體詳見你最近在讀的幾個小說。”曹曼看着魏鵬,“回憶出來了嗎?是不是很像?”

魏鵬端起酒杯,深飲一口,心情頓時更加不好了。

沈七零埋着頭,低頭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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