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34

C34

黎簡是次日下午的飛機。

夜裏下了一場秋雨,氣溫直線下降,他沒帶厚衣服,剛打開房門,冷空氣吹得他打了個噴嚏。

陳江行又把他拉回來,從衣櫥裏翻了件自己的黑色皮夾克,皮夾克套在墨綠色西裝外面不倫不類,好像一眼就瞧得出這衣服另有所屬。

衣服太大,以至于黎簡看起來更小,只露出只毛茸茸的腦袋,頭上小辮子是早上起床的時候陳江行幫他紮的,紮得不算好,甚至有點松,幾撮碎頭發給他添了幾分慵懶。

陳江行蹲下給他拿鞋,扯開鞋帶,握着黎簡的腳心,把腳挨個塞進鞋裏,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走吧,送你去機場。”

他站起來,伸手拉過黎簡的手,并排走進電梯。

黎簡走了兩步不太對勁,胸口被布料磨得疼,眉頭蹙着,早上穿衣服的時候那裏還沒消下去,走路有點疼。

“等等。”黎簡有點不太能認識這種摩擦帶來的微微刺疼。

電梯剛到一樓。

黎簡:“你家裏有創口貼嗎?”

陳江行搖頭:“沒,哪裏受傷了?”

黎簡看了眼時間,還算充足:“我胸口疼。”

陳江行眉頭微蹙,一副不太明白。

黎簡只能硬着頭皮:“那兒和襯衫摩擦得有點疼,今天要走路,我怕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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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明顯感覺到陳江行呼吸一沉:“你去樓上等我,我去樓下便利店買。”

黎簡進屋解開襯衫扣子,發現胸口完全消不下去,他伸手碰了碰,倒吸一口涼氣,有點破皮難怪走路會疼。

陳江行拿着創口貼打開門就看見黎簡半敞着衣服的模樣,胸口皮膚白裏泛粉,蜜桃色,脖子往下盡是草莓斑,昨晚沒輕沒重,這會發現痕跡濃重,令他後背僵直,又有些反應。

他把創口貼撕開,手指輕輕撫過黎簡破皮的地方:“疼麽?”

黎簡被他看得有點尴尬:“還好,就走路會…”

他還沒說完,陳江行低頭又用嘴巴撫慰了那快破皮的地方,黎簡往後靠衣櫃上:“還有十幾分鐘,別了,下回吧。”

陳江行啃了會才松開他,一雙眼睛猩紅如被欲.望吞噬的小獸,他把撕開的創口貼仔細小心地貼到黎簡胸口,因為消不去腫,創口貼凸出微微弧度,他的手撫過創口貼,聽見黎簡輕輕的微弱的一聲呼吸。

“要不要貼兩個。”

陳江行這麽說着,有撕了一個創口貼,和剛剛的交叉貼了下,整個呈現一個“x”。

黎簡低頭瞧他惡作劇,卻見陳江行不知道去書桌那拿了什麽黑筆:“你幹嘛啊?”

陳江行咬開筆帽,低頭,認真得在窗口貼上寫上:“陳。”

筆尖隔着創口貼有點酥麻,黎簡撇過眼,輕咬手背不讓自己嘆息出聲,他低頭瞧見陳江行認真寫字的模樣,有點不忍心說他。

“很癢,你快點。”黎簡催他。

陳江行擡起頭,看着他胸口貼的“x”上寫着“陳江行”三個字,一副滿足模樣:“哈哈哈,這裏是我的了。”

黎簡覺得他幼稚極了,

陳江行蓋上筆蓋,給他把襯衫扣子一顆顆扣好,扣到最上面時,他目光落在黎簡那張紅潤的嘴巴上,低頭湊上去,卷着黎簡的舌頭又纏綿一番。

等親夠了,才又重新出門,貼個創口貼耗了十幾分鐘。

深秋的小區,黃葉在地上翻滾,冷風吹過。

陳江行的手很大很溫暖,像火爐,好像時刻都有用不完的能量。

黎簡擡起頭,看見天空灰蒙蒙的天,冬天要來了,他生出幾分不舍的愁緒。

他曾經以為喜歡是理性的可控的克制的,如今才覺得自己太天真,喜歡真要這麽簡單可控,那世界得少一大半的詩人。

猛然想起那句話。

乍醒時,天才蒙蒙亮,猛然想着你,猛然想着你,心便跳躍不止。

以前不明白這種喜歡,現在有一點點開竅。

那前幾年他和江承皓那又算什麽,也許世上也有相敬如賓的喜歡,就像搭夥過日子的人,熱烈的喜歡并不是每個人都會經歷,可他那時才二十出頭,怎麽就心甘情願接受了那種喜歡。

小區門口走進來一對情侶,有說有笑拉着手。

陳江行看他們笑得很快樂,異地戀真不好受,還沒分開就已經開始想念,一想起今晚那張床只有自己,他捏了捏黎簡的手心:“小黎,我下周去京市找你吧。”

一周難得兩天休息,來回火車就得占用一天,備考的事情肯定要受影響,而且陳江行這麽久沒有念過書,要恢複高三狀态很困難。

黎簡:“暫時不用,你好好備考。”

預約的出租車已經到了,陳江行拉開車門。

師傅看了他倆一眼:“幾點的飛機?”

黎簡:“三點二十。”

師傅放大縮小手機裏的導航,仔細看兩眼:“高架那邊有點堵,不确定要堵多久,走下面的外環繞過去,可以嗎?”

“可以的。”

車裏又恢複了安靜,只有車載音響裏的情歌溢出來。

陳江行側了側身,看見黎簡垂着眼簾,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你睡吧,等到機場我叫你。”

黎簡歪過頭,他不困,但還是乖乖倚在陳江行的肩膀上。

灰蒙蒙的雲被風撥開,陽光從雲間散落,馬路漸漸亮起來,昨天雷電交加,今天風平浪靜。

馬路兩邊的梧桐樹往兩邊倒退,好似在歡迎他們下次光臨。

“你們是第一次來寧城嗎?”司機開口問道。

黎簡從他肩上擡起頭:“不是,來過幾次。”

司機笑起來:“我們寧城最美的就是梧桐樹了,當初宋女士說喜歡梧桐,蔣先生便在寧城種了兩萬多株法國梧桐,所以,來寧城一定要來看梧桐樹,前面就是梧桐大道。”

黎簡第一次來寧城的時候就知道這個故事,還是和江承皓一起來的。

當時幾個朋友一起吃飯,正談起梧桐。

江承皓喝了點酒抓着他的手:“我雖沒有能力替你種下滿城梧桐,但你要喜歡,我就捐上幾百株。”

一位好友出言打斷:“寧城的梧桐可跟他們沒關系,最早是傳教士郎xx種的,後來寧城迎孫先生栽了兩萬梧桐,解放後才大規模種植,至于和蔣先生的關系,當傳說聽聽得了。”

不過都不重要,寧城的梧桐早已承載太多故事和歷史,它們見過的人形形色色,看過太多悲歡離合,見證過可歌可泣的愛情,也瞧過太多物是人非。

“梧桐就是那個四月就飄毛的樹吧?”陳江行問道。

司機沉默幾秒:“是的。”

“浪漫是蠻浪漫的,好看也是蠻好看的,就是對花絮過敏的人估計四月挺受罪的。”

黎簡掐了把他的大腿,怪他壞氣氛。

陳江行吃痛皺眉,回握他的手,湊到他跟前:“我家老宅後面一塊地,上次給你寄的桃就是那塊地種的,梧桐中看不中吃,還不如種水蜜桃,還能讓你吃個爽,要是你喜歡吃其他水果,我都給你種上,怎麽樣?”

黎簡:“……你懂不懂浪漫。”

陳江行:“好嘛,就梧桐最浪漫,那我也給你在地裏種梧桐,法國梧桐,英國梧桐,意大利梧桐。”

“我不是跟你說梧桐。”

“那是什麽?”

黎簡無奈,這人真是腦袋一根筋,說他不浪漫,又懂得買小天鵝,說他浪漫,浪漫跟他這人不沾邊。

車開到航班樓,陳江行下車提上行李箱,把黎簡送到檢票口。

他抱了抱黎簡:“我下周還是很想去找你,怎麽辦?”

黎簡退出他的懷抱,嘆氣:“我來找你,你現在學業緊張,不能再浪費一分鐘了。”

“明年才考試呢。”

“那也不行,你已經不小了,明年不能出錯,出錯又得等好幾個月,所以這段時間,你辛苦一點,我也會幫你一起複習。”

陳江行聽他老師一般的語氣,老師一般的話:“昨天叫人家不要沒大沒小,今天說人家不小了,好賴話都讓你說了。”

說得委屈巴巴。

“我說認真的,你這個年紀參加高考确實不小了。”

“你都要走了,非要跟我說這些我不愛聽的話嗎?不能說點好聽的麽?”

“等你考上再說吧。”

陳江行苦着臉:“昨晚你可不是這麽說的,昨晚你說的可是喜歡小陳哥哥,最喜歡…”

黎簡伸手去捂他的嘴,卻被他抓着手腕,往前親他手心。

黎簡發現陳江行眼睛又染上一層火,這火燒得很旺,出門前就很旺,如果不是在機場,估計他又得纏着做那事。

手心被他親得又熱有燙,黎簡臉有點紅:“機場啊。”

陳江行松開他,眼睛潮濕:“要是你這周也一直出差的話,周末就別過來了。”

“寧城和京市就兩小時飛機,四小時高鐵,不至于。”

陳江行看了眼航班樓前面的時間表,其實還有一堆話,只能留到下次:“你快進站吧。”

黎簡拉着行李箱:“那我走了。”

他在門口看黎簡的背影,皮夾克真長,他們小黎真是又小又好看,背影也好看。

他想着想着又往前跨步過去:“小黎。”

黎簡回頭,就見到氣勢洶洶的陳江行,還沒反應過來,唇就被人壓上,幾秒就松開。

周圍有幾個人掃過來幾眼。

黎簡耳根都開始泛紅,雖說機場少不了這種分別擁抱親吻的場景,但兩個男的終歸不太好。

“走了。”

陳江行點頭:“到了給我發信息。”

黎簡這回真走了。

不過就是談了場戀愛,怎麽搞的跟生離死別似的。

黎簡去機場衛生間洗了把臉,看見鏡子裏自己紅潤的嘴唇,這兩天親的頻次很多,導致現在嘴唇都是發脹的,下回得收斂些,自己也是,不能由着他胡來。

到京市,家裏司機老張去機場接黎簡,無意說起前天送陳江行去機場。

老張對陳江行真是各種好評,說小陳這人會來事,特勤快,做事靠譜,前天院子裏年久失修的水管給他修好了,還把前房主的小噴泉給修好了。

……

黎簡:“小陳前天來家裏了?”

老張:“嗯。”

“具體什麽時間來的?”

“上午十點多吧。”

黎簡忽然想到那天陳江行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估計陳江行也是偷偷來給他驚喜,難怪趕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上七八點。

微信裏陳江行還在跟他聊天。

江:到了好好休息,昨晚你都沒睡幾個小時

Dawn:你前天來我家了?

那邊等了幾秒才回。

江:嗯

Dawn:那你不說?

江:忘了

Dawn:……

江:小黎呀,咱倆現在真是心意相通哈

Dawn:下回提前說一聲,別像這次一樣,造成不必要的開銷和時間上的浪費

江:不要,我喜歡小黎給我驚喜的感覺,不想因為開銷和時間浪費就錯過很多驚喜,雖然這次是個意外,可是意外發生的時候,我覺得意外本身就是個驚喜

這話說得拗口,但黎簡聽明白了。

Dawn:……聽不懂好賴話是嗎?

陳江行瞧黎簡打出的字,忍不住笑起來,好像小黎被他帶壞了,他難以想象這話用溫柔的聲音怎麽講出來。

江:聽不懂,要哥當面講,下禮拜哥當着我面講

Dawn:……

Dawn:到家了,忙了

江:去吧去吧

黎簡回到家,林女士跟他說小陳有心,看到院子裏花蔫蔫的,月底要來給她搭個陽光花房,還把花房的位置指給黎簡看,最後想起什麽,想說小陳來找他,但看見黎簡身上這件寬大的皮夾克,估摸着應該是小陳的,便沒再問。

林葳:“小陳好像給你買個雙鞋,放你屋了。”

……

黎簡拎着行李箱上樓,看見那雙限量版運動鞋還有一個綠色小盒子裝的胸針。

陳江行真是花錢花上瘾了,這鞋子不比身上的襯衫便宜,他給陳江行撥了通電話。

那頭接得很快:“忙完啦?”

黎簡看着那鞋盒:“陳江行,誰讓你給我買這些了。”

“怎麽了?不喜歡嗎?”陳江行想起那次南江黎簡蹲在地上看鞋子的模樣,“我上次看你蠻喜歡這鞋的,想着給你買雙新的,就是這鞋太難買了,等了好久才有人出貨。”

“誰告訴你我喜歡了?”

陳江行想,黎簡大概是心疼他花錢才想說他不喜歡這鞋吧。

“沒事啊,我能賺錢,賺錢給老婆花,我開心。”

黎簡努力回想起那天。

---你能不能別看你那雙破鞋。

原來陳江行誤會了。

他那天看鞋是為了确定這鞋第二天還能不能穿,如果不能穿,他要提前打電話預訂衣服鞋子。

陳江行聽他半天沒說話:“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還有餘錢。”

“下次不要花錢了。”

“好嘛,還沒結婚就管我花錢了,我好慘喏,老婆妻管嚴。”

“你現在不跑船了,錢省着點花,別把那點錢用空。”黎簡靠在床邊。

他有點想學習電視劇裏送銀行卡,但是陳江行那種臭性格根本不會接受,雖然陳江行平時性格蠻好的,但骨子裏還是很直男也有點大男子主義,送錢這事不能做的太明目張膽,他得想想辦法。

“省着呢,我好好學習,好好工作,以後給你在京市買大房子。”

“京市我有自己的房子,別買了。”

“那是你的,你留着。”

黎簡嘗試性地說道:“陳江行,和我談戀愛,有時你可以享受一些便利的東西,我覺得這沒有任何問題。”

那頭有好幾秒沒說話。

“我不是為了那些東西才喜歡你的。”

黎簡:“我知道,我沒說你是為了那些東西,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小黎。”陳江行終究還是要面對他們之間的差距,“我不辛苦,所以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雖然沒錢,但不至于要去花你錢,如果真到那天,只能說明我就是個廢物,三百六十五行,我一行走不下去,要從你手裏要東西,那只能說明我不值得你喜歡。”

黎簡就知道陳江行這性格不可能要他的幫忙,他剛剛也是試探性問,發現他态度這麽堅決又這麽敏感後,忽然明白陳江行為什麽要重新高考要幾十萬的工作換成去寧城的工作。

“我覺得你有點軸,舉個例子,就像資本投資一個項目,我投資你,盈虧自負,但我評估過你這個人,覺得回報率高于風險,你可以拿着我的錢創業,等你賺到錢再給我分紅,小陳,我不希望你一開始就把這條路堵死。”黎簡坐直了腰板,“我知道情侶關系談投資太現實,但是你如果真的想幹出一番事業,是需要啓動資金的,這些錢對我來說可能就是一輛車,但我有很多車,對你來說可能就是雪中炭。”

這是他們第一次談及金錢,談及差距。

“我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但是目前還沒有能力,我正在往前走的路上,如果真的到需要啓動資金的時候,我會對你說,當然,我會給你打欠條,這是我對未來的中長線的規劃,目前,我想把眼前的事做好,暫時還用不到那麽多錢。”

黎簡點頭:“嗯,這樣就很好,你才二十出頭,有很多機會。”

陳江行被他正式的說話弄得有點尬,怎麽就跟黎沉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爸給他指了條明确的路,小黎又給他說以後的路,說不感激是假的,他何其有幸能夠遇到小黎和他爸媽。

“我知道的,我就是想你。”

“下周我看了計劃表,應該不用出差,沒別的事,我就去找你,我看過你做的卷子,理科類的問題應該不大,文科類的可能得上點心,很多靠日常積累。”

他印象裏黎簡好像沒什麽機會去翻他的卷子,難不成那天他去京市的八個小時,黎簡把他做的題都翻了一遍?還記得題目?

學霸果然是學霸,學霸就是應該挂在學校公告欄裏的。

牛逼,兩天幹了那麽些事,黎簡還能記得這麽多,陳江行五體投地,要是小黎是他的高中班主任,他肯定能夠考年級第一。

“小黎老師教訓的是,今晚就背單詞。”

“嗯,我下樓吃晚飯了。”

“別吃辣的,這兩天還沒消炎,等過兩天再吃。”

黎簡點頭,感覺肚子有點酸酸的,可能是早晨沒戴套的原因:“知道了。”

“那你挂吧。”

-

藝術品交易項目也在年底有了一些正向反饋,其他企業趁着元宇宙風口推出了不少藝術家相關作品批量線上售賣,年底財報相對輝煌。

背靠x省的某藝術平臺光是一年交易額就達數十億,其他幾個大公司也相應的推出了自己的藝術品交易平臺,争先恐後入局,相較于其他企業,黎氏集團這一年并沒有開放藝術品交易功能,黎簡始終認為先确定項目價值以及長期的布局才是可行的路,短期靠營造噱頭吸引人入局走不長久,而且這種交易在國內等于完全鑽空子,相對應的風險也很高,如果黎氏集團要做,只能從海外先做,國內做海外項目,又是跟交易相關,最好的就是在國外進行,最好是跟集團脫離開,到時就算有風險也不用牽扯到集團。

這一點上他跟黎沉章倒是意外達成了共識,暫定過完年會調遣一批人去海外市場考察。

陳江行一月份考試,考試前黎簡基本上都跟他一起梳理了考點,對于考試這事,他還是有點緊張,黎簡提前休假,送他進考場後,在對門的咖啡廳等他。

學校對門有不少學生租住,這個點離過年很近,但這幾年學生壓力很大,很多學生不得不報各種輔導班,上面禁止補習班,但總能以各種形式補課。

穿着校服的少年背着雙肩包,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暖氣讓少年眼鏡覆了一層薄霧,他脫下眼鏡,朝咖啡店裏看了一圈,最終選了個人少的角落。

黎簡看着他身上藍白校服,恍然間,他都畢業十多年。

穿着呢子大衣的大衣的女生推開門,背着書包朝男生揮揮手:“你怎麽跟你媽媽說的?”

男生把點好的熱牛奶推給她:“說跟同學去圖書館。”

“那你媽媽有沒有問男生女生?”

男生把她脫下的圍巾疊整齊放到她椅子背上:“沒有,她不關心這些。”

女生捧起熱牛奶:“今天可不可以不做題,今天想去rua小貓,好不好?”

男生皺眉:“過完年要摸底考試,你還有很多沒複習。”

女生抱着他胳膊:“rua一會小貓再學嘛,不rua小貓我會死的,今天想rua小貓。”

……

聲音不大,但剛好在黎簡對面,所以黎簡聽得清楚,他捧着熱拿鐵,青春真好,那時候他應該談一場戀愛的。

那時候陳江行才十歲吧,那他豈不是誘騙未成年,他覺得好笑,為什麽非得是陳江行。

高淩給他發了條信息:xx集團的藝術品項目暴雷,現在相關的主要負責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他們老板跑到國外去了,但有些買了藝術品砸手裏的大戶正懸賞100w要他們老板的命,幸好咱們沒搞這個,背靠x省的那個項目也被臨時叫停,暫時性關閉交易,進入休整期。

高淩又發:小簡,你是不是提前預估到風險?幸虧咱沒往這個方向做,我聽說騰x的那個項目關停以後,所有的交易額都要退還到用戶賬戶,确實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黎簡擱下咖啡杯,回了句:這項目我認為可以做,但要看怎麽做,國內那套玩法都是國外玩剩下的,這項目的本意是好的,也緊跟發展,但到了居心叵測的人手裏,就變成了快速套現的捷徑。

陳江行考完試,進咖啡店,低頭看他喝拿鐵:“晚上失眠你還敢喝咖啡,今晚你不打算睡了?”

黎簡把電腦合上:“考完了?”

陳江行坐在他對面:“嗯,太簡單了,全都會,我們家黎老師教出來的學生,就沒有不好的。”

黎簡不和他嘴貧:“別大意,還有好幾門考試。”

陳江行點了杯牛奶:“沒大意,我考完還檢查了兩遍。”

全部考完那天,寧城又下雪了。

黎簡和陳江行坐的高鐵回江城,逢着快過年,處處都是喜慶,路過的超市全是劉德華的那首恭喜發財。

這是黎簡第一次到陳江行家,外婆聽說小江行的朋友來,一大早就讓外公去菜市場買菜。

林葳知道黎簡去小陳家,特意從京市寄了點東西讓黎簡帶着。

“還要買什麽嗎?”黎簡手裏提着人參和酒。

“不要了,這些都不該拎來,外婆他們根本用不着。”陳江行捧着一箱林葳早上寄來的新西蘭車厘子。

江城昨夜下了雪,雪壓在松樹枝上,蓋了層雪被。

陳江行低頭看他,順手把他脖子裏新買的圍巾系緊:“小黎,我家挺破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黎簡點頭,風把他的鼻尖吹得紅紅的:“你那條船不破嗎?”

陳江行笑起來:“那你要吃苦了,你找了個窮對象。”

黎簡也揚起嘴角:“沒吃過苦,偶爾吃一點也不是不行。”

踩過的積雪發出輕輕的吱呀聲,路上不時有拎着行李箱和包裹回來的打工人。

陳江行随口問:“叔叔阿姨過年回江城嗎?”

“回。”黎簡想起黎沉章剛從美國回來,最近還在處理出海的項目,“不過可能要等大年夜,我爸陪我爺爺過完年還得出差,我媽可能多待一陣子。”

“那你呢?”

黎簡:“我還不确定,可能會多待兩天吧。”

陳江行胳膊碰碰他:“我幾號可以去找你。”

“三號之後吧。”

陳江行家在市中心最中心的位置,周邊房價已經六七萬一平,這片前幾年就說拆,拆了好久都沒拆上,估摸着近幾年會拆,高樓大廈裏這圈難得的生活氣。

到家時,已經中午十二點。

外婆坐在門口望他們,陳江行領着黎簡進屋。

“啊呀,你們來就來呀,拎什麽東西。”

外婆叨叨着看着他們把東西放在客廳的八角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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