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真能言善辯啊。
安珩看着簡越，一臉想不到，可又忍不住笑。他說：“頤和醫院年輕有為的簡醫生，我當然不可能看不起你。”
至于經濟條件這一标準能不能放寬，安珩認為這是一個無需回答的問題。
簡越含笑轉身接了杯溫水遞給安珩，讓他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他去廚房洗手煮面。
安珩問：“不要我幫忙嗎？”
簡越搖頭：“就煮個面而已。”
安珩也沒客氣，在沙發上坐了會兒，直到聽見廚房傳來水聲，他能想象到是簡越在清洗鍋具，然後開火，油煙機開始工作……這些對安珩來說有點陌生的、他一個人住根本聽不到的聲音，應該是嘈雜的，但這會兒居然有種莫名的溫馨感，很踏實。
安珩忽然起身，來到廚房。
沸騰的水聲和油煙機的聲音蓋過了他的腳步聲，安珩靜悄悄地站在門口。簡越背對着他，襯衫衣袖挽着，有條不紊地往鍋內放入食材。
會做飯的男人特別帥。
這句話好像很多人都說過，包括安珩媽媽，安珩此刻覺得還真說得對。
安珩家庭很幸福，父母恩愛。安珩印象很深，他爸媽平常做個簡單的飯菜都是兩個人一起待在廚房，其實沒那麽多活要幹，但一個人進去廚房另一個就會跟着一起進去，打打下手或者陪着聊聊天，沒那麽無聊。
安珩小時候沒學過做飯菜，那會兒很享受吃爸媽一起做的飯菜。上了初高中，安珩媽媽倒是提過讓他學，但安珩從早到晚都待在學校，好不容易放假了只想着和同學朋友去玩，不願意往廚房裏鑽。上了大學，畢業工作，不在家，更學不着了。
安珩他媽總是對沒将他培養成全能型選手而遺憾，現在是管不着安珩了，以前想讓安珩學做飯時還拿“會做飯的男人最帥了”“學會做飯才能好好照顧另一半”這種話忽悠過安珩。安珩不吃這一套，每次都回應她“我已經夠帥了，不用再帥了”“我會點外賣，不會餓着我另一半，你放心吧”，将他媽氣得直罵：“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一點也比不上你爸。”
一想到這些事，安珩就忍不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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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越聽見很輕的一聲笑，轉頭發現安珩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廚房。
簡越不知道安珩在笑什麽，但居然也跟着不自覺笑了下，問他：“你的意面要番茄肉醬還是黑椒醬？”
簡越望向他的這個眼神和笑容讓安珩生出一種荒唐的錯覺，好像他和簡越的生活已經融合在一起了，這個場景太自然太有生活氣息。
安珩愣了片刻，才擡腳走向他。
“黑椒醬吧，我不喜歡番茄。”
簡越才知道他的喜好，點頭問：“還有什麽不喜歡吃的嗎？”
安珩不算很挑食的那一類，想了想說：“胡蘿蔔。”
簡越記下了，一個有點酸，一個有點甜。
安珩看着鍋裏的意面，反問：“你呢？你不喜歡吃什麽？”
“我好像都還好，我只是不喜歡吃外面的東西。”
“這我知道。”安珩翹了翹嘴角，“別人是挑食，你是挑衛生。”
簡越無法反駁，只能笑一下。
安珩換了個問法：“那你最喜歡吃什麽？”
最喜歡？
簡越一時想不出：“以前有段時間喜歡吃魚。”
說到魚，安珩就有話說了。
“我小時候是吃魚王者，從沒有被刺卡過，而且每次都能做到骨肉分離，吃得特別幹淨。”
他這個得意的語氣讓簡越笑了下，誇道：“厲害。”
簡越做的意面很有水平，從鍋裏盛出來裝進盤子裏單看賣相就很有食欲，端上餐桌後，安珩還拿手機拍了個照，之後坐在餐桌前，就等簡越從廚房收拾好臺面出來開吃。
簡越洗了手出來，拉開椅子坐在安珩身邊，說：“嘗嘗。”
安珩嘗第一口就被驚喜到了，他毫不吝啬地對簡越誇道：“可以開店了。”
說實話，簡越從他的反應中獲得了成就感和滿足感。
“下次做魚給你吃。”
“可以啊，我其實還喜歡吃蝦。”
簡越笑：“行，都做。”
吃完面，安珩主動提出他來洗碗。做飯的人不洗碗在他家是傳統，這一點上他很自覺。
簡越沒有和他搶，他沒有把安珩當客人。但是安珩洗碗時他也跟去廚房了，不是對安珩不放心，只是下意識想和他待在一起。
安珩把碗沖洗幹淨，他就在旁邊接過來擦幹水，再放進碗櫃裏。
“今晚還去酒吧嗎？”簡越問他。
安珩搖頭：“不去，今天休息。”
安珩還記着他把人接回來了，簡越的車還停在醫院裏，說：“我看了你的排班表，明天好像是中午十二點才上班？”
簡越“嗯”了一聲。
安珩說：“那明天我過來接你，送你去上班。”
這個待遇很好，但安珩得從自己家過來接上他又送去醫院，挺繞的，很麻煩，簡越便說：“別了，雖然排班表上是十二點才上班，但明天有個會議，十點開始，我得在十點之前到。你多睡會兒，我打個車很快就過去了，很近。”
十二點上班，上到晚上七點，還不一定能準點下班，十點還得去開會，安珩心想幹醫生這行還真是辛苦。
他仔細想了下，如果今晚早點睡，明天早起一點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多調兩個鬧鐘。
剛洗了碗，他的手濕漉漉的，簡越從旁邊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他，安珩接過随便擦了擦，然後擡眼問簡越：“你是不想讓我送，還是單純覺得不需要我送？”
這兩句話聽上去前後差不多，但簡越聽出了真正的意思。
“沒有不想讓你送。”簡越溫聲說，“只是覺得你起早過來很麻煩。”
“你還有更早上班的時候，而且很多。不想讓我早起的話，那意思是以後早上都用不到我？”
安珩說得“以後”是指什麽他們都清楚，那可能是未來他們會一起度過的很長的那一段時光。
雖然現在他們現在還不是很堅固、密不可分的關系，但既然一直在接觸，就說明雙方內心都有繼續下去的想法的，只是在等一個合适的時機走出這一步。
那句“以後”代表未來的很多很多日子，簡越不可能應下說他不需要。
“沒有。”簡越很快說。
“那不就行了。”安珩說，“我今天來接你下班也走了這麽遠，我都沒覺得麻煩，你替我覺得麻煩什麽。”
簡越看着安珩，突然就覺得心很溫熱。感情這個東西很奇怪，沒有任何邏輯，也沒有參考價值。對有些人來說，從有好感到徹底認準這個人這中間是有很長一段路的，可能幾年的時間都不能下定決心；但有時候，也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路也走。它未必要在一個浪漫、轟轟烈烈的時刻才能完全交付真心，一個非常平常的時間點，對方平常的動作一句平常無新意的話也能觸動你。看似突然，實際猛烈，讓你篤定：就是這個人，不放了。
安珩将擦完手的紙巾扔進垃圾桶，看着簡越一錘定音：“明天我送你，我早點，順便一起吃個早餐。”
“好。”簡越笑了笑，這回沒再拒絕。
安珩來一趟，簡越當然不會讓他洗完碗就走，不過他這裏确實也沒什麽可玩的。
安珩對他的生活很好奇，簡越不像他玩游戲，以他的性格可能也很少出去玩，安珩問他平時下班回家後做什麽，簡越說：“如果有時間不怎麽累的話看看書，和家人打個電話，累了的話回來洗完澡就只想睡了。”
安珩點點頭，也沒問簡越看什麽書，他估計問了也沒用，簡越那些書他看不懂。
簡越知道自己的生活很單調，安珩的世界可能比他的要有趣的多，簡越盡可能地讓安珩在他這裏感受到輕松愉悅，但說實話，簡越是享受自己的生活狀态的，他願意為了安珩做出一些改變，因為他要走進安珩的世界，可在這之外，他還是他，有自我概念，他把他的生活展現給安珩，也是希望安珩認識到完整的他。
兩個人相處，相互包容和接納是很重要的，不可能只要求對方展現自己喜歡的一面，而丢棄掉他身上不那麽理想化的部分。
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所有，這句話被太多人說了太多遍了。
但确實，愛就應該是完整的。
這會兒還早，安珩說：“那你現在要去看書嗎？你可以去，我坐着玩會兒手機打打游戲，我平時在家就是這麽過的。”
簡越笑了，說：“不看。”
他不可能讓安珩第一次來他家就一個人待着。
他家有投影儀，問安珩：“要不要看影片？”
安珩本來玩手機打游戲也是無聊打發時間，一聽就應道：“好啊。”
簡越打開投影，安珩湊過去：“你平時看電影看得多嗎？”
簡越搖頭：“看紀錄片看得多。你呢？”
安珩沒多想，随口說：“這幾年不怎麽看，以前看得多。”
簡越敏銳地聽出點什麽，轉頭問：“以前？”
安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順口說了什麽，但過去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分，是不可否認的，所以安珩還是坦誠說：“以前談戀愛嘛。”
簡越看他一會兒，點點頭：“哦。”
安珩琢磨不透這個“哦”字，挑了挑眉，說：“你之前談戀愛不看電影？”
簡越想了下：“很少看。我們是同專業，在一起也是讨論學習上的事比較多。”
懂了，興趣相同。
學醫了不起。
“哦。”安珩也說。
他們相互看了彼此一眼，默契地揭過了這個話題。
他們找了一部好早之前的懸疑片，簡越邏輯清晰，看了一半就差不多把結局猜到了，但他沒說，因為安珩看得很津津有味，他不想打攪安珩的興致。後半段，安珩專心地在看電影，而簡越多數時間都在看他。
電影結束後安珩對于結局也沒怎麽意外，不過還是感嘆了兩遍人性的複雜。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了，明天得早起一些，安珩坐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提出要走了。
“不早點睡我怕明天起不來。”
簡越看見了他伸懶腰時衣服卷起來露出的一截腰，他移開視線，但短短一眼已經能獲得很多信息。
比如安珩的身材很好，有腹肌，瘦，但腰線很好看。
安珩伸完懶腰站起來，叫了簡越一聲：“那我走了，明天見。”
簡越也從沙發上站起來，聽着他的話沒馬上回應，他遲疑了一下，安珩揣上手機去摸車鑰匙了，他才忽然開口：“你認床嗎？”
這句話讓安珩一頓。
“什麽？”
安珩其實意識到了簡越這句話代表什麽，但還是問了一聲。
簡越看着他說：“要不你今晚在這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