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其實宋應淮這麽做應該還有一個原因。
他在救韓律的過程中,瞥到了一個人,但不是很确定。
不過,就身形穿着來看,像是韓律的親生母親,二嫁進入韓家、最受韓老爺子寵愛的韓老夫人——穆秋。
這件事,宋應淮告訴了韓律。
因為書中提到過,落水後,韓律生了一場大病。
連燒幾天。
韓老爺子心疼愛子,請了一整個專家團進駐韓家,為他醫治,期間還為此大發雷霆,将整個韓家的安保、仆人都給換了。
當時,整個龍城都很緊張。
怕這韓家小三爺就這麽去了,那那天去參加生日宴的人,也會遭殃。
幸好,第三天韓律的燒就退了。
但自此就多了個偏頭疼的毛病,特別是雷雨天更甚。
而且落水這事過後不久,一向黏着母親穆秋的韓家小三爺,卻主動提出要去住校。
只有周末節假日才回韓家。
外界都在說,那次落水把韓家小三爺的天真給殺死……變成一塊冷冷的寒冰,對誰都是如此,連自己的母親也不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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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陌抿着唇,斟酌半晌,還是擡眸問道,“……那次落水,真是不小心的嗎?”
“不是。”
“哪是誰?”
“我二哥,韓征。”
韓律語調平平,好似在說一件不怎麽重要的事,但姜陌卻聽出了韓律從心底深處透出的疲憊。
心好似被腌制過的梅子,又酸又皺。
再次開口,竟帶着幾分不平的味道,“那韓老爺子知道嗎?”
韓律見狀,捧着他的臉,在那鼓起的雙頰處輕撫,淡聲道,“知道。但也僅僅只是知道。”
“為什麽?!他不是最喜歡你嗎?”
韓律笑了。
笑得很好看,但姜陌卻覺得更心疼。
“大家都這麽說,但實際上,他最喜歡的,是錢。”
說到這,韓律好似有些累,閉着眼,将下巴擱在姜陌的肩窩處,輕蹭了會,“我母親穆秋跟我父親,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韓老爺子,是大學同學,在上學那會談過一陣,是人人豔羨的校園情侶。
我母親以為,畢業後就能跟他組建家庭,結婚生子。
但愛情在我父親眼裏,是可以退讓的。
所以,他娶了對他有所助益的陸家小姐,陸雲微。
也就是我大哥跟二哥的生母。”
韓律頓了頓,再開口,聲音更輕了,“就像外界說的那樣,我父親跟我母親分手後,他轉頭就娶了陸家小姐,三年抱兩的,看着很是恩愛。
而我母親穆秋,則在我外公的安排下,與他的得意門生張明禮相親。
或許,是為了擺脫上一段感情吧。
她在相親的第二個星期,就跟張明禮拿了證。
張明禮很開心。
聽我外公說,他暗戀我母親很久了。
所以,在将我母親送回我外公家後,又拐去商場買了一車的喜糖,打算請實驗室的人一起慶祝。
沒想在回實驗室的路上,剎車壞了。
直接連人帶車翻入河裏……
最後,人雖然被救上來,卻成了植物人。
我母親就以他新婚妻子的名義,一直守在他身邊照顧着……
直到陸雲微生病離世,我父親又重新找了過來。
而張明禮的父母,把我母親那幾年的付出看在眼裏,不想再将她困在醫院,陪着一個活死人。
所以,背着我母親簽了同意放棄書。
拔掉管子,終止了張明禮的生命。
再這一年末,我母親嫁入了韓家,成了我父親的第二任夫人。
而那時陸雲微留下的兩個兒子,也才五、六歲。”
“我記得,他們比你大很多。”
“嗯。因為我母親身子弱,胎盤不穩,滑了兩次,才有了我。也就是……在他們結婚的第六年。所以,我跟他們之間差了十幾歲。”
相差十幾歲……
小時候的韓律,應該也幻想過哥哥帶自己玩的畫面吧。
但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哥哥很讨厭自己,讨厭到弄死了他的邊牧,還在他九歲生日,韓家向外界正式介紹他的時候,将人引到後院推他下水。
姜陌伸手虛虛環住韓律的腰,拍不了他的背,就只能用鼻尖輕蹭他的臉,軟聲道,“我家三爺能長大,真的很不容易。”
“……可能是為了遇見你吧。”
“這麽會說話的。”姜陌眉眼微彎,主動親了他一口。
那是一種哄小孩的親法,不帶一絲一毫的欲望,但還是惹得韓律渾身緊繃……
姜陌愣了一下。
噗呲笑開,“韓叔叔……”
韓律見不得他這樣,抓住他的手将人按在床上,狠狠地親了親,直到姜陌不耐求饒,才将人松開,“還敢不敢?!”
姜陌将臉埋進枕頭裏,“韓叔叔,你欺負我。”
韓律氣息微沉。
貼在他耳邊,意有所指,暧---昧道,“我倒是想,真的欺負下去……”
姜陌耳尖一熱。
這話雖沒說全,但讓人秒懂。
這家夥是在說他現在有傷,想真的欺負下去,也欺負不了,可惜了。
不覺把臉埋得更深些。
可枕頭上,那股獨屬于韓律的清冽氣息卻不放過他。
隐隐約約,絲絲縷縷地将他的臉熏出酡紅。
燥熱得很。
無奈之下,只能将臉探出,卻見韓律正笑看着他。
忙又将臉埋了回去,悶聲道,“你別看我……”
“不醜。”
“不要。”
韓律沒再勸他。
側身跟他并排躺下,繼而将人摟進懷裏,“今晚睡這好不好?我給你講故事……”
怎麽聽怎麽像哄小孩。
姜陌唇角微微揚起,露出半邊臉看他,“我睡相不好,會踢被子。”
“那我就給你蓋被子。”
“我會說夢話。”
“我可以聽。”說着,韓律湊近些,在他唇角溫柔的親了親,“如果夢裏有我更好。”
“……可這床不大,我怕碰到你的傷。”
“我抱着你側睡,碰不到。”
“……”
姜陌盯着他看了會,失笑道,“韓叔叔這麽想留我?”
韓律沒否認。
放在他腰間的手,也摟得更緊些,委屈道,“我們領了證……”
“嗯。”
“一起睡,合法。”
“……”
“而且,要不是車禍受傷……”
“……”
“今晚就該洞房了。”
洞、洞房?!
這人……
姜陌把臉又埋了起來。
但也沒再提要走的事,算是默認了。不過,兩人這麽躺着,姜陌還是第一次,心不由跳得好快,好似有一團火在灼燒。
連呼出來的氣息,都熱得燙人。
“在緊張?”
“……”
韓律側眸微轉,透過床頭昏黃的燈光,看到姜陌細碎軟發下露出的紅透耳尖,有些情難自禁的低頭含住,喃喃道,“別怕,今晚不吃你。”
這人嘴上說不吃,但實際上,卻咬了他幾口。
姜陌紅着臉,推了他一下。
顫聲道,“不、不是說,要講故事嗎?”
“想聽什麽?”
姜陌其實是想知道,既然韓家老爺子知道推韓律下水的人是韓征,為什麽僅僅只是“知道”,而沒有做出懲罰?
聽到這問題,韓律默了許久,好似陷入回憶。
過了會,才幽幽道,“因為陸雲微在臨死前立了遺囑,将自己手裏頭關于陸家、韓家的股份做了均拆,分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條件就是要等韓征滿二十歲。而韓征跟我的生日離得近,就在我生日後的一周。”
“所以,韓征才會選擇在那個時候動手?因為他知道,韓老爺子更看重的,是他們手裏的股份。而且時間離得那麽相近,其實也是在逼他做選擇……”
選擇為一個死了的韓律而懲罰他,還是選擇一起将事情蓋住,讓他們兄弟倆成功拿到股份,成為韓家的一大助力。
畢竟死了一個兒子,還有兩個。
而且那個死的,本就沒什麽背景,是他從結婚之初,就舍棄、退讓過的。
在退一次又何妨。
韓征賭的就是這個吧。
而事實是,韓律沒有死。
只是虛驚一場,這對于韓老爺子來說,就更不是問題。
所以才有韓律說的那句,“知道,但也僅僅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