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最後還是被人拐去床上躺了會，這一睡讓他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裏的韓律頭發兩側有些白，站在一個很工業風的倉庫二樓，看着底下。
底下聚着很多人，穿着藍色的連體工衣，手裏捧着電腦，好似在檢測什麽數據。
過了會，韓律擡手示意。
底下的人點點頭，各自回工位上，接着兩輛車以極大的沖力，“砰”的一聲撞到了一起……
姜陌看着側邊被撞得凹陷的黑色SUV，覺得有些眼熟。
但一時想不起來。
很快，就見到那些穿藍色連體工衣的人，打開黑色SUV的門，對着裏面拍照檢測。
而與此同時，韓律手上的平板也顯示出畫面的實時數據。
姜陌湊近些。
見屏幕上是縮在後座椅下、交疊着的兩人。
上面的假人比底下的大了一些，看着姿勢好像在保護底下的……
但屏幕的中心正閃着紅色的警告提示框，寫着“此姿勢，底下人死亡率10%，致殘率3%，頂上人死亡率78%，致殘率100%……”
接着屏幕一閃，紅框內容更換，“據數據分析，建議頂上人腰部再往下壓10厘米，雙腿屈起下壓，置于底下人兩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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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律是在重複模拟那場車禍嗎？
為什麽？
姜陌陪着韓律站在二樓，看了無數遍的撞擊，越看心越沉悶，就好似拳拳到肉，卻無法張嘴喊出聲的悶疼。
他側臉看向一旁的韓律。
那人一臉的平靜，好似這種事情發生了無數遍，根本沒有什麽值得他生氣或失望的，過了會，只見他伸出修長的指尖，在屏幕上輕刮……
姜陌看了會，才看明白他的動作——他是在撫摸底下那個假人的臉，眼神很溫柔且帶着水霧的氤氲……
看得姜陌心裏一揪。
好似有雙大手攥緊他的心髒，用力往外拉扯，很痛，很痛。
想要伸手抱住那人時，眼前光影漸暗，陷入極致沉黑。
……
姜陌艱難睜眼，定定地望着頂上的水晶吊燈。
眼神迷茫中帶着濕意，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直到耳側響起鍵盤敲擊的規律聲響，他才動了動，緩緩轉身看去，有些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韓叔叔……”
韓律放下電腦。
一把将人抱進懷裏，親親他泛紅的眼尾，溫柔道，“我在。”
姜陌伸手環住他的腰，擡眼往上。
目光輕掃他的額角發際，心裏酸澀微蕩，“韓叔叔……我剛剛做夢了……”
“夢到我了？”
姜陌“嗯”了一聲，很是心疼道，“夢到韓叔叔的頭發變白了。”
“這樣……”
韓律默了一會，又道，“那你在我身邊嗎？”
姜陌想起那孤孤單單的背影，嘴巴開合半晌，不忍心把真話說出來，最後在喉嚨底拐了個彎，對着人咧嘴淺笑道，“我在，一直在。”
“那是個美夢。”韓律薄唇淺淺揚起，眸光中帶着讓人看不懂的幽思，低低道，“真好。”
韓律的語氣有些虛。
有種讓姜陌握不住的感覺。
那環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擡起，在手臂上輕拍，好似安撫一只受傷落單的孤狼，聲音中帶着溫柔與堅定道，“我們戴上戒指了，也承諾過要一起白頭偕老。
所以韓叔叔頭發變白的時候，我的也白了……
然後呢，我們兩個老頭子，手牽着手一起去散步、一起看落日……”
“老頭子？”
“不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
韓律笑了笑。
捧着少年的臉，在那光潔飽滿的額上，落下一抹溫熱，“我很想跟你一起變成老頭子，然後散步、看落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只做我想做的？”
“嗯。”
“那不行。”
姜陌将臉湊近，主動貼在他臉側猶如貓咪般輕蹭，糯糯撒嬌道，“有時也要做些韓叔叔想做的，不然，不公平。”
韓律眸中春意橫生。
學着少年的模樣，在他背上輕拍，語氣缱绻道，“好，那就做我們想做的事情。”
姜陌一時好奇心起。
擡眸道，“那韓叔叔現在有什麽想做的嗎？我可以陪你……”
“有。”
“什麽……嗯……”
話音未落，姜陌便被人扣住後頸，深深地吻了一下。
旖旎間……
聽到某人在他唇邊，喃喃道，“……想再練習練習。”
“……”
“生疏了，總歸是不好的。”
“……”
——
一回生二回熟。
這話不假，特別對于韓律這種自帶天賦，簡直跟開挂似的……
姜陌累極了。
不得不再睡上一覺。
待他再醒，已是晚上八九點。
他揉着眼，本想跟韓律下樓吃飯的，但聽見底下傳來狗叫聲……
完了。
黃豆在，那就是丁管家也在。
現在下去碰個正着的話，那就有點尴尬……
畢竟，真算起來，他有一天沒下過地了。
哪個正經人是這樣的？！
加上這一回，他脖子耳後布滿某人的傑作，想遮也遮不住，實在沒臉見人。斟酌再三後，姜陌決定不下去了，待在房裏，等韓律把吃的拿上來就好。
在等人的期間，他打開手機看了眼郵箱，見G在下午的時候，發了封郵件過來，但那會他正被某人抓着手，壓在底下。
實在沒空理。
現在一看，發現G那邊的路子有點廣，确認了那枚戒指是維多利亞時期，出自宮廷禦匠之手。
上一次出現是在63年前的貴胄珠寶拍賣現場，1300萬落槌，比預估的價格高出了8.3倍，博得全場最高。
但G在郵件裏備注說，只查到拍下這枚戒指的，是一位來自東方的富商。
其他信息無法得知。
因為那個階段受歷史原因的影響，華國面孔要進這種等級的拍賣會需要西方名流的推薦，整個過程還不能自己舉牌出價，需要代拍舉。
加上時間太久，當時的資料填寫存放并不完善，丢失、遺漏更是常見。
所以，能查到的信息有限。
……
63年前的1300萬。
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但對方只是為了買一枚戒指……
加上戒指這種東西在很多人眼裏，僅是裝飾品非必需品，能不花則不花。
如果能花到這份上，那就代表這一家人在63年前的資産絕對上億以上，甚至不止……實打實的大富之家。
這種家庭或家族，在當年肯定有名，甚至現在也有。
可要怎麽找到對方呢？
姜陌盯着郵件想得入神，根本沒注意到韓律端着餐盤進來，待人坐到床上，床陷了一點，他才回過神來，“來了。”
“在看什麽？連我進來都沒發現。”
韓律邊說邊将餐盤放在床頭櫃上。
末了，還貼心的扶了一把，讓人半靠在他身上，一副把人當少爺伺候的模樣。
姜陌現在已經有些習慣韓律這樣，也就由着他擺弄。
待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位置後，姜陌才把手機遞到他手裏，示意他看郵件。
帶他看得差不多了，姜陌才開口問道，“你知道，雲縣那裏有沒有這種大家族的存在？還有，上次吳文莉給的照片，戒指上是刻有‘L’字樣，也許她姓劉、李、黎、盧……”
韓律也沒什麽印象。
“把這些發一份給阿虎，讓他去查。”
“姜北臨那邊嘴很硬嗎？”
“爛船還有三千釘，不過，也硬不了多久。”
接着，韓律又緩聲安撫，“若是真沒有其他線索，只能從他嘴裏撬開的話，那他不說也得說……他沒有得選。”
姜陌倒不擔心這些。
因為姜北臨不是什麽剛烈性子，既然能為姜氏低頭讓吳文莉進門，那就能再低頭，将嘴裏的實情吐出來。
現在嘴還硬着，不過是還存着幻想。
等幻想破滅的那刻，一切就都好說了。
這個想法，恰好與韓律不謀而合。
兩人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的想法，也沒再把話題放在姜北臨這人身上……
倒是韓律，趁姜陌吃東西的時候。
問了他關于拍檔G的事情。
姜陌喝了口湯，捏捏韓律的手背提醒道，“遺囑上不是寫着嗎，我的珠寶設計版權在J+手裏……”
“J+我查了，牌子雖新，但勢頭很猛。”
姜陌覺得這是誇獎。
還是在韓律口中聽到的，小尾巴有些嘚瑟地翹起來，“韓叔叔，還知道些什麽？”
“知道J+背後的老板，是一個華裔珠寶設計師，姓高。三年前，他在M國注冊了這家工作室……”
韓律頓了一下，一字字道，“而這家工作室的名字叫J+……”
“也許J不是姜，而是珠寶Jewelry的首字母呢？”
“姓高的，在一次采訪中說，原本工作室的名字是J&G，但覺得太普通了，而且也不合他的心意，後來偷偷改成了J+。
說J+的J是代表着他對工作夥伴J的認可，覺得工作室的真正設計靈魂來自于J，而+則代表着他将永遠站在J的身後，做他的守護者與追随者……”
呃……
姜陌愣掉了。
當初G先斬後奏改了工作室名字後，有發郵件跟他解釋。
改J+是為了讓他加油。
J是他也是珠寶，+是加油。
怎麽到韓律這，卻成了這樣的解釋，還守護者、追随者，肉麻兮兮的。
不像G會說出來的。
他将信将疑，很快就被韓律打破了。
因為這人直接給他上視頻，那是一個時裝周上的采訪……
G也确實說了這樣的話。
更可怕的是，韓律幾乎是一字不漏的全文背下，這要不是記憶力好，就是這人……
“韓叔叔，吃醋了？”
“嗯。”
韓律聲音有些悶，聽起來跟平時不同，透着幾分委屈。
姜陌心一軟，小聲道，“為什麽呀？”
“你的守護者跟追随者，只能是我。”
這一擊直球，打到姜陌的心尖尖上。
他根本就忘了自己上一秒，還在吐槽這兩個詞肉麻兮兮的事，伸手環住韓律的脖頸，軟聲重複着，“我的守護者跟追随者，只能是韓叔叔，我也只認韓叔叔，好不好？”
“他不行。”
“好好好，他不行！也不配！”
遠在M國熬了大夜幫姜陌調查戒指的G,破天荒打了噴嚏。
搓搓鼻尖道，“誰在罵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