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姜陌呼吸沉了幾分。
胸口也跟着急劇起伏……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只聽身旁那人語氣頗冷，如冬夜寒芒，将姜陌心底的話問了出來，“姜鄭兩次聯姻，聯的都是鄭家那位？”
“……是。”
韓律幽幽道，“……這就是你口中說的，對姜陌好？也從未虧待過他？”
“三、三爺，你有所不知，這鄭家二少爺人雖不聰明，但心裏透亮着。他就喜歡姜陌，也只喜歡姜陌，那麽多人給他選，可他偏偏就拿着姜陌的照片不肯撒手……不然，我也不舍得把姜陌送過去……母債子嘗，這也是天意。”
“好一個母債子嘗，想來，父債也是一樣。”韓律眸光冷冽的看着他，一字字道，“姜北臨，我記得你也是有兒有女的……”
“不，不是的三爺。”
姜北臨慌了。
急急打了自己一巴掌，補救道，“三爺，是、是我說錯話。但姜陌與姜家的關系是怎麽也斷不了的。姜氏他也有份，如果三爺只是想為姜陌出氣，那我認了，但請不要把氣撒在姜氏上，那是姜家辛苦幾代積攢下來的……就算現在，讓我拱手把位子讓給姜陌，我也是願意的，只要能保住姜氏，我都可以。”
這話把姜陌給氣笑了。
“姜北臨，你以為你落到如今這等田地，是因為三爺為了我拿你出氣？”
“……”
“你怎麽不摸摸自己的良心，問一問，這些年到底是誰拿着姜家幾輩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招牌，去幹那些非法的勾當？是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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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前幾天不是還挺嘴硬的嗎？現在怎麽想到要把這顆燙手山芋扔我手上？是，你是會說話，也說得極好聽……現在說把位子讓我，是不是走投無路了，才想出這一招？！你其實，只是想借三爺的手留住姜家最後一點根本……”
姜北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有種被人看透的羞恥與惱怒，但更多的是難堪。
是那種被一個曾經他極其無視、狠狠踩在地上的人，指着鼻子罵的那種難堪。
而這種難堪讓姜北臨壓制許久的怒意，轟然奔湧。
他瞪着眼，對着姜陌勃然怒吼道，“姜陌，我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麽能這麽無禮，而且你別忘了，若沒有我，你現在哪能站在這裏，又哪能容你這麽說話？！”
韓律側身，将姜陌護在身後。
冷冷道，“我勸你有些話能咽進肚子裏的，就不要吐出來。”
姜北臨想起圈裏關于韓律的傳言。
徹底閉了嘴。
甚至有些後怕地往後退了半步，慌然認慫道，“姜、姜陌，不論怎麽說……我們都是血連着肉的關系，我、我是你爸也好，是你舅舅也好，都是一家人……你勸勸三爺，讓三爺息怒……”
為了表示誠意，姜北臨咬咬牙。
對着姜陌直挺挺地跪下，“你就原諒舅舅我，放過姜家，放過阿恒他們吧。現在姜家已經聚不起來，走到頭了……”
姜陌看着他這般，心頭憋着一股郁氣。
全身更是輕顫不已。
他不知道這些反應是屬于他的，還是屬于原主的，但這些年的克制忍讓，委屈求生……都讓他難以平靜的面對姜北臨。
他手握成拳，握的緊緊的。
利用那點指尖陷入肉裏的痛意，讓自己保持冷靜。
姜陌紅着眼，微擡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姜北臨，切齒難平道，“你說得對，我們是血連着肉的關系。
曾經的我為了這層關系，不斷地妥協、讨好，希望有一天，你能正眼看看我……但這種卑微的希冀，卻在你将我當成商品，與鄭家讨價還價那刻破滅掉了。
你還記得那晚，我為了聯姻這事在你書房門口，求了你多久，又跪了多久？
那時候的你，就直直冷冷的丢下一句‘姜家養你這麽久 ，就是為了這一刻。該報恩了，姜陌！’
這麽冷漠無情的人，卻在這一刻，跟我提什麽“一家人”？！
告訴你，我不需要、我一點也不需要你這種家人！
還有，我再強調一遍，姜家走到頭，不是因為我。
而是因為你！姜北臨！
因為你的貪婪、你的無知、你的愚蠢，你的種種急功貪利而不顧他人死活的手段，才是姜家走到今天的罪魁禍首。
若是要怪，就怪你姜北臨無能且無用。
受不住這姜家幾輩攢下來的家業……
你，活該！
至于我，我根本就不稀罕什麽姜氏，什麽配方，姜氏要倒要塌，都跟我沒什麽關系。
你，也一樣。”
說着，姜陌站了起來。
拉着韓律就往外走。
待上了車，車子開動後，才緩緩回過神來。
對上韓律擔憂的鳳眸時，他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哽咽難過道，“韓叔叔，我沒事……就是心有些累。”
韓律将人抱坐起來。
面對着面，心口對着心口。
“那就休息一下。”
說着一手圈着少年的腰，一手在他背上輕撫着。
姜陌舒服的眯了眯眼。
好似小貓般放松地咕哝兩聲，将下巴枕靠在韓律的肩上，肆意地在他頸側輕蹭，汲取讓人心安穩定的獨特氣息。
這氣氛，許是太過溫暖。
兩人都沒有出聲，過了會，才聽韓律貼在他耳側，小小聲道，“小朋友，你現在有我、也有家……我就是你的家人……你不需要妥協，更不需要讨好……因為真正的家人，不需要這些……”
姜陌眨眨眼。
覺得鼻尖有些泛酸。
動了動，湊近些，拿這鼻尖輕蹭韓律的脖頸。
好似一只生病無力的貓咪。
感知到主人的靠近，還是下意識的表示親昵……
再次開口時，他聲音有些啞。
但平心靜氣許多，“韓叔叔……”
“嗯？”
“那你也要記住，你現在有我，有家，我是你的家人。”
“好。”
韓律說罷，還主動伸出尾指勾了勾他的指尖，逗他道，“來，拉勾。”
姜陌笑了。
将臉埋得更深些。
但指尖卻配合着那人動了動。
——
當天晚上，他們睡在C市的別墅裏。
一樓靠後院，韓律常住的那間。
姜陌第一次踏入這間房，卻感到很熟悉，因為這裏的裝修風格還是那麽的韓律——黑白灰，冷淡到不行。
打開角落的落地燈時，乍然亮起的昏黃暖色，讓姜陌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一冷到底。
……也不知道這家夥之前過的是什麽生活。
姜陌躺在一角的躺椅上，看着韓律在一旁給他倒水剝橘子、忙前忙後的，心裏舒坦不少。
覺得好似身邊有人陪着。
就算不跟他說話，看着也是一種安慰。
他笑了笑，目光漸移。
終于看到了那扇被韓律換了玻璃的窗戶，單向玻璃，只能從裏面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裏面。
所以……
韓律那時候，也是坐在躺椅上，安靜的看着他？
許是感知到姜陌的目光。
韓律走了過來。
微微俯身，看着底下少年，“在想什麽？”
姜陌眨了眨眼。
那睫毛又密又長，眨動間，好似一把漂亮的鴉羽搖扇撲閃着……看得某人實在忍不住，低下頭親親他的眼尾，細語低喃道，“小朋友……別這麽看我，小心我變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