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親吻
第30章 親吻
烈日炎炎, 蟬鳴如潮。
文蕤最近在網上學着做了楊梅沙冰,本來準備等季冷來家裏時讓他嘗嘗,只是也不知道她家妹妹是怎麽欺負人家了, 她叫了幾次都被婉拒了去。
分明前幾天還來得這樣勤。
但這畢竟是孩子之間的事, 她不好幹預過多, 只好試探着探尋姜姝的口風:“小令怎麽不過來嘗嘗,妹妹你知道他在幹嘛嗎?”
正吃着冰的姜姝怔忪地停住手。
季冷已經……整整兩天都沒有出現過了, 他們社交軟件上的火花倒是一直續着,不過是日常的早安晚安。
本來以為會斷了的。
莫名其妙的第一次冷戰就此拉開了帷幕。
其實一開始姜姝也不知道怎麽一回家就成這樣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那件事她确實做的不對,可又不願主動開口, 變扭的小心思使她一直不肯先低頭。
哪怕是她錯了。
但第二天的時候,季冷主動發了一個“早”,姜姝小心地回了個表情包,慶幸悄然溢出,并于心底蔓延——原來是要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啊。
可哪裏會想到除了這些, 兩人竟再也沒也話聊, 甚至連面都見不到。
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前段時間才确認了關系的人, 居然有一天也會淪落到這種程度。
才兩天而已,怎麽感覺已經過去了好久了……
分明就在她家隔壁, 居然這麽容易避開嗎?
姜姝不解, 全然忘記了前幾天自己是怎樣躲他的,就連季冷來了家裏她都裝作在睡覺。
是要她哄哄他嗎?
可是該怎麽哄呢?
她想不通。
沒想到會令他這樣傷心。
回到房間時手機正好亮起, 姜姝心不在焉地一瞥, 卻再度令她陷入沉思。
是周珊婷發來的消息:
-寶寶, 所以真在一起了呀!
-我就知道!
姜姝想了想,回了個貓貓點頭的表情包後退出和周珊婷的對話框, 點開了季冷的頭像。
他的頭像很少換,現在的這個好像自初中畢業起就在用了,是一張風景照,奔騰的海浪席卷着岸邊的礁石,海天一色。
姜姝無意識地盯着這張圖發呆。
等等。
姜姝不斷放大,直到不能放大為止,終于在圖片右下方找到一抹熟悉的粉色裙角。
她驀地想起了這張照片的出處。
是那年她和季冷在媽媽的慫恿下拍的游客照的截圖。
只是姜姝向來不關心這些,後來的照片給誰了、又被放在了哪裏,她一概不知。
沒想到居然會以這種形式出現在她的眼前。
居然是這麽久以前……
周珊婷之前說過,一直單戀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那……季冷這麽多年,很累吧?
姜姝捂住心口,慢慢蹲在地上,無邊的勇氣冉冉而起,叫嚣着要她去找他。
可季冷一定對她很失望。
他那麽期待的事情,卻被她一口否認。
她真的,太傷人了。
糾結了許久,姜姝還是決定主動一點。
畢竟他已經主動過了。
-
等姜姝處理好一切、徹底打好腹稿,并在心裏排練了一萬次的時候,月亮已經悄然爬上了枝頭。
跟家裏打了一聲招呼後,姜姝便來到了隔壁房門前。
她深呼一口氣,輕輕扭開了門,略帶侵略性的涼意席卷,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客廳中昏暗一片,一盞燈都沒有打開,就連窗外明亮的月輪都被如同能夠遮天蔽日的厚重窗簾遮住。
充足的冷氣浸潤着整個屋子,而偌大的客廳卻沒有一個人,襯得冷淡的北歐風愈發不近人情。
鞋墊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雙奶黃色的可愛拖鞋和一雙帆船似的白色帆布鞋,姜姝垂眸看了它們片刻,默默彎腰将自己的鞋子與可愛拖鞋并排放在一起,讓兩雙大小相同、風格類似的居家鞋緊緊挨着,無聲地陪伴着那雙對于它們而言過大的帆布鞋。
而姜姝則光着腳進了屋,輕車熟路地走到了季冷的卧室前。
姜姝屈起手指,敲了敲門,等了片刻後依舊沒有等來回應,于是她小小聲地說道:“那我進來了噢。”
像是在給裏面的人打招呼,又像是在欲蓋彌彰。
輕微的門把手旋轉聲響起,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一條縫,卧室內外的界限由此模糊,氤氲出一條朦胧的線。
姜姝從門縫處小心地探出半個腦袋,掀起眼皮往裏望去,純粹的目光自卧室逡巡,最終鎖定在了季冷的位置所在。
他躺在床上,居然罕見地在這個時間點睡覺。
原來不是故意不理她。
姜姝高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落回了原處,她回身将門輕輕阖上。
自從上高中以來,姜姝幾乎沒有來過季冷的房間,但周圍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陳設。
季冷的房間比起客廳,稍微要亮一點,床頭的那盞小夜燈發出着微乎其微的柔光,聊勝于無。
空調卻打得比客廳還低,周圍冰涼的一切都令姜姝原本砰砰直跳的心安分下來,就連膽子在冷空氣的滋養下都變得鎮定而壯大。
季冷好像還沒醒,從姜姝這個角度望過去,只能夠看見他漆黑飽滿的後腦勺和一個挺闊的背影。
姜姝挪到床邊,幾乎是下意識的,沒什麽猶豫便爬了上去,動作輕巧卻緩慢,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梭聲在昏黃燈光的映襯下向有心人傳達着一股不可言說的暧昧。
藏在被子裏的手默默收緊,腦海之中绮念肆意蔓延,季冷的纖長眼睫不受控制地輕顫着。
其實在姜姝敲他的房門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沒有給出回應是因為他目前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季冷知道姜姝會來,只是沒想到她想通的這麽快,他甚至連寬慰自己的借口都準備好了……
這簡直讓他欣喜若狂。
只是他向來內斂,就算內心巨浪翻滾,表面也是平靜無波的。
而正當季冷心中百轉千回之際,姜姝居然已經将自己送到了他的床上。
她跪坐在他的身後,悉悉索索的,切換着不同的角度觀察着他,烏黑柔軟的發絲散開,越過肩頭,劃落至他的耳垂。
季冷的脊背驀地僵住,姜姝輕柔的呼吸悉數撒落,輕飄飄的,如同羽毛一般,卻又那樣勾人。
姜姝看着季冷輕顫着的眼睫,為難地輕蹙起眉頭,只當他還在生氣,不然怎麽醒了都不肯看她一眼?
好吧,好吧。
姜姝縱容地想道,那她就哄哄他。
姜姝眨眨眼,不再亂動,老老實實地坐好,以一個鴨子坐的姿勢,纖細的小腿放至身體的兩側,圓潤的腳趾微微回縮。
她抿抿嘴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季冷的肩膀,小小聲,試探着問:“你還生氣嗎?”因為不确定,這句話的尾音微微上翹,恍若一個小鈎子,天真地引誘着自願咬鈎的魚。
季冷睜開眼,無奈地嘆了口氣,布料的摩挲聲再度響起。
這一次,是季冷發出來的。
他轉過身,将那只纖細的手指握住,骨節分明的手指伸了伸,溫熱的觸感快速蔓延,姜姝的整只手便被他包入了掌心,熨帖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而季冷那雙黑漆漆的眼眸,正專注地望向輕而易舉便能将他虜獲的女孩,赤誠而又熱烈,真誠地于無聲中訴說着這些年來被他刻意抑制的情愫。
砰砰、砰砰砰。
劇烈的心髒跳動自掌心傳來,愈演愈烈。
“……感受到了嗎?”季冷問。
他才睡醒,聲音很啞,喉嚨如同幹涸的河岸,滋潤不了晦澀的語句。
姜姝不解地歪歪腦袋,瑩潤眼眸中倒映着季冷的眼。
她的腦子暈乎乎的,像是在被一汪熱氣萦繞的溫泉熏着,被季冷握住的手背處,熾熱的溫度透過他寬大的手掌傳遞,順着筋絡蔓延,直達心口。
好熱。
姜姝不由得動了動手指,想從季冷織成的陷阱中逃離、從他撲通跳動的心口離開,找尋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用來平複自己的心跳。
卻被他貼得更緊。
緊到……她甚至能夠毫不費力地感覺到那層薄薄衣物底下贲張的薄肌,和一層堅韌肌肉之下那顆瘋狂跳動的心。
空氣滞澀,呼吸卻如入無人之境,自在地萦繞着他們。
清甜的呼吸跳入他的鼻尖,淡松的味道落在她的臉頰。
亂了套了。
全都亂了套了。
蟄伏已久的獸雙目猩紅,卻又分外小心地藏好鋒利的爪,分明擁有撕碎一切的本領,居然流露出淋了雨的小動物般可憐的神情,渴望着安撫與垂憐。
季冷自下而上地望着她,眼底的情緒傾瀉,一點遮蔽都沒有,令姜姝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可她卻看不透。
太複雜了。
但她能聽出他沙啞聲音之中的委屈與示弱,脆弱得如同即将崩裂的、岌岌可危的絲線:“別走。”
姜姝垂眼,她的雙頰被憑空而起的熱度熏得緋紅,就連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之下都尤為明顯,略顯飄忽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膝頭,卻又什麽都看不清,目及之處皆模糊,朦朦胧胧一片。
她只能順從地将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半響後輕輕地嗯了一聲,算作同意。
季冷的眼裏瞬間注滿了光彩,他小心地再接再厲,低聲暗示道:“答應了就不能反悔。”狹長深邃的眼眸微微上揚,希冀的光閃耀,像極了魅惑人心的男狐貍精。
但或許是因為位置的關系,在姜姝的眼裏,此刻的他看上去破碎又弱小,是從未有過的可憐神情,仿佛只要她一否認,他就會泯滅。
姜姝愣愣地點點頭,幾乎是在被季冷牽着走,恍若一只乖巧迷茫的小羔羊。
明明抓住了他的命脈,卻甘願由他指揮。
“會一直陪着我的,對吧?”季冷再度确認道。
姜姝現在暈乎乎的,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她知道,他期盼着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于是輕輕颔首,輕柔的鼻音吐露,一朵可愛的花在靜谧的晨光之中綻放。
“我也會一直愛你的。”季冷含蓄地笑,腼腆的喜悅洋溢。
他偷換着概念,表情卻十分鄭重,恍若許下一個矢志不渝的誓言。
話音堪堪落下,他微微起來一點,原本支撐着身體的手撫上姜姝的臉頰。
眼眸驀地睜大,姜姝忽然聽懂了這句,每一個字詞都理解得不能再理解,可他的愛意太過厚重濃烈,她一時半會兒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大腦徹底陷入了宕機狀态。
她的手還按在他的胸口,季冷面色平靜得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泉,而他的心跳卻是這樣的熱烈盛大,幾乎震耳欲聾,甚至感染了她。
砰砰、砰砰砰。
姜姝慢半拍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為什麽她的心跳幾乎與季冷的同頻?
明明來之前都已經妥帖地打好了腹稿,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姜姝的全身上下、所有感官都如同被浸沒在了舒适的溫水之中,舒适的喂嘆與失去意識的茫然一同襲來。
她有些無措。
季冷安靜地望着她,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沒有任何征兆的,停電了,整間屋子被黑暗籠罩,如有實質的黑暗和不斷攀升的氣溫,快速地将他們吞噬,燥意萦繞。
季冷垂下眼,不舍地摩梭着姜姝纖細柔軟的手指,珍重地将其放在了她的膝蓋上,随即松開手,掀開被子走下床。
姜姝也随之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膝頭,覆蓋在手背處包裹着她的手驀地離開,溫熱的餘溫卻不可抑制地蔓延開來,柔軟的心早已化作了一灘水,被忽如其來的失落浸潤。
“唰”。
厚重的窗簾終于被拉開,清淩淩的月光越過玻璃,為窗邊的季冷籠上一層飄渺的紗。
恍若無情無欲的神明,可他望向姜姝的眼神,那樣熾熱,實在談不上清白。
季冷步步逼近,身形這樣高大,最終卻委身蹲在了床邊,跟只搖尾乞憐的小狗似的仰頭望着她。
任何人都想不到,矜貴冷淡的高嶺之花,會在心愛的女孩面前露出這樣可憐的神情。
大範圍的停電令整個小區陷入夏日悶熱,枝梢間的蟬鳴映襯着月光,不由分說地入侵着墨一般濃稠的黑暗。
季冷仰着頭,勾着姜姝的小指眷戀地摩挲,嗓音啞到黏稠,仿佛浸了淚,“親親我。”他說。
姜姝垂着腦袋,沒被勾住的手攥緊了裙擺,餘光不小心瞥見季冷的眼,如同跌入了神秘的漩渦之中。
委屈的、渴望的、惹人憐愛的。
引誘一般。
掩藏在綠色藤蔓之中的蛇,終于睜開了黃金瞳,緩慢而又緊密地纏繞着心愛的獵物,發出嘶嘶的聲音。
“別害怕,親親我。”季冷小小聲,嗓音低沉喑啞,吐露的話語被他的真心浸潤,赤忱到燙手。
哪怕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都不忘輕柔地摩梭着姜姝的小指,盡力安撫着她。
而就在他尾音落下的那一霎。
姜姝阖上眼,纖長的眼睫輕顫,如同瀕危的蝴蝶一般震動着翅膀。
她終于下定決心,反勾住季冷骨節分明的手指,自床邊微微俯身,在他的唇上印上輕柔的吻。
一觸即離。
發出“啵”的一聲。
在悶熱的夏夜裏尤為明顯。
欣喜呼嘯着奔來,季冷的呼吸不由得變得粗重,喘息彌漫。
他憑借着本能扣住姜姝的後腦勺,半跪在地,身體前傾,修長的脖頸盡力上仰,不由分說地帶着她重溫着剛才的親吻,以一種不容置喙的溫柔架勢,吮.吸、舔.吻,直到她氣.喘.籲籲、呼吸困難,化作一團綿軟可愛的奶芙,柔柔地鑽入自己的懷裏。
月色轟鳴,裹挾着少年人劇烈的心跳與初開的情窦,撒落在暧昧滋長的小屋。
遠風适時吹來一片雲,遮擋住偷看的月亮,而季冷也在事态即将失控前,及時抑制住了本能。
他抵着姜姝的額頭,拇指指腹溫柔地擦去女孩嘴角的水痕,看着她嬌憨的容顏,他如獲至寶一般在她的鼻尖印上一個吻,唇角含笑,柔聲說道:“該回去了,女朋友。”
姜姝明顯還沒緩過勁兒,雙手用了點力,撐在少年堅韌的胸膛,懵懂地仰頭望着他,疑惑地發出一個傷人的單音節:“……啊?”
春風拂面般的笑意僵在臉上,季冷又好氣又好笑,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塊不小心被他咬破的嘴角,細嫩白皙的肌膚此刻正泛着被他采撷過的嫣紅——那這算什麽?沒名沒份甩流氓?
到底是誰在耍流氓啊?
姜姝緩慢地眨了一下眼,定定地望着季冷,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裏面倒映了一個小小的她。
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唇角,姜姝以為他還想要,撐在他胸膛之上的手慢慢洩了力,垂首輕輕在他的嘴唇正中心貼了一下。
濕漉漉、軟乎乎。
熟悉的觸感再度襲來,她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灼熱的呼吸再度變得粗重起來,腦海之中那根岌岌可危的弦終于斷裂,季冷将她摟入懷中,予取予求,黏.稠.暧.昧的水聲入侵着他們的每一個細胞。
……
到了最後,兩人竟都躺在了床上。
季冷的雙手撐在姜姝身側,這個角度太危險,身下的姜姝太誘人,汗珠自額頭滲出,他艱難地吞咽,翻身仰躺姜姝的手邊。
殘留的冷氣已然被燥意取代,劇烈的心跳不知在為誰加冕。
平複了一會兒,季冷翻身下床,打開窗後屈起條腿遮擋住生.理.反應,姿态随意地坐在了落地窗邊。
他特意拉遠了距離,将他的醜惡與不齒掩藏在陰影與遮擋下的同時,也杜絕了一些不受他控制的事情發生的可能。
姜姝也坐了起來,依舊是可愛的鴨子坐的姿勢,她不解地歪歪頭,擡手撥開黏在脖頸處的濕發,問:“那裏更涼快一點嗎?”
季冷愣了一下,扭過頭去,故意不看她,幼稚地賭氣。
姜姝無奈地垂下眼,忽然想起周珊婷傳授的“秘訣”,光着腳下床,慢吞吞卻又格外堅定地走向季冷,挨着他坐下,雙手抓住他的衣角,浮着層薄薄水光的漆黑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小聲地求:“小令哥哥,理理我嘛。”
季冷的喉結滾動,略顯淩亂的漆黑發絲在提醒着他們剛才都經歷了一場怎樣的宣洩。
他的聲音喑啞晦澀:“不想聽這個。”
那想聽什麽?
姜姝疑惑地沉思,視線漸漸從季冷的側臉上脫離。
“為什麽讓我名不正言不順地親你?”季冷難捱地勾住她的下巴,半強制地讓她與他對視,深邃的狹長眼眸盛滿了顯而易見的委屈,盈盈的水光像是淚,“難道誰都可以親你嗎?”
怎麽會?
姜姝果斷搖頭,堅定地說道:“當然不是。”
看着季冷緊繃着的生氣臉,姜姝福至心靈一般懂得了他為什麽這樣,無奈地反問道:“難道不是只有男朋友才可以這樣的嗎?”
郁結驟然散開,季冷将心愛的女孩擁入懷中,額頭抵在她的頸側,聲音低低的,安分又乖巧:“嗯,只有我。”
只有我才可以。
前幾日才過的芒種,而江城的氣溫就算是在夜裏,也有三十來度。姜姝被季冷抱在懷裏,少年熱烘烘的體溫浸潤着她。
兩個人都細汗涔涔的,但誰也不嫌棄誰,無聲地依偎在一起,任歲月悠悠。
突兀的鳥叫打破和諧,姜姝稍微動了動,手便被人握住了,她擡眸望去,對上那雙祈求的眼,一句“我不走”,到了嘴邊不知為何就改頭換面了:“我該回去了。”她溫聲說道,聲音小小的。
确實很晚了,再不回去,文姨和叔叔會擔心的。
季冷知道道理,但他就是舍不得。
季冷喉結微滾,低低的嗓音溢出,有些啞,下意識地求:“來電了再走,好不好?”
姜姝望他一眼,抿抿唇,嘴角處綻開一個甜津津的梨渦。
她直起身子,換了個姿勢,坐起來後蹲在季冷的身側,探出只手指戳戳他的小腿,黑漆漆的眼睛亮晶晶,明知故問:“你怕黑呀?”
青梅竹馬的默契就是這點不好,他想什麽,她都一清二楚。
他怎麽可能怕黑?
只是在找借口留她罷了。
季冷也笑,無奈地摩梭着她的手指,縱容地示弱。
心思被戳破他也依舊開心,俯身在姜姝的臉頰親了親,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雙臂環住她,幹脆破罐子破摔,耍賴似的開始在她的耳邊胡說八道:“我最怕黑了,需要妹妹的保護。妹妹會留下來陪我嗎?”
姜姝怕癢,季冷說話帶出的氣流不住地往她裸.露的細嫩肌膚上吹,他一邊說着,她便一邊躲,短短兩句落了句號,她已經跌坐在另一側的地板上。
“膽小鬼。”她嬌嗔,如含苞待放的花一般鮮妍。
季冷輕輕地應了一聲,雖然不舍,但到底還是送她到了門口。
“你回去呀。”
季冷目光沉沉,小指勾着姜姝的手,不願松開,深沉的漆黑眼眸仿佛在湧動着某種很難窺見的情緒。
姜姝歪了歪頭,安靜地等着。
“能告訴他們嗎?”季冷小聲地問,冷靜的面龐波瀾未起,可奇怪的是,委屈居然顯而易見。
姜姝眼眸彎彎,雙瞳剪水,笑意盈盈,“我已經說啦。”輕柔的話音堪堪落下,她打開家門,閃身鑽進去之後又探出頭來。
她的臉紅紅的,很可愛,興許是寂靜而又漆黑的夜滋養了她,又或者是過于激烈的心跳和眼前喜形于色的季冷促使着她說些什麽,總之接下來的話語幾乎是順理成章地便吐露了出來:“晚安啦——男朋友。”
只在他面前才有的鮮活靈動。
季冷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
撲通、撲通。
劇烈的心跳似鼓點,震動着他的耳膜、他的胸腔。
走廊處的聲控燈因為停電依舊歸于沉寂,季冷緩緩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男朋友”。
他細細地咂摸着這三個字,感覺心口好像被蓋了章一般——他終于有了歸屬。
晚安。
妹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