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溫霁手一抖,手裏拿着的水杯快濺出水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誰、誰呀?”
褚景意嘆了口氣,為自己沒有親眼見到而失落,“那人說沒太看清楚,哎,倒是可惜了。”
溫霁心下松懈,撚撚手指,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褚景意說:“我到時候再去讓人打聽一下,我倒是想看看——”
溫霁:“別。”
褚景意啊了一聲,似乎很意外:“你不想知道嗎?話說溫霁,最近怎麽感覺你怪怪的,之前見到秦謹之那次也是。”
他從幼兒園就跟溫霁一塊兒,溫霁什麽性格他簡直就是了如指掌,就用張牙舞爪的波斯貓一樣,性子是傲,但遇到秦謹之即便是沒招惹他,溫霁也要露出尖齒炸毛搭上一爪子。
種種跡象,都太可疑。
溫霁後仰身陷床榻,聽着耳邊絮絮叨叨的褚景意說着話,滿不在意:“我也不是非得事事關注他吧,而且我最近忙着呢,哪有那麽多閑工夫。”他随便扯了幾句糊弄,也不知道褚景意信了還是沒信,反正他也不在乎,最後瞎聊幾句挂斷電話。
事忙倒不都是騙人的,溫霁手上還有一堆的文件要看,眼看上班時間快要遲到了,溫霁開車在公司附近拐了個彎,去一家小店裏買了份鮮粥和豆奶打包去公司。
随便吃上幾口,助理敲過門口進來遞上一堆要處理的文件,其中還有一份公司季度財務報表。
人放下東西出去後,溫霁半躺在老板椅上小幅度轉着圈玩,手裏拿着財務單來來回回掃了幾眼,見沒什麽問題又放下了。
過了一會兒,助理又進來詢問:“剛才銀創科技的副總打來電話,想晚上邀請你吃飯。”
銀創科技名下有一項關于人工智能的提案,能夠開展進行是拉溫霁做的投資,項目啓動才剛開始,手下的科研團隊是從其他幾個學校裏挖來的。
溫霁略一思忖,正巧他要問問細節,便答應了。
一上午的時間看了大半份文件,快到中午時溫霁跟秦謹之發消息約他吃飯,雖然溫霁知道秦謹之并不怎麽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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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秦謹之回複:不吃。
溫霁啧了一聲,果不其然收到秦謹之的拒絕,心情說不上太差,但總歸不是很好。
秦謹之發完消息後,盯着屏幕愣怔兩秒,手指按在鍵盤上,略微有些遲疑不定,似乎是覺得自己拒絕得太果斷了。
—你以前挺喜歡的那家?真不試試嗎?
秦謹之看着他發來的一行字,仔細琢磨前幾個字,嘴唇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沒再回複,将手機反蓋在桌面上。
半個小時前林煙靜剛跟他打電話,讓他回家吃飯,他爸過生,他爸秦晉哲是個文學教授,性格比較溫和,又注重文化習俗,常年過節生日都渴望齊家團聚歡樂,往往這個時候秦謹之都得回去一趟。
秦謹之把實習生喊過來,将手裏一個簡單的經濟案件交給她,臨走前還格外叮囑注意證據格式,別像上次那樣在庭審時被法官揪出來出了亂子。
實習生臉頓時發紅,微微垂下腦袋,秦謹之将椅背上的衣服拿起來淺搭在身上,幸虧傷得不是右手,不然做任何事情都不太方便。
“老師,您是要出去嗎?”
秦謹之點頭,說了句吃飯。
實習生嘴快了一句:“是和您女朋友嗎?”
秦謹之不太愛被人打量私事,不鹹不淡地瞥她一眼,實習生喉嚨一梗,沒敢再說話。
回去的路上卻在想,就連實習生都知道,看來原本的秦謹之在律所裏也沒打算瞞着。秦謹之将車駛進一家別墅庭院,将車停好後下車時林煙靜已經笑着站在臺階上。
秦謹之将後備箱裏的禮品拿出來,林煙靜見了笑着說:“他這歲數,過生還買什麽禮物?”
秦謹之提着方正禮盒裝着的禮物,“之前就買好了的,裏面有梁澤先生的真跡。”
林煙靜笑容加深:“那估計這幾天都得睡書房了,快進去吧,飯都準備好了。”
兩人進屋,秦學海正取下眼鏡擱在紅木茶幾上,手裏端着一份京報,“回來得正好,來吃飯吧。”
林煙靜做的飯菜葷素比例協調,還配上一碗藕炖排骨湯,天氣冷的時候喝着正好,三人吃着飯,林煙靜說起了事,“前幾天,我一同事的小女兒留學回來了,最近在檢察院工作,謹之,跟你年紀差不多,而且還是一樣的專業,你當時學的經濟法,她也是,說不定能有共同語言,要不要見一見?”
秦謹之用勺子拂開湯上的油沫,“不見。”又看了一眼林煙靜,“您別操心了。”
秦謹之吃完飯後在卧室裏待了一會兒,困意上頭,又在床上小睡了會,只是醒來時臉色陰冷發沉,不怎麽好看,不知道夢見了什麽。
—
溫霁喝完最後一杯酒時,臉色就已紅得不行,他喝酒向來容易上頭,即使沒醉,雪白的兩頰就沾上一層緋紅,漂亮的眼睛裏因為酒醺得水澄澄的。
酒桌談事往往都是先喝酒後談事,酒喝得醉醺醺的,事大抵也就談好了。
靳峥也跟着他喝下手邊的酒,他旁邊坐着幾個項目的總負責人、副責任人,還有幾個模樣沒見過的是項目參與設計的團隊核心。
事接近九點,事情談得也差不多了,溫霁耐心有限已經生出了離席的想法,他面容不顯,頻繁看表盤的動作卻是引起了靳峥的注意力。
靳峥是科創公司的副總,溫霁見過幾面,兩人還算打過交道,人還算不錯。
靳峥見溫霁再次看手表後,放下手裏的竹箸,“時間也不早了,我這邊還有事,就先走了,賬單到時候走公司財務。”他說完看了溫霁一眼,“要不要一起?”
溫霁本就想走了,也不推遲,順着杆往上爬,笑着說:“行,那就一起。”
兩人走出大廳,冷風一吹,溫霁上頭燙紅的臉頰也消了小半,只不過腦袋依舊不怎麽清晰,又昏又沉的,他喝的雜酒,紅酒白酒摻和一起最容易上頭。
“小溫總,我送你回去吧。”
溫霁搖晃着腦袋,試圖清醒一些:“我找代駕就行。”
靳峥說:“我沒喝多少,沾了一點,而且順路。”
可能是真的醉意上頭,話沒從大腦過上一遍,沒怎麽想便答應了。
溫霁也是肆意慣了,自己順溜地打開車門後座躺了進去,靳峥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無聲笑了下,真是被伺候的性子。
車一路駛過高架橋,車窗外霓虹燈光五彩十色,車也是開得平穩,溫霁酒喝了不少也沒反胃。
半個小時後車在南湖邊停下,溫霁整個人快睡着,臉頰貼在窗戶邊上打着瞌睡,靳峥見了将人叫醒說:“小溫總,您住哪一棟?我送你上去吧。”
溫霁輕眯着眼睛,嘟囔一聲:“不用。”随後在衣服上一頓亂摸,終于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手機,準确無誤地找出他想要的電話號碼,手指一動撥了出去。
他明明是醉了,卻又仿佛沒醉,見電話沒通後咕哝一句,手指再次撥通號碼。
聽筒嘟了幾聲後。
接通。
那邊問道:“什麽事?”
冷冰冰的三個字,跟本人一樣。
溫霁笑嘻嘻,臉色緋紅大着舌頭,看起來甚至有些憨态可掬:“我在樓下——,快來接我。”
聲音一聽就知道喝醉了。
秦謹之臉色繃住,沒說話,拒絕的話還堵在喉嚨裏沒出來,便聽到裏面傳來的另一道男音。
靳峥問溫霁,“要不要去附近的便利店買醒酒藥。”
溫霁依舊晃着腦袋,似乎不太想說話,過了幾秒腦袋反應電話還通着,才又對着秦謹之說:“你到底來不來、‘呀?”聲音微微吊高,又帶了點以往強迫人幹某事的驕矜,只是這次因為醉着酒,沒了幾分盛氣淩人的樣子。
電話那邊沉默一瞬。
似乎從牙齒裏擠出兩個字:“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