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施承佑像是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繼續走自己的路。

唐閱以為他是真沒聽見,又擡高聲音叫了一嗓子:“喂……”

“你在叫誰?”施承佑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一臉疑惑地看着唐閱。

唐閱由于步子太大太快,一下子沒能剎住車,猛地撞進了施承佑的懷裏。

他下意識地身體後仰,才不至于鼻尖碰到鼻尖。

唐閱的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有些好笑地反問:“這裏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施承佑也不客氣了,抱着雙臂繼續反問:“我叫‘喂’嗎?”

唐閱張了張嘴,施爺這兩個字他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的。

當然了,這個施承佑也許現實當中就是個白發蒼蒼、一臉老年斑、佝偻着背、站都站不起來、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的老大爺。但在游戲裏,他的這個樣貌看上去明明就和唐閱自己差不多大,讓自己去管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叫爺爺,這事兒唐閱幹不出來。

即使給錢,也幹不出來。

施承佑看出了唐閱的別扭,故意逗他:“叫我一聲,叫了我就告訴你。”

唐閱眼珠一轉,大方地叫道:“施承佑,說說吧,賭局到底什麽意思。”

“哈哈哈……”施承佑大笑,“你是第一個敢在游戲裏直呼我名字的真人NPC。”

唐閱沒覺得哪裏好笑,他只覺得施承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特別招人煩,讓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頓。

對!沒錯!老子不僅是第一個直呼你名字的人!還是第一個對你封喉、差點勒死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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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閱在心底大喊,他白了施承佑一眼,跨步從他身邊越過:“不說拉倒,只要別出亂子。”

“哎,你走什麽。”施承佑笑呵呵地拉着唐閱的手腕不讓他走,“我現在贏了賭局心情好,告訴你好了。”

唐閱:……怎麽辦,我現在已經不是很想聽了。

施承佑哪管你想不想聽,只要他想說,你不想聽也得支着耳朵聽。

在多玩家定制場景中,游戲的勝利是以一方玩家殺死另一方或另幾方玩家為要求的,所以玩家之間實際是劍拔弩張的對抗關系。

每個玩家為了獲勝,都可以采取各種手段。正面沖突、背後偷襲、短兵相接……而賭局,就是其中的一種。

所謂賭局,是指玩家與另一個玩家角色定下的口頭協議。

據施承佑說,那個玩家,名叫閻羅,在這游戲裏也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社區,是跟施承佑的社區對立的關系,雙方經常會搶奪物資、動手甚至動武。

這一次的物資車輛,閻羅也收到了相同的階段任務。

于是,閻羅就跟施承佑打了個賭,如果他能抵擋得住自己為他特別制作的“喪屍糖葫蘆”的襲擊,全部殺光、并且給出一個信號,那麽閻羅就自動退出物資車輛的争奪,将那輛車拱手相讓。

“所以,你放火就是為了給他一個信號?”唐閱覺得不可思議,“來證明你贏了賭局,殺光了所有喪屍?”

“對啊。”施承佑得意點頭,“我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到的這個點子。”

“這條路是通往物資車輛的唯一一條路,所以閻羅一定會在這條路上伏擊我。我一早就安排人在路旁的樹林裏每隔幾百米挖一個大坑,在他襲擊我之後就進入樹林,到最近的陷阱邊上等着屍群。”

“消滅屍群之後再點一把火。”施承佑側頭看了下熊熊燃燒的火光,那把火已經完全燒起來了,将天空都映亮了、映紅了。

“還有比這更壯觀的信號嗎?”

唐閱無語,本以為施承佑已經夠瘋,沒想到這游戲裏,居然還有另一個玩家陪他一起瘋。他現在真的只想趕緊完成游戲任務、遠離施承佑,下回再接入的時候一定要屏蔽掉這個瘋子。

——————

兩人又走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一處三岔路口。施承佑帶着唐閱往右轉,沒走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座廢棄的大商場。

曾經霓虹閃爍、人聲鼎沸的百貨商場,現在變得破敗冷清、黑燈瞎火。

唐閱四下看了看,沒看到所謂的裝載有貨物的物資車,便問:“車在哪裏?”

“地下車庫。”施承佑指了指商場破破爛爛又黑洞洞的大門,“我們可以走樓梯下去。”

唐閱看着漆黑一片、深不可測的大門,只覺得那像一張深淵巨口,有無盡的未知和風險等待着他。

“為什麽不能明天來?”唐閱問,努力讓語氣聽上去很輕松,“白天的時候視線好。那裏面沒有燈、也沒有月光,我們連個照明設備都沒有,進去了看都看不見……”

唐閱話沒說完,施承佑就從自己的皮衣口袋裏掏出兩個手指粗長大小的便攜式燈管,将其中一個伸到唐閱的肩頭用力敲了敲,那燈管瞬間發出明亮的冷白色光,照亮了兩人周遭方圓數米的距離,可視度相當不錯。

“來,給你配個小燈。”

唐閱:……

施承佑把自己的小燈也弄亮,然後拿在手裏帶着唐閱走向了商場的大門。

室內很黑、也很亂,所有的櫃臺、貨架上幾乎全都空了,看起來好像還真的是遭遇過不少人的洗劫。

施承佑帶着唐閱,從步梯向下,來到了負一樓。

這裏還停着不少車,但都已經很破敗了,還有零星的喪屍在車庫的空地上來來回回的游蕩。

唐閱一邊走一邊用随身攜帶的匕首幹掉了幾個喪屍,然後跟着施承佑來到了負一樓超市入口附近。

這裏果然停着一輛超市運貨的那種有貨箱的貨車。

“就是這輛車了吧?”

唐閱擡眼去看貨車的駕駛座,只見原來的司機已經變成了喪屍,頭戴一頂紅色的超市員工帽,胸口還系着安全帶,兩只枯枝般的手毫無章法地在方向盤上亂抓一氣,時不時還會碰到汽車喇叭,發出刺耳的聲音。

唐閱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勝利在望了,只要幹掉這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喪屍,然後把車開回施承佑的社區,他就可以拿錢走人了。

這樣想着,唐閱握緊了手裏的匕首,抓着貨車前門的門把手就準備跳到車上,給那個喪屍太陽穴來上一刀。

可是他剛抓住門把手,還沒來得及動作,肩膀便被施承佑給按住了。

“等會兒。”施承佑輕聲地說,“不太對勁,你聽。”

聞言,唐閱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豎起耳朵仔細地聽。

在那一陣一陣尖銳的貨車喇叭聲的間隙裏,唐閱聽到一種細微的、但卻似乎距離很近的、奇怪的聲音。

就好像是有什麽尖銳的利器在反複地劃過金屬表面,這聲音刺耳、抓心又撓肝,讓人聽了非常的不舒服。

除此之外,還有某種莫名熟悉的,似乎有很多人擁擠在一起,無聲地争搶着出路的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

唐閱仔細地分辨那聲音,漸漸的他似乎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将視線慢慢投向了那裏。

與此同時,施承佑似乎也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和唐閱一起不約而同地偏過頭,視線投向了同一處。

突然,施承佑皺起了眉頭,猛地擡手拉住了唐閱的後衣領子,粗暴地将他從車門上拉了下來,同時大喊道:“有屍群,快跑!”

唐閱毫無防備,被施承佑拉的一個踉跄,險些丢人現眼的跌坐在地上。

與施承佑的聲音一起闖入唐閱耳膜的,是貨車車廂鐵門從內部被暴力撞開的巨響以及腐朽的脆骨從高處跌落時發出的折斷的咔咔聲。

唐閱來不及思考,他的身體被施承佑拉扯着奮力向前跑,但他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向後掃去。

只見貨車車廂的門被打開了,數不清的戴着金屬頭盔的喪屍從裏面前仆後繼的湧出來。

有的跌倒在地上,摔斷了腿或折斷了腰,便用殘破不堪的上半身抓撓着地面,爬着追趕唐閱和施承佑。

有的跌倒在了同伴的身上,踩在已成黑色爛泥的肉塊上,歪歪斜斜地向他們追來。

“我靠……”

唐閱忍不住罵了一聲,這些喪屍竟然都有保護裝置,以他和施承佑現在的武裝力量,很難去突破那些金屬頭盔,直擊要害。

難怪施承佑要喊他快跑,現下除了跑,他們也确實沒有第二種更好的選擇了。

“物資車?生活必需品?”唐閱一邊跑,一邊忍不住擠兌施承佑,“原來你那個社區裏的人最需要的,居然是這種頭上戴着鐵帽子惡心玩意兒?”

施承佑臉色不太好看,大概是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閻羅算計的這麽慘。

他咬牙切齒的痛罵閻羅:“狗日的閻羅,他娘的敢陰老子,老子回去就端了他的窩。”

剛痛快的罵了一句,一只喪屍突然從側面的車位裏竄了出來,揮舞着雙臂去咬施承佑的脖子。

施承佑一腳踹過去,那喪屍的膝蓋骨整個碎了,瞬間跪倒在地。

施承佑還覺得不解氣,擡腳朝着喪屍的頭部狠踹,直把那喪屍的頭蓋骨都給跺爛了。

“夠了!”

唐閱眼看貨箱裏出來那些鐵帽喪屍越逼越近,不得不沖過去,雙手架在施承佑的腋下将他往外面拖。

施承佑還沒打過瘾,扭着身體不配合,踩了唐閱好幾腳,疼的他直抽氣。

“施承佑!”唐閱大喊,“你他媽的別發瘋,先出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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