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終面
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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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爍看了一眼手表，“還有不到一小時就要四點了。你是打算放棄這人了，還是怎麽樣？”
“你不會把人家潛規則了吧？”高鳴玄做賊似的小聲問道。
秦爍愣了一下，笑罵，“滾！把我抓來這裏的人是你！我給了建議不聽的又是你！我時間這麽不值錢嗎？！”
聽秦爍這樣說，高鳴玄才放了心，就算自己兄弟是優質中的極優品種，但他也不能嚯嚯人家無知少男是不。
高鳴玄雖然看上去游戲人間不太正經，芯子裏還是個四好青年。
“行行行。不是就好，我這不是擔心祖國未來的小苗苗被你給壓彎了嘛！”
秦爍寒着臉，“不會說話就把嘴鋸了！”
“別別別，開玩笑開玩笑啦！那你等下。我這就打電話！”
高鳴玄按照履歷上寫的號碼撥通了莊硯的手機。
“嘟嘟”兩聲後，電話很快被接通。
對面的人似乎是剛運動完，聽聲音有點輕微的喘。
“喂你好，請問哪位？”
啧，聲音聽上去很好聽。高鳴玄在心裏加一分。
“喂你好，我是《莽撞》的導演，想問下你今天四點是否有空過來進行最後一輪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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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撞》導演？
最後一輪面試？？
我不是沒通過嗎？
詐騙電話？
莊硯下意識看了眼號碼。
但他現在手機沒存高鳴玄的手機號碼。
莊硯，“……你真的是《莽撞》的導演？”
高鳴玄還從來沒被人這麽質疑過，當下樂了一下。
“嘿，我騙你幹嘛！我叫高鳴玄。你可以百度一下。”
聽他這麽斬釘截鐵。莊硯姑且信一回。
“啊，有空的。”莊硯很快答道，“請問是去哪裏面試？”
“我把地點發到你手機。你住的不遠吧？盡量準時到哦。”
高鳴玄發了一個定位。
莊硯一看，确實是他工作室地址。
這才放下疑慮。
“好的。我收拾下馬上出發。”
***
下午四點。
高鳴玄工作室。
優先被選中的五位演員都是提前一天就通知的。
所以四點還沒到，他們就已經陸陸續續來了。
秦爍從單向玻璃往外看。
看到對面會議室已經坐了不少人，偏頭問老高，“你準備面試什麽內容？”
最後一輪的面試的內容，高鳴玄心裏早就有了方向。
他想看的，是這部劇中最難的一段內心戲。
《莽撞》中的男主角徐璈西遭到了女博士的婉拒。
深夜。
他一個人坐在自己家的浴缸裏，痛苦悔恨無奈。
所有負面的複雜的情緒蜂擁而上——
他創業失敗，前期的積蓄幾乎全部都賠了進去！
如今感情也遭遇挫敗。
徐璈西覺得自己的人生完全沒有希望。
所有的高牆在頃刻間全部倒了下來，把自己重重的壓在底下！
而他，無力翻身。
浴缸邊不遠處有一只掉落矮桌的酒瓶。
玻璃酒瓶碎裂，殘渣鋪了一地。
徐璈西目光無神的盯着一片片的玻璃碎片出神。
有兩片殘渣離他很近。
伸手就可以夠到。
在高鳴玄的預想中，浴缸裏是有水的，沒有擰到底的花灑一滴一滴的在漏水，像極了徐璈西想哭卻哭不出來的眼淚。
高鳴玄，“放心。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他把秦爍帶到了另一間房間。
房間比剛才的會議室要大很多，像個臨時的排練廳。
排練廳正中放着一只瓷白的浴缸。
但由于現場條件限制，今天的浴缸裏是沒有水的。
秦爍一看道具就已經明白過來，高鳴玄要考的是哪一場戲。
“這麽直接？”
高鳴玄笑，“那是必須的！”
這也确實是他一貫的風格。
秦爍落座後，高鳴玄聯系了手下的人，“我們到位了，可以準備開始。”
第一位演員禮貌敲門三聲。
高鳴玄，“請進。”
進來的演員姓劉，有多年舞臺劇經驗。
他看到高導身邊坐着的竟然是秦爍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怔愣，然後激動。
他是秦爍的影迷。
他心想，沒想到秦老師在這麽近的距離看，跟大熒幕上的竟然沒什麽兩樣。
還是一樣的風采斐然。
“秦老師也參與這部舞臺劇嗎？”姓劉的演員有些激動。
高鳴玄笑道，“他是我請來的軍師。”
“你好。”秦爍很客氣。
“高導好，秦老師好。”
高鳴玄很快切入正題，描述了這次面試想要看到的表演場景，“……大概就是就是這麽一場戲。”
劉姓演員想了想，然後直接跨步坐進了道具浴缸裏。緊跟着按照自己的理解表演了一番。
期間還說了幾句話，把一些內心的獨白用語言表達了出來。
等他結束後，高鳴玄微笑道，“劉老師表現不錯，我們會好好考慮的。”
高導的職業微笑根本看不出內容。
劉姓演員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表現高導滿不滿意。
“請下一位。”
劉姓演員不得不走。
“好，那我等高導消息。”
高鳴玄依舊微笑，“嗯，好的。”
“……”
後面幾位陸續表演完畢。
果真剛才秦爍提到的兩位更加符合高鳴玄的預期。
一位在外形條件上更符合。
一位在可塑性和專業性方面是五人裏最強的。
“果然還是你眼光毒辣。都被你說準了。”高鳴玄心裏覺得後者更符合自己的預期。
他轉頭找秦爍，卻看到他一副快睡着的樣子。
“看你都沒怎麽說話，蔫了吧唧的。”
秦爍沒好氣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蔫了吧唧的？”
他全程配合演出，坐姿端正禮貌微笑的好嗎？
高鳴玄，“我心裏那只眼睛看到的！”
秦爍，“……”
秦爍，“要說的，我剛才就跟你說過了。你還想怎麽樣？”
高鳴玄好不容易把人抓來一次，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放過。
“沒有更進一步的建議了？”
秦爍略顯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找出其中一份資料，“如果你一定要我建議，就剛才五人裏，我個人比較建議這一位。”
秦爍點的是那位專業性強的。
他接着說道，“顯然這位更能撐起剛才那段戲。”
就剛才那段內心戲而言，确實這位演員表達的層次和深度更厚重一點，也更能托起整部戲的情感厚度。
高鳴玄點頭贊同，“我也是這麽想的。”
秦爍卻忽然換了個姿勢。
他這一動，整個人的精氣神完全變了。
只見他用指背輕抵着下巴，一臉期待。
“但是我依舊更期待最後這一位。”
莊硯的那份資料一直被秦爍放在最上面，沒有動過。
高鳴玄“啧”了一聲，像是捏住了罪證一般指控道，“你剛才果然心不在焉！”
這次秦爍沒有否認。
高鳴玄也被他吊起了十足的好奇心，立刻給門外的工作人員打電話。
“老王，你還在門口等着嗎？那位叫莊硯的，還沒來？？”
電話那頭說了點什麽。
高鳴玄回道，“快快快，讓他進來吧。”
高鳴玄挂斷電話後對秦爍使了個眼色。
那目光跟姨母準備看好戲一樣。
秦爍笑罵，“正經點，高導！”
很快，敲門聲就響起。
“進來。”高鳴玄在門內應了一聲。
***
高鳴玄此人也莊硯并不熟悉，從前也只寥寥見過幾面。
但莊硯卻對他很有印象。
這印象不止于他後來在舞臺劇方面的建樹，更多的是對他本人的。
高鳴玄很有豪門公子的一些做派，但在性格上卻肆意灑脫不拘小節。
他和秦爍看上去像是兩種人。
但是據莊硯所知，高鳴玄是秦爍為數不多的至交好友之一。
莊硯挺想再次結識高導的，可惜他們在工作方面很少有交集。在生活上，就更別提了。
所以。這次高鳴玄能親子給自己打電話。
莊硯還是有點驚訝的。
也許是我海選那段戲表現還不錯？
莊硯在心裏猜測。
但就算這樣，莊硯也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在屋內見到秦爍！
***
莊硯禮貌的敲了兩下門，很快就聽到屋內應了一聲。
“請進！”
莊硯推門進入。一擡眼卻看到秦爍！
“是你！”莊硯脫口而出的話裏全是驚訝。
秦爍默不作聲，卻輕輕挑了挑眉。
高鳴玄懷疑的目光在兩人間游走。
這位被秦爍評論說是“印象深刻”的人，看來和老秦挺熟？
“啧。”高鳴玄忍不住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聲音。
莊硯好像這才意識到屋內還有兩外一個人，他回過神，有些抱歉的看向高鳴玄，“高導您好，我叫莊硯。”
他說後半句的時候，又往秦爍那裏看了一眼。
這氣氛，我怎麽覺得我很多餘？
高鳴玄手臂上雞皮疙瘩一茬接着一茬的冒起來。
當我是空氣啊！
高鳴玄在內心哭泣。
這倆人的眼神都快拉絲了，果然我才是那個強行被塞狗糧的可憐人。
高導忍不住“咳”了一聲。
結果這一聲咳嗽把自己嗆了一個正着。
高鳴玄，“咳，咳咳咳……”
他眼淚都嗆出來了！
草！
我不要面子的啊！！
“咽炎犯了？”秦爍瞥了高鳴玄一眼，還非常體貼的遞過去一瓶水。
“…………”
高鳴玄面如豬肝色的趕緊接過猛灌了幾口！
這才緩了過來。
“不好意思，見笑了。”秦爍說。
高鳴玄，“……”
你在跟誰不好意思。
你不好意思個毛！
“咳咳咳！”高導試圖強行搬回氣場。
“今天臨時叫你來，是因為有一位導演極力推薦了你，所以我們想再看一看。”
莊硯點頭表示明白。
高鳴玄，“今天的面試題目是這樣的。如果有個人遭遇了事業和感情的雙重挫敗。他覺得自己很失敗，很沒用，他覺得自己的人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某一天晚上，他坐在自己家的浴缸裏……我想看的就是接下來的一段表演。他很絕望，愛而不得，幾乎生無可戀，想自殺。可最後卻沒有選擇自殺。”
***
高鳴玄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莊硯在高鳴玄說話的時候就一直很認真的聽着。
那模樣，讓秦爍聯想到了在課堂上聽老師講課的三好學生。
想到這裏，秦爍的嘴角幾不可見的輕輕揚了一下。
高鳴玄，“有問題嗎？”
莊硯，“沒有。”
“如果沒問題。請開始你的表演。”
高鳴玄說完。秦爍就看到莊硯垂了下眼睛。
一瞬間。
前一刻還是乖巧學生氣質的年輕人，忽然就變了氣場！
他的背微微佝偻着。
無精打采。
十分頹廢。
僅僅幾個細微的改變。
他整個人一下子就變得陰郁起來。
眼前的年輕人在垂眼的那一刻，就已經進入了角色！
秦爍不自覺收了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