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主動的長公主殿下
主動的長公主殿下
靡靡之音自床榻間傳來,透過垂下的紗簾,隐約可見兩條人影交錯,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長公主殿下很生氣,這張嘴長得倒是豐滿性/感,說出的話怎麽就那麽氣人呢?如此不乖,非得好好折磨折磨它不可!
饒是歷經萬難的雍久也是萬萬沒想到,堂堂康寧、鎮國長公主——擁有那麽多頭銜的公主殿下說不過她便耍起賴來。一把将雍久推倒在床,對着她的唇亂啃亂咬。
殿下手指有傷,雍久不敢用力推拒,只得在有限的空間裏對對方的唇齒攻擊左躲右閃。
最後不知是惱了,還是不願再謙讓了,雍久索性不再閃躲,一口照着對方的紅唇發動啃咬反擊。
小心注意着長公主的右手拇指,雍久趁對方沉迷在唇齒相依之間的機會,一個翻身,将殿下壓在身下,二人瞬間颠了個個兒。
“殿下,莫要再胡鬧了!”
雍久雙手摁住長公主的兩手手腕,用軀幹壓住她,讓她不得動彈。
原本還在纏綿的溫潤紅唇突然間無情離開,那晶瑩豐潤的朱唇一開口就是教訓人的話,怎會叫長公主不生氣呢?
長公主一生氣就想動手,翹起右手大拇指,其餘四指狠狠一揪,抓住雍久的衣衽,将她拉得貼近自己:“本宮從不胡鬧。”
這下,不但是唇齒,更是臉對臉、肩對肩,身體中一些禁忌的地方也都貼合在了一起。
三月底,人們早已脫下笨拙的冬衣,換上輕便春裝,如此一來,貼合在一起的部位就更敏感。
梅花寨那晚,獨孤伽羅便抱過雍久,但那時光線晦暗,身體不适又亟需取暖,沒有現在這般産生一些不可描述的心潮湧動。
長公主的心動是來自身心兩方面的欲/望,她想占有雍久,同時也想被對方所占有。她們是可以在身體上親密接觸的唯一,更應該是靈魂上契合的唯一。
這與長公主年幼時對林勤書産生的依戀不一樣,那時候林勤書喜歡她、仰慕她,想要娶她;長公主也願意嫁給林勤書,那樣一種可以預見、夫妻相敬如賓的生活是長公主從小就被灌輸從而所向往的。
但這些真的是獨孤伽羅內心最真實的渴望嗎?此刻的獨孤伽羅依然是混沌的,但漸漸有了方向。
林勤書是可信賴、可托付終身的,雖然在少年皇帝與長公主的戰隊中,他選擇了皇帝,但在那之前,獨孤伽羅始終是這樣認為的。即便最後林勤書選擇皇帝,也是他忠君的表現,獨孤伽羅失望卻又如釋重負。
獨孤伽羅望進雍久黑黝黝的眼眸,深深地沉淪,她發現阿九是不同的。
首先,雍久是女子,有着天然的可親近性;其次,雍久是罪臣之女,兩人立場截然相反,獨孤伽羅可以說是雍久抄家滅族的罪魁禍首,被這樣一個理應對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喜歡,那種奇異的感覺很微妙。
有一點慚愧,有一點矛盾,卻又不得不承認,獨孤伽羅的內心深處還有些竊喜。
最最不同的是,獨孤伽羅面對雍久時,時常會産生想與之一較高下的沖動。
雍久越是躲她,她便越想靠近;雍久要是不喜歡她了,那恐怕是獨孤伽羅不能接受的,反而想要拿下她……是征服欲在作祟嗎?還是純粹只是一個統治者無聊的逗弄之心在起作用?
反正,不可能是“她喜歡雍久”這種幼稚的原因。喜歡、愛,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向來為獨孤伽羅所不嗤,她想要的從來都是看得見、摸得着、最實際的東西。
比如此刻,長公主想要的就是雍久的身體。
越是靠近,雍久身上那股如大地被雨水浸潤後清新的氣息就越顯著。獨孤伽羅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恍若瘾君子附體:“你身上熏的是什麽香?”
雍久無奈:“沒有,我從來沒有熏香的習慣。”殿下已經說過不止一次她的體香了,可是她自己從來沒聞到過。
既然雍久說沒有,獨孤伽羅便不再糾結,垂眸盯着雍久身上的盤扣,左手先是迅速扯住她八字胡的一角,嘩啦一下撕掉,接着又毫不猶豫地開始解她的盤扣。
這麽主動的長公主殿下,雍久第一次見。
雍久雖然母胎單身到穿越,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童,她舔舔唇,啞聲道:“殿下要做什麽?”
“這樣看起來舒服多了。”去了胡須的雍久看起來更加眉清目秀,配上她通紅的雙頰,端的是個漂亮的女孩兒,“阿久,本宮喜歡與你親近。你可願跟着本宮?”
“跟着是什麽意思?”雍久緩緩眨了眨眼,一手撐着身子,一手制止住獨孤伽羅亂動的手。
獨孤伽羅停下動作,認真回望雍久:“同寝共食,相知交好。”
“猶如夫婦那般?”雍久迷糊了,之前不還說是封建主義姐妹情嗎?怎麽一下子快進這麽多,她将信将疑又有些受寵若驚。
“自然不是。”長公主殿下聽到“如夫婦那般”,秀眉便如山巒般皺起來,“夫婦是夫婦,姐妹是姐妹。你我皆是女子,如何如夫婦那般?”
“那殿下現在所為又是為哪般?”雍久險些被氣憋過去,“殿下明明是有心動的吧?為什麽要欺騙自己?”
“不。”不知長公主是在否認心動還是否認自欺欺人,她用力擡起頸項,吻在雍久唇邊,“本宮只是想與阿久親近。”
獨孤伽羅已經二十七了,早在十多年前,容嬷嬷就教過她周公之禮。當然,她是長公主,那些房/中事也一切以她為主,長公主是不需要取悅別人的,但對方必須得明白如何取悅她。
公主殿下要做的是明白自己的需求,并坦然告訴對方。未來的驸馬爺是接受過調教的,自然會懂。
今日這樣直白地與雍久分說已是獨孤伽羅的極限,她心中不但渴望,更忐忑害羞:“我只想與阿久親近,希望阿久也只與我一人親近,可以嗎?”
獨孤伽羅的眼中是誠摯的請求——仁宗親封的鎮國長公主,文平皇後親指的攝政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心上人正睜着一雙水潤的雙眼,楚楚可憐地請求能與喜歡的人成為互相的唯一,任誰都無法說不吧?
雍久漸漸松開鉗制着的手,獨孤伽羅的左手便如放歸溪水的魚兒在雍久胸前游走。
輕輕柔柔的吻落在雍久的下巴、喉間,随着衣物漸漸褪下,紅潤的唇不緊不慢、極有耐心來到雍久的鎖骨。
此刻的雍久腦中一片空白,長公主好像對她表白了,又好像拒絕了她。如果是拒絕的話,現在的行為又是什麽意思呢?殿下的心真是如深海般莫測。
本能地,雍久也想同長公主一般去取悅對方,她咽着口水,将手從殿下的衣擺下方悄悄伸了進去。
雍久手指撫過的地方,如同那晚在梅花寨給長公主背上搓大粒兒鹽一樣,讓獨孤伽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癢意。
一驚一顫間獨孤伽羅紅着臉、騰起腰,想躲開雍久的手,又似欲說還休般重入對方的掌心,讨要更多撫慰。
兩人一個腰間衣物淩亂,一個胸口門襟大開,正意亂情迷之際,房門又被敲響了。
“九哥哥,你們可在屋裏?”
劉飛秋的聲音如黃鹂般清脆,傳入雍久與獨孤伽羅的耳中卻叫人生出讨厭又感謝的情緒來。厭她壞人好事,又謝她叫人神志清明。
兩人匆匆起身,一個鎮定自若地整理衣擺,一個手忙腳亂地系盤扣,卻怎麽都扣不進去,也不知長公主是如何如此熟練地解人衣扣的。
“在在,你們稍等…稍等一下。”
雍久慌亂又心虛的模樣取悅到了長公主,她好心幫雍久一起扣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時,心滿意足地看到鎖骨上一枚淡淡的吻痕。
剛想揶揄雍久一句,卻又看到吻痕邊另一個小小的紋身般的印記。獨孤伽羅忍不住用手撫摸了那處地方,卻被雍久一把打開:“幹嘛呢?”
雍久蹙眉,沒想到堂堂長公主殿下青天白日與她調情還不夠,都這種時候了還不忘趁機吃她豆腐。
知她誤會,但獨孤伽羅也不介意,松開手,留她獨自奮戰最後一顆扣子,轉身便要去開門。
混蛋!
雍久想叫住她。但房間逼仄,聲大了,外面人定然知道;但若任她去開門,外面兩人進來了,她還沒扣上扣子的話,那該怎麽辦?
越急越扣不上,這該死的袍子!
“嘎吱”一聲,門打開了。
背過身,對着窗口的雍久終于系上最後一顆扣子,這一路系到喉間的盤扣給人一種禁欲的嚴肅感,誰又知不過頃刻之前,那盤扣下還露着一片好春光呢?
雍久籲了一口氣,擦擦腦門上的汗,剛想回身與人打招呼,卻想起胡須被長公主扯掉了!
獨孤伽羅笑着将門口二人迎進房:“多謝二位方才出手相救。”現下,她才有機會仔細觀察兩位救命恩人。
劉飛秋自不必多說,劉飛秋身邊的另一人卻始終帶着面具,叫獨孤伽羅無法看清對方長相。
她笑着朝劉飛秋點點頭,又轉向面具人,“這位是?”
其實,劉飛秋也不知道這面具人到底是誰:“這位大哥是九哥哥的人,大哥口舌不便,望殿下見諒。”
一路上,劉飛秋沒見面具人說過半句話,都是用手勢溝通,便猜對方是個啞巴。
面具人對着獨孤伽羅點頭,以示問候。此人看着恭敬,但眼神中透露出的疏離冷漠之感卻叫獨孤伽羅一驚。
長公主面上不顯,也沖面具人點頭回禮,繼而又問劉飛秋:“江都如何了?”
“左右武衛将軍在殿下離開江都後不久便趕來了,現正駐紮在江都,等候您的指示。”
劉飛秋一改最初的蠻橫無禮,對獨孤伽羅恭敬有佳,這叫雍久心中疑惑,但沒了那八字胡,又不好轉身相問,只得背着身靜靜聽着。
“有勞劉小姐。”獨孤伽羅當夜與雍久匆匆離開江都,心中卻還記挂着正在趕來的左右武衛。
熊渠軍左武衛程醇将軍乃兵部尚書程然之子,右武衛秦白是護國公秦長峰之子,兩人的忠心可表天地。獨孤伽羅對他們信任有加,置這兩衛于江南道最主要的職責便是監視禹王以及東魏動向。
林勤書是長公主與皇帝的近臣,他飛鴿傳書長公主有難,兩位将軍必會飛奔而來,若是來了江都發現長公主失蹤,恐群龍無首亂了方寸。
長公主要坐實自己失蹤一事,不走漏風聲,則需托一個局外人将自己的手書轉交給二位将軍。
長公主遇難當夜,劉飛秋恰巧經過後院,見薛懷德獨自扶獨孤伽羅進房,心中警惕,悄悄尾随過去。
誰成想那腌贊東西竟想行非禮之事,見獨孤伽羅踢了對方命根子,劉飛秋也就毫不客氣下手了。路見不平,行俠仗義,是劉女俠此生最大樂事。
獨孤伽羅目光如炬,既有識人之能,又做事果決。當機立斷,将自己身份對劉飛秋和盤托出,還與她手書一封。
劉飛秋雖不喜這位與她争九哥哥的女貴人,也不屑官場上那些髒事,但眼前的可不是普通貴人,那是皇家人啊。劉大小姐再清高、再與衆不同,身為官二代的她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君臣尊卑心裏門兒清。
這也就是為什麽此次相見,劉飛秋對獨孤伽羅分外恭敬的原因,她從包袱中取出一封信件:“殿下客氣了。這是秦白将軍的密函,秦将軍說,務必請公主親啓。”
劉飛秋将手書遞與兩位将軍後,秦白與程醇心中便有了計較。秦白當即揮筆寫下回信一封,希望劉飛秋能幫忙送到獨孤伽羅手中。
殿下有意失蹤,他們不便探聽,只得将這半年來的情況由劉飛秋代為轉達。
獨孤伽羅收下密函:“多謝劉小姐。今日劉小姐與這位俠士又救本宮一命,本宮無以為報,還請二位受本宮一拜。”
二人如何敢受,立即起身連道不敢。
獨孤伽羅留意着面具人的一舉一動,她身份的暴露并未引起對方的絲毫驚訝或畏懼,獨孤伽羅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她親切地扶起二人,又道回京後,必要宴請款待二位恩人,若是兩位有什麽想要的,也大可提出來雲雲。
一番得體社交後,劉飛秋的眼神頻頻往窗口去。可不是嘛,窗口還有個靜靜站着,一句話沒說的人呢。
獨孤伽羅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如何觀察不出,捏着手心質地柔軟的胡須,抿了口茶,似是剛想起來房裏還有一人般道:“啊,對了,本宮還得多謝斟老板搭救之恩呢。斟老板,可有什麽想要的?盡管說出來,只要本宮有,本宮都可以賞給你。”
只想要你手中的胡須,謝謝。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輩中人當做之義舉,殿下不必挂齒。”倒挺謙虛,也不要什麽獎賞,算她知趣。這個想法堪堪閃過,獨孤伽羅便聽那背影又道,“獎賞嘛,暫時想不出來。不若就當殿下欠着草民的,如何?”
“自然可以。”獨孤伽羅臉上笑眯眯,心中mmp,還真敢要啊。
面具人将目光從獨孤伽羅那兒移到雍久身上,若有所思。
劉飛秋則對着雍久的背影睜大了眼,不愧是她的九哥哥,真敢說:“九哥哥,你為何不轉過身來?”
“咳咳,飛秋不用擔心,我只是…只是臉上生了暗瘡,明日就能見人。”雍久握拳在唇邊佯裝咳嗽,“這幾日花粉四散,有些過敏。”
最終,劉飛秋也只是和雍久聊了幾句,沒能與心心念念的九哥哥見着面,由驿事領着她與面具人去隔壁驿舍住下了。不過,九哥哥說了明日便會好,明日再來找她就是。
兩人一走,房門嘎吱一聲被關上,雍久就迫不及待轉身問獨孤伽羅要胡須:“把東西還我。”
“獎賞?”獨孤伽羅左手大拇指與食指撚着薄薄的一撇胡須,狡黠問道。
“自然不是。”雍久試圖去搶,對方卻一個機靈,閃身躲了過去,“這是物歸原主!”
“噢~歸哪個主呢,九哥哥?”獨孤伽羅學着劉飛秋的模樣,嗲聲嗲氣地望着雍久叫她九哥哥,惡心得雍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別鬧了,快還我。”偏偏對方就是不肯還,兩人在狹小的房間裏繞着唯一的一張圓桌你追我趕。
“劉小姐可知她的九哥哥其實是個嬌娘子呢?”
雍久停下追趕,與獨孤伽羅各自一邊,雙手撐着圓桌氣喘籲籲:“殿下莫不是呷醋了吧?”
“好笑,本宮有什麽醋好吃的?”
獨孤伽羅又不像劉飛秋對雍久打着那般男女的心思,怎會呷醋,只是覺得逗她好玩罷了。
話是這麽說,卻還是亂了心思,注意力被調開的瞬間,雍久抓住機會,一個猛虎下山,爬過圓桌将獨孤伽羅一把抱在懷裏,趁對方動彈不得之際,将胡須搶了過來。
不過,東西是搶到了,但還順帶多了個美人兒在懷。
等二人都反應過來時,雍久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懷中美人連掙紮都沒有,只是靜靜倚靠在她懷中,頗有任君采撷的架勢。
擺爛!
雍久确定這個狡猾的長公主是在擺爛給她看呢。
她應該立即松手的,但那掌心的觸感瞬間将她拉回方才意亂情迷時的狀态。猶記得這衣袍下絲滑的手感以及将殿下壓在身下時幸福的滿足感。
該死的,殿下竟還在雍久懷中擡起頭,笑意吟吟,眸中似盛滿了星光,邀請雍久細細欣賞。
雍久比獨孤伽羅高半個頭,正是最佳身高差,很想很想低頭,吻上那慣會使壞的櫻唇。
雍久這麽想,也這麽做。她深情款款地垂下眼簾,先是在那雙濕眸上蜻蜓點水地碰了碰,對方沒有反抗,如此便似得了暗示般放心地閉上眼,一路往下,準備尋那櫻唇而去。
豈料,想象中有溫度的紅唇沒有親到,倒是親了樣冰冷的物什。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正貼在雍久唇間,生生将二人阻隔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