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漸近（下）
漸近（下）
“江衍！傳球！”顧葛宇朝江衍的方向看去，白色的 8 號球衣。
江衍盯緊顧葛宇的身位，半旋到張智飛身後，如魔術般抓住了已經飛到頭前的籃球，然後迅速拉開身位向顧葛宇傳去。
顧葛宇一個起身，接住球後雙手一沉，握着球放于腰間，接着右手單獨輪起籃球，猛地一個起步快速沖向前，接着突然定住步伐，給齊放幾個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然後原地躍起抛出球，籃球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半圈後正中球框！
戚芷鳳：“中籃，白隊再加兩分。”
“牛 B！”
“好帥！好帥！”
……
操場上 7 班的女生歡呼一片，礦泉水毛巾什麽的全都攥在手裏，就等着給心儀的男孩送去。
“算了，不打了。有顧葛宇在，根本沒有我們發揮實力的機會！”齊放撩起衣服擦了擦汗，完美的肌肉線條和汗水像是緊緊黏在了一起，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起點點星光。
“啊啊啊啊啊啊～他撩衣服了！”
“姐妹們快看！我就說放子哥有腹肌吧！沒騙你們！”
“放哥口渴了吧！我要第一個上去送水！”
“你瞧瞧你瞧瞧，班裏的女生該不會全是你的小迷妹吧？”張智飛打趣着說到。
齊放朝那邊看了眼，轉身就走向了一旁的林暢。“有錢沒？”
“幹嘛？”林暢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水。
齊放也拿過他的毛巾擦了起來，“請哥喝瓶甜水。”
齊放擦完後一手把毛巾搭在了自己肩上，一手搭在林暢的脖子上。
林暢拿起兩人的換洗衣服，“噢”了一聲。
張智飛也跑到徐浩旁邊讨了口水喝。
“诶，那是我喝過的。”徐浩說。
“怎麽？你有潔癖啊？”張智飛故意用舌頭繞着瓶口舔了一圈。
“你大爺的！張智飛！你找死！”徐浩脫下球鞋就追着張智飛在操場上打鬧起來。
“救命！為什麽班裏的男生都那麽好磕！”
“不是吧？我們班是沒有一個直男了嗎？”
“別這麽說姐妹，我看江衍和顧葛宇就挺直男的。”
“可是誰敢找他們兩個定時炸彈啊？不對，應該是不定時炸彈！随時都會爆炸！”
江衍也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準備先回寝室洗個澡。
顧葛宇卻是着急忙慌地跑去找戚芷鳳，“怎麽樣？都拍下來了嗎？”
戚芷鳳悄悄地從語文書裏拿出手機，說到：“下次不要再讓我來做這種事了，江衍最讨厭違反紀律的人了。”
顧葛宇笑了笑，随口應到：“害，保證不會有下次！”
顧葛宇點開相冊，看着自己帥氣的投籃視頻，得瑟得不得了！
他小跑趕上江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诶，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麽？”江衍看了看他手機裏的錄像，“挺帥。”
“那必須的啊！怎麽說我也是在體訓隊待過的，這點小帥，那還是耍得起的。”顧葛宇說。
“你之前是體訓隊的？”江衍問。
“嗯？我可是拿過青運會國家級一等獎的體育小王子！”顧葛宇說。
“之前還真是小瞧你了，我還以為你以前是混社會的呢。”江衍說。
“停！打住，可以了。”顧葛宇笑了笑，接着說到：“你不是不上體育課麽？今天怎麽突然想着出來了？”
江衍也笑了笑，“無聊。”
“不過有一說一，籃球打得不錯。”顧葛宇說。
兩人經過寝室樓下的小賣部時，江衍問到：“你要喝水麽？”
顧葛宇右眼眉毛揚得飛高，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不是吧？你要請我？”
“飲料不行，礦泉水倒是可以。”江衍說。
顧葛宇笑了笑，“我還以為至少是個甜的呢。”
“農夫山泉，有點甜。”他笑道。
江衍付完錢後遞給顧葛宇一瓶，他自己擰了半天的瓶蓋也沒擰開。
顧葛宇在一旁看得有些想笑，他擰開自己的那瓶遞給了江衍。
“不用謝。”
顧葛宇又拿過江衍手裏的那瓶。
江衍笑了笑，“我請你喝水，你還說不用謝。”
“是的。”
顧葛宇擰了擰從江衍手裏拿過來的那瓶水。
一下，沒擰開。
兩下，還是沒擰開。
江衍看着顧葛宇裝 B 失敗的樣子也笑了笑。
“你笑個屁！要不是我手上有汗，這玩意兒能難到我？”他說。
試了好幾次，還是不行。
“要不你隔着衣服再擰？”江衍說。
顧葛宇有些不耐煩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汗，然後把瓶口對準自己的兩磕虎牙，用力咬住再猛地一扭，可算是打開了。
“瞧見沒，這就是智慧。”
顧葛宇“嘶”了一聲，B 是裝到了，就是牙有點疼。
江衍抿了一小口，又從褲兜裏掏出兩顆奶糖。
“你要吃麽？”江衍随手剝開一顆塞進了嘴裏。
“不用，”顧葛宇也喝了口水，他好像想起來一件事兒，“你很喜歡吃奶糖嗎？”
江衍嚼着奶糖說到：“沒有。我有低血糖，剛運動完不吃點東西可能會暈過去。”
顧葛宇又是一個大大的驚訝表情包。
“所以開學那次我和你打架，陳凱旋在醫務室給你糖就是因為這個？”
江衍“嗯”了一聲。
“她讓我坐下也是因為這個，不能久站，高一軍訓的時候我都沒去。”他說。
顧葛宇：……
此刻他的心裏罵了一萬句傻 B！
“操！我他媽還以為那是對你這樣的學霸才有的特殊照顧，沒想到是誤會了。”顧葛宇笑着說到。
“怎麽？想道歉現在說也還來得及，我會認真聆聽的。”江衍笑了笑。
“想挨揍了是吧？”顧葛宇一把摟過江衍，“我發現你有時候真的很欠揍啊！”
又是一節難熬的晚自習，走讀生倒是爽了，又可以提前離開還可以回家，最重要的是人家可以玩手機。顧葛宇無聊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一桌子連名字都還沒寫的試卷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
救命，誰能救救我。
“明天就要交表了，你填的怎麽樣了？”
顧葛宇被吓得差點跳起來，回過頭一看，是江衍。
“我操！你走路能不能有點聲兒啊？跟鬼一樣。”顧葛宇把報名表遞給他，“你自己看看吧。”
江衍看着一片空白的表格有些無奈。他猶豫再三後，還是拿起表格走到講臺前輕輕拍了幾下講桌。
“大家都先停下來吧，先和大家商量個事情。”江衍拿起墨水筆在塑料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接着說到：“運動會報名的，把自己的名字寫到黑板上，每人最多報兩個項目，也可以只報一個。另外還有節目安排，這個就交給戚芷鳳你負責了。”
江衍說完後，又拿起筆在自己名字後邊添上項目名稱。
江衍：男子 3000 米長跑，男子跳高。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榮譽，希望大家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到了明年，學校就不會再給我們高三年級安排這樣的活動了。所以我們應該趁着這次機會，用實力告訴其他班， 7 班不僅是文化成績能甩他們一大截，體育也同樣能壓着他們打。”江衍振振有詞地發言好像是打動了臺下的同學們。
齊放第一個站出來表态：“衍哥，把我名字也添上，我要拿個一等獎回來給隔壁 6 班瞧瞧！去年他們就罵我們是佝偻人，今年我們必須把這口惡氣吐回去！”
“就是！班長！我也要報名！”
“我也參加！”
“我也要參……”“我報 800 米……”
“女生們可以到我這裏報名拉拉隊，有才藝的同學可以來報名閉幕式節目演出。”戚芷鳳站起身說到。
“我要報名拉拉隊！”
“節目表演算我一個！”
本該安靜的晚自習，卻因為運動會報名變得熱鬧起來。同學們的激情在那一刻好像得到了完全釋放，因為江衍站出來了。
江衍，一班之長，從不上體育課。
但是這一次，他是第一個站出來報名的。
下自習後，教室裏空蕩蕩的，只剩下江衍和顧葛宇。
江衍需要每天檢查教室設備是否關閉完全以及是否故障，顧葛宇則是看着手裏填得滿滿當當的報名表高興壞了，只是轉頭看向一旁正在檢查空調的江衍時，火氣又冒了上來。
越看越生氣！
“我是不是該誇你一句特勇敢呢？”顧葛宇沒好氣的說。
江衍記錄下空調無誤後，又跑到前邊檢查着電腦背後的插座，“那你誇一個我聽聽。”
“我的好大哥， 3000 米啊！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況且人家體訓隊還要單獨列出來參加比賽，你報這個項目有什麽意義呢？而且你他媽還有低血糖！真不怕死在操場上？”
顧葛宇手舞足蹈地表達着他此刻的憤怒。
江衍探出頭，仔細在表格上記錄下來，接着又踩着凳子檢查着教室的音響。“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現在說這個我能收回來嗎？”
“你可以更改項目啊，跟他們說你有低血糖不就行了麽？”顧葛宇說。
江衍停下動作，頓了頓，說：“我不想要別人知道。”
說完，他又繼續忙了起來。
“操！我真特麽沒見過你這樣打腫臉充胖子的人，能不能好好對待自己的身體啊？”顧葛宇把報名表放進了課桌裏，又拿起水杯到江衍左手邊的飲水機旁接了點水。
江衍歪着頭繼續忙活着自己的，一邊檢查着音響的電線，一邊說到：“我要是不站出來那樣說，你這表格怕是放到畢業了都填不———”
“小心！”
江衍腳下的凳子少了個護腿，他一個沒站穩，整個人都往身後倒去。
顧葛宇扔下手裏的水杯，一個大步向前，雙手攤開，穩穩地接住了他。
幸好，幸好接住了。
只不過顧葛宇也一個沒站穩被江衍倒下時的沖擊力砸了下去。
等兩人都揉了揉腦袋反應過來的時候，江衍正豎躺在顧葛宇的懷裏。顧葛宇眯着眼揉了揉，江衍也在那一刻被頭頂的強光刺激得有些睜不開眼。他用手背擋住刺眼的燈光，眯着眼睛躺了好一會。
顧葛宇緩緩睜開眼，打趣到：“你小子，躺着挺舒服是吧？”
“低血糖犯了，讓我再躺會兒。”他說。
顧葛宇從兜裏拿出一顆奶糖塞進他嘴裏，又調皮地用手指掰弄江衍的眼皮。
江衍一把抓住了顧葛宇的手，笑着說到：“你欠揍啊？”
“來，你試試，看看現在是誰在下邊。”
兩人玩着鬧着，目光不經意間對焦到了一塊兒。
那一刻，顧葛宇看着江衍，仿佛全世界都很安靜，但是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如徐浩所說的那樣。
撲通、撲通、撲通……
顧葛宇看着眼前這位少年，一襲白衣勝雪，不濃不淡的一字眉下，少年的眼眸好似一汪清水，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高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顏色偏淡卻潤色十足。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嘴角處竟現出一個小小的酒窩。
“行了，把手拿開，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寝室。”
江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顧葛宇則是站在原地愣了愣，江衍連着聊了他好幾聲都沒反應。
“你是想今晚睡在這兒嗎？”江衍關燈的那一刻，顧葛宇才回過神來。
“噢，來了。”
顧葛宇：他好像……越看越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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