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 4 章
◎難不成要以身相許？◎
到了宋家門口，安竹将東西遞給白兮凝，自己上前敲門。
“來了來了！”裏面傳來一個女聲，門開後，宋伊很是驚訝，“安竹，大晚上的你有什麽事？”
“我陪兮凝過來的。”安竹往旁邊退了退，露出身後的白兮凝。
面對将來會成為知名女企業家的金大腿，白兮凝态度十分端正，“宋伊同志，謝謝你送的綠豆湯，碗我洗幹淨了，順便帶了點謝禮，希望你不要嫌棄。”
“碗我拿了，東西可不能收，你自己留着吃吧。”宋伊莞爾，她看着這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心裏又有些癢癢的，很想将人抱進懷裏揉搓兩下。
“其實，除了感謝，我還是來道歉的。”白兮凝想着擇日不如撞日，幹脆趁着宋伊主動示好化幹戈為玉帛。
七十年代不像後世，不管是買火車票還是住招待所都要有介紹信。
等農忙過去，她肯定要抽空去探望原主的父母，到時候還要宋伊的父親村長幫忙呢。
“道歉？”宋伊愣住。
“嗯。”白兮凝點頭，“我在這裏只認識安竹哥一個人，他很照顧我，所以你一出現，我特別怕安竹哥跟你在一起之後不管我，才耍小性子。”
“可是今天我中暑暈倒，你卻不計前嫌關心我，還給我送綠豆湯，我想了很久，覺得之前太自私了，真的很抱歉。”
說着，白兮凝深深鞠了一躬。
宋伊連忙拉住她，“不過是小事，你沒必要道歉。”
“宋伊同志，你人真好。”白兮凝眉眼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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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伊被她這一笑，人都有些飄。
安竹看不下去，忍不住輕咳一聲，宋伊這才回神。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白兮凝想到明天一早就要起來上工，也不敢耽誤太多時間。
“你等一下，我把包騰給你。”宋伊道。
白兮凝點點頭，乖乖站在門口。
“小伊，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客人上門都不請他們進來坐坐？”
他們說話聲音不高不低，院子裏坐着的宋家人全都聽見了。
宋母從前覺得這城裏來的女知青就數白兮凝最嬌氣，性子也扭扭捏捏的，不爽利，今日聽了這番話，卻是對她改了觀。
“哎喲，我都給忘了。”宋伊一拍腦袋，“你們坐，我去倒水。”
“不用，我們吃完過來的，這會兒還撐着。”白兮凝連忙道。
宋伊便沒有堅持。
進了廚房，宋伊将牛皮包裏的東西拿出來，見是□□糖和黃桃罐頭，忍不住“嚯”了一聲。
這兩樣東西在慶豐村可是稀罕物，尋常人家能買點白砂糖和普通冰糖就不錯了，罐頭更是一年到頭可能吃都不到一次，頂多摘點野果，或者買幾個便宜的西瓜解解饞。
白兮凝這禮送得也太貴重。
可人家話都說到那份上，原封不動送回去未免太不領情，宋伊猶豫片刻，打算往裏面放幾個雞蛋。
宋母進來，就看到她的舉動，眉頭微皺，“你做什麽呢？”
宋伊指了指竈臺上放的兩樣東西，“白知青給的。”
宋母立刻明白了，可她還是将雞蛋一個一個拿出來。
“媽，你這是？”宋伊疑惑，她媽不是那小氣的，今天怎麽這麽摳門？
“你這丫頭傻不傻？”宋母戳了戳宋伊腦門，低聲道，“知青院所有人吃住都在一處，你給她這麽多生雞蛋，她能吃獨食？”
“與其把東西送到別人嘴裏，倒不如多叫她來咱家吃飯，或者做好了你偷偷給她送去。”
宋伊恍然大悟，“媽，還是你考慮得周到。”
宋母被她誇得挺高興，又摸了摸黃桃罐頭和□□糖，擔心讓兩個兒子家的小子們給霍霍了，直接鎖進櫃子裏。
白兮凝陪着宋家老太太聊了一會兒，等宋伊出來，又交談幾句，這才離開。
回到知青院，唐棠急急忙忙将白兮凝拉到院子裏無人的角落，滿臉關切，壓低聲音問道，“兮凝，你還好吧？”
“挺好的啊，怎麽了？”白兮凝茫然。
“宋家那些人沒刁難你？”唐棠神色狐疑。
“他們刁難我做什麽？”白兮凝眨了眨眼，故作不解。
唐棠看着白兮凝輕松自在的模樣，說不清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
“兮凝，你到底怎麽回事，之前還那麽喜歡安知青，為什麽要給宋伊好臉色？”唐棠滿臉擔憂，“安知青條件那麽好，宋家人明顯對他和宋伊處對象這件事樂見其成，他們不針對你就是好事，怎麽可能真心對你？你可不能被他們的糖衣炮彈給騙了！”
“我看他們就是想通過懷柔政策讓你放松警惕，等安知青跟宋伊真的成了，就會各種在安知青面前說你壞話，讓安知青把你遠遠地踹開，這種伎倆我以前見多了！”
白兮凝心中嗤笑，面上卻裝出害怕的模樣，“那我該怎麽做？”
“這還不簡單？”唐棠莞爾，垂下眼簾，斂去其中的惡意，“下次他們再給你東西就扔掉，或者假裝吃壞肚子，再跟安知青哭他們威脅你，次數多了，安知青就會知道他們的真面目，護着你，自然而然就會遠離宋伊了！”
“這樣不太好吧？”白兮凝咬了咬唇，故作為難，“我不敢。”
“有什麽不好的，對付僞君子就要用這種法子，總不能真叫他們把安知青騙走？”唐棠一副全心全意為白兮凝考慮的架勢。
院牆外，褚宸修将二人對話聽得明明白白，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果然，白兮凝壓根沒對安竹死心，如今态度轉變也只是打算換個法子作妖。
不過這些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也懶得摻和，直接加重腳步，快步走到知青院門口，敲了敲門。
唐棠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弄得一激靈，連忙噤聲。
她四處張望，見周圍沒有別人，瘋狂跳動的心這才平複下來。
白兮凝也不知道誰大半夜誰在外面走，不過方才那些話都是唐棠誘導她作妖，她才是受害者，倒也不怕被別人聽見。
沒多久，有個男知青小跑着過去開門，打開後，外面站着褚宸修。
對上那雙幽深冷厲的眸子，男知青脊背發寒，說話也有些顫，“你、你有什麽事？”
“我找——安竹，有點事。”褚宸修本來想說找白兮凝，又擔心這大晚上的說出這話讓人誤會，便改了口。
“你等一下，我去喊他。”男知青點點頭，忙不疊往屋裏跑。
不一會兒，安竹就出來了。
“褚同志，你找我有什麽事？”安竹笑容溫雅，哪怕穿着陳舊的衣服，依然給人一種翩翩君子的感覺。
“這是包子錢。”褚宸修語氣冷淡。
安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連忙擺手，“我不能收，那些是......謝禮。”
褚宸修沒有多話，将錢和糧票放到院牆突出的磚頭上，轉身就走。
安竹看着他決絕的背影，知道依照褚宸修的性子怕是追上去也不會要，只得停下腳步。
褚宸修聲音不高，唐棠和白兮凝站的位置有些遠，沒聽清他們說了什麽。
唐棠正要開口，就見安竹看過來。
她心裏緊張，下意識站直身體，并且用手理了理頭發，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安竹。
可安竹都沒注意她，只對白兮凝招了招手，“兮凝，你過來。”
唐棠見安竹理都沒理她，又是失落又是不甘，同時對白兮凝的嫉妒又增加了幾分。
白兮凝小跑着上前，微微仰頭，露出那張瓷白的小臉，“安竹哥，怎麽了？”
“這些你拿着，等農閑了去鎮上買點吃的。”安竹将錢和糧票放到她手心。
白兮凝臉瞬間垮了下來，覺得褚宸修也太拒人于千裏之外，她本來還覺得自己的救命之恩兩個包子抵了未免太廉價，對方竟然還給了包子錢，難不成是覺得她一文不值？
她這反應落到唐棠眼裏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叫唐棠越發憋悶。
“兮凝，安知青對你這麽好，你怎麽還給他臉色看？”唐棠皺着眉上前，想通過拉踩白兮凝的方式彰顯自己的大度和包容，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安竹打斷了。
“唐知青，你誤會了，兮凝沒有跟我生氣，是因為別的事不高興。”安竹解釋道。
唐棠見安竹這樣維護白兮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還要在安竹面前維持自己良好的人設，只能勉強笑了笑，沒有再多話。
“行了，今天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早起上工，回去休息吧。”安竹摸了摸白兮凝柔軟順滑的頭發，溫聲道。
白兮凝點點頭，拿着錢和糧票回屋去了。
躺到床上，她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報恩又失敗了這事。
難不成真要像畫本子裏說的那樣，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
白兮凝眼前突然浮現褚宸修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眸子，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對方怎麽看都不是色令智昏的那種人，更何況自己今天剛化形，什麽都不會做，真以身相許，誰伺候誰都不一定。
現在父母還沒下放，她手裏還能有點積蓄，等再過段時間，怕是也要像安竹那樣徹底從養尊處優變成努力賺工分補貼家人。
別到時候還要褚宸修倒貼錢，那壓根不是報恩，而是報仇吧？
想到明天開始要跟着其他知青一起下地幹活兒，累死累活還賺不到幾個工分，白兮凝心裏那叫一個愁。
早知道當人這麽累，她還不如繼續當千葉白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