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吃過晚飯後,白繡繡和蘇望亭沒有在家裏多做逗留,就直接離開了。
白繡繡本來還以為這一回回來,曹娥儀會和自己說孩子方面的事情,依照前世的情況,曹娥儀怕是看到自己就會催促一次,或是想方設法的,讓自己能夠聽從她說的。
不過直到臨走前,曹娥儀都沒有說到這個話題。
白繡繡本就已經做好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準備,這會兒卻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就叫她這麽輕松離開了。
對此,白繡繡有些意料之外。
本來曹娥儀的确是打算去找白繡繡說這些事情的,可一個蘇明珠的事情,就叫她足夠煩心了,關于白繡繡那邊,她實在是難以分出心思去管,只好先放放,等解決了蘇明珠的事情再說。
曹娥儀帶着兩個小孫女洗了澡,瞧見身上的傷痕,是心疼的要死,看都要看不下去了,叫着劉媽拿來了先前準備的新衣服,給兩個小孩子穿上,哄着孩子睡下後,才算是松了口氣。
蘇明珠看着兩個沉睡的孩子,想着剛剛來的餘偉民,猶豫了半天,忍不住問了一句,“媽,剛剛偉民來說了什麽?”
她這個心裏,總歸還是放不下餘偉民。
“還能說什麽,無非是想要帶你和團團圓圓回去,”曹娥儀看自己女兒這沒出息的樣子,就是一肚子的火,她瞪了她一眼,“你這段時間安心待在家裏,不為你自己着想,也為兩個孩子想想,你那婆婆心思如此惡毒,誰知道以後還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而餘偉民話裏話外都是幫着她媽說話,全然沒有心疼過你,這樣的人,我真不知道當初你到底圖他什麽!”
這是曹娥儀怎麽都想不通的事情,要說餘偉民多好,那也見不得,從農村考上大學,的确值得人敬佩,畢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可是從第一眼看到餘偉民開始,曹娥儀就反感他,她知道這樣的人,自己的女兒是絕對不能嫁的。
農村考上來的,大多數自尊心強烈,可卻又極度的自卑。
而蘇明珠從小到大和餘偉民的處境不同,這造成的三觀都是截然不同的。
這和白繡繡、蘇望亭又不一樣,當初兩人在一起,雖然曹娥儀也不是很同意,但是最後勉勉強強的還是答應了,畢竟自己兒子喜歡,加上又是嫁到自己家來。
然而餘偉民一個男人,本來就自尊心要比女人強烈,又和女方家差太多,這越是往後,就越是感覺不對,這日子就沒法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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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珠沒吭聲。
看她這模樣,怕是一時半會的沒法從這裏頭出來了。
曹娥儀知道和女兒說不進去,她也說累了,懶得再說下去,直接回了屋。
到了屋內後。
蘇景榮已經躺到床上了,手裏拿着本書在那看,等曹娥儀也上了床,想到之前在客廳裏,蘇景榮和白繡繡的那番話,曹娥儀忍不住開了口。
“你和繡繡那意思,是打算怎麽做?”
聽到曹娥儀的問話,蘇景榮淡淡道:“尋個辦法,叫餘偉民自己把他那母親,找個好去處,也省的我們去把事情鬧開,平白惹一身腥。”
說到這個,蘇景榮将書本合上,看了一眼曹娥儀,“先前沒怎麽注意到繡繡這孩子,今日看來,倒是個有想法又細心的,要不是有那樣的父母,跟望亭也算是門好婚事。”
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少有這麽通透的了,往後過日子,也更知曉如何經營好。
原本蘇景榮還有些擔心,現在倒是沒那麽操心蘇望亭那邊了,估計白繡繡自己也能拎得清娘家和婆家的關系,這樣對他們自己來說也是好事。
曹娥儀聽到丈夫誇起了白繡繡,像是想到了什麽,嘆了口氣,“明媚看中的那陳曼,也是個不錯的。”
“陳曼你就別想了,現在兒子已經成婚,要是他們能把日子過得紅火了,我們做長輩的才能放心,先前我只是擔心繡繡這孩子小家子氣,畢竟從小生活環境如此,再看她那父母,更不是什麽善茬,心裏才對這門婚事有些怨言,不過現在看來,倒也不算是我想象中的那麽不好。”
蘇景榮知道自己妻子怎麽想的,只是這人無論做什麽,都是要向前看,而不是向後看。
木已成舟的事情,多提沒有任何的必要,還傷了身邊人的心,平白影響了家裏的感情。
曹娥儀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心裏總歸是有根刺,只道:“這日子還長着呢,具體怎麽樣,還得再看看,你話可別說得太早,兒子這門婚事到底好不好,還早着呢。”
說完話,就擡手關了燈。
另一端。
回了家的白繡繡早早的上了床,蘇望亭難得能這麽早休息,上了床後看人還沒睡,想到蘇明珠和餘偉民的事情,不禁道:“當初我三姐,死活都要嫁給這個從鄉下來的餘偉民,現在才過了幾年啊,就把日子過成了這樣,有了那個婆婆在,往後也不知道我三姐的日子能怎麽樣,我今天看出來,她是不想離婚的。”
的确是不想離婚。
白繡繡知道蘇明珠的戀愛腦有多可怕,被餘偉民簡直就是吃得死死的,要是她自己不想明白,身邊的人幫再多也是沒用的。
她只是可憐那兩個孩子,要不然她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白繡繡嗯了一聲,富養的女孩子碰上個自尊心強的農村小子,若是拿捏不好,往後有的是苦日子。
餘偉民也是個拎不清的,只想着自己母親把他培養成大學生有多困難多辛苦,卻不想在大學裏,他自己連飯都沒得吃,都是蘇明珠在那補貼的。
這樣的男人,嫁了怎麽能不吃虧呢。
不過仔細向來,餘偉民其實也不是不知道蘇明珠的付出,只是作為夫妻,處于一個平等的位置關系,甚至在這個時代看來,男人就是要比女人強的,可是就因為自己家境貧寒,自己就要在經濟方面,低蘇明珠一等,餘偉民又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怎麽可能會不介意呢。
現在日子過好了,他就越想要遺忘掉當初那段經歷,想要通過把蘇明珠壓的死死的,來證明自己是真的成功了。
這是鳳凰男一向來的想法。
蘇望亭将白繡繡摟入了懷中,低聲道:“咱們和我三姐他們不一樣,你不需要擔心我會成為餘偉民那樣,咱們一定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你信我。”
“我知道。”白繡繡聽出蘇望亭擔心自己多想,便主動投入了他的懷中,笑了起來,“我們和她們不一樣。”
至少她知道,蘇望亭對自己的付出。
光是幫着自己忙前忙後的照顧白善平這一點,就足夠讓白繡繡對蘇望亭感恩一輩子了。
如今重來一回,白繡繡除了想要撿回自己曾經的夢想和尊嚴之外,還想要好好的經營這段婚姻。
上一世讓她知道,無論是怎麽樣的婚姻,都是需要用心去經營的,而不是仍由其發展,要不然再好的兩人,都會在柴米油鹽中失望,以至于走向不太好的結局。
等到第二天。
蘇望亭去單位上班,中途溜出來了一會兒,找了胡伯仲陪自己。
到了外頭,胡伯仲還不知道自己這好友是想要做什麽,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這是要幹什麽去?”
“買自行車。”蘇望亭回了一句。
他想過了,把自行車買了,就算白繡繡想要租房子,看在自行車的份上,也不會在租了,要不然這錢不就浪費了嗎。
聽到這話,胡伯仲有些納悶,“單位也不遠,怎麽就想到買自行車了?”
“買給我媳婦的。”
到了買自行車的地方,蘇望亭一進去就挑中了飛鴿牌的二八自行車,在這時候已經算是不錯的牌子了。
售貨員看到有人來,見兩人談吐舉止都很出衆,知道是來了大客戶,又見蘇望亭眼睛一直盯着飛鴿牌,趕緊走上前來,笑着道:“這位同志有眼光,這個牌子的自行車最是牢固,摔不壞。”
說完話,就挑起來車圈摔在了地上,車圈落在地上的聲音清脆,還彈了起來,足以可見質量是絕對過硬的。
蘇望亭直接付了錢,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現在一輛自行車,也要個一百多塊錢,價格不算便宜,能買得起自行車的,工作或是家裏條件自然都是不錯的。
不過剛買的自行車,還不能在上街騎行,就跟汽車一樣,要去專門的地方去辦理自行車執照。
蘇望亭和胡伯仲直接就去了南城的自行車管理部門,手裏揣着剛買自行車的票據和車票,加上今天找領導開的介紹信,才順利的拿到了執照。
工作人員的辦事效率很快,現在買車的人少,他們的時間也空閑,砸好鋼印後,等蘇望亭領了自行車車牌,直接固定到指定位置後,這才算是完事。
蘇望亭上了路。
一旁的胡伯仲,不由感慨:“你對你媳婦,倒是真上心,以前看你從不關心其他女同志,我還以為你要晚婚呢,沒成想你一轉眼就給了我個大驚喜。”
“這就叫做命運。”蘇望亭笑了起來。
第一眼看到白繡繡,他就覺得這輩子就是這個人了。
胡伯仲也不多說什麽,只是道:“買了自行車也好,你就不用總擔心你媳婦了,能好好把心思花在項目上,咱們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嗯。”
之前的蘇望亭,總想着用更多的時間去陪伴白繡繡。
而現在他明白,無論是自己還是白繡繡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為國家做貢獻,一路向前進。
到了晚上。
蘇望亭騎着自行車回家,一到院子裏,就開始叫白繡繡了。
聽到外頭傳來的聲音,白繡繡趕緊下了樓,走出去才發現蘇望亭旁邊擺着一輛二八自行車,嶄新嶄新的,一看就是剛買的。
白繡繡本來以為蘇望亭是随口說的,沒想到人竟然真的給自己買來了,她詫異,“你還真買了?”
“我說的話,什麽時候是騙你的?”蘇望亭得意的拍了拍車子的座位,說道:“這個牌子的自行車,都說好,還摔不壞呢,你不信試試。”
白繡繡當然知道這個牌子自行車牢固,眼睛盯着自行車還有些躍躍欲試,不過想到這時候自行車的價格,忍不住心疼道:“這一定很貴吧?”
“這點錢我還是有的,你就別操心這個了,我保證買了這個大件,其他的我絕對不會亂花錢了。”蘇望亭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趕緊就做起了保證來,生怕白繡繡又是那套說辭。
他一向來花錢都是這樣,突然要他縮衣減食的,的确是需要時間。
現在蘇望亭的衣服都只穿舊衣服,新衣服都被白繡繡給收起來了,家裏頭吃的也越來越素,以前他要每天都吃肉,現在一周只規定吃一到兩次的肉。
不過蘇望亭因為項目的關系,一天到晚的都是待在單位裏,吃飯也是交錢去的食堂吃,家裏反而吃的不多。
聽到蘇望亭的話,白繡繡嗔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怕自己開口唠叨,“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可得記住,錢要存起來,往後用得着。”
蘇望亭見白繡繡沒打算說自己,這才松了口氣,趕緊讓白繡繡先試試看自行車,“你會騎麽?不會我教你。”
看着新自行車,白繡繡早就想要騎騎看了,她點點頭,“我先試試看。”
自行車前世就學會了,不過太久沒碰過了,怕手生。
看白繡繡這麽說,蘇望亭還有些擔心,他以前學的時候,剛開始都是摔過來的,自己一個男人摔幾下沒什麽問題,但是白繡繡要是摔着了,那他肯定是要心疼的。
蘇望亭趕緊道:“那我在後面扶着後座,你小心一些騎,要是不行了就喊我。”
“好。”
蘇望亭小心翼翼的扶着後座,正擔心着等會兒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結果沒想到白繡繡一上車,只是一開始有些生疏,騎了會兒就不用他扶着了。
他有些詫異。
自己這媳婦,應該是沒碰過自行車的,這一上車就會騎,還真是牛了。
他哪裏知道,白繡繡的自行車上輩子就是和他學的。
白繡繡騎了一個來回,就滿臉笑意的回來了,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蘇望亭,說道:“這自行車騎起來真方便,以後我去上學買菜,都要節省不少時間了。”
看到媳婦這麽開心,蘇望亭突然後悔自己當初怎麽不早點買了。
他将自行車收了起來,放到了院子角落裏,拉着人走進去,“買回來就是給你節省時間的,你快開學了,可不得考慮這方面,對了,你應該不去租房了吧?”
這幾天他不在家,都不知道白繡繡有沒有跑出去找房子。
聽到蘇望亭這話,白繡繡就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了,她心裏覺得好笑,朝着人搖搖頭,“不租了,有自行車上下學也方便。”
更何況自行車不便宜,再租房的話,花的錢就要更多了。
現在有了自行車,白繡繡覺得以後要做別的事情也方便了很多,光是去黑市,就要少不少麻煩了。
“那就好,趕緊進去,天氣轉涼了,你這麽一件單衣小心感冒。”蘇望亭開心的很,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花再多的錢他也覺得花的值得。
沒過幾日,白繡繡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暑假過後,她正式進入了大三,等到升入大四,其實在學校裏的日子也不多了,學校會開始正式安排實習。
暑假期間,白繡繡在中醫院的表現良好,那邊送來了表彰,重點提了白繡繡,又有周醫生的大力誇獎,使得一開學,新生期間白繡繡就上了演講臺。
這讓白繡繡在學校裏出了大風頭。
在一片掌聲中,白繡繡演講完下臺,劉茹顯然比她還激動,抓着她的手就不放,“這一回你算是大出風頭了,我聽到學校領導一直在誇你,看來等分配工作,你一定能進中醫院。”
現在能進入中醫院的,少之又少,大多數都是分配到別處去,能留在南城,簡直是困難的事。
白繡繡本來聽周醫生說起,也覺得留在中醫院是一件好事,不過這段時間下來,她又仔細想了想,到時候還是要看看風向,再具體考慮該去哪。
因為上一世自己後來懷孕了的事情,她是沒有上完學的,學校裏的具體情況,跟其他同學是什麽樣,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劉茹是分配到了縣城裏去,後來遇上了她那個渣男丈夫。
眼看着還有近兩年的時間,白繡繡想着靜觀其變,仔細觀察一下時局,再決定往後的去向。
白繡繡笑着道:“去哪裏都是治病救人,能去中醫院最好,若是分配去了別處,咱們也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分內事就行。”
“你說得對,你這個思想覺悟,值得我學習,”劉茹感覺自己這位好友,哪怕結婚了,也沒有改變自己當初的想法,這讓她很是高興,她想到上學期說的事,問道:“你租房的事情和你家那位說了麽,下午沒課,需要我陪你去瞧瞧麽?”
租房子的事情,白繡繡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搖搖頭,略顯抱歉,“我打算還是回家,望亭還給我買了輛自行車。”
聽到白繡繡這麽說,劉茹皺起了眉頭,斟酌着開了口,“……你該不會是被蘇望亭說服了吧?”
她說的說服,自然是另一層的意思。
“他最近有個項目,一直都很忙,每天都九十點之後才回來,那個點我也都睡了,其實和租房也沒什麽區別,而且現在還有了自行車,我上下學也方便了,我想了想沒必要花那個錢,便改變了主意。”白繡繡知道好友的意思,便解釋了一番。
蘇望亭現在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這是一件好事,自己要是強行去做之前的想法,就怕适得其反,反倒是讓蘇望亭沒心思好好做事。
聽了是這麽一回事,劉茹這才松開眉頭,點點頭:“成,你自己做好主意就行,要是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可以随時來問我。”
有了好友的支持,白繡繡笑了起來,她就知道劉茹是理解她的。
她點頭,握住了劉茹的手,說道:“你也是,若是有什麽想不通的,也可以跟我說。”
“那是自然,咱們是好朋友,我不會瞞着你的。”劉茹大大方方的笑着道。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白繡繡知道,劉茹和她是一類人,過得好了才會想要和好友一起分享自己的生活,若是不好,是絕對不願意讓在意的人為自己擔心的。
前世白繡繡在蘇家的處境,就一直沒有和劉茹說,而劉茹跟那個渣男的事情,也是等劉茹離婚後,事情已經徹底告一段落,她自己也有新的生活了,才輕描淡寫的和白繡繡說起。
兩個人都是只為對方着想的性子,要不然也不能保持這麽多年的友誼。
大三的課程比起之前要更重一些了,白繡繡在學校裏因為中醫院的事情,現在算是小有名氣,總有人會慕名前來,咨詢她一些問題,白繡繡倒也沒藏着掖着,能幫一把就是一把。
把中醫學好了,往後才好幫助到那些需要他們的人。
華夏的醫療水平太過于落後,專業的醫護人員更是貧瘠,大地方還好一些,到了小地方就沒幾個了,而鄉下農村裏,更是沒人願意去,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反倒是沒人管了。
白家村能有個白善平,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其他村子卻是連這一份萬幸都沒有,白繡繡想到這些,眉頭蹙起,心裏的想法越來越多,只等着有機會就開始實施。
——
蘇景榮也算是身居高位過的人,現在安全退休,在家裏整日裏喝喝茶養養花的,惬意的很,原先剛退休的時候,每天都有人上門來,不是借口吃飯,就是借口一道喝茶下棋,要不就是問蘇景榮花花草草怎麽樣才能養得好的。
其實這麽做的背後目的,就是想要穩定和蘇家的關系,
這足以可見蘇景榮的關系網。
不過蘇景榮暑假聽了白繡繡的話後,也算是想進去了,為了不招惹麻煩,一回去後,他就慢慢和這些人的平常交流給斷了,生怕就被有心人給盯上了,到時候給他來一個什麽莫須有的罪名,那可就煩心了。
于是這一個暑假下來,蘇家有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當然這表面的交流雖然斷了,但是蘇景榮和那些人的關系肯定是沒斷的。
蘇景榮不想讓餘家好過,只需要動動嘴皮子,甚至于連話都不用說的太過于明白,稍稍隐晦提到一句就行了。
蘇家的厲害,餘偉民從沒見識過,在他看來,自己的工作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拿到的,跟蘇家一點關系都沒有,當初和蘇明珠在一起,要說沒有動心過她的家庭,那完全是假話。
娶一個家世好的媳婦,相當于他自己能少奮鬥十幾二十年,餘偉民過夠了苦日子,怎麽可能不心動呢。
只是沒想到蘇家那邊反對的這麽厲害,最後他雖然成功娶到了蘇明珠,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處,加上餘母經常在耳畔說蘇家的不好,時間久了也讓餘偉民對蘇明珠多了幾分怨言。
餘偉民不知道的是,當初他從學校裏畢業出來,分配的學校其實是不在南城的,他沒什麽背景,成績也不說非常的優異。
哪怕是南城的初中,餘偉民也是排不上的,是蘇景榮心疼蘇明珠,怕兩人兩地分居,到時候吃苦頭的還是自己的女兒,主動和校方聊了聊,這才讓餘偉民順利的留在了南城的初中。
結果沒想到這人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念蘇明珠的好,反倒是這麽的欺負他女兒、
蘇景榮這一次若是不出手,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這段時間,蘇明珠一直都待在蘇家沒有回去,餘母并不覺得是什麽大事,看餘偉民去蘇家沒多久就垂頭喪氣的回來,還在那不以為然。
“偉民啊,要我說你不用去找你媳婦的,生了兩個賠錢貨還敢這麽對待她婆婆和丈夫,我看她就是被娘家給寵壞了,這哪有做媳婦的是這樣的,好吃懶做又生不出兒子,對你也沒有什麽幫助,我看不如換個媳婦的好,到時候媽給你重新找個年輕的,會生兒子的!”
聽着餘母的話,餘偉民皺起眉頭,要他去鄉下重新娶個,他也是不樂意的,好歹他也是在省城裏成功落了戶,有了正兒八經的鐵飯碗,再娶個鄉下來的,到時候光靠他那點工資怎麽可能養活的起一個家來。
更別提他現在是一名人名教師,離婚這種丢人的事情,他是怎麽也做不出來的,關于這個想法,他根本沒有過。
餘偉民要面子的很,蘇明珠帶着孩子回娘家後,筒子樓四周圍的鄰居就開始指指點點了,他回家都覺得自己擡不起頭來,生怕被人瞧見了,到時候要被問起蘇明珠什麽時候回來的事情。
在這裏住着,是沒有半點隐私的。
打孩子的事情,再怎麽樣也是餘母的不對,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說起閑話來,他嫌丢臉。
餘偉民不耐煩的說道:“媽,我和明珠的事情你少說幾句,還有你沒事情打團團圓圓幹什麽?”
“我……這不聽話,我作為奶奶的還不能打了麽!”餘母看兒子都不幫自己說話,忍不住委屈了起來,“兒子啊,我也是替你委屈,你說你這麽厲害,怎麽就只能有兩個賠錢貨呢,往後我去地底下了,怎麽有臉見你爸啊。”
說到這,她開始哭哭啼啼的擦眼淚,“我知道是我年紀大了,給你惹麻煩了,兒子娶媳婦了,就忘了當初做媽的怎麽一把屎一把尿的供你上學了,我惹人嫌了,我都知道的。”
餘偉民最煩餘母說這些,他好不容易想要忘記的過去,總是被餘母給提起來,讓他的心情更是壞透了。
他眉頭皺了起來,趕緊道:“媽,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你別老說這種話,現在日子好過了,以前的事情,你也別總提了行麽,算了,你先去睡覺吧,明珠的事情你別操心了,我自己心裏有數的。”
餘母擦着眼淚鼻涕,心裏卻是在想,要是自己不總提的話,自己這兒子怕是就要忘了。
一個寡母,養大一個兒子,那可是天大的不容易啊!
至于蘇明珠,她嘴上說換個媳婦,當然也只是和兒子說說,真要離婚了,她也覺得村子裏的那些女的,都配不上自己優秀的兒子。
關于蘇明珠什麽時候回來,她并不關心,反正在她看來,人都是他們家的了,娘家再厲害又能如何,最後還是得乖乖的回來。
到了開學的日子,蘇明珠依舊沒有回來的意思,餘偉民只能收拾好心情去了學校,不過到了學校裏,一件事立馬給了他當頭一棒。
教務主任找他談了話,“餘老師啊,是這樣的,現在學校有個名額是下鄉教育的,我看來看去,都是你最适合,你看你之前就是農村裏考上來的,那邊的情況你一定比其他老師都了解,到了鄉下也能更好的做好本職工作,現在上面最關心的就是鄉鎮孩子的教育問題,這個事情做好了,對你可是有很大的幫助的。”
這話一出,餘偉民當即傻眼了,一個在省城工作,一個在鄉鎮工作,哪個是好哪個是壞,他哪裏能不知道啊,他臉色立馬就變了,勉強笑道。
“主任您信任我,我自然是很高興的,只是……”
“你高興就行,我還怕你不樂意呢,現在看來餘老師還真是一個願意為教育獻身的人,這樣我就放心了,那這個名額就定下你了,這幾天就要動身,你收拾收拾,周五就走。”教務主任壓根不聽餘偉民後面想要說的話,笑呵呵的就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這話一出,就是定下餘偉民了,只是通知他一聲罷了。
哪怕餘偉民這會兒心裏再不服氣,卻也不敢給領導下面子,只是笑容越發難看的問道:“主任,那這一次是去多久?”
問完話,他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領導直接回一句,叫他一直都在鄉下待着。
要真是如此,那餘偉民想,自己當初那麽辛苦的考上省城大學,那些功夫,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聽到這話,主任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也不說個具體時間,道:“等教育工作開展的差不多了,學校自然會讓你回來的。”
這意思就是,什麽時候能回來,就看學校什麽時候願意讓他回來了。
要是學校想不起他,那他這輩子都別想回來了。
餘偉民現在笑都笑不出來了,陰沉着臉走了出來,心情沉重的很,而這件事情的打擊之下,又有另一件事接踵而起。
老家那邊也出了點事。
餘母還有個弟弟,弟弟呢有個兒子,小學畢業後就沒錢讀書待在家裏了,後來因為餘偉民和蘇明珠結婚的關系,靠着蘇明珠的關系,就給他這個表哥送進了國棉廠裏。
結果現在那邊說要把他這個表哥給辭退了,起因是表哥吃飯的時候和人吵了嘴,廠子那邊非要嚴懲他,誰來說話都不成。
表哥委屈的很,憑啥同樣跟他吵嘴的人沒事,偏偏自己就有事,一定是別人有關系,就欺負他一個鄉下來的。
他不想這麽好的工作沒了,第二天就直接買火車票來了餘偉民這裏,非要他幫忙去和國棉廠說說。
餘偉民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他自己都還弄不好工作的事情,結果現在還要被餘母娘家那邊煩。
這一下,餘偉民算是明白了,先前總以為自己娶了蘇明珠後,沒有享受到什麽好處,其實不是這樣的,只是這種享受是無形的。
而現在蘇明珠回娘家了,靠他去國棉廠說話能有什麽用,別人會聽麽?
這件事情要是蘇明珠不開口幫忙說話,那邊根本不會給他面子。
還有自己被安排去鄉鎮搞教育的事情,怕也是看他是軟柿子好捏,才安排給了他的。
餘偉民本就是一個農村出來的,沒有什麽關系人脈,到了省城他還覺得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混出一番天地來,結果現在社會給他上了一課,沒有了蘇明珠,他連自己省城的工作都保不住,因為學校裏的人也是看菜下飯的。
餘偉民一個什麽關系都沒有的,不好的工作安排給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畢竟他就算心裏不服氣,那又如何,他什麽辦法都沒有。
餘母聽自己侄子說出事情後,整天哭喪着臉要餘偉民幫忙,全然不管他現在有沒有這個能力。
“偉民啊,當初你能考上大學,也多虧了你舅舅的幫忙,你可不能不管你表哥啊,要是他沒了工作,那一大家子……”
“媽,你別說了!”餘偉民都快煩死了,臉色難看的要命,怒道:“表哥的工作,都是靠着明珠的面子才有的,現在明珠都被你氣回娘家了,出了事情,你讓我找誰幫忙去?!”
餘母懵了,她哪裏懂這麽多啊,她抽泣着道:“明珠好歹是你媳婦,你去說話一定好使,叫她幫着說說好話,不就成了麽?”
一旁的表哥也是趕緊點頭,認同餘母的話,“是啊,趕緊把弟媳叫回來吧,只要她肯幫忙說一句,廠子肯定不會開除我的!”
話說得輕巧,感情低頭的不是他們。
餘偉民沉着臉,“我等會就去蘇家接明珠,媽,我看你在南城待得也差不多了,這邊你認識的人也不多,不如和表哥一起回鄉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