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精英小隊

第17章 精英小隊

支恰估算了下時間,再過不久,他們的意識就會超出負荷,模拟終端的副作用顯現,損傷便不可逆轉,運氣好他們會變成快樂的福福,運氣差些,就是兩個貨真價實的植物人。

熱鬧的光影間,支恰試着去開啓一扇門,但幾經嘗試,都沒能成功。顯而易見,退出程式同樣也被更改了。

餘晝神情自若地瞧着他的嘗試,“別怕,有我在呢,我知道密碼。”

再次環視過周遭,支恰問,“我們在寺廟,還是回去了?”

餘晝不答,只擡手指了指對岸的全息标志,“對那裏感興趣嗎,不如我們去看看?”

坐船到對岸,他們順着拟态的光纖椰子樹走了幾百米,在兩棵和其它任何樹沒有區別的樹間停下。

餘晝在兩顆樹之間摸索片刻,找到完全隐入暗夜的門簾,掀開一側,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支恰。

支恰不遲疑,探身進入。

門簾之後,是一個圓形劇場,螺旋階梯上座無虛席,觀衆們正觀賞一場全息電影。只是,本該安靜的場所,此刻卻人聲鼎沸,觀衆們沖着舞臺歡呼喝彩,氣氛熱烈,更像是在觀看一場精彩非凡的馬戲表演。

支恰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麽多人。

他們來得晚,沒有空的座位。站在檢票口,餘晝懶懶靠在門閘處,吃着一桶卡bug卡出來的椒鹽爆米花,津津有味地看被喝彩淹沒的電影。

電影的主角,是幾只小貓,離開溫暖的家,踏上游歷世界的探險旅程。旅途中,他們遇到一只守護寶庫秘密的老胖貓,胖貓垂垂老矣,已不能再守護寶庫,便将寶庫的鑰匙贈與小貓們。

小貓們歡欣雀躍,帶好地圖,背着行囊繼續趕路。它們一路意氣風發,只等到達目的地,打開寶庫,同全世界共享無盡寶藏。

誰知,它們的目的地,寶庫下,卻是一口架好的熱鍋。

小貓們中計,落入陷阱,無力反抗。

Advertisement

老胖貓将幾只小貓熬成了湯,喝了湯,又恢複了年輕容貌,繼續貪婪地守着它的寶庫,周而複始。

其中,唯有一只小貓逃了出來,卻因老胖貓的魔法,變成了一只小老鼠,抱頭逃竄,躲進暗角,只剩光禿禿的尾巴。

故事實在可氣,觀衆情緒卻頗為高漲,歡笑拍手,喝彩不斷,仿佛走錯了片場。

在愈發震耳欲聾的歡呼中,支恰調侃,“怎麽,有時間寫幾十萬個程序,卻沒時間挑一份合适的背景素材?”

餘晝饒有興味地看着舞臺上被人追逐的小老鼠,“這就是合适的,事實。”

劇場上方,穹頂在轉動,像個旋渦,中心安置一塊被扭曲的時鐘,時間在倒流。

支恰分辨出時間,又看餘晝,“還有七分鐘,我們的大腦就會開始損傷,對嗎?”

餘晝還是那副笑模樣,不置可否。

“密碼是什麽?”支恰問。

在觀衆的熱潮下,餘晝将爆米花抛向舞臺。因爆米花出現,空中忽然有什麽炸開,小型的禮花彈放出白色煙霧,煙霧中相繼飛出鴿子,潔白的羽毛在暗光下近乎聖潔。

衆多鴿子在劇場中盤旋,叼走爆米花,救走了四處奔逃的小老鼠。

似乎怕他聽不清自己的話,餘晝湊過去,“不猜一猜嗎?”

支恰,“時間緊迫,下次吧。”

“我可以告訴你。”餘晝眼中的神色在暗中悄然變化,撕下最深層的僞裝,“但我要你臣服于我。”

“我臣服于你。”支恰毫不猶豫,甚至因這要求而意外。

餘晝擡擡眉,“只一句話可不夠。”

支恰擅長真誠,他甚至輕吸一口氣來調整狀态,“我永遠臣服于你,你要我做的,我會做,你要的東西,我會幫你得到,只要我做的到,我可以保證,我的身心,都将臣服于你。”

因他這些話,餘晝面色冷下,似惱似怒,“支恰,你這樣倒讓我覺得很無聊了。”

顯然支恰也覺得沒勁,偏開頭才翻出白眼。

“原來……”餘晝食指點在他胸口,雙眸随着手指移動,向下審視,“你的身心,都是可以被占有的?”

白鴿結束了飛行,又消散在煙霧中,支恰并沒聽清餘晝在說什麽,他看向頭頂的時鐘。時間在漩渦中流逝,扭曲不可逆轉,像極了某種縮影。

倒計時3分17秒。

支恰忽然自嘲失笑,他沒再理會餘晝,轉身找到隐形的門簾,徑直出去,分秒不停,快速爬上樓梯,回到地上。

區域入口,停着許多外租的車輛,他挑了一輛跳上車,踩上油門,揚長而去,朝着一個人跡罕至的方向。

餘晝慢了一步追上來,正看見被跑車揚起的沙煙,然後詫異地看着支恰離自己越來越遠。

義無反顧地奔赴自由絕境。

學校圖書室裏,餘晝在憤怒中睜開眼睛。

今天是他們從寺廟回到學校的第二天,他身上的傷也早已妥善處理好。煩躁地扯下自己的目鏡,餘晝立刻連接支恰的模拟終端,飛快地輸入,以強制喚醒。

他煩躁,并不是怕這人會受到創傷,畢竟,從一開始,福福受創的原因就是個謊言。他會大腦受損,不是因為在終端裏停留了過長的時間,而是因為他試圖入侵安全區網絡。

餘晝之所以煩躁,是因為他意識到,支恰本就沒有求生意願。而自己,正順了他的心意。他因事情沒有按自己的計劃發展而惱怒。

終端連接被關閉,支恰胸口一個明顯的起伏。

知道人醒了,餘晝立刻掀開他的目鏡,大力鉗上他的脖子,幾乎聽得見磨牙聲,“再次看見我,很失望吧?”

因脖子上的壓力,支恰不禁皺眉,張唇尋求呼吸,他微眯着眼睛看向餘晝,生理水霧染紅眼角,但一言不發。

他已極少被什麽事情惹怒,但支恰就是那個例外。餘晝壓低自己,惡狠狠地警告,“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這麽容易死掉,如果你死了,你手下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支恰抓着他的手,試圖給自己争取一些喘息空間,此時此刻,他的脆弱顯而易見,卻沒人敢掉以輕心。片刻後,他果然失笑,眉眼間盡是嘲諷,“那麽,你想要我死的時候,我再去死,可以了嗎,小老鼠?”

餘晝臉色一陣青白,猛地松開支恰,又惡劣地翹起嘴角,“我等着你的臣服。”

人憤憤離開,支恰獨自躺在模拟終端裏,手無意識撫過脖子上的紅痕,陷入沉思。回到現實,圓頂劇場中的景象卻還清晰印在腦海, 欺騙與謊言無時無刻在上演,這司空見慣的戲碼,卻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他閉了閉眼,忽然想起餘晝植入給他的那個,短暫卻明亮的夢。那個夢中,壓在玩具汽車下的盒子,他之前是見過的。

實際上,持續了幾天的雨,在午夜前才停下。踏着坑窪小路,支恰獨自去了珍珠湖。

潛入水中,同魚群擦身,支恰徑直游到石洞下,找到半掩在沙下的盒子,游出水面,趴在岸邊打開。

第一次見時他沒仔細看,再次打開,碰到裏面的金屬碎片,他立刻确定,這些在暗光下也保持沉性光澤的碎片,屬于軍用隐形戰機,烈日幽靈。

放下碎片,他翻過項鏈上的徽章,這次的指示更明顯,這徽章屬于東亞特戰區,是某支特戰隊的專屬徽章。

除了這些,盒裏還有些已經焦黑,辨別不出具體用途的物品,能勉強猜測出的,僅有一支筆,和把手融化在刀刃上的匕首。

關上盒子,支恰趴在岸邊,小臂墊着下巴,望着樹影混動的前方,搜尋起腦內的信息。

他身後,鯨魚無聲浮出水面,換氣後又翻身入水,不帶動絲毫波瀾,僅留下一道稍縱即逝的光亮。

這世上,任何決定都會有對立面,安全區的建立也不例外。而政變之下,犧牲再所難免。作為東亞分區最高将領,支恰的父親率先表明支持安全區的建立,事實上,他們也确實做到了,卻不如人們看到的那般一帆風順。

那時,關于安全區建立的決議,正反兩方票數趨于持平,騎虎難下之時,是東亞聯同東歐力排衆議,挾持了衆多官宦及将領親眷,予以警告威脅,才穩住了局面。

混亂之下,沒人會也沒人敢,思考那些被挾持的人的結局,畢竟,安全區建立後,連曾持反對意見的高層将領,也消失得無聲無息。

支恰不确定餘晝讓他看到那個故事的初衷,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但如果他猜得是對的,餘晝倒是坦誠,讓他死得明白。

所謂連帶仇恨,報不到被重重保護的元帥身上,轉向他的兒子,再合理不過。

再次看向盒子裏的戰機碎片,支恰腦內快速回憶。

他也是離開安全區後得知,在政變的風聲走漏之前,東亞特區有過一次特殊派遣,集結的是特戰隊的精英小隊。他雖是軍人世家出身,卻也無緣精英小隊,抛開極為嚴苛的體能要求,能進入精英小隊的家世,也僅限于上層人中的那一小部分。

而那次任務選出的隊員,巧極了的,無一不是将門之後,他們所屬的家族,也無一不站在反對安全區建立一方。

精英小隊的結局支恰也是知道的,途徑太平洋時,戰機被暗中操縱,關閉一切訊號,在隔絕外界的情況下,數十架戰機被一舉擊落,葬身汪洋。

深吸一口氣,支恰再次潛入水中,将精英小隊的遺物放回原處。

至此,他才明白過來,為什麽餘晝會說打從見他第一面,就想帶他來珍珠湖。

本來嘛,找到了仇人,就該帶給他昔日的隊友瞧瞧,做個見證。他會為他們報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