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終生幸福
第54章 終生幸福
在安保的帶領下, 他們好不容易進了場館。
卿臨和沈緒之到了會客廳，卿臨看他摘下口罩，問：“沈老師, 你怎麽也在這？”
“我受邀來參加天文館的開幕式。”沈緒之指了指展館播音，“館內的背景純音樂是我編曲的。”
卿臨靜靜聽了一會兒音樂, 說：“原來是這樣，好厲害啊。”
沈緒之說：“剛剛聽到臨時換來到講解員是你，我就想你在門口就肯定會被堵，所以就來找你了。”
卿臨想起剛才的場景，忍不住笑道：“我是沒想到這麽多人認識我。”
沈緒之頓了一下，問道：“你……喜歡可愛類型的？”
卿臨見他這麽問，突然覺得他這麽問的樣子就很可愛。
他便半開玩笑地重複沈緒之說的話：“沒哦, 我更喜歡沈老師一點。”
沈緒之當即就閉嘴了，湊近點可以看見他耳尖泛紅的小雀躍。
閑聊幾句之後，卿臨要去做交接講解工作, 這時會客廳的門被打開，走進來了幾位年紀有點大的學者樣的人，後面還跟着幾臺攝像機。
走在中間的主持人看到沈緒之，向鏡頭介紹到：“各位觀衆, 這位就是負責本次‘星際’原創音樂創作的沈緒之。”
【啊啊啊阿之！】
【沈老師好優秀啊，創作型歌手，音樂涉及面好廣泛】
【這個編曲長得好帥，明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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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會，站在他旁邊的人是……卿臨？！】
【卧槽！卿臨怎麽會在這裏！】
卿臨看到直播攝像機，心想完蛋了。
彈幕肯定有人會說他是跟蹤沈緒之過來的, 上午剛剛被扒了學歷，等會不會又要被沈先生的唯粉罵吧。
沈緒之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為了解圍，他剛想介紹：“這位……”
“哎！”後面一個戴着眼鏡的教授突然打斷沈緒之。
他走到前面，看向卿臨，說：“你是卿臨對吧？”
卿臨看着他，覺得眼熟：“是的。”
【！！這個教授是剛剛介紹的清華物理博士吧！】
【對對對！是清華理學院院長！中國科學院院士！】
【卧槽他認識卿臨？教授也看戀綜的嘛？】
【肯定不可能啊】
【等會等會，我突然想起，上午卿臨被爆出了高考成績，該不會……】
“卿同學，好久不見啊。”就見原本滿臉嚴肅的教授竟然也露出笑臉，他充滿笑意地說，
“或許你還記得我嗎？那年高考出分，我來過你學校，邀請你來清華。”
卿臨看着這位教授，想起來了：“張政曦教授！”
“是啊沒錯。”張政曦拍了拍卿臨的肩，“有些年沒見了，現在讀大幾，在哪讀啊？”
卿臨禮貌地說：“大三了，在浙大。”
“浙大，嗯。”張政曦點點頭，“也是所好學校，但你不來清華可惜了，你可是我們理院的遺憾啊。”
【我滴天】
【油管大博主，高考省狀元……太神了這個人，我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還有傳說中清華理院的遺憾】
【我何德何能看高考狀元上戀綜】
【哈哈哈哈哈哈那個說卿臨學霸人設水的樓主現在估計都要把自己的臉給扇腫了吧】
張政曦說：“哎，你今天是來這裏參觀的嗎？”
卿臨看了一眼沈緒之，說：“我是來代替臨時有事的講解員的。”
“哦，你是浙大特調的講解員啊。”張政曦欣慰地點點頭，“真不錯啊。”
【我草，他原來不是因為沈緒之來的啊】
【啊啊啊啊好優秀！！】
【我早就說了吧，B站上ql直播的時候我看他那個專注度就知道他肯定是真學霸了，也不知道之前為啥還有人懷疑，搞出這麽多事】
【網友就是閑得慌】
主持人聽到講解員，就順便說：“今天是我們杭市天文館開館第一天，邀請了杭市中小學生來參觀。請問卿臨，你這次是負責哪個展館呀？”
卿臨來之前有看過講解稿，回答道：“我負責的部分是帶小學生參觀A區宇宙科普線路。”
主持人笑道：“開展青少年天文科普活動有着極為重要的意義。孩子們天真爛漫，具有豐富的想象力，希望通過本次的科普，能激起他們仰望星空的興趣，在他們心中播下科學的火種。”
“是的，其實科學教育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每個孩子都成為科學家，而是讓他們學會思考。”張政曦，“就像我們進門看到展館牆面上的那句話。”
星空浩瀚爛無比
the universe is infinite
探索永無止境
the exploration is endless
【熱淚了】
【致敬天文工作者】
卿臨因為是誤入直播，所以很快就跟着領隊工作人員戴上工作牌去後去對接工作了。
講解員在進行正式講解前還會進行一次培訓，負責大項目的老師帶着卿臨先參觀了一下A館，大概走了一遍流程。
卿臨效率極高，很快就把講解稿背了下來，在給負責老師講解時也很活潑有趣。
“太好了，不愧是浙大的學生，每次和你們合作我都很放心。”負責老師說。
卿臨道謝：“您過獎了。”
“不用謙虛，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熟悉下稿子并做了适當擴充，你的知識面真的很寬闊。”負責老師笑着說，“等會來的是杭市一小的二年級小朋友們，年齡比較小，話會有些多，也可能會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到時候還需要你随機應變。”
“好的，沒問題。”卿臨說完又看着展館，感嘆了一句，“天文館的設計真的用心了。”
卿臨說的沒錯。
這設計真的是視覺美學。
它的美不僅在它的科技感，更是那種強調身臨其境的體驗感。
展館仿佛将人置于真實的星際，擡起頭來就可以望見星空。
高達數十米的仿真太陽模型，紅彤彤的在燃燒，靠近點甚至能感受到火焰的熱度。
精致的月球，細致的能看清紋路。一旁的地球投影仿佛就是在記錄着此時此刻地球的運動。
這讓卿臨想到了網上看到的一種說法：
“據說，地球和月亮每一百萬年就陌生一秒。早在25億年前，我們就開始了漫長的告別。”
到了時間，小學生們排着隊來到了天文A展館。
卿臨這次帶的是十個小學生，小朋友們很活潑，走進展館後就蹦蹦跳跳。
“這裏好大！”
“哇超級漂亮的！”
卿臨和大家打招呼：“小朋友們你們好。我是負責今天參觀活動的講解員，我叫卿臨。”
小朋友們齊聲喊道：“卿老師好——”
卿臨和大家揮手，擡起眼後看見沈緒之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混進了隊伍。
沈緒之手上拿着相機，指了指自己胸口挂着的“工作者”胸牌，把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卿臨猜他應該是代替原本攝影記錄的工作人員回來拍照的。
特地換去了西裝，套上了個工裝馬甲，沈緒之戴着他金絲框眼鏡，正看着卿臨笑。
還有挺模有樣的嘛。
站在沈緒之前面的小女孩看到他，拉了拉沈緒之的衣角，問：“叔叔，你是和我們一起的嘛。”
沈緒之聽到“叔叔”這個稱呼，稍微愣了一愣。
卿臨在前面捂嘴偷笑。
沈緒之俯下身：“對，叔叔也是來聽老師講解的。”
女孩：“你這麽大了也需要來聽嘛？”
沈緒之摸了摸她的腦袋：“無論多大都要不斷學習。”
沈緒之的出現吸引了小朋友，畢竟他長得就很好看，小朋友很喜歡這種帥叔叔。
卿臨用着小朋友叫“叔叔”的語氣搭腔：“這可不是普通的叔叔哦，你們現在聽到的展館的背景音樂，可是這位叔叔寫的哦。”
小朋友齊聲道：“是厲害的叔叔！”
沈緒之都要被他們逗笑了。
卿臨帶着随身麥克風，把大家帶回進度：“好，現在大家看到的是我們天文館裏的傅科擺。”
小朋友們伸出腦袋看過去。
在場館中間，有個左右來回搖動的大擺錘，在其周圍包裹樹立着一圈指針。
“大家知道地球是繞着太陽轉的嘛？”卿臨問。
“知道——”
“這是地球的公轉，除了公轉外，地球還會自轉。”卿臨說，“這個就是一位叫傅科的法國科學家設計的實驗，在地球自轉的影響下，擺錘的運動軌跡會偏離原來的路線，在一定時間內依次撞到外圈的金屬指針。從而證明了地球是在自轉的。”
小朋友們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個擺錘，看着這擺動平面下晃動的大球，左右來回。
然後，擺錘竟接連撞倒了兩根金屬指針。
“哇！”小朋友們說，“真的倒下了！”
大家鼓掌，沈緒之拿着相機，記錄下了這個場景。
卿臨帶着小朋友們進入展廳，最開始是宇宙展廳，要走過一段很長的星際穿越，完全進入時，身體便融入于宇宙中了。
展廳裏展現了很多不用的星雲，色彩各異的光暈通紅立體投影映射在空中，激發出粼粼的光斑。
他們散發着宇宙的光芒。
在暗中，小男孩指着立體投影說：“這個好漂亮！它好像一只蝴蝶！”
“這是NGC6302星雲，你們也可以叫它蝴蝶星雲。”卿臨俯身介紹，“恒星的超熱體向外膨脹，形成了好似蝴蝶一般的形狀。是不是超級美麗。”
“嗯嗯！”男孩仰頭看着，眼裏全是這绮麗而夢幻的宇宙。
“我也覺得。”卿臨說，“你看，每個星系都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耀眼着。”
中途有一個互動的設計，當你擺動身體時，牆上的量子也會随着你一起擺動，小朋友玩得不亦樂乎。
沈緒之舉着相機，翻着他拍的認真工作的卿臨 ，臉上的表情也自然帶上了笑意。
突然，他一個小朋友拉了拉他的衣袖：“叔叔。”
沈緒之以為是有什麽事，還沒來得及俯下身問怎麽了，就聽小朋友說。
小朋友：“你認真聽講呀，別只盯着人家老師看。”
沈緒之：“……”
接下來，卿臨帶着大家來到下一個展廳，這裏是太陽、地球、月亮的主展區，巨型模型一下子就惹起了大家的感嘆。
“哇——”小朋友們看着巨大的充滿力量的大陽。
“這個大家應該都認識吧。”卿臨說，“沒錯，這就是我們每天都能看見的夥伴，太陽。”
“未來，太陽會變成紅巨星，最終會在星雲裏散發着微光的灰燼。這是所有恒星的命運。恒星死後，元素被釋放出來，變成宇宙塵埃。”
展廳裏的VCR播放着宇宙的演變。
138億年前，宇宙大爆炸。
46億年前，地球誕生。
而又是突然，太陽消失，赤紅的區域化為黑暗，逐步音樂響起，是地球上的戰争紛亂，再然後又是一片的黑暗，一切歸為寂靜。
這時，一個小女生舉手，怯怯地說：“那老師，我們最後都會變成宇宙的塵埃嘛？”
後面的男孩也跟着問道：“我們都會死掉嘛老師？”
“啊，我們會死掉嘛？”
“死掉的話我是不是就消失啦。”
“好可怕，我不想消失。”
學生們開始竊竊私語，一窩一窩聚在一起，擔心地議論。
沈緒之站在身後，看見卿臨拿起麥，很輕很柔地開口。
“這并不可怕孩子們。”卿臨安撫下小朋友們，示意他們擡頭去看頭頂上的星空，“看到我身後這片星系了嗎？在宇宙中，原子并不會湮滅，組成我們的一切，都是大爆炸後散落的千萬星辰。”
小朋友們安靜下來，順着卿臨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宇宙浩瀚，星光璀璨。
密密麻麻數不盡的星，每個都有着自己的色彩，時間與空間渾然一體，每一條點亮暗夜的星河，包羅萬象。
“我們早存在于幾億光年以外，存在于宇宙的伊始。”
卿臨笑着，溫和地說：“所以我們不會消失，大家還可以很自豪的說，我們每個人都是星辰。”
—
講解活動圓滿結束。
卿臨完成的很出彩，得到了小朋友和随行領導的一致好評。
沈緒之記錄的照片也有模有樣，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卿臨和圍在他周身認真聽講的小朋友們，仿佛隐隐約約看到了□□天文學發展的希望。
卿臨換下了工作服，出門後看見沈緒之在外面等他。
天文館雖然開館了，但正式售票其實是在明天，今天主要還是一些活動的舉辦。
沈緒之給卿臨遞了一包餅幹，說：“那，宇宙主題小餅幹。”
卿臨接過，看見這做成八大行星模樣的餅幹，後面袋子上還标記着每個行星對應的名字。
“哎，好有心意的紀念品設計。”卿臨說。
“要想再逛一下嗎。館長說在下午五點閉館之前我們可以随意參觀。”沈緒之說，“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卿臨來了興致，他剛剛在看展館區的時候還是有很多感興趣的項目的：“好啊，我想去C區看一看，那邊有一個黑洞的模拟互動，還有巨棚星球影院。”
沈緒之點頭，陪着和卿臨一起逛場館，去他想去的所有地方。
場館設計的很巧妙，随手一拍都很出片。
卿臨趁着沒人，體驗了一遍所有的互動項目，和沈緒之去體驗了一把飛躍星球的8D影院，躺在軟塌塌的懶人椅上靜靜地看“天體運行”。
是沉浸式的體驗。
基本上逛了一圈後，卿臨和沈緒之來到C區的最後一個展館。
這裏很寂靜，黑色的幕布圍在四周，将這裏布成沉浸式的宇宙，像是來到了一個時空的盡頭。
館廳的內部有個正方形的圍欄，裏面漂浮着我們藍色的家園，地球。
展示板上寫着一段話，是著名天體物理學家、科學作家卡爾·薩根所說：
“在這個小點上，每個你愛的人、每個你認識的人、每個你曾經聽說過的人，以及每個曾經存在的人，都在那裏過完一生。他們都住在這裏——一粒懸浮在陽光下的微塵。”
卿臨扶在欄杆上，安靜地看着地球上滾動的雲層。
他緩下眉目，平靜漠然，清隽的側臉線在反射出那淡然的幽光下顯得漂亮而柔和。
沈緒之手機響了起來，他示意卿臨過去接個電話，往旁邊走了一點。
那邊寥寥幾句。
“嗯，好的。”沈緒之對電話那邊說，“好，我知道了。辛苦了。”
沈緒之打完電話，走到看着銀河系的卿臨身邊，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是不是适合說。
但他想了想，這對他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沈緒之頓了頓，喚了聲：“卿臨。”
卿臨扭頭看他。
沈緒之：“麻子抓到了。”
像是安靜了一下，沈緒之緩緩地說：“這個家夥是個慣犯。通過粉絲群以外的拼團群裏的一個粉絲提供的線索，我們很快就鎖定了麻子的賬號。警方趕到所在地，現在已經把他抓捕入獄，并發布了新聞 。”
他停了一會兒，說：“……你弟弟，應該也看到了。”
沈緒之看着卿臨。
他其實有覺得自己和卿臨的距離近了一點，在他願意告訴他他就是Orphic，告訴他他的弟弟，并向他尋求幫助的時候。
但沈緒之又覺得他好遠。
明明離得那麽近，明明他也知道他的苦處，明明他也可以更加直白地幫他愛他關照他，可他又是不敢。
他還是怕他會碎。
他太易碎了。
卿臨拿出手機，果然，微博給他推送了Z省警方發布的逮捕通知，打滿#Orphic# tag的微博刷滿他的主頁。
大家知道了主謀另有其人，也放過了Hwie，也有些網友開始為他說話，說被當棋子被人使好可憐。
網絡風向轉得可真快。
随随便便的一下，大家的視線就會被轉移。
這時，卿臨手機彈窗彈出一條消息
【Hwie 給你發了一條消息】
是卿葉傑。
他應該是看到了新聞和評論，才給卿臨微信發了信息。
卿臨點進界面。
他沒來得及看到信息，消息很快就被撤回了，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大概等了一分多鐘，對方輸入還沒結束，卿臨打開電話簿，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嘟了幾聲，對面才接起來。
很安靜，特別安靜。
誰都沒有先開口。
天文館本來就沒有，在這個展廳內，聲音的細微就會被放得更大。
“……對不起……”
卿葉傑在沉默了好久後，說出了第一句話。
卿臨聽着。
“我看到警方發的通知了，這個，肯定和你有關吧。”卿葉傑說，“麻子被抓是罪有應得，但我冒名侵權也是事實……一時被虛名沖昏了頭腦，被非法組織利用……特別惡劣。我也知道，這次我是僥幸，知道……是你包庇了我……”
卿葉傑的說話聲音不大，他像是很盡力地選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但即使是這樣，周圍還有很大的雜音。
“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卿臨深深呼了一口氣，“安山派出所，義務勞動一個月，去給我好好反省。”
“沒有下次，卿葉傑。”他開口的語氣淡漠，眼裏沒有波瀾，“再有下次，你死了我都不會救你。”
“……我知道了。”卿葉傑說。
他又不是該說什麽了，現在說什麽都很無力。
卿臨沒再說話。
“對不起。”那邊的人又說了一遍。
這一次，他又多說了聲：
“真的。”
沉默。
卿葉傑一直在等着，他其實很想得到一句卿臨的“沒關系”，但對方一直沒有說，連最後的最後，也只是淡淡地來了一句：“挂了吧。”
卿葉傑挂了電話。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為什麽他們倆會變成現在這個地步。
他不知道該怎麽去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知道怎麽去面對現在的這個生活狀況。
可他也想到，那個時候的卿臨，也何嘗不是這樣。
他回不到他身邊了。
或者，他從來都不是恨卿臨，他只是太依賴他。
明明他們一起在幼小的時候熬過了冬日，明明他們可以有幸一起去見一見春天，明明他們可以一直一起。
他以為他會永遠一起。
但怎麽可能啊。
忽然，手機振動了幾下。
卿葉傑看過去，頓時渾身僵直。
是卿臨發來的信息：
【哥：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讀書，好好畫畫】
好好畫畫……
剎那，一切猛然墜下。
卿葉傑感覺心髒停了好久接着又瘋狂跳動，他緊緊地捏着手機，眼睛酸軟發澀。
彼時的陽光穿過殘缺的巷縫，在崎岖不平的路面灑滿一地金黃。
他忍不住仰起頭，眯眼去尋找那個亮度。
聊天界面的背景圖，是卿臨教卿葉傑畫的第一副畫。
卿葉傑有無數次都想換掉它，但因為丢了原圖，他又是不想。
他怕再也找不到了。
緊緊捏着手機的手垂下，屏幕上背景圖的畫，正好也就是這個構圖。
正好也是那無法言說的、像是要穿透一切掙紮出去的光。
淚已經不受控地劃落了。
卿葉傑俯下身，再也沒辦法克制心情的翻江倒海。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終于還是大聲哭出了聲音。
—
天文館。
卿臨挂了電話。
他轉過來對沈緒之說：“謝謝沈先生，麻子能抓到多虧有你。”
沈緒之站在他旁邊，有明顯感覺的一絲的壓抑，但好像很快就像是釋然，整個人似乎輕松了不少。
卿臨靜靜地說：“我在想，我這麽做，到底是不是對的。”
沈緒之随着他看向星際：“我覺得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用對錯來衡量的。”
卿臨斂眸，低聲說：“量子力學的平行多宇宙學說中，每個交叉小徑的花園裏總會有一條路，讓人們在生命中的每一個節點都得到幸福，在每一次選擇裏，總有一個你選對了路。”
“所以就有人很浪漫地說，‘在茫茫的恒河的宇宙裏，總有一個你會終生幸福。’”
卿臨的話依舊是輕飄飄，像是浮在風裏，氣息幹淨而清冽。
“但平行時空的我真的是我嘛，他無法感知我，無法體驗我所經歷的。”卿臨說，“這麽想想是不是還有點可惜，為什麽不是這個時空的我幸福呢。誰不渴望終生幸福。”
“終生幸福。”
沈緒之輕聲重複了一遍，眼依舊望着那片煥麗的星際，淡淡的聲音帶着鼻音，聽着就沉厚而溫暖。
漫天的星鬥把光芒交彙，每一處都是獨一無二的璀璨。
“人放在宇宙中，是多渺小的尺度。一輩子的事情，從現在開始也不遲。”
像是湊近了一點，感覺到人在往這邊輕輕地靠。
卿臨能嗅到沈緒之身上微微的香水，混了一絲暧昧的麝香，和着聲音，一起蹭過他的耳側。
溫柔而有厚度的嗓音從耳旁傳來，卿臨覺得耳廓在發癢。
他稍稍扭頭，就看見細發柔軟垂在額前，眼裏染着星光的沈緒之。
那雙眼睛又深又認真，光影映着眸底虛虛實實。
他只聽見那人慢慢開口。
“你會幸福的。”沈緒之望着卿臨，“從現在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