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良心

第70章 良心

觸上的唇瓣帶着微涼。

沈緒之偏頭極溫柔地親了親卿臨的唇, 指腹輕揉着他的耳朵,淺淺嘬吻。

卿臨腦袋空白了幾秒,仿佛有些微的耳鳴, 淚不知道為什麽,完全脫離控制落了下來。

男人指尖很燙, 他搭在卿臨的掌心,慢慢與他相扣。

卿臨停頓片刻,閉上眼睛,踮起腳回應他的吻。

巷子裏濡濕的感覺讓兩人變得緊密,安靜的夏夜把溫度蒸騰成了水汽。

沈緒之撫在側臉的手往上移,手指插進卿臨的短發裏,使他仰起頭, 手掌包裹住後腦勺。

他舌尖探入,引起卿臨唔的一聲,但人兒很快又便适應了, 反過來笨拙地磨着沈緒之的唇。

他的嘴裏有着微澀的血腥味,嘴角也是,身上也是。

當舌頭掃過傷口還是會有點痛,但親他的人太溫柔了, 卿臨只覺得口腔裏是沈先生的柑橘味,偶爾還混了些苦苦的眼淚。

卿臨是個明白人。

他一直很清楚他想要什麽,就像此刻一樣。

他喜歡沈緒之。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幹淨,确實也難排除沈先生一時興起,或者是在合同期暫時産生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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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會喜歡你啊。”

卿臨睜開眼。

路邊次第亮起的晦暗翻光印在他的眼底,讓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卿百戶的謾罵聲又闖入他的腦裏, 卿臨身子再次僵了起來。

他伸手推了推沈緒之。

懷裏的人白皙的臉上帶着紅暈,睫翼安靜低垂, 嘴唇不自覺微張。

“我……目前沒有戀愛的計劃。”卿臨開口的聲音是被親懵的啞,“我也不是很清楚沈先生你到底喜歡上了我什麽,但可能是戀綜的氛圍錯使,或許是……”

話還沒說完,脖子忽然被捏住。

卿臨沒有反應過來,就毫無防備地被沈緒之圈住脖頸向上一擡。

那人俯身又吻了過來。

和剛剛的完全不一樣,是激烈的親吻,根本避無可避。

沈緒之把他按在牆上親,手将他往前壓的時候,也墊在了他的頭和粗糙的石牆中間。

他扣着卿臨的後腦勺,舔舐,吮吸,伴着急促的呼吸和親密的摩挲,耳朵有點嗡嗡作響。

卿臨頓時呼吸一滞,接着就覺得渾身發軟,血液沖到大腦,被吻得舌頭有些發麻。

整個世界都仿佛蒙上了一層紗。

沈緒之懲罰性地咬了下卿臨的嘴唇,沉着聲音問:“是什麽?”

卿臨大喘氣。

他被刺激地大腦短路,沒過腦子就脫口出一句話:“抱歉,一路碩博,不入愛河。”

沈緒之:“……”

又吻。

眸間蘊着的那層淺霧被緩緩一眨,眼睫上染上一縷不易察覺的濕潤。

卿臨眼眶很紅,嘴也被親的顏色很好看,似乎在用這短暫的顏色去藏起某種脆弱的情緒。

他被吻麻了,紅着快滲血的臉,伸手捂住沈緒之的嘴:“……有這麽和被拒絕的對象接吻的人嘛。”

沈緒之被推開捂着嘴,頓了一下後,看着卿臨,開始親吻他的掌心。

他倒是從容得很:“這樣也好。這樣我就有理由追你了。”

卿臨臉又刷得一下紅了。

“我的心你可以随時剖出來看,你覺得現在還不可以,那我們就慢慢來。”

巷口安靜的很,靜得只有沈緒之的聲音,其他的一切都忽略不計。

“但我想要你一句實話。”

那人低頭磨蹭親吻着卿臨的耳朵,說話的聲音低沉沙啞,近乎柔軟,他用氣音哄他道。

“你喜歡我嗎?”

卿臨的臉在剛剛的紅暈上又加深了一個層度。

沈緒之放緩了聲音,眼尾上揚:“你喜歡我的吧。”

卿臨被拉了回來。

他忽然意識到,卿百戶說的那些話其實就是為了激怒他,讓他去懷疑自己,懷疑沈緒之對自己的感情。

他竟然差點被牽過去。

理智和感□□織,卿臨逐漸找回了自己最開始的那個念想。

心跳重疊。

他不傻。

他感受的到真誠。

他就是喜歡他啊。

“嗯。”卿臨輕輕回了一聲。

遠處的燈投下柔和的光,寂靜的長道,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在這光下軟得接近要融化。

“沈緒之……”卿臨環上沈緒之的脖子,閉上眼又吻了上去,

“再親會。”

兩人不知道親了多久,要不是沈緒之都要被卿臨生疏青澀的吻技親得有反應了,他絕對還想繼續下去。

卿臨滿足後才緩緩放手,他問沈緒之:“沈先生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沈緒之一愣,一直不知道說,便答非所問:“我偷偷跑回來的。”

“現在出去也有些麻煩,幸好這附近沒什麽人。”卿臨說,“你跟我來吧。”

沈緒之不多問,但他心疼他身上的上:“你受傷了。”

卿臨随着他看見了自己手臂的淤紫:“這不算什麽的。”

卿臨走上樓梯,把沈緒之帶進他的出租屋。

屋裏還是一片混亂,卿臨突然意識的剛剛這裏還打過一場架,真的不太适合把沈緒之現在帶進來。

“直接進來吧。”卿臨看着這地面,說,“要不你去房間裏坐坐吧,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喝的。”

這個出租屋不大,客廳就是廚房,然後裏面一間卧室。

沈緒之走進去打開燈,屋內陳設很簡單,一張床和一張書桌。

桌子上放着一些專業類的書,但明顯也被翻動過,亂七八糟的散着,床鋪也被搞得稀亂。

“人打跑了?”沈緒之說。

“嗯。”卿臨把水杯遞給沈緒之,說,“不過我很快就會把他抓回來。”

卿臨說完,走到床邊彎下腰,從床底最深處拉出一個箱子。

沈緒之湊近去看,看見那箱子裏都是一份一份的文件。

沈緒之:“這是?”

“我這些年搜集的卿百戶犯罪的證據。”卿臨語氣冷靜,把文件從袋子裏拿出來。

沈緒之看着這些證據照片以及文字說明,寒毛直豎。

“卿百戶在這方面意外處理得很幹淨,應該是跟了比較厲害的人,沒法立賭博罪,最多拘留,進去不到幾個月就出來了。”卿臨說。

他垂眸:“所以我一直在搜集,想讓他多待幾年,甚至這輩子別出來了。”

沈緒之看着他。

他只字不提他的過去,他經歷的那些,現在用着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出口。

“……那個人渣,是不是去勒索你了。”卿臨低着頭,“抱歉沈先生,我不想把你扯進來,我……”

“卿臨。”沈緒之叫住他。

卿臨順着擡頭,才發現自己又濕了眼眶,留着一抹脆弱的紅。

“你不用感到抱歉,或者說你現在應該高興。”沈緒之說,“勒索判刑可以十年以上,再加上你提供的證據,我可以向你保證,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

“我可以幫你的。我會你為找最好的律師。”沈緒之緊緊牽着卿臨的手,“我還能為你做什麽。”

卿臨眼尾泛紅。

怎麽辦。

他又想哭了。

為什麽一到沈緒之這,他就會變得這麽想哭呢。

他明明是個不會哭的人。

屋子裏蔓延着安靜。

卿臨緩了一些,整理好的情緒,他現在也不再猶豫,對卿百戶有多餘的仁慈。

“沈先生,你是不是偷偷過來的。”卿臨轉向沈緒之,說,“你現在把消息放出去吧。”

“我要速戰速決。”

第二天。

一個晚上,營銷號已經對這卿臨這件事情寫了無數篇稀奇古怪的營銷文章,說他忘恩負義,既然有人會抛棄自己的爸爸自己來娛樂圈富貴。

沈緒之按照卿臨的說法放出消息,提前帶卿臨去到酒店。

果不其然,還是大早上,各家媒體直到堵到了酒店門口,烏壓壓的一片,都想搶到獨家新聞。

這個效果就是卿臨想要的。

這是最迅速的讓媒體自投羅網的辦法,也不需要他出任何力氣,也省得準備記者會,傳播速度還特別快。

泱泱的廣場上全是話筒鏡頭閃光燈,魚龍混雜。

“他出來了!”

“卿臨,我有問題想問你!”

卿臨從大堂裏走出來,略顯蒼白的臉上帶着淤青,沉穩淡定,神情寡淡,淺色眼眸子透着股冷感。

各家媒體一窩蜂湧了過來。

“卿臨,能不能回答一下!”

“請問昨天你爸爸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他說你榜上大款對他不管不顧,你該怎麽解釋!”

“他不是我爸。”卿臨神色不改,冷冷地抛出幾個字,“我是被他收養的。但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媒體竊竊私語。

“卿臨,能不能正面回答一下,再怎麽說他撫養了你這麽多年,算你半個父親,你就真的這麽不留情面抛下他?”

“你真的毫無顧忌良心嗎?”

卿臨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其搞笑的詞語:“良心?”

卿臨掀起眼皮,素來平淡無波的琥珀色眸子淡淡地掃過面前的媒體大衆,冷漠如寒芒。

大家都被他看得一顫,頓時,嘈雜的場面安靜下來。

“可以,我全部告訴你們。”他懶散地低下頭,從包裏拿出一疊紙。

下一秒,白紙黑字被“嘩”地甩開,撒在空中,瞬間形成一片白海畸形地飄落。

媒體驚愕地看着從天上飛下的白紙,周遭都是紙切割空氣的聲音。

卿臨收回了手,看着下面叽喳的人群,各家媒體有的在伸手勾,有的在低頭撿,場面荒缪至極。

他毫無顧忌地直視着鏡頭,聲音清冷,語調平緩:

“2014年,卿百戶聽了神婆轉財運的說法,在福利院收養了我。”

“2016年至2017年,卿百戶失業,開始以賭為生,酗酒,家暴,不顧家庭。”

“2018年,卿百戶非法賭博欠債七十餘萬,負債潛逃,我因受威脅,幫其還債共計九十五萬六千三。”

“2019年,卿百戶絲毫未改,周轉全國賭場,其間十餘次因聚衆賭博進入派出所。”

“2020年,卿百戶為了束縛我,擅自篡改我的高考志願。當日下午,我報警将其抓入警局,判刑一年零四個月。在此之前,我已送他進過五次警局,累積拘留時間達六個月零八天。”

“2020年12月18日,我與卿百戶正式解除收養關系。他親口承認對我有罪,将改過自新,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而現在2023年了。卿百戶酒後滋事、蓄意偷竊,對我糾纏不放,且威脅公衆人物進行敲詐勒索。”

“所有證據我都已經整理好了文檔,上交律師,包括他對我的诽謗我也絕不姑息。”卿臨嗤笑,“而你們這些人,現在在這裏問我良心?”

“我現在也問一句。”

卿臨颔首,語氣劃過躁意,漠然不屑,格外諷刺:

“卿百戶,你是想和我一起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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