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張奎五、寒不渡、應清江本就是豐城一城所出,自然結伴同行。當年兩個看不太起三人出身的夥伴,也別別扭扭地跟在後頭。大家雖然都是內門,但發展卻各不相同。這可真應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了,誰能想到,當年不喜歡的三個泥腿子,一個進了輔助系前四,一個是戰鬥系魁首,還有一個廢柴,居然翻身八強呢!

寒不渡樂出聲,應小弟這時候才應該來上一句莫欺少年窮嘛!

他轉頭看向張奎五,沉默了。他單知道煉器師也會自己煉點飛行法器,但他沒想到,張奎五煉了個動感單車啊!

看到寒不渡的眼神,張奎五還挺自得:“看,這不就是你和我說的?我給他加班加點練出來了,你說得對,一邊飛行,一邊熬打筋骨,兩不耽誤!”

……

還真別說,動感單車有單車的好,寒不渡在飛劍上站久了,腿還挺酸,看看張奎五,不但已經坐着,還從車簍裏拿了不少好玩的東西,邊吃邊玩起來,太舒服了!

好在幾人都已經有了修為,倒也不算太累,差不多一天之後,豐城遠遠地便在眼前了。

“那我就先行別過,回頭我們集合。”張奎五拱手,他的家在城裏,和兩個兄弟并不一起。這次“探親假”有足足十天,扣除來回路上兩天,還有八天,大家估摸着斬斷塵緣之後,還能趁機在人間走一走。

寒不渡和應清江繼續向過去的家中趕路。

人人都說故鄉是根,但對于一個穿越的成年人來說,好像也沒那麽魂牽夢萦。只是寒家二叔和嬸娘對自己着實算不錯,自己也有心回去看看。但是對于滿滿都是被虐待回憶的應清江來說,可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了。

“要不,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頭等我?”寒不渡有些糾結,“還是說,你想進去給他們啪啪啪打臉,揚眉吐氣?”

應清江眼皮都沒擡一下:“什麽他們?都是,陌生人,沒必要。”

寒不渡一噎,連氣都不生了,總感覺這樣的小應子,真是有點無情道那味出來了。

好在應清江很快補充了起來:“看看,我們。”

寒不渡聽懂了,這人多半是看看和自己的童年回憶呢!

應家村已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了。修真界的消息前幾日便傳達給了凡間,也是對凡間的尊重。下凡回鄉的弟子們,也是提前被告知了,不允許私自動用法力對付凡人的。“哈波波過暑假不可以用魔杖,懂嗎?”寒不渡這麽解釋給自己的夥伴聽的。

但凡界對于修真一途,畢竟還是充滿了浪漫的想象,因此,這種盛會,打聽好了的,還是會從四面八方趕到仙人故土,以期能得到一點奇遇,這也就造成了此時應家村門口,聚集了無數陌生人,來一睹仙人風采。

寒不渡和應清江遠遠地便停下了腳步,他們倆都不是愛被追捧的性格,此時一見這陣仗,簡直頭皮發麻。

“溜吧……”寒不渡難得社恐發作,他決定撤退!

應清江自然是同意的。

寒不渡這麽想着,便掏出引鶴香,這還是上頭的仙鶴偷偷告訴自己的,其實這玩意在下面,也能引來一些開了靈智的禽類。

果然,不多久,一只老鷹探頭探腦地飛了過來,看到兩人,有點猶豫。

寒不渡招招手:“鷹兄,你來,有個事托你幫忙,我給你一棵仙草作為報酬。”

老鷹自然高興得不行,叼起仙草咽下肚,便興沖沖地銜起書信,翅膀大開,飛走了。

守在應家村的人猛然看見了一只威風的大老鷹,驚叫一聲,便看見那老鷹盤旋許久,俯沖下來,氣勢洶洶地沖着寒家二叔扔下了一封書信。

“啊,難不成是仙人的?”大家都催促着寒二叔快點打開。

寒二叔把信遞給二兒子打開。

“二叔、二嬸、大哥、二哥、小妹:展信佳。不渡一切都好,勿念,此生緣盡。”

“啊……”圍觀人等發出了失望的嘆息。

有人想了起來:“應家的,你說你們家那位也會回來的呢?怎麽書信也不見一封!”

“當然會了!”應家嬸娘故作兇狠,“他就是不孝順!怎麽敢讓我們白白拉扯他這麽大……”

周圍村裏人爆發出嘲笑:“快拉倒吧!你還不信因果報應麽?”

應嬸娘猛得住了嘴,說來也怪,自從這死小子走了以後,家裏總有人生病,病來病去,也沒花多少錢,就是把死小子父母留下來的那點財産,花了個幹淨。

寒不渡和應清江換了套人間不起眼的青布衣服,去了鎮上的大酒樓。

這是兩人小時候真心思念念的地方,每次上鎮上偷偷賣點魚什麽的,寒不渡總會牽着應清江在酒樓外面,站着聞聞香氣,那真是能把人的饞魂勾出來。小時候的寒不渡豪氣滿滿:“總有一天,哥帶你把這裏面吃遍!”

現在再看來,所謂的大酒樓,不過也就是個小酒肆罷了。

“進去看看,也算滿足咱倆小時候的夢想,這也不就是了結因果麽!”寒不渡笑着帶人進去落座。

可惜啊可惜,這一趟,終究是真的斬斷前緣了。

“土豆嫔本是清純可人的小家碧玉,可惜和未閹割土豬侍衛滾在一個鍋裏,沾染了一身怪味;韭菜妃風頭過盛,竟把蛋黃後打壓得毫無存在感;這時節的蘿蔔官女子不是已經被發現是個空心的了麽?怎麽還從冷宮裏放出來上蹿下跳?”寒不渡像是在說書。

應清江:“……不吃,我吃。”他不是寒不渡,這些年在玄天宗靈寂洞的小廚房,各種靈米靈植靈肉吃得歡暢,修煉的這十年,他都是磕辟谷丹的,所以對于食物,還是接受度很高的。

“人啊!”寒不渡長嘆一聲,“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好不好,我在靈寂洞對自己太好了,怪不得修為毫無寸進。”

着名寒吹應小弟可聽不得這等自我貶低的話,他眉毛一皺就要反駁,卻被鄰桌的大聲讨論搶了風頭。

“我說真的!你們別不信,衍城就是在鬧鬼,不是鬼就是妖魔,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好多死而複生的!我兄弟剛從那裏死裏逃生,嘿,我沒吹牛!”

寒不渡托着下巴,豎起耳朵偷聽:“這不就是我們的支線任務嗎?修真者,也要講究替天行道!不如我們要是有空,一起去看看?”

應清江當然沒意見,左右還有八天時間,在哪游歷不是游歷。

“在此之前,我們夜裏偷偷地回去一趟。”寒不渡等着天黑,結了飯錢,遠遠看到應家村的人群失望地散去,終于找準時機,趁着夜色,進了村,給自己親生父母的墳墓休整了一番,不過墳墓被保護得很好,大概是看在兩人修仙的面子上。

“這偷偷摸摸的,像做賊一樣。”寒不渡忍不住吐槽。

寒家人也是難得地為了仙人回家聚齊,此時正在老屋裏歇下了。他們也真的以為寒不渡不會回來了。

“二叔,二嬸。”寒不渡站在房門外,敲了敲門。

“你小子……”二叔驚喜地披起衣服來,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

很快,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地又被叫醒,在大堂裏坐下了。

“來,你最愛吃的蛋癟子……”二嬸窘迫地搓搓手,“就是不知道你還要不要吃。”

“這說的什麽話,”寒不渡笑眯眯地把帶着腥氣的凡間雞蛋咽進肚裏,“太好吃了,就是我想的那個味,不瞞您說嬸子,這十年啊,我想的就是您做的飯菜!”

一番話,說的寒家二嬸又是感動,又是歉疚。

十年過去,當年的寒家又大有不同了。

心心念念想要當仙人的寒家大哥,去賬房做了個小掌櫃,已經娶妻生子;二哥倒是用寒不渡留下的那筆錢,讀成了童生,明年差不多就能考個秀才了。最小的丫頭,已經長成羞答答的大姑娘,正準備說親了。寒家二嬸二叔,卻也是看得出的蒼老了。

“不多弟弟,你修真能……”寒家大哥還是憋不住,他始終不信自己的命,就這麽普通。大嫂一聽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氣得狠狠一擰:“怎麽着,你還要抛下我們娘倆上天去?好啊你個沒良心的!”

二叔面色難看,剛要出聲呵斥,寒不渡開了口:“大哥,不是我不想帶你,我要是可以,把一家人帶上都行,但是你也看到了,整個豐城,當年也就選了五個,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說實話,我也就是剛剛入門。以後再回去,我也要多多閉關,興許一修煉就是很多年,不一定會再回來了。”

二叔二嬸心下都有些凄涼,雖然一碗水沒端平,但他們也是把不多當成子侄好好撫養的,猜到這是最後一面,怎能不有些難過?

“您二老也別難過,瞧瞧我帶什麽好的來了?”寒不渡拽拽身後的應清江,應清江掏出一大把東西來。

“延年益壽丹,十粒,一人只能吃一粒,您看着分;一點散銀子,就當是不渡孝敬你們的了;還有這幾件首飾與幾匹布,我先說好,是給妹妹做嫁妝的,定要給她找個好人家。”寒不渡一一分配好。

看着不舍的二叔,寒不渡此時才有點明白宗門十年歸家的用意。十年小成,歸家,有人為了衣錦還鄉,有人為了探望親人,有人為了故地重游。但共通的,大家有能力了,報恩的報恩,還情的還情,此後分道揚镳,只顧求仙。

除了應清江這個家夥,他真是大寫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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