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寒不渡終究一屁股癱坐在沙漠之中,走不動了。他搖了搖應清江的手:“你還有多少修為?怎麽就凝了這麽點水出來,不夠我倆活着呀!”

應清江沒說話,默默舉目眺望四方,入眼還是漫天黃沙。小熊已經筋疲力竭,被應清江背着走了。

寒不渡伸手就要扣住應清江的脈門,看看他的修為,照道理說,他從築基退到煉氣初期,應清江金丹應該能保留多一些。

“住手!”小結巴反扣住寒不渡的爪子,流利地脫口而出,“男男授受不親!”

“屁!”寒不渡都快氣笑了,從小睡一張床的交情,你跟我說男男授受不親?他一躍而起,猛得一撲,應清江一個踉跄,竟真的被他撲倒在黃沙上。

寒不渡洋洋得意,翻身坐在應清江的肚皮上:“授受不親?我看你嘴巴現在會說得很,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真是一身反骨的……”

應清江面色扭曲:“起來……我喝了一肚子海水!”要不是修真身體素質大幅度提升,寒不渡這麽一坐,他就能把一肚子海水吐出來了。

死裏逃生,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這片黃沙,但兩人心情還是很好的,幹脆借此玩鬧一會。只是推搡打鬧之間,寒不渡無意中,反倒是摸上了應清江的脈門。

氣氛陡然凝結。

寒不渡難以置信地死死按住應清江的手腕:“筋脈斷裂、無情道毀?”

應清江不自然地想要抽回手:“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可能無情道不太行,回去我看看讓師父給我治治,不行正好趁此機會去百煉閣,換那個金剛不壞之身。”

寒不渡已經想明白了。歸墟之可怖,連長老們都不敢輕易進入漩渦救人,而應清江護着自己穿過漩渦,又怎可能一點代價都不付出?

他臉色鐵青,收起玩世不恭:“起來,從現在起,你不許再運用任何靈力,不喝水我們忍得住,可以找別的水源。盡快出去,找碧雲府給你治療。”玄天宗醫修門派碧雲府,還是很厲害的。

應清江不知如何應對眼下的局面,只得讷讷地嗯了一聲,拍拍身上的黃沙,跟在了寒不渡的身後。

摸摸腰間的妙筆,寒不渡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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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正在掐算兩名弟子的下落。只是算來算去,兩人方位似乎都不在人間和修真界。那麽可能的地點只剩下了三處——

“幽冥海,血魔嶺,萬妖窟。”喵師傅皺眉。

無論進了哪裏,都不是什麽好去處。能夠講究一點文明的鬼修、魔修、妖修,都各自在修真界有一塊地盤,而這散出他們的大本營,留下的都是窮兇極惡之徒。

喵師傅倒是不怕萬妖窟,那是他的大本營:“我先帶着四師弟回萬妖窟看看。”

五師姑猶猶豫豫,二師叔先開了口:“明月,你不必回幽冥海那地方,我有朋友在那,我去送個信便可。”

只有魔界,無人涉足。長風師祖起身,一張臉看不出任何情緒:“那我便去血魔嶺走上一遭,把我那不成器的徒弟領回來。”

寒不渡若是此刻知道玄天宗發生的事情,必定悲從中來:長風師祖,你連不成器的徒弟都沒有了哇!

沙漠進入了夜間。兩人随處找了個沙丘,坐在了背風處。在沙漠裏,如果迷失方向,是一件特別可怕的事情。寒不渡本想借着滿天星辰,找一找北極星的位置,再定睛一看——

他對天發誓,倘若再有機會,他一定好好學習!他根本,認不出北極星!

高估自己了。

寒不渡躺下,陷入深夜EMO中。

“唧唧,唧唧。”小熊哼哼唧唧地擠進了兩人中間,不知是餓了還是冷了。

寒不渡揉住熊臉,忍不住吐槽:“你說你好歹也是個猛獸罴,你都不會自己找方位出沙漠嗎?不行你不能搬點動物好朋友救兵來嗎?你聽得懂我說話吧?你不能比仙鶴們還笨吧?”

一連串問句,讓小熊陷入了深思。

應清江不忍聽聞,仿佛看到了當年被寒不渡哄着幹活的自己,把頭扭到一邊,閉目養神。

寒不渡嘎吱嘎吱嚼着應清江袖裏乾坤中的果子,這是他們搜集了打算參加評比的,現在用來充饑解渴倒是很不錯:“哎,你說我這個修真路,幹脆叫荒野大求生得了,出了海洋,就是沙漠,天上地下,還有哪裏,我去不得?搞個直播,肯定很火……”

應清江有理由相信,寒不渡吃的這種果子,應該有話多的副作用。

小熊什麽時候跑掉的,兩人不知道;但等到兩人再次被一團冰涼涼的毛茸茸平擠醒時,耳邊竟傳來了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吼叫。

小熊得意地扭着屁股,還在往兩人中間擠。

寒不渡大驚失色:“這這這,好像虎嘯?”而且虎嘯的內容,聽起來好像很不友善啊……

兩人現在這個身體狀況,恐怕也做不了那武松,打不了虎吧?瞥了一眼斷劍,應清江和寒不渡對視一眼,迅速知道了對方和自己心意相通,默契地為對方點贊——

“對,幹就完了。”

“對,走為上策!”

“我跟你默契真是稀爛!白瞎了這麽多年!”寒不渡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邊咯吱窩夾着一個不省心的,“跑啊!”

傻子才頭鐵地硬上呢,一個練氣初期,就身體好那麽一點點,另一個練氣初都搖搖欲墜了,還真打算一個滑鏟把大號金漸層幹掉是吧?

“前面好像有光!”跑着跑着,寒不渡突然一喜,有光,那應該就有人煙了!

身後虎嘯聲漸漸小了下去,寒不渡也帶人跑到了那光的附近。

只見遠處竟真的是一片小小的村落,此刻田頭地間竟然點着不少蠟燭,人人都在彎腰勞作着什麽。

雖然不知道夜裏在種什麽糧食,但是久違地看到這一幕,真讓寒不渡老淚縱橫:“啊,還是讓我去做種田文男主吧!我願意一頓吃八個馍,安安心心到老!”

“你不是愛吃肉包嗎?”應清江冷不丁地插了一嘴。

“就你有嘴!”大哥暴躁!

雖然看見了貌似正常的一幕,但屢屢翻車的修真路,已經讓寒不渡長出了全新的警惕型大腦:“我們先不進去,在村外觀察兩天,一切如常再進去打聽。”

村落裏的人直起身,四處聞了聞,空氣中有股怪怪的味道,似乎,不是他們想要的。想到這裏,大家一切如常,繼續“耕種”。

一連觀察了三天,寒不渡和應清江還真發現了這座小村落與衆不同的地方。

“一般來說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怎麽他們剛好反過來?”寒不渡皺眉,百思不得其解,村落防守嚴密,他們輕易進不去,只是四周依舊都是黃沙,似乎想要得到出去的情報,繞不過這個小村子。

“不行就進去看看吧。”應清江提議。

只能這樣了,總是僵持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應清江的傷要緊。寒不渡把小笨熊舉起來,瘋狂揉搓,再搓搓自己的全身。

“你這是在?”

“罴的氣味應該比我們兩個菜雞練氣強大一些。”僞裝一下自己是個強大的罴精!寒不渡很懂這一套。

應清江拗不過,也被大哥塗滿了全身,一股熊味,上頭。

深夜,寒不渡配合着村民的作息時間,大搖大擺地進入了村莊。

“外村人,何故遠道而來?”村長微笑着,迎接兩人。

大概是村子許久沒有來陌生人了,所有的村民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興奮地從田間地頭屋裏湧了出來,圍觀兩人一熊。

寒不渡失了修為,摸不準此處村民是不是修真的,但看樣子,對方不像是修真的,褲腿上還沾着灰褐色的泥巴呢!

“意外攜子來此,還請村長指明道路。”寒不渡順勢把小熊按了按,很是親昵的樣子。

村長的笑容依舊不變:“哦,不急,相逢即是有緣,二位風塵仆仆,不如在本村歇歇再走?”

寒不渡推拒了幾次也沒成功,只得耐着性子,被一個拖着鼻涕的小孩,領到了家裏。

小孩舔了舔嘴唇:“你倆真不是……”旁邊的大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孩子的嘴。臉上依舊帶着村長同款笑容:“小孩胡說,童言無忌,勿怪勿怪。”

村裏用了不少好酒好菜招待,寒不渡根本不敢吃,好在袖裏乾坤是認人不認修為,談笑之間,那些酒菜都被扔進了寬袍大袖之中。

酒足飯飽,晨光微熹,村長臉上微微泛紅:“那就先休息休息,睡醒了我再送二位上路!”

這話怎麽聽都不吉利。寒不渡假笑着回應,裝出一副醉酒的模樣:“好好好,不醉不歸、不醉不歸!”

他踉跄着扶着村長到了村民的屋口,微微亮的晨光灑了下來,讓人一下子頭皮發麻——那村長褲腿上暗褐色的,根本不是泥土,而是斑斑血跡!

村民們把兩個異鄉人扶上了床,自己也陸陸續續進入了夢鄉。

寒不渡屏氣凝神了一會,等到村裏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一個咕嚕便翻身坐了起來:“這兒不對勁!”

別的不說,誰家小孩挨了揍還能繼續保持那幅詭異兮兮的笑容啊?

應清江也覺得到處都怪怪的,贊同地點了點頭。

“是人麽是人麽……”細細碎碎的聲音,在村長家黒窟窟的西廂房內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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