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師尊,”五師姑苦口婆心,“那地方你去不得,那不是你們這歲數能去的地方……”
青陽師尊實在不願意就在營地裏面對即将到來的長風師祖。他靈寂洞雖然師門不幸,但好歹門下還是有那麽四五只小貓崽,人家無情道呢?就一個獨苗苗,還被自家給撅了。這叫什麽事啊?
“怎麽就去不得了?”青陽師尊摸了摸自己長長的白胡子,“我們都是過來人,你們小年輕那一套,都是我們玩剩下的了。”
白天的南風館沒什麽生意,冷清得很。寒不渡和應清江一個靠在窗前,一個躺在床上,無聊得緊。
寒不渡手捧着“活點地圖”,嘟嘟囔囔:“趕緊來人把這事接了去,我可不靠譜……”
“怎麽不靠譜了?”窗外突然出現一道聲音,明明是青年音,卻聽起來老氣橫秋,“你們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成大人。要逐漸成長了,擔當起修真界匡扶天下,護衛蒼生的使命……”
應清江猛得起身,寒霭劍出竅,卻意料之外地沒能架上來人的脖子。
那青年人輕輕松松地把寒霭劍夾住,人已經從窗戶裏鑽了進來,拍拍下擺上沾染上的浮灰,看到床上驚愕地坐起來的寒不渡,眼底滿是不贊同:“你這孩子這不是鬧呢嗎?大白天躺床上做什麽?”
“你誰啊?”寒不渡已經從床上下來了,滿頭霧水,但是看對方毫無魔氣的樣子,應當不是魔修,難道這陌生面孔,是修真界派來的救兵?
“頑皮。”青年人已經大搖大擺地坐下來,吸溜起了茶水,“來,給師祖祖講講你的地圖。”
神特喵師祖祖!你大老爺們擱這還疊詞賣萌是吧?
等一下,師祖?
寒不渡目瞪口呆,脫口而出:“青陽師祖?”
“不是我還有誰?”青年人反而很是委屈,“越來越沒禮貌了,見到師祖都不行禮了啊!”
你這樣子,誰能聯系起來那個白發蒼蒼、胡子老老長的老頭子啊?寒不渡內心拍案而起,這是美圖秀秀都不敢做到的效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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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徒孫眼裏的控訴太過強烈,師祖總算看明白了,下意識去摸了把胡子,卻撲了個空,委委屈屈地放了下來:“這還不是你五師姑,非說我那仙風道骨的樣子不合适出來行走此處,我才特意換上了這不穩重成熟的打扮。”
是了,寒不渡恍然大悟。明明歲數更大的長風師祖都能保持青年人的外形,沒道理自己的師祖就是個老頭。原來是自家師祖覺得這不穩重。好吧,靈寂洞,真是各有各的追求。
“師祖,這事也不算大,要您出來幹什麽呢?”寒不渡恭恭敬敬地奉上了“活點地圖”。
師祖笑了笑。用老人家那張臉,是智慧,用青年人這張臉,卻莫名有點狡黠。
他看了看地圖,不緊不慢地喝盡了茶杯中的最後一滴水:“因為這場戲,還得我出馬,才最可信。”
一個時辰後。
還未來得及見識花花世界真精彩的應清江,來不及擦拭嘴角的鮮血,拖着地上像死狗一樣的寒不渡,直直奔向魔修的防線。
“有內鬼,洩密,全員,奔逃……”斷斷續續說完,寒不渡抓着前來的魔修的手一松,噗得一聲,吐出大口大口暗黑色,泛着魔氣的鮮血。
“這是傷了根本了!”那魔修一驚,心裏懷疑去了三分,趕緊指揮着前線魔修,将人從追殺的修真者手中搶了回來。
像背麻袋一樣,兩個魔修把二人甩上肩頭,揚長而去,留下身後十幾個魔修,和追上來的修真者苦戰。
寒不渡被颠得想吐,悄咪咪睜眼,和應清江對了個正着。互相鄙視了一下對方的演技,兩人趕緊繼續演了下去。
靈寂洞的腦洞,可能是遺傳的。
青陽師祖突然暴起,一邊揍小孩,一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叛徒楊依依那邊,已經弄到了去除黍化的法子,但是苦于派了幾波人去,也沒能把大師兄從大魔王手裏弄回來,反而折損了不少人手,更是被三魔王徹底懷疑上。
逼不得已,怕喵師父越陷越深,真治不了了,她深夜扔回了法子,讓靈寂洞自己派出救兵。
青陽師尊幹脆以此一石二鳥,一邊消滅幹淨這裏的魔修,放二人回去當碟中諜;一邊讓二人潛入血魔嶺,靈活機動,救出喵師父。
當然。還有個他不願說出來的原因。
“人呢?”長風負手而立,幽幽地看向白胡子老頭。
老頭眼睛都不帶眨的:“此事說來話長,陰差陽錯,他倆又去血魔嶺啦!”
蕪湖,不用擔心被長風師尊追着要徒弟了~青陽表示,只要我扔孩子扔得夠快,麻煩就找不上我!
寒不渡在魔修背上,疼得龇牙咧嘴。師祖下手是真夠狠的,這苦肉計,不服不行。嘴裏含了一大包其他魔修的血漿,臉上帶着百煉閣獨家sss級面具,身上揣着魔氣模拟儀,這裝備,足夠齊全了!
“我,林品如,不,高珊珊,又回來了……”踏入血魔嶺的那一刻,寒不渡心中喃喃自語,“為所有愛執着的痛,為所有恨執着的搶,我已分不清愛與恨……”
果不其然,這支內奸隊伍,是由作戰先鋒三魔王手下派出的。
寒不渡從魔修頭頭嘴裏搜刮了不少情報,此時八分真兩分假地轉述,再加上重傷的身體,倒是無一魔修起了懷疑之心。
“該死。”那眉間隐隐有火苗的魔修聽完,低低咒罵了幾句,不耐煩地起身,“自己養着吧,一群沒用的廢物,我自會再派得力的幹将去的。當然,如果你還能好起來,我還能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們魔修真的很冷酷無情,好像那資本家醜惡的嘴臉!寒不渡替修真界囚牢裏的那些魔修,感到了一絲悲憤,用在這裏,正是恰到好處。畢竟已他倆如今設定的傷到了根本的魔修人設,沒人喂靈丹妙藥,根本好不起來。竟擱這cpu呢!
“接下來我們怎麽辦?”等人走遠,應清江小聲問道,“找你三師姑?”
“不。”寒不渡搖頭,從青陽師祖的話裏,他能推測出,三師姑如今的日子,如履薄冰,怕是自身難保,他們還是得靠自己,偷出喵師父,“我們找時似途。”
這次和上次有不一樣的地方,上次他們是想把兩只妖都偷偷帶走,這難度系數有點大了;而這次,他們只想解開兩只妖身上的咒,有了三師姑的解咒方法,實施起來,還是可行性很大的。
“怎麽聯系上他?”應清江擡頭看了看門外,這是一處破破爛爛的小院,門外冷冷清清,看似毫無看守監視,但以他們倆如今“失寵”下屬的身份,想出去,恐怕也不容易。
“我不來就山,山自來就我。”寒不渡高深莫測地一笑。
一架架紙飛機,淩亂地随魔風飛出。
“時大人,”時似途的親信鬼鬼祟祟地靠了過來,“你瞅這個,能印刷不?就是只有一半,沒下文了。”
自從時大人的魔王愛情故事出版以後,他們賺得是盆滿缽滿,也顧不上那些對魔王的忠誠了,現在他們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時似途幹。
看到沒?資本家們,給打工人利益,才是真的!
時似途接過手中的小冊子,疑惑頓生:“你們這是從哪裏搞來的?”
手下人也不太清楚,研究了一下紙張的痕跡,謹慎地說:“像是某種折疊符咒。”
七拐八拐,總算找到了最初撿到這幾張紙的人。
對方恭敬但笨拙地順着折痕,迅速複原。
他對準那尖尖的頭,無師自通地哈了一口氣,朝前一抛——
“保護大人!”這可是從未見過的折疊符咒,指不定就有什麽危險!
時似途也被搞得緊張起來,下意識地舉起披風一擋。
紙飛機慢慢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場面一度陷入了尴尬與沉默。
“咳咳,”清咳幾聲,時似途假裝無事發生,慢悠悠地放下了披風,“你是在哪裏撿到的?”
那小魔修也尴尬地低着頭,不敢擡頭:“在天地一號的邊緣。”
時似途若有所思。就算天地一號一直很神秘,他也聽說了,陣前救回了兩個受傷嚴重的魔修,被送去了天地一號。
再看看這一個個熟悉的故事,時似途有了一個大膽地猜測。
他揮退了衆人,在夜深時分,隐匿了行蹤,違反了規矩,來到了天地一號的地盤內。
“來了。”寒不渡緩緩結束修煉,和應清江對視了一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山人自有妙計嘿嘿。”
應清江頓了一下:“反了。”咱們只是演了魔修,倒也不必如此沉浸。
時似途閃身進了這一處院落,看見并不是猜想中的二人,愣了一瞬。
他一言不發,轉身便打算走——該死,猜錯了。這要是二人向天地一號舉報了,自己半夜擅闖別部地盤,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看來我倆的僞裝非常成功。”寒不渡嘿嘿一笑,叫住了時似途,“好久不見,我的出版商,老夥計,食死徒。我發誓,我向上帝發誓,我要用我正義溫暖的稿子,狠狠洗清這血魔嶺的冰冷!”
時似途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對面兩個魔修,居然真是熟人。
他的心情十分複雜,既為自己又能大賺一筆高興,又為修真界僞裝技術如此高超而感到心驚。
“別這樣我的老朋友。”寒不渡看出了對方的心思,張開雙手,“來吧,讓我們擁抱一個。我向我的依依師姑發誓,我們絕不會拿這個技術傷害你們的,哦,你不信嗎?”
“我向我師父發誓,”應清江磨了磨牙,“你再這樣講話,我就堵住你的嘴!”
“哦,我的老情人,你想拿什麽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