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迷蹤跡·其壹

第25章 迷蹤跡·其壹

眼前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溫衍沒能來得及阻止。

完了……這下全完了!

他好不容易才複活的男朋友,也要變成行屍走肉的蟲巢了嗎?!

溫衍驚恐又絕望,江暮漓卻微笑着朝他搖了搖頭,食指一勾,一條纏在手臂上的白紗布飄然委地。

溫衍瞪大了眼睛,愕然道:“怎麽可能……”

只見江暮漓左手臂上的腐瘡竟奇跡般地消失,皮膚白皙光潔,完美無瑕一如從前。

“病好了又有什麽用!”喜悅一瞬而逝,溫衍焦灼更深猶如火燒,眼眶也不由泛紅。

“阿漓你不知道,這無量聖水很邪惡,喝了之後會變得和他們一樣!我不想你也變成那樣……我真的會受不了的!”

電視屏幕應聲而亮,仿佛有什麽東西正窺伺着他們,将這裏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依舊是深藍色的底,亮黃色的字,誇張的播音腔旁白念着一則認屍啓事。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許,虹城市一名老人從家中走失,截至今日還未歸家,家人正在着急尋找中。如有知情者,請切勿向家屬或公安機關提供線索,違者……”

電視屏幕陡然一花,聲音一跳一跳的像接觸不良,變得異常扭曲、沙啞、充滿惡意。

“我會來找你……它會來找你……我們都會來找你……”

一張巨大的宛如黑白遺照的失蹤者照片撐滿了整個屏幕。

上面的老人似男似女,非男非女,人類的特征俱全,分布在腦袋兩側的耳朵,分布在鼻梁兩側的眼睛,眼睛的上面是眉毛,鼻子的下面是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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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怎麽看,都不像人。

就好像是搜集了無數個老人的人臉信息,拼湊出來的一張臉。

溫衍忽然想到了南槐村墓園墓碑上的照片。

正如人類分辨不清兩只螞蟻之間的區別,祂們也分不清人和人的區別,只能通過觀察去模拟,拟态而非求真。

“年齡……不祥……特征……不祥……諸事不祥……姓名……姓、姓名……”

旁白卡頓了一下,忽然以一種瘋癫的語速飛快地報起了人名。

“張冠葉湯霞駱文江淑玲林蘭珍郭雅雲朱永德黃臺育劉培寧錢軍蘇承松陳盈葉勝群楊莉倩童啓光王淑惠黃智榮李昆文張鈞朱予義……”

裸鼠一號二號三號四號……

“吵死了。”江暮漓忽然冷冷道。

沉悅的,卻又充滿非人的冰冷感。

電視立刻自動關閉。

溫衍縮在沙發上,捂住耳朵,瑟瑟發抖。

被盯上了……果然又被盯上了!

江暮漓把他摟進懷裏,溫聲軟語地安慰,告訴他不要怕,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的。

溫衍痛苦搖頭,“這次不一樣。”

古蝶異神起碼喜歡他,雖然瘋瘋癫癫的,但至少不會害他,還能稍微溝通一下。

但這次的東西顯然充滿惡意。

而且不止針對他,污染扭曲的範圍也很大,波及了許多無辜的人。

溫衍無助到了極點,根本不敢去想自己和江暮漓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他們都是普通人,比蝼蟻更弱小的人類,只能任由更高維度的存在操縱擺弄,卻毫無反抗能力。

不知怎的,江暮漓的神智似乎清明了些許,捕捉到了他話中重點。

“這次是什麽意思?”

溫衍咬緊下唇,顫顫地搖頭。

江暮漓指尖輕觸他卷翹柔軟的睫毛,“其實衍衍不說我也想起來了,自己是從死亡回來的人。”

溫衍呆住了。

“衍衍,你放心,對我而言這根本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江暮漓笑意輕柔,“我在意的只有衍衍,能重新陪在衍衍身邊我很幸福,區區生死又算得了什麽呢?”

溫衍嗚咽了一聲,悶啞道:“帶你回到南槐村後,我去求了你們村信奉的古蝶異神,好不容易才讓祂幫我實現了願望。”

江暮漓一聽,清亮如黑水晶的眼眸裏,頓時簇起一團不易察覺的怪火。

“我十幾歲就離開村子進城念書了,并不太了解廟裏供奉的那位。”他擡手輕撫溫衍單薄蒼白的臉頰,“衍衍,委屈你了,一定遇到了很多難受的事吧?”

溫衍搖搖欲墜的淚珠終于“啪嗒”落下。

“祂很壞……真的很壞……總喜歡刁難我。”

江暮漓眸中怪火燒得更旺,追問:“怎麽個壞法?”

溫衍緊抿嘴唇,當然不能說。

他怎麽能讓阿漓知道,自己被一個瘋壞又變.态的東西欺負過,不僅被迫答應了許多無理的要求,甚至還被得寸進尺地要求生小蝴蝶。

“反正很壞……”溫衍把臉埋進他那英俊而溫柔的男朋友懷裏,“阿漓你別問了,我好不容易才不去想的。”

江暮漓點點頭,一邊不動聲色地貪婪汲取臂彎間溫軟的觸感,一邊用哄小孩兒的語氣說:“是壞。”

“但再壞也沒這次盯上我們的東西壞。”溫衍憂心如焚,“我總覺得這次的東西比古蝶異神厲害多了。”

江暮漓忍不住眉毛跳了一下,“不見得。”

溫衍帶着哭腔道:“怎麽不見得,祂不就相當于南槐村的土地公麽?”

“……”

“土地公長得可比祂順眼多了。”

“……”

“掉粉的撲棱蛾子。”

“……”

“大蒼蠅都比祂招人喜歡。”

“……”

“阿漓,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溫衍的心又揪了起來,“是不是哪兒又不舒服了?你就不該喝那個水的!”

江暮漓手掌一撈,直接将他壓在身下親了起來。

衍衍只是愛開玩笑,并不是真的嫌棄祂。

真嫌棄的話,怎麽願意罵那麽多句?

他超愛。

***

天沒大亮,溫衍就被樓下刺耳的警笛聲吵醒了。

他心內不安,強烈的預感告訴他,小區裏必然發生了什麽和天壽堂有關的不好的事。

掙紮一番後,他還是決定下樓查探清楚。

臨出門前,溫衍叮囑江暮漓乖乖呆在房間,自己馬上就回來。

他還注意鎖上了門。

原來,最近松鶴裏小區一直陸續有老人走失,終于有失蹤老人的子女報了警。

溫衍的心重重一墜。

果然。

他看到有個中年男人自稱是朱永德的兒子,滿臉焦急地拽着警察詢問自己父母的去向。可末了,還是因為上司的一通電話,又急匆匆離開。

這些老人失蹤得毫無征兆,有的甚至消失幾天後才被鄰居發現。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失蹤人數太多,他們就此人間蒸發也不會有誰察覺。

一陣森然寒意猶如毒蛇,沿着溫衍後背向上蜿蜒,獠牙一口咬上他的脖頸。

每個失蹤者,或老邁枯朽,或重病纏身。

他們都喝過無量聖水。

江暮漓也喝過。

早在他們回到虹城市的那一夜,江暮漓就成為了天壽堂的目标。

溫衍渾身發冷,腿腳發軟,踉跄着扭身就往家裏跑。不祥的感覺如地底冒上來的黑泥,将他從頭到腳地吞噬。

他必須親眼看到江暮漓平平安安地呆在那兒,才能稍微放心。

就在他剛要上樓的時候,身後有人大聲叫住了他。

是趙藝成。

只見趙藝成氣喘籲籲,滿臉緊張混雜恐懼,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

“我……我打了十幾個電話給你,你不接,我只能過來找你了。”

溫衍問:“你是為了調查失蹤案來的?”

“我是來提醒你千萬別碰那瓶水!我剛從另一個受害者老人的家屬那兒采訪完回來,無量聖水的恐怖程度遠超你我想象!”

溫衍一震,無全身血液凍結,又一下子湧向頭頂。

“阿漓!”

他幾乎是以撞門的姿勢沖進屋裏。

空蕩蕩的房間。

江暮漓也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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