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兩人從商場後門出去, 沿着喧鬧又熱氣騰騰的美食街一路走過去。
零九年還沒那麽多創新的小吃，奶茶也沒出現八年後五花八門的各種配料，更多的是用有色奶精調配成的不同口味, 制作簡單但味道甜絲絲的也不錯，很多小孩子攥着幾張零錢來買。
小攤販大部分賣的則都是夏天比較熱銷的涼面冰沙，A市人口味偏重, 因此不管什麽炸物烤串都會撒上厚厚的一層自制辣椒醬, 辛辣刺鼻, 但光聞着就讓人流口水。
雲然擡起手表看了眼時間, 她約的是八點半，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差半個多小時, 等她走過去也就不到十分鐘。
她瞥了眼面前腳底生風似的男生，大着膽子拽住他的衣服後擺。
江越定身轉頭，沒說話，眼神意味很明顯地說着：你有事？
雲然瞅了眼前面的冰沙攤：“時間還早, 要不吃點東西再走？”
少年扯着嘴角，語氣帶着戲谑：“你剛才不很急，現在又不急了？”
………
雲然摸了摸肚子, 目光相當真誠道：“我晚上都沒吃飯, 現在好餓。”
她從小體質偏弱，補品沒少吃, 基本算是把中藥當飯吃的程度，雲卿山和沈離小心地養着，生怕哪天她臉色又白了些。
江越垂眸，注意到雲然唇色有些泛白, 語氣更冷了些：“沒來得及吃東西，淨唱生日歌了？”
“沒唱, 我就吃了點水果。”
雲然無視他酸不溜秋的話，現下是真的有些餓了，感覺胃裏也空空的有點反酸。
當這幾年減肥風氣還沒這麽流行，但雲然是屬于嘴巴饞胃口小的典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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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半的時間都想吃東西，尤其是到了半夜胃口更是大開，但每次都是吃了一點就飽了。
她身體弱吃了也不吸收，反而還會不定時的開始掉秤，體重指标經常接近不健康的數值，這幾天眼見臉蛋又削瘦了一圈。
江越薄唇微抿：“想吃什麽？”
“烤冷面和炸串！”
雲然想了想，吃了辣的還得吃點甜的中和一下，于是又接上：“還有芒果冰沙。”
“三個只能選一個。”
江酷哥冷漠臉越語氣強硬，絲毫沒打算給她多餘的選擇，他平時縱着女孩吃宵夜，也是因為總歸是自己做的，加上他刻意去學了養胃的食譜，也放心些。
原本江越三個都沒打算給她吃，前段時間剛雲然因為在外面亂吃東西犯了急性腸胃炎，他大半夜的連哄帶騙才把人背到急診去。
結果到了急診醫生建議能吃藥就別打吊瓶，雲然慘白着一張臉還有力氣嘟嘟囔囔的說點滴見效快，死活不肯吃那些苦藥。
江越看她那副難受的樣子，心疼的不行，哪敢明着反駁她，只能先拿了藥把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帶回家，又跑去24小時便利店買了點話梅軟糖給她就着藥吃下去。
來來回回折騰到天蒙蒙亮，雲然才止了吐沉沉睡過去。
那次病好後體重降了好幾斤，養了這麽些天才回來，這才好了多久，就不長記性又想胡吃海喝了。
被無情拒絕後，雲然表情堪比“男默女淚”的标題代言人。
她張了張嘴，語氣頹喪道：“那就烤冷面吧。”
說罷，雲然在心裏默默诽謗，如果不是她現在兜裏只有兩塊錢，也不至于這麽被動。
烤冷面小攤的老板是個年紀目測有五六十的大爺，平時白天就在附近幾個學校來回轉悠，到了晚上才來美食街做生意。
雲然過去沒少和孟黎趁着午休的時候跑來吃，兩個女生嘴甜還是老顧客，次次都能跟大爺聊個半天，高興了再多送她們幾根火腿腸加進去。
偶爾雲然下午放學了自己溜過來吃，然後再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江越抓回去，因此大爺對兩人都挺眼熟。
大爺冬夜裏就穿了件T恤，站在冒着熱氣的攤子後面，手拿着兩個鏟子動作熟練得鋪着雞蛋。
看見雲然後大爺眼睛一亮：“嘿，有段時間沒看見你來了啊小同學。”
雲然不好意思笑了笑：“我要一個大份的烤冷面，加雞柳和火腿腸不要雞蛋哈。”
大爺鏟起手頭的那份，裝到紙碗裏：“好嘞！”
他趁機看了眼女孩身後面無表情的少年，熱情洋溢道：“旁邊有椅子你們可以坐啊，我剛買的。”
雲然：“好，我那份多加點辣椒啊謝謝大爺。”
江越靠近攤位，動作娴熟地從錢包裏拿出現金付了錢，淡淡道：“少加點辣，別聽她的。”
………
雲然低頭喃喃：“我不，為什麽，炸串不能吃，辣椒也不能吃，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她好不容易穿回來一趟，饞這幾口已經饞很久了，八年後冷面老板都告老還鄉，回家帶孫子去了。
江越眸光幽深，語氣不善道：“你不？”
三秒就慫雲然：“我說我不—得不贊同你的建議，少吃辣是好的，免得上火哈。”
不管是現在，還是半年後，這人警告別人的語氣倒是沒怎麽變，她心有餘悸，萬萬是不會再挑戰江越的底線了。
“吃一塹長一智明白嗎？”
“上次腸胃炎吐的昏天暗地的不是你是吧？”
少年頑劣般的把女孩腦袋掰正，換了個位置擋住她直勾勾的視線，把人帶到一邊的塑料紅凳子上坐下。
雲然就是沒個講究，忌口在她這裏根本不存在，反正早晚都得死，不如把自己想吃的都吃了在閉眼。
她瞄了眼對面閑散坐着的男生，偏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麽，唇線繃直，只留着一個側臉對着她。
女孩擡手到他眼前揮了揮：“你不吃嗎？”
江越眉梢微垂，輕啧了聲握住面前還在不停揮舞的手臂：“我在院裏吃過了。”
雲然眼神微動：“真的嗎，旁邊那家冰沙你就一點兒不感興趣嗎？”
“我為什麽要感興趣？”少年挑眉，饒有興趣地盯着她戲谑道。
好問題。
一邊的大爺把凍得硬邦邦的冷面放到煎鍋上面，耳朵豎起，抽空插起話來。
“哎呦你這男同學別這麽小氣撒，人家小姑娘這麽冷的天還願意跟你出來約會，吃個冰沙怎麽了嘛，要大方一點，不然人家可就不搭理你了。”
大爺憨笑了笑：“你說是吧小姑娘，想吃就吃。”
“是撒，”雲然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莫名成了小氣男的江越眼尾下垂，舌尖抵着臉頰，肩膀微顫了下，一時竟像是氣笑了。
敢情他倒是成不給人吃飯的惡人了。
摳搜男江越下巴微擡，拖着語調緩緩吐字：“別想了，這兩個月你都和這些東西無緣了。”
雲然：好恨！等她穿回去了，又是一條好漢。
等了五分鐘，大爺的烤冷面也做的差不多了，撒上蔥花和秘制醬料後便給雲然端過去。
美食街裏相比外面要暖和一些，但到底還是在冬天，熱乎乎的烤冷面隔着紙碗，熱度也傳到了女孩手心。
雲然咽了咽口水，急吼吼得拿起長簽子插了一塊，剛想放嘴裏就被江越擋住。
江越擰了擰眉：“燙，吹一吹涼點再吃。”
“噢。”
她相當敷衍的朝冷面吹了兩口，然後又迫不及待地往嘴裏塞，油滋滋又帶着點醬香的味道從舌尖深入口腔，幸福感瞬間上漲。
現下人流變少，攤子後面大爺關了火道：“好吃吧小姑娘，以後多來關顧大爺生意哈，下次再送你一根雞柳。”
雲然有些可惜道：“大爺你要是能多開幾年就好了。”
“說什麽呢，我只是還沒倒閉呢嗎。”
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雲然讪笑了聲，繼續埋頭吃起來。
江越目光卻有些探究的意味，她最近，說話總有些沒頭沒尾的，放在以前倒也正常，興許是最近他有些敏感了。
手裏的烤冷面只吃了一半，雲然就已經九分飽了，剩下一分留着喝口水壓一壓。
擡頭一看，剛才還坐在她面前的男生已經沒影了，不知道了哪裏。
雲然愣了愣，但也不擔心江越會不回來，想着他應該是去買別的東西了。
她看眼手裏的香氣四溢的食物，有些心痛，打算跟老板拿個袋子打包回去吃。
剛想開口，就看見不遠處江越手裏拿着一個麥當勞聖代走過來。
男生掃了眼她面前剩的烤冷面，心裏知道這姑娘的習慣，肯定想着帶回去半夜餓了再爬起來吃。
他把草莓聖代放到雲然面前，語調閑散：“吃不完還點大份的，就喜歡晚上回去吃涼了半截的是吧。”
雲然面露驚喜，立馬揣走面前的聖代：“不能浪費啊，而且我剛才太餓了。”
江越睨了女孩一眼，沉聲提醒：“吃慢點。”
話音剛落，只見少年動作自然的把雲然吃剩下的半碗烤冷面挪到自己面前，像是準備直接開始收尾。
雲然眨巴着眼睛，語氣遲疑道：“我吃過的了，你要不再重新買一份？”
江越擡手輕敲了敲她的頭頂：“當我樂意吃是吧，又不想浪費次次還點那麽多，回去吃涼透了的又不舒服，到時候還得折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