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弟子們抱怨的話自然是逃不過修為已趨金丹大圓滿的孟闕，他皺了皺眉，歉意的目光投向楚輕枝，請罪的話尚未說出口，就看到楚輕枝眼角微揚，眸中掠過了一絲柔和的笑意。
孟闕又是一愣，下意識循着她的視線看去，然後就看到了裴雲溯。
孟闕：果然……不太意外呢。
當初聽到楚輕枝答應風一白收裴雲溯為徒時，孟闕就預感到裴雲溯此人在楚輕枝的心中地位是極高的。
以六師叔如今的地位和在宗門內受寵的程度，如果她堅持不收徒，即便是掌門也沒有辦法。百年來都是如此，但偏偏裴雲溯出現了，六師叔走出了浮風崖，二人偏偏還見面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着二人的相遇，又或者這本就是六師叔的意思。
孟闕看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裴雲溯很重要，對楚輕枝來說。
“砰——砰——砰——”
裴雲溯沉默地砍着竹子，每一劍下去反震力打在他的虎口和掌心，很快他的手上就溢出了鮮血，染紅了劍柄。
血滴答滴答落下，被泥土吸收。
謝瑭蹙了蹙眉。
他……好像聞到了血腥味。
裴雲溯還未築基，他甚至都沒練過幾天劍，劍術和體質上都遠遠比不過其他的弟子。砍了這般久，再廢的弟子都在竹子上砍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但他沒有，無論他怎麽砍，落下的每一劍都水過無痕，留不下絲毫的痕跡。
一般人早就氣餒了，裴雲溯沒有，他沉着一張臉，不斷重複砍下的動作。
固執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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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努力，要不他怎麽能是男主呢？”
楚輕枝和系統感慨。
系統：“可惜遇到了你這個人渣師尊。”
楚輕枝：“……”
好吧，她是人渣。
楚輕枝面無表情地看着裴雲溯，在裴雲溯的身上她看到了點家男主遇事堅韌不拔的特點，無論是見到家人慘死，還是現在，裴雲溯都未曾放棄希望，這樣的他不愧能未來能成為修真界第一人。
小裴可真厲害。
楚輕枝忍不住在心裏誇贊。
她對裴雲溯的關注未免太多了，太明目張膽了。
他，他好嫉妒，好……想要。
謝瑭垂着臉，長發遮掩住了他眼底的渴望。
楚輕枝在關注裴雲溯的時候，謝瑭也在關注着楚輕枝，他曾無數次向楚輕枝投去渴求關注的目光，但都被楚輕枝無視了，她的注意力永遠都留給裴雲溯，一點也不分給他。
謝瑭知道裴雲溯才是楚輕枝的親傳弟子，楚輕枝這種反應是正常的，他知道但仍舊在意。
因為太過在意，謝瑭死死盯着裴雲溯的背影，似乎想在他身上盯出一個洞。
等了等——
“謝瑭，你看我做什麽？”
裴雲溯扭頭問。
當場被抓住偷看，謝瑭一愣，而後道：“看你怎麽了？你砍得太慢了，丢臉！”
裴雲溯聽了這話也不氣，反而點頭，煞有介事道：“你說的對，我确實讓你丢臉了。”
畢竟我是你的師尊，你是我的徒弟。
謝瑭：“……”好詭異，他聽懂了。
他的臉黑了。
可不論謝瑭心裏如何不爽，他是裴雲溯的徒弟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現在衆人都以為他的師尊是楚輕枝，但等弟子名冊一公布，他和裴雲溯的關系就瞞不住了。
他并不是看不起裴雲溯的徒弟這一身份，只是他有更高的追求。看見過浮光美景，人間之最，又怎麽會放棄追尋極致的美麗？
謝瑭咬着牙，想到楚輕枝看向他時不帶半分柔軟的眼眸，心底翻騰出了一股不甘，而與之同時響起的是“咔嚓”一聲，這是竹子斷裂的聲音。
謝瑭：……嗯？
一聲脆響把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一道道目光聚集在了謝瑭的身上，他摩挲了下手指，感到了略微的不自然。
景覺誇張的聲音響起：“哇，謝小瑭你可以啊，這麽快就把竹子砍下來了。你是我們當中第一個成功完成任務的，你小子今天打雞血了！”
謝瑭低喝：“什麽謝小瑭？景覺你別給我瞎取名字！”
景覺：“好的，沒問題，謝小瑭！”
謝瑭：“……”
算——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謝瑭看到景覺就頭痛，扭過頭去卻對上了裴雲溯的臉，他在對着他笑，眼睛裏充滿了欣賞和敬佩。
一瞬間，謝瑭心裏感覺莫名。。
意識到他比裴雲溯還要早早的完成了任務，他的好勝心得到了滿足。
謝瑭想，師尊呢？她會不會也在看着他？會不會覺得他比裴雲溯優秀？
這種妄念卻在他擡頭看向窗臺的時候破滅。一陣山風穿過竹林，掀起了層層翠色浪潮，浪潮起伏中一道素色身影倚在窗邊，冷淡如月般明眸倒映着一人，始終不改。
謝瑭不用想也知道楚輕枝看的不會是他。
——裴雲溯。
他好像比想象中還要嫉妒和羨慕他。
楚輕枝轉了轉眼珠子，下一秒就看到了謝瑭，她吓了一大跳。
楚輕枝：“他在做什麽？盯着我？”
系統剛才也沒注意，猜道：“有話和你說？”
楚輕枝：“……”
謝謝，請不要抛出又一個問題。
楚輕枝偷偷看了一眼謝瑭，只見謝瑭直挺挺的站着，呆呆地看着她的方向，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可楚輕枝注意到了謝瑭眼尾紅了。
她沉默了幾秒，警鈴大作！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原文中描寫謝瑭的眼尾是很重要的，早期謝瑭是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他私下雖然黏着清衍，但他對清衍更多的是出于對師尊的崇敬和憧憬，而等到他意識到對清衍的感情後，在世俗和欲望的推動下，他純白的內心逐漸染上了污點。作者為了體現出謝瑭黑化了，于是謝瑭每一次黑化的時候，他的眼尾就會變紅。
等他的雙眼全染上了紅色，他內心的栅籠就再也困不住那股欲望了。
所以……謝瑭眼尾紅了=黑化ing？
楚輕枝：真是樸素的設定呢。
實際上她是無力吐槽了。
系統緊張地搓手：“宿主，謝瑭為什麽黑化？你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你不知道？”楚輕枝陰恻恻道，“我全程什麽都沒做。”
但謝瑭在黑化中。
楚輕枝和系統搞不明白為什麽，滿腦袋問號。
這時候裴雲溯看了楚輕枝一眼，捕捉到小裴的視線，楚輕枝沖他點了點頭。
系統：“小，小謝的眼尾更紅了。”
楚輕枝聞言挑了挑眉，把剛才的畫面又在腦子裏過了一圈，回頭看不久前發生的事情，突然她有了別的發現。
“統子，你說小謝是不是嫉妒小裴對我好？”楚輕枝慢悠悠道。
系統：“……”什麽鬼？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系統，“你別想太多。”
楚輕枝道：“別擔心，我想的不多，可你真的不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我——我——”系統說不出話了。
其實它已經信了楚輕枝的話，畢竟清衍是裴雲溯，而原文中謝瑭是喜歡清衍的。
楚輕枝這樣想，真的很正常。
是它始終不願承認第二本書換了主角的事情。
系統不說話，楚輕枝主動默認它也信了，帶着這樣的猜測，她再看謝瑭的時候，眼神複雜了許多。
楚輕枝：啧啧，小謝愛小裴，小裴誰也不愛，但小裴敬重師尊。
于是——小謝嫉妒她。
楚輕枝：邏輯滿分！
在謝瑭砍下卻竹後，陸陸續續越來越多的弟子也完成了任務，他們每人都全力揮了不下千次的劍，一個個的手臂都累得擡不起來了，苦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哎呦，別碰我！疼死了！”
“去去去一邊去……誰有恢複丹藥？”
“我的手臂好像沒有知覺了，是不是廢了？”
苦叫中也會冒出幾句調侃的話，逗得大家直笑。
雖然累，但他們沒有一人是真心抱怨的，不然的話他們早該放棄了。
留下了的弟子們是識好歹的，六長老讓他們砍卻竹自然有她的用意，而他們在砍卻竹的過程中發現他們對劍的控制力變強了。
原因其實不難想到。
卻竹堅硬無比，他們想要砍斷卻竹，那必然要用十分的力氣去揮劍，而且砍的地方還必須是同一個地方。
如此揮劍千次，他們怎麽可能不進步？
弟子們深感六長老的高瞻遠矚，心裏越發崇拜起楚輕枝。
但其實楚輕枝只是覺得砍竹子很好水課時，她其實沒想那麽多。
不過她是不會去解釋的，以原身的調調，她的形象當然是越高大上越好。
楚輕枝長睫微微一動，她又要演戲了。
“一個半時辰已到，今日課就上到這裏，明日再繼續。”楚輕枝像是聽不到周圍的哀嚎聲，繼續道，“若是堅持不了，下次我的課……可以不來。”
她很真心的在給他們建議。
可不知道她的話戳中了這群人心裏的哪個地方，他們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原本躺下裝屍體的爬起來了，扶着隔壁裝殘疾的也舉起了手……他們斬釘截鐵地回答：“六長老，我們一點兒也不累！您的課我們一定會來聽的！”
楚輕枝：“……”
好突然好熱血的發言。
好中二，她……好喜歡！
楚資深動漫愛好者輕枝：DNA動了！
系統發現楚輕枝此刻精神極度亢奮，問：“你在想什麽？”
楚輕枝：“我在想……他們這麽喜歡聽我的課，是我上的課太好了嗎？”
原來她還有教書育人的天賦？早知道她學醫做什麽？可惜了她掉的那些頭發。
系統：“……”真不知道她有什麽自信說出這句話的。
可能，也許自信的人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
自信即是全部。
但不管怎麽說楚輕枝都順利地水完了一節課，上完課她就準備溜，她真的萬分想念浮風崖的一花一草一木。
回去前她沒有忘記裴雲溯和謝瑭，她打算一起把二人捎回去。
于是她就去問了問他們要不要一起走。
“師尊，弟子不想回去，還想在此再練習一會兒。”
裴雲溯拒絕了楚輕枝。
楚輕枝執劍的手微微一頓，她未曾想過裴雲溯不願意同她一道回去，道：“你确定？”
裴雲溯：“是。”
楚輕枝不說話了。
剛才的砍竹子訓練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成功完成了任務，這群弟子的修為有高有低，在劍道上的造詣也有差別，他們中有成功在一個半時辰裏砍斷一根卻竹的，還有像謝瑭一樣砍斷兩根超額完成任務的。
但也有像裴雲溯一般……沒能完成任務的。
裴雲溯提出要留下來，目的顯而易見。
按常理來說楚輕枝該阻止裴雲溯留下，過重的訓練于修煉無益，但身為一個嫉妒徒弟修煉天賦的師尊會這麽好心嗎？
自然是不會的。
所以楚輕枝沒有阻止小裴作死，她默默地把視線挪到了謝瑭的身上。
“謝瑭，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