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算起來我也有好些時日沒有見到謝家這小子了, 今日一見，修為竟然精進至此。”風一白見楚輕枝愠怒，心想那長老真是可惡, 一邊暗罵一邊挑些好話來安撫小師妹，“定是小師妹教導有方，照這個突破速度算，謝家小子怕是要很快結丹了。”
楚輕枝“嗯”了一聲。
風一白見她面色稍霁, 道：“話說你以前不是不願意收這小子為徒的嗎？如今怎麽又願意了？”
他還不知道是裴雲溯收的徒弟，謝瑭表面是她的徒弟，實際靈牌上刻下師徒印記的是裴雲溯。
但這些話她是不會拿到臺前說的。
小狐貍要面子得很，她要是敢這麽做，怕是又要咬她了。
楚輕枝想着，随口道：“他煩。”
風一白：“……”
笑不活了，收徒理由居然是因為謝瑭太煩了？
不過确實, 謝瑭是真的煩人，做客天衍劍宗的十年內，一天天的有十分的精力往浮風崖跑，一副小師妹不收他為徒就死也不罷休的架勢。
他也不敢趕人。
沒辦法, 謝家為了這位少主能玩得開心，出手闊綽, 直接送來了一條靈脈作為補償。
如此——
他哪裏敢趕人。
恨不得謝瑭在宗門多住些時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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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宗門收了寫謝家如此大禮，謝瑭卻一直未能得償所願，這件事一直讓風一白挺愧疚的。
但現在問題解決了。
小師妹應允了謝瑭為徒, 謝家那邊也有交代了。
楚輕枝和風一白的對話沒有刻意壓低音量，大咧咧地落到了其他人的耳朵裏, 這下他們也知道了謝瑭的身份。
紅衣少年居然是謝家那位神秘矜貴的少主。
傳言謝少主幼年入天衍劍宗學藝，此後就再沒了他的消息。
他也未拜入任何一位長老門下, 這使得他的行蹤更難尋。
卻不想臨江仙謝家這枝玉桂竟然成了楚輕枝的徒弟。
楚輕枝眉眼輕掃，只見嘴過謝瑭的長老面色發白，吓得不輕。
一個欺軟怕硬的廢物。
小謝的比試有意思多了。
她移開了目光，注意力再次放在奔騰劍意中穿梭的紅影上。
看了一會兒，她認清了一個事實。
系統是小謝的顏粉，正欣賞着小謝的賽場上的身姿，他那矯健如白鶴一般的動作把它迷得不行。聽到楚輕枝聊起謝瑭嗎，它好奇道：“什麽？”
楚輕枝嚴肅道：“小謝的人氣比小裴高！”
系統：“……”
切！還以為是多重要的事情！
浪費感情！
比試現場很是熱鬧，兩宗弟子互相擠着，都想擠到最前面觀看。
謝瑭淡色的唇邊貼着一縷黑發，如蜿蜒的蛇，細長的劍身從身側劃過，留下冰冷的白光。
“唰——”
“轟——”
他旋身，殘影忽閃忽現。
這十年，他雖然沒有正式拜師學藝，但不代表他就荒廢了修煉。
天衍劍宗六長老二十築基，而他十九築基，打破了劍尊留下來的記錄。
裴雲溯是天才，可他也不比他差！
他會讓師尊看到他的實力，肯定他的努力。
謝瑭調動全身的靈力，霎時間百把靈劍把四面八方牢牢封鎖，一個以劍做成的牢籠出現在半空中，轟然朝下砸去。
“轟轟轟——”
嗡鳴聲響徹不絕——
對手根本躲閃不急也無從躲閃，幾個呼吸之後，果斷認輸了。
打什麽打？根本打不過好嗎？
對方利落地下場了，輸得倒也痛快。
看臺上天衍劍宗的弟子歡呼起來，面對大家的殷切的目光，謝瑭不為所動，而是擡頭望向了上空。
他……在看什麽？
大家齊齊疑惑，卻又很快反應過來。
宗門內沒有人不知道謝瑭是為了六長老才留在宗門的，他取勝之後最想得到的無疑是師尊的認可。
啊，這感天動地的師徒情！
謝師兄對得到六長老的青睐這件事是一如既往的執着啊。
弟子們都被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風一白看了看楚輕枝，又看了看下面的謝瑭，道：“小師妹啊，你看你是不是有點表示？”
楚輕枝聽到聲音看過去，輕輕點了點頭。
兩個弟子都這麽給她長面子，她這個做師尊不給點獎勵确實說不過去。
可該給什麽好呢？
楚輕枝心裏苦，原主一心修煉，根本不理俗事，還時不時就喜歡閉關，生活狀态和苦行僧沒什麽差別。
她納戒裏的寶貝大多數還都是師兄師姐們送的，這些也不好再轉手送出去。
楚輕枝應下，卻對送什麽毫無頭緒。
謝瑭只在雲臺待了一小會兒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邱二爾康手：“欸……怎麽走了？我還沒看過瘾！”
楚輕枝：“……”
忘了，二師兄也是個顏控。
她淡淡道：“我看他境界松動，或許是要突破了。”
衆人：“！！！”
打一架就突破！他們怎麽沒有這般機遇？！
楚輕枝表情冷淡，說出來的話卻氣死人不償命：“對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訴掌門師兄了，雲溯成功築基了。”
風一白又驚又喜，其他宗門的掌門和長老則聽麻了。
為什麽把突破說的跟喝水一樣輕松？
這些好苗子怎麽都跑去天衍劍宗了？
他們懂得陽掌門是懷着什麽樣的感覺和天衍劍宗打交道的了。
陽掌門堅持到現在都沒氣吐血，還堅持不懈去天衍劍宗找打擊。
不得不說，這也是個狠人！
謝瑭走後，比試又将近持續了小半天，比這麽久倒不是因為景覺的對手難纏，而是芳渠和崔白的比試還未分出勝負。
兩個都在比誰更能抗，誰都不願意認輸。
從日升比到日落，芳渠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補氣靈液，她幹淨漂亮的裙子已經布滿了灰塵，發髻也變得亂糟糟的，那是和崔白動手時被他的劍柄挑亂的，如果不是她躲得及時，她半邊頭發都會被削下來。
想到這，芳渠心裏後怕，戰意卻更甚。
動什麽都好，動她的頭發——
他死定了！
崔白的狀态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真的很想問問對面到底存了多少靈藥，這樣打下去，鐵人也抗不住。
奶媽和肉坦之間的比試，又持續了很久。
不少看得兩眼發直，表情從一開始的興奮逐漸變得麻木，眼底失去了高光。
楚輕枝還好，她有系統在手，無聊了就打開狗血劇複習複習劇情。
系統最近也愛上了看狗血劇，一人一統還就為顧寒什麽時候恢複記憶，女主什麽時候帶球跑展開了激烈的讨論。
楚輕枝：“這好猜，以我這麽多年的看劇經驗，顧霸總一定在女主對他心灰意冷時恢複記憶，恢複記憶後的他虐心虐身虐女配，挽回女主，可女主已經被他傷透了心，毅然決絕地出國了。”
系統：“哦，可下一集預告裏女配發現顧霸總恢複了記憶，把他一榔頭砸成了白癡诶……唔，女配還把顧霸總關小黑屋了。”
楚輕枝：“……”
系統：“你怎麽不說話？”
楚輕枝憋出了一句話：“哈哈……不愧是我收藏的寶藏狗血劇，劇情果然反套路。”
系統：“……”
楚輕枝突然有些悲傷，她自诩是狗血大師，卻敗給了顧寒的愚蠢和女配的變态。
太打擊人了。
情緒是會傳染的，楚輕枝情緒低落，這讓坐在她身旁的溫三和風一白也覺得眼前的日子過得實在有些無趣。
不消多時，眼底失去高光的人數急速增多。
與此同時，謝瑭回到了浮風崖，遇上了一個非常棘手的麻煩。
謝瑭盯着竹屋裏的人影，驚疑不定。
他的身體很熱，也很難受。
他的化形期還未過去，為了今日的比試他強行化人，妖力反噬，還未飛到浮風崖就重新化成了狐貍。
一路上他心驚膽戰，就怕被人發現他的蹤跡。
可好在宗門大部分弟子都去雲臺看比試了，回去的一路上倒也算得上順遂。
小狐貍躍進了浮風崖，忍着經脈中妖氣的肆虐，直奔竹屋。
只有師尊的氣息能緩解他的痛苦，但不巧的是屋裏多出了一個不速之客。
燭火搖曳，瘦小的人影轉過身，看到屋外的小狐貍，眼中詫異一閃而過：“怎麽是你？”
謝瑭化妖後情緒愈發不穩定，極易煩躁易怒，這會兒看聞見充滿了師尊氣味的竹屋裏多出了一道陌生的氣息，他瞬間炸了！
好臭，好臭！
狐貍尾巴高高豎立，小狐貍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面對臨近的危險，戚長厭只勾了勾嘴角。
他背着手朝小狐貍走去，眼裏興味盎然，一邊打量小狐貍一邊道：“啧……我就說我見過……這騷狐貍的味道，這火焰的額間印……這不是妖王一族的标志嗎？”
前世他繼位魔尊之位時，妖族新一任的妖王曾親自來魔域祝賀他。
妖王的歲數也不大，也剛繼任妖王沒多久。
他還記得小妖王來他魔域時，赤炎琉火開道，魔域上空百裏都被染得通紅，煌煌烨烨。
小妖王坐在鸾鳥賀駕上，雪白的簾後，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便惹得魔域三千魅魔自慚形穢。
如此嚣張！
在他繼任魔尊的大典上，竟然有人比他的排場還要大，這是來慶賀的嗎？分明是來打臉的！
便是從那一刻起，戚長厭不喜妖族，尤其不喜妖王一族。
本來他都已經快忘了這前塵往事，可看到這只狐貍的那一刻，死去的記憶複生了。
妖王的本體是九尾狐，九尾狐一族血脈覺醒後額間便會出現一枚火焰印痕。
這小狐貍除了狐貍尾巴少了幾條，其他倒是都對上了。
可九尾狐一族怎麽會出現在浮風崖？
九尾狐一族繁衍困難，極其重視血脈，斷不會讓一只尚在幼年期的狐貍跑出來歷練。
難不成這小狐貍是九尾狐一族遺落在外的血脈？
戚長厭看着小狐貍，肯定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
謝瑭眼中驚疑不定，他自然是聽到了戚長厭的話，也驚異于自個的身世。
可同時他對戚長厭的警惕更甚以往。
他對戚長厭的印象還停留在子歸城外賣身葬父的燕燕姑娘，在他看來燕燕是羸弱的凡人，就算得幸拜入了師門，卻也仍是個不堪一擊的普通人。
但——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會知道什麽是妖族，一開口就議論妖王嗎？
他說起妖王的時候，眼底沒有絲毫的波動，像是在讨論家常便飯一樣。
謝瑭回過味來了。
燕燕分明就不是個普通人，或許子歸城外賣身葬父都是他刻意演給他們看的。
他為什麽這麽做？
謝瑭眼底光芒明明滅滅，飛速思考。
可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燕燕被帶入了天衍劍宗，被六長老收為徒弟。
他所圖……
戚長厭突然道：“師尊的屋子可真香。”
……是為了師尊！
謝瑭眼尾緋紅，他難以忍受有人在背後觊觎師尊，妖相占據上風，心底奔騰的情感彙聚成了一股熱浪，妖力一瞬充盈全身，暴起撲向戚長厭，前爪刺進了他的脖頸。
“刺啦——”
下一秒，狐貍被打了出去。
戚長厭捂住流血的脖子，猩紅的血液很快流了一手，他哈哈大笑了兩聲，低頭看着倒在地上的狐貍：“謝了，多謝你幫我解開封印。”
這是連宿敵都不知道的，獨屬于魔域少主的秘密。
魔尊那老頭子為防血脈斷絕，在每個子嗣的身體裏都留下了一道封印。
封印裏存着他的一分魔氣，絕境時可助子嗣脫困。
只是使用有個前提，就是這道封印只有在他生死攸關時才會解封。
而且他自殺沒用，只有別人殺他才有用。
戚長厭是故意激怒謝瑭的，第一眼見到這只狐貍時，他就知道了狐貍對宿敵絕對抱有不一樣的情感。
“謝了，你幫了我，我也該回你一份禮才是。”
“這樣吧，我觀你六根不淨，為了助你修行，為你去勢可好？”
宿敵是他的。
一只畜生也敢觊觎他的東西？
戚長厭冷笑，正欲動手，卻聽到了首峰響起的鐘聲。
比試結束了，宿敵也趕到了浮風崖。
來不及送禮了。
真是可惜。
他想，随後化為黑霧消失。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芳渠和崔白的比試終于結束了，最後二人雙雙力竭倒下，以平局的結果為今天的比試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各位掌門和長老化身假笑男孩/女孩，互相道別後離開現場。
楚輕枝腳步虛浮地飄回了浮風崖，她甫一入山，就感受到了兩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一股是小裴的，氣息凝實，看來是順利築基了。
還有一股來自小謝，妖氣卻有些萎靡，難道是靈力不支，又化妖了。
楚輕枝下意識猜測。
如果謝瑭變成了狐貍，那麽他只會呆在一個地方，那就是她的居所。
事實上也正如楚輕枝所想，小狐貍窩在竹屋的軟榻上，雪白的狐貍毛上面血跡斑斑。
楚輕枝心口一跳，急忙走近查探。
“系統，小，小謝不會是死了吧？”
系統：“沒死，他好的很，你才死了！”
這樣啊。
楚輕枝立馬不緊張了。
她探了探，确實如系統說的，小謝好得很，他就受了點輕傷，那攤血也不是他的。
不過——
“這是什麽？”
楚輕枝一手一條狐貍尾巴，傻眼了：“狐貍尾巴還會分叉？”
系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