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裴川将人抱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抱着她坐在浴缸邊沿，她烏黑的發垂落在浴缸裏，溫熱的水拂過她頭皮，他擠了些洗發乳在手心，輕輕揉在她發上，細膩的泡沫散發出一股香味。

他指尖輕輕劃過她頭皮，帶來一陣酥麻感，孟穎躺在他腿上，不明白他支撐力怎麽會這樣好，他動作很溫柔，水霧缭繞中，看到他眼底的淺淺笑意。

霧氣缭繞的浴室忽然讓她生出了一種不真實感，孟穎恍惚出聲，“裴川。”

裴川輕嗯一聲，眼睫輕擡，看着女孩水潤的眸子，映着浴室柔和的一點光，很美，手托着她脖頸，俯身，低頭，吮上那一抹朱紅。

耳邊是嘩啦啦的流水聲，一波又一波的流水滑過發間，他的吻溫柔在她唇上流連，舌頭輕輕拂過她鼻子上的那顆痣，眼皮，額頭，孟穎身上似乎全染上了他的味道。

他放開了她，孟穎喜歡他溫柔吻她的樣子，會讓她生出一種被寵愛的感覺，但同時，也會湧上一股不安，怕依賴于他，怕他沒有她這麽多的感情，怕只是黃粱一夢。

孟穎從浴室出來，裴川還在裏面沖澡，沉默盯着窗外，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她阿婆，接通，林菁的聲音傳來，“阿囡，最近還好嗎？”

“我很好，阿公身體還好吧！”孟穎問。

“他最近也挺好的，你別擔心。”林菁說。

“阿婆，你腳疼的老毛病好點了沒有？”孟穎倒了杯水，潤了潤幹澀的喉嚨。

林菁笑着說：“你阿公陪我去開了幾幅中藥，好多了，就是想你了，打個電話問問你。”

林菁一直把孟穎作為女兒養着，親手帶大的孩子總是挂念的多。

“我也想你們。”孟穎确實很想兩個老人。

“想我就回來呀！”林菁語氣輕快。

當初孟穎來這邊，林菁很舍不得，但又怕她想念家人，于是也不好多說什麽。

林菁停頓片刻後忽然說：“我在這邊給你物色了幾個孩子，你也到了結婚的年紀，可以試着相處看看。待會我把照片發給你，你要覺得合适，就試着處處，怎麽樣？”

孟穎沉默下來，知道她阿婆是什麽意思，如果她在蘇州那邊成家，那麽就會留在蘇州，心口情緒複雜，很想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告訴她，但又怕她失望。

頓了頓孟穎說：“阿婆，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

又聊了會才挂斷電話，裴川從浴室走了出來，邊走邊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沒多久酒店工作人員送來了早餐，兩人坐在餐桌前，桌上擺着面包，牛奶和水果。

兩人靜默吃着，孟穎心思不在早餐上，一直想着她阿婆那通電話，現在和裴川确定了關系，而裴川的總公司在京市，她應該會一直留在這，那就不能去蘇州陪他們了。

裴川看着沉思的人，問：“想什麽？”

孟穎擡眸，“沒。”

裴川将她嘴角的面包屑拿掉，“孟穎，要是因為我，就直接和我說，別藏在心裏。”

孟穎點了點頭，說：“那我回房間收拾一下行禮。”

裴川笑着點了點頭，沒過一會，他爸裴榆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眉微蹙，語氣冰冷，“什麽事？”

裴榆，“楊平說你不在公司，你在哪裏？”

裴川，“出差。”

裴榆嗤笑，“和女人出差！連工作都不顧及了？”

裴川脫口而出，“我的事你別管。”

“是啊！你翅膀硬了。”裴榆低嘆一聲，“昨天我去醫院檢查，是癌症。”

裴川聽出了他話裏的沉重，但他的心卻是冷漠的平靜的出奇，從煙盒裏敲了根煙出來，打火機啪的一聲響，空氣裏淡淡的尼古丁萦繞開來。

裴榆說：“小子，這麽多年你還過不去，現在我最多也能再活個幾年，你就不能對我态度好點。”

裴川冷冷吐出兩個字，“報應。”

裴榆被他氣笑了，頓了頓，語氣認真了幾分，“別拿對我的怨恨折磨你自己，收收心，好好過日子吧！以後公司的事情，我是再沒有一點多餘的精力來管了。”

裴川叼着煙，話語微有些含糊不清，問：“什麽癌？”

“胃癌。”裴榆說。

裴川問：“晚期？”

“早期，還有治療的希望，醫生說讓我好好配合，說不定還能好好活個幾年。”裴榆聲音裏忽然透出幾分滄桑感來。

裴川沉默下來，父子兩又靜默了一瞬，裴榆說：“早點回來。”

裴川輕嗯了一聲，挂斷電話，沒過多久，撥通了楊敏的電話，楊敏從前是他爸的特助，現在成了生活助理，楊平是他親兒子，他們裴家兩父子和楊家兩父子延續了兩代人的緣分。

手機一接通，裴川便問：“他情況嚴重嗎？”

楊敏說：“是早期，還有治愈的希望，你別太擔心，手術安排在下周，你要是有空就過來瞧瞧。”

裴川将煙按滅在煙灰缸內，“別告訴他我來過電話。”

楊平看着就在自己身旁的裴榆，還是說了個好字。

裴川看着煙灰，心裏沒有難過的情緒，但似乎也并不像想的那樣開心。

醫院的病房裏，裴榆忍不住嘆了聲氣，“這小子挺像我的，倔的很。”

楊敏将手機放兜裏，“小川對你還是有感情的，只不過他過不了心裏那關。”

裴榆說：“怪我年輕時候太荒唐，沒有給他媽留一絲情面，也從沒管過他，這些年我身體垮了，不得不将公司交給他，當初還怕他年輕管不了事，但現在卻很欣慰，老楊，其實我後悔了，當初雖然和她是商業聯姻，沒什麽感情基礎，但她給我生了一個很優秀的孩子，也将他培養的很好。”

也許只有到臨老，快到生命的盡頭，想一想年輕時候的事情，才會忽然生出許多遺憾。

楊敏靜靜聽着，裴榆繼續說：“那天去朋友家下棋，看到別人家裏挂着一張全家福，就升起了一絲豔羨，要是他媽還在，他這個年紀，肯定張羅着替他找對象了，也許連孩子都有了。”

裴榆聲音低低，“那小子他當年故意叛逆，不學好，在學校打群架，就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其實我都知道。現在他故意堕落自己，變成了我年輕時候的樣子。”

楊平當聽衆，安慰道：“一切都會好的。”

——

兩人坐直升飛機來到了一處私人小島上，迎接他們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士，她穿着黑色套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綁在腦後，微胖，看起來很和藹，見到他們，女士笑了起來，一笑，眼角露出淺淺一條魚尾紋，“小川，你兩年沒來了。”

“梅姨，這兩年公司上市，有點忙，辛苦你了。”裴川說。

“什麽辛苦不辛苦，我喜歡清靜，倒是提前過起了退休的日子，還有工資拿，挺好的。”梅姨看向孟穎，笑着問：“你女朋友？”

裴川看了眼孟穎，眸底神色溫柔，輕嗯了聲，孟穎打招呼，“梅姨好。”

梅姨應聲，下意識打量起她，随後露出滿意的神情，“小姑娘很漂亮。”

孟穎笑了笑，梅姨說：“已經準備好了晚餐，你是先沐浴還是先用餐”

裴川說：“先沐浴。”

兩人來到了樓上，主卧很大，房間裏的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大海，景色很宜人。

洗過澡，兩人坐在沙灘邊吃着晚餐，喝着小酒，晚風吹來，很是悠閑惬意。孟穎發覺他還是很會享受的。

海風将她頭發吹起，裴川指間劃過她發間，問：“喜歡這嗎？”

孟穎看着遠處的大海，晚霞似染亮了海水，美的不像話，“喜歡，這是你的私人小島？”

裴川嗯了聲；“你要喜歡，就送給你。”

孟穎轉頭看他，一座私人小島不便宜，最少不是普通人能購買的。

而這座小島對于裴川來說有不一樣的意義，記憶中，和他爸媽一起來過，那是屬于他記憶裏唯一的一點溫暖，而現在她成了他心底那點微小的溫暖，所以想将這座小島送給她。

“太貴重了。”頓了頓孟穎又說：“裴川，我不要這個。”

裴川定眸望她，問：“那你要什麽？”

“要不你明早陪我看日出？”孟穎要的很簡單，他的陪伴和喜歡就行。

裴川看着天邊的晚霞，說：“好。”

只要她喜歡，裴川生出一種把日出捧給她都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