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小森?小森!你要幹什麽去?你別走, 哥哥在這呢!”俞棠躺在床上淚流滿面卻怎麽都不醒的揮舞着手臂,似是要抓住什麽。

素來淺眠的塞壬猛的驚醒過來,來到俞棠的床邊, 察覺俞棠的異樣輕輕推了推,“俞棠?俞棠!你醒醒, 你醒醒!”

“唔,小森, 你怎麽也去找阿奶了, 阿奶說了她現在不照顧你,她要我照顧你,你快回來, 你為什麽一直哭不說話啊?你受了什麽委屈可以來找哥哥啊。”俞棠仍舊對着空氣一陣亂抓。

塞壬眉頭緊鎖, 直覺得俞棠哭泣的模樣讓人看了心裏難受, 連想都沒想的順勢坐到俞棠的竹床邊, 捉住俞棠的手, 将人從竹床上拽了起來, 哪裏能夠料到,俞棠因為慣性“啪”的一聲摔入了自己的懷中。

被硬梆梆的肌肉磕碰的臉頰生疼的俞棠,漸漸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下意識摸了摸貼在自己臉頰上的冰冷胸膛,又發了懵似的扭了扭身體,感覺到周身異樣, 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在塞壬懷裏, 登時瞪圓了眼睛,嘴巴張得都快脫臼了似的愣在原處, “塞, 塞大哥,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啊?我……你……”

塞壬仍在回味剛剛俞棠在自己懷裏的一番小動作,明明沒有什麽,很正常的一個朋友間的擁抱,為何會給他帶來一股酥麻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還不讨厭,他還挺喜歡?他這是怎麽了?怎麽越來越奇怪了?

沒有得到回複的俞棠仰着頭定定的盯着塞壬,注意到塞壬上下滑動的喉結,以及塞壬顴骨上星星點點的藍色鱗片,不知為何臉頰跟着燒了起來,他沙啞着嗓子再次喊道:“塞大哥?塞大哥?”

終于回過神來的塞壬感受到臉上的異樣,不慌不忙的将鱗片隐了回去,低頭注視着俞棠慌張的目光,并沒有如尋常那般與人拉開界限,而是就着姿勢與俞棠視線相交,絲毫不愧疚的編起了瞎話,“你現在如何了?你剛剛好像做噩夢了,非要讓我抱着你,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啊……”俞棠的臉頰紅得快要滴血,內心裏那叫一個後悔啊,他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他以前只知道自己平時喜歡說夢話,哪裏知道自己還如此喪心病狂不知羞恥的往別人的懷裏鑽?他現在恨不得換個地方重新生活。

塞壬注意到俞棠面上生動的變化,心裏莫名的舒坦惬意,面上也笑了起來,他就着兩人還沒分開的姿勢,捏了捏俞棠白嫩的臉頰,“沒關系,都是自家兄弟。”

“可……這也終歸是不好的。”俞棠臉頰紅紅,眼尾彤彤,眸子裏更是盈滿了內疚的從塞壬的懷裏退了出來,“是我吓到你了,塞大哥,我以後不會了。”

塞壬玩笑開夠了,就适可而止,主動轉移話題,“我沒有害怕,只是你在睡夢中不停的哭,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俞棠應聲陷入回憶,“我夢到小森去找阿奶了,阿奶喊我把小森帶回去,小森便要黏着阿奶,我一時情急就哭了出來,這個夢還真是不好……”

“也許是你太挂念小森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塞壬主動為俞棠倒了杯水。

俞棠捧着竹筒杯子,透過木栅欄看了看洞外,“天還沒有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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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三更天,喝了水就繼續睡吧!明天如果還放心不下,就把小森再帶過來,其實把小森弄回你身邊也是可以的。”塞壬回到自己的床邊,語氣很輕柔的說着自己平時不會說的話,“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們。”

俞棠被塞壬那雲淡風輕的話震撼到了,他如今已經夠麻煩塞壬的了,又怎麽能再帶個弟弟?況且……他握着竹筒杯子,目光如栅欄外皎潔的月光一樣幹淨澄澈,“還是不了,三叔三嬸一直把小森當作親生兒子那般看待,我阿爹走的那天,就把小森過繼給了他們,我是怎麽都要不回來的。”

塞壬沉默了,過了很久才又繼續道:“那就沒辦法了,不過你還是他的哥哥,你是可以保護他的。”

“嗯。”俞棠點點頭,便在塞壬的注視下躺了下去,不久後陷入酣眠。

從那以後俞棠經常和塞壬去看俞森,俞森并沒有任何異樣,而且也準備上學堂了,雖然學堂是鄰村一個老秀才開的,但聊勝于無,終究是比在家荒廢時光好的多,俞棠和塞壬也漸漸放下心來,繼續做鹵味賺銀錢。

一轉眼塞壬家的鹵味已經賣了一個多月了,他們家的攤位也逐漸擴大,如今連招牌幌子都有了。

“塞家鹵味,嗯!很好!簡單大氣!”淨空看着面前迎風招展的金底黑字的幌子,烏溜溜的眸子裏盡是笑意。

塞壬看了眼背着手滿地走的淨空,破天荒的沒有開口怼人,畢竟這一個多月來都是淨空和星家人在幫忙,淨空更是什麽體力活都跟着他搶着幹,真誠不藏小心眼,為的就是和他經常讨論新的鐵器。

而且攤位因他和淨空坐鎮,地痞流氓都不敢過來收所謂的保護費,小日子過得舒心又安穩。

“淨空,你這般在我這裏幫忙,你們鐵匠鋪的掌櫃不生氣?”塞壬在休息的時候,幫俞棠收拾即将要上燒烤架的食物。

淨空見狀也上前幫忙,說起話來神氣非常,“有何生氣的?鋪子的生意本來就不好,而且鋪子裏比我會打鐵的師兄師弟有好幾個,我自然不是香饽饽,我在那也是擋他的眼,而且我來你這幫忙還能給他省下一日三餐,你說他能生氣?”

塞壬以前也當過乞丐的頭頭,但對口糧和金錢的概念仍舊有些模糊,直到他在這裏生存,遇到了俞棠,并在俞棠的熏陶下知道了銀錢的貴重以及飯菜的珍貴。

他點點頭,與俞棠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将昨晚兩人商量過的事情說了出來,“既然如此,你不如就在我們這當工吧!我們花錢雇你,不然總讓你在這白幹,我們心裏也過意不去。”

淨空停下手中的動作,愣了許久,随後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那這豈不是讓我做兩份工?哎喲喲,那我可是賺翻了啊!這可是你們倆大老板說的,可別反悔哦!”

“我會反悔?”塞壬哼了一聲,随後又與淨空讨論工錢,以前他和俞棠兩人擺攤兒的時候一天能淨賺三百文,如今海水池的海貨種類随之增多,他們有的時候一天能賺上一兩銀子,更何況現在攤位初具規模了,賺的就更多了,這一個月下來,也有三十多兩銀子了。

他和俞棠商量了一下,決定每個月給淨空五兩銀子,淨空聽了頓時樂開了花,“這也太多了,這工錢都比得上在酒樓當大廚了,你們倆賺銀錢也不容易,三兩就好了,另外最重要的是,你們千萬要記得每天把剩下的鹵味和美食勻給我一些,我娘她可喜歡吃你們家東西了,尤其是咱們最近新出的鹵味帶魚,就着帶魚她一頓能多吃兩個幹糧,就因為我近日每天都給她帶美食,她都不罵我了。”

“……”塞壬這才明白淨空每天賴着不走的真實原因,他無奈一笑,應了下來,在工錢上卻沒有讓步,仍是定下一個月五兩銀子的規矩。

他們現在每天還要送海貨給春風樓以及其他酒家,他和俞棠還要忙活在攤位做美食,有的時候就會忙不過來,而且這種體力活塞壬并不想讓俞棠去做,這樣下來淨空就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星家,只是偶爾過來幫忙,老兩口更是上了歲數,塞壬不好支使他們做事,星桂更是因為邵子玉的要求,一般的時候是不露面的,說什麽門第規定,秀才郎的未來夫郎是不能抛頭露面賣東西的,這樣有辱門風。

塞壬不懂當地的風俗,也不好評價,只知道過好自己的日子,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好。

他如今已經安排好了以後,等以後他完成任務,就把自己的所有産業都給俞棠,這樣俞棠也不至于再被人欺辱,日子也不會過得清苦潦倒。

畢竟俞棠是他在這個世界裏最重要的朋友,只是他現在有一點怎麽也想不明白,每當自己設想離開俞棠的時候,心就會跟着抽痛,如今更是不舒服起來。

“塞大哥?”俞棠走向塞壬,注意到塞壬越發慘白的臉,他想起之前塞壬變成鲛人的樣子,整個人緊繃起來,就連說話的音量都降低了許多,“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咱們不如回家吧?到了海水池你就……”

塞壬随着俞棠的聲音收起自己的想法,漸漸恢複如常,他擺了擺手,“無妨,咱們的海貨還沒有賣完。”

“……”俞棠想要繼續說什麽,奈何發現塞壬真的恢複成平常的樣子了,這才放下心來。

那邊淨空笑得苦哈哈,心裏想着這幾兩銀子果真不是那麽好賺的,瞧瞧那倆人湊在一起說小話的樣子,分明就是來傷害孤寡無心上人的他,他想要開口抱怨幾句,只是食客突然上來了,他只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正經起來,“塞哥,墨魚燒烤鹵帶魚各三份分。”

“塞大哥鹵帶魚就剩下三份了。”

……

這一忙就是一下午,塞壬收了攤,并沒有像以往那樣回山上,而是決定帶着俞棠和淨空去木匠鋪子看一看,他們的食客越來越多,美食也越來越多,擺放食物的桌子太過狹小,他決定去木匠鋪子定制一個結實一點的可以伸縮的長桌子,方便攜帶又可以承物。

“哎,說起木匠鋪子,可不像咱們的鐵匠鋪子有好幾家,咱們南北鎮就只有一家,且距離咱們鎮上最遠。”淨空邊走邊和塞壬他們聊天。

塞壬淡淡接話,“這是為何?是因為會木工的人少?”

淨空苦笑着搖搖頭,俞棠先于淨空解釋起來,“不是的,是那木匠鋪的老板脾氣不好,欺壓同行,誰若是比他賺錢多他就開始想壞主意了。”

“……”塞壬放緩了腳步,“這人如此沒有良知,為何大家還去他那?就因為只有他家會木工?”

“對啊,隔壁鎮的木匠鋪子離咱們更遠,所以大家都勉為其難來他這了。”俞棠似是察覺到塞壬的隐憂,便又說道:“其實木匠鋪子的老板只是對同行和學徒不近人情,對顧客還是很友好的,塞大哥放心,你不會和他打起來的。”

“噗——棠哥兒你咋這麽有意思,你咋知道你塞大哥是擔心這個呢?”淨空憋了半天,笑聲還是随着清爽的夏風飄了出來。

俞棠卻拿出塞壬對外人的驕傲神情說道:“哼,我塞大哥的實力我清楚,他是絕對不會害怕別人的,他犯愁也只是愁遇到不舒心的人還要麻煩的動手。”

“我就說我的銀子不好賺,你瞧瞧你的神情,就像……”淨空話還沒說完,便被木匠鋪子門口的幼童哭嚎吓到了,臉色瞬間不好的說道:“這人不會連小孩子都打吧,你們聽那孩子的哭聲,都啞了!對了,我這才想起來,那老板打學徒下手可黑了,我們隔壁家的漢子就被打瞎了,诶?塞哥,棠哥兒你倆怎麽了?”

塞壬陰沉着臉就要闖進去,俞棠卻先于塞壬,顫抖着身體靠近門口,待真切聽到裏面的哭聲,眼淚也跟着無聲的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願小夥伴們觀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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