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獨舞
千辭想去投靠流芳閣的堯祈,堯祈,那個邪魅、慵懶、又有些不可一世的暗主,可偏偏對他就有那些說不明的依賴、親切,想依附他,雖然他總是一副避她如蛇蠍,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與千易對她的寵溺不同,堯祈對她的是縱容,仿若她是一個無知的小女孩,一切在他的眼裏都是頑皮的行為,他雖然表面上不能茍同,但心裏卻是喜悅、縱容的。驕縱她、默許她,任她将流芳閣攪得狼煙四起、混亂不堪。如果對于千辭來說,這世上還有一片溫暖的話,那堯祈就是她心中這僅存的一片柔軟了。
踏進流芳閣,遠遠地就看見大廳裏端坐的堯祈,一件黑色的緊身勁裝,雙手交握放于腰間,正對着流去四姬中的輕姬交待着什麽,擡首間也看到了千辭,唇邊展開一抹笑容,就大步迎來。
千辭像是見到親人似的,加快了步伐,幾步撲進堯祈的懷裏,
“二哥!”将堯祈緊緊地抱住。
而此時,正坐在樓上飲酒的南宮絕,在看到千辭撲進堯祈懷中的那一剎,身形一震,一股巨大的憤怒似乎要噴薄而出,後而又生生壓下,若無其事地攬着懷中的美人,繼續飲酒,只是那目光,再未從千辭身上移開。
堯祈拍拍千辭的頭,拉開一定的距離問道:
“怎麽臉色這麽差,你的雪蓮子吃完了嗎?”
千辭并未回答他的問題,
“堯祈,我無家可歸了,你可不可以暫時收留我?”
“沒大沒小”堯祈假裝嗔她一眼,見她不願說,也沒繼續追問下去,早在今晨就有部下傳來,千辭被逐出玄寒宮的消息,擡頭看一眼樓上的南宮絕,不知道這別扭的男人又鬧什麽脾氣,剛逐人家出宮,還不是巴巴地跑來流芳閣等。
又拍拍千辭的腦袋,
“盡管住下來,有哥哥在,餓不死你!”
“謝謝二哥!”沖堯祈扯開一絲笑意,抱住堯祈的手臂,拉着他一起向二樓她之前的房間走去,剛到達轉彎處,突然看到了正在與美人共飲的南宮絕,千辭踏上樓梯的腳步一滞,抓着堯祈胳膊的手緊了緊,然後繼續向前走去,一陣酸澀湧上心頭,他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嗎?原來只是她不夠了解而已。千辭雖然不完全記得昨晚發生的事,但他怎麽能在剛剛欺負了她之後就抱着別的女人?
原來她對他也不是毫無感覺,原來看到他與其他女子親熱她也會難過,呵呵――,自嘲的笑笑,那她一直又在堅持什麽?她找不到答案,也不想去找,因為那已不再重要……
堯祈看着千辭的反應,搖了搖頭,将她送回房間,吩咐下人給千辭準備了衣食,看着千辭毫無防備的入睡,替她掩了掩被角,帶上門走了出去。
堯祈慢慢地走到南宮絕的桌前坐下,揮退了南宮絕身邊的侍女,拿起桌上的另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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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絕對堯祈的一系列舉動并無異議,也端起了一杯酒,沖堯祈遙遙一舉,然後盡數飲下,之後便不再管堯祈,繼續地自斟自酌。
“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她?”堯祈突然發問
南宮絕稍頓一下,又繼續飲完杯中的酒:“我不打算說”。
堯祈點點頭,然後兩人便相對無言。
南宮絕能告訴她什麽?告訴她,千易并不是失蹤,而是被他重傷後,推落懸涯?
呵――,千易只是失蹤的說法,就讓她恨了他這麽久,如若告訴她實情,那他們……搖搖頭,他永遠也不會說,當然死掉的千易更沒辦法說出口。
他當年傷千易用了九成功力,而那斷涯深不見底,千易斷無可能生還,可是一年半了,千辭卻再未曾對他笑過,更不會拉着他的袖子,故作谄媚地叫他“南哥哥,南大哥”他明明複姓南宮,卻硬生生被她拆開來叫,這些記憶或許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的,她對誰似乎都可以叫哥哥,會叫藍寂藍哥哥,叫堯祈二哥,還有泷阡陌……也許對千辭而言,他也只不過是衆多疼愛她的人的其中一個,并無什麽特殊,只有千易才是她心尖上的人,也因此,他才會不惜一切除掉他,只是除掉了依然無法取代,千辭不愛他,這一點,或許由始至終他都清楚,只是他不願意承認,更不願意放手,只是時至如今,事已做盡,他願意試着放手,試着讓她離開……
千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看着桌上早已涼透的飯菜,千辭撫了撫有些癟的肚子,稍稍梳洗一下,就坐在桌前開始吃這些冷飯,吃着吃着就不覺一陣苦澀,以前她是決對不會委屈自己的,不過,心疼她的人都已經不在了,那她也就更懶得心疼自己,草草吃完飯菜,換掉身上已染風塵的衣服,走出房門,離開玄寒宮的時候,天色尚早,到達流芳閣已是中午,不知不覺就睡了将近三個時辰。
此時流芳閣正是營業的時候,華燈初上,絲竹之聲不絕于耳,妙齡的舞姬在前廳跳臺上翩翩起舞,才子佳人相對而酌,一片歡聲笑語,在這紙醉金迷的夜晚,似乎只應享樂。
千辭心想,也許當她融進這一片世界的時候,也會忘記傷痛,那她為什麽不試試呢?
嘴角展開一抹豔麗的笑容,找到四姬之一的舞姬,屏舞,問她要了一件大紅色的霓虹舞衣,絲制柔滑的布料,包裹着千辭纖細的身子,勾出玲珑曲線,寬大的腰帶讓千辭不盈一握的腰肢更顯嬌弱,低胸的設計露出她弧度美好的一對蝴蝶骨,披上大紅色半透明鸾鳳外紗,絲滑的質感若隐若現地露出了她圓潤的肩頭,绾起頭發,用鳳凰金釵束一個攀雲髻,額前點下一抹朱砂,既嬌豔又妩媚。
一旁的屏舞也忍不住贊嘆,好一副傾城之貌,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嬌,膚若凝脂,眼如水杏,弱柳扶風,纖纖玉質,怎能叫人不為之癡狂!
千辭看着鏡中的自己,嘲諷地一笑,師兄,你說對了,我習舞就是要做舞姬,迷盡天下間男子,你可生氣?那你可會跳出來對我指責、訓斥?
我等你……
收起唇邊的笑意,千辭款款走向大廳中央的舞臺,周圍頓時一陣寂靜,緊接着爆發出熱烈的呼喊聲。
坐在二樓飲酒的南宮絕,手上頓時青筋暴起,連呼吸也不順暢,她竟敢穿成這樣暴于人前,南宮絕立刻拍桌而起,卻生生叫坐于他身旁的堯祈按住,
“你似乎沒有資格這麽做。”
無法再平靜的目光,刀一樣射向堯祈,南宮絕緩緩坐回位置,但雙拳緊握,似乎只要少一點意志力,就會沖過去将千辭帶走,南宮絕目不轉睛地死死盯着千辭,恨不得挖掉在場除他以外,所有男人的眼睛。
不過顯然千辭并不在意南宮絕的想法,千辭旋身踏上,白色絲綢曼舞、随風而動的方形舞臺,回眸嬌俏一笑,頓時一片抽氣聲,千辭從未這樣笑過,用颠倒衆生的笑容,迷惑着此時看向她的男人,
“千易,這樣的我,可讓你生氣?”
當然沒有人回答,但樓上的南宮絕已然快要控制不住情緒,堯祈遞上一杯酒,調笑道:“美酒佳人,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你是否已經後悔,将她逐出宮門了?”
南宮絕懶得理睬堯祈,一雙眼睛片刻也不離開千辭的身影,笛聲起,一曲‘梅開’響徹全場,千辭應聲而起,擺出舞劍的起勢,左臂彎曲與額同高,右臂伸展拟劍身,淩厲嬌俏的目光與劍出向同一個方向,優美的頸項挺的筆直,攀雲髻下散落出緞帶般黑色長發,随着她的這一動作,傾瀉而下,随風飛舞,說不出的妩媚,紅白黑三種鮮明的顏色,強烈刺激着人們的眼球,場中瞬間又爆發出大聲的喝彩。
南宮絕看懂了,這是千易劍招所化的舞步,每一招、每一式都流露着熟悉與融會貫通,那麽自然,又那麽的一氣呵成。
千辭長身玉立,單臂向後揮劍,左腿稍稍擡起彎向後方,側首低頭,落下一個下劈的劍式,顧盼間目光凄豔,神态憂傷,念以往師兄妹二人本是一劍一舞,相映成趣,而如今只餘辭兒一人,顧影自憐,
舞步伴歌聲而起:
真情似梅花開落,冷冷冰雪不能掩沒,就在最冷枝頭綻放,等待雪中你走向我,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為你一人飄香,總有雲開日出時刻,萬丈陽光照耀你我……
――――引用改編(一剪梅、費玉清)
伴随最後一句,千辭騰空躍起,在空中連續旋轉而下,白色的帆圍随風蕩起,飄飄揚揚,像極了歌聲中所唱的雪景芒芒,而千辭則是這大雪紛飛中飄揚而落的一朵梅花,孤傲絕豔,只為一人而開,亦為一人而舞,為一人而竭盡生命,最終而落,抑或落在那人掌心被細心呵護,抑或堕雪成殇,化為一抹鮮紅……
曲終,歌聲盡,千辭随着最後的一個旋轉輕輕側卧于地,右手捏成終劍決,冷豔着面容看向前方,倨傲冷漠,不容亵渎。
片刻的寧靜後,掌聲、叫好聲響徹四方,這一舞,注定名動寒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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