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劫案
劫案
果真是劉文升?
裴宴安眸光微動,沉默着和沈崇交換了一個眼神。沈崇也意識到,此中定有文章,随手将門關上。
那人将因由緩緩道來:“我兒阿琰自小便有喘鳴之症,看了許多大夫卻不得根治,近來更是頻頻發病。劉文升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此事,那日竟送來秘藥,我兒服用之後,症狀有了極大的緩解。此後,他假借為我兒看診之名,将我兒扣下,他說,除非我願意做他的內應,否則他就要斷了我兒子的藥。”
說到這兒,徐壽眼中閃過悔恨之色,繼續慨嘆道:“我別無他法,只能先行應下。起先時候,他并未讓我做什麽具體的事。只讓我定期将靖察司內的風吹草動相告與他。但那日裴大人捉拿石秉德後,他突然派人找到我,要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石秉德。我當時沒答應,晚上就有人送來了我兒子的長命鎖,上面還附了字條,如果石秉德不死,我兒子就得死——”
徐壽掩面嗚咽:“我是實在沒有辦法,這才對他下手……”
裴宴安眉間微凝:“所以,你就故意透漏我的行蹤給沈崇?”
“當時,牢中有沈大人在值守,我沒機會下手。恰好石府那個偷貢品的人犯中毒,我見裴大人您将人犯帶了出去,就把消息透給了沈大人。”
徐壽心虛地看了沈崇一眼:“我知道沈大人向來與裴大人向來不合,知曉此事後,定會從中阻撓……”
沈崇一聽,被說中了心思,氣急敗壞道:“你好好交待,別扯些有的沒的!你說,那诏獄着火又是怎麽回事!”
徐壽道:“我原是想下毒的,但送飯的偏生來的晚了。沈大人又比我預計的時間回來的更早。我只好趁沈大人訊問那女大夫的當口,将其他的守衛支走,将石秉德迷暈,在他的身上和牢房沿途都灑上磷粉,待沈大人一離開,就放火燒了诏獄……”
“兩位大人,我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啊……”
裴宴安陷入沉思之色,半晌後,忽問了一句:“那麽,你兒子如今也還在劉文升手中?”
徐壽死死盯着裴宴安,神色激憤,雙目發紅:“若非他以我兒子脅迫,我如何會做這殺人滅跡、傷天害理之事!”
裴宴安正色道:“你殺人放火之事,留待律法處置。但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會盡力将你兒子救回來。”
徐壽深知自己罪行難恕,忽聞裴宴安竟願意出手救他兒子,驚怔之後便是感激,對着裴宴安再次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只要能救我兒,大人讓小的做什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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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廂房出來,沈崇就一臉的疑惑:“你真打算救他兒子?”
裴宴安停下步伐,神色認真:“罪不及孥,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看不出我們裴大人還是個行俠仗義的性子。”沈崇冷笑了一聲,“那接下來,你要怎麽辦?”
張奉的意外失蹤、五城兵馬司交予靖察司的假犯人,加上徐壽的供詞,幕後之人已經很清晰了。
裴宴安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攜着風雨欲來的沉靜:“查劉文升。”
當晚,裴宴安就令陸展着手追查劉文升。陸展行動迅速,第二天就把劉文升晉升考評有關的卷宗全都秘密調取了過來,足足好幾摞。
裴宴安查了整整兩天,将劉文升從入仕起的卷宗,每一頁都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終于讓他找到了蛛絲馬跡。
劉文升入職五城兵馬司前的履歷介紹裏寫道,天和九年,瓊臺縣匪寇橫行,一夥山匪帶人攔路洗劫了一戶進京的富商,幸得劉文升及時趕到,将一衆山匪就地制服。劉文升借此立了一功。
裴宴安記起陸展說過,石秉德原是從瓊臺縣進京的,便立馬将陸展喚來,将卷宗遞給他:“你速去刑部和五城兵馬司,查一查是否有關于這個案件的記錄。”
陸展不敢耽擱,立馬就去了。
很快,裴宴安的懷疑得到了印證。
陸展帶回了瓊臺縣山匪劫案的卷宗,依據卷宗記錄,當時被劉文升救下的富商正是石秉德。
紛亂的思緒像是找到了謎團的線頭,最關鍵的一環,對上了!
連錦說的不錯,一個匪徒自然不可能平白成為一個富商。而劉文升就是那個在背後推波助瀾的人。
當年,山匪寇洪攔路搶劫石秉德,路遇劉文升執勤。劉文升不但沒有抓捕寇洪,反而與寇洪沆瀣一氣,設計囚禁了真正的石秉德,令寇洪取而代之。
寇洪坐享石秉德的萬貫家財,以石秉德的身份和財富在京中替劉文升替劉文升攫取錢財,殺人越貨,劉文升則靠着制服山匪的功績在朝中掙夠了臉面和支持,一路晉升。兩人狼狽為奸。
而真正的石秉德,卻在诏獄生生替寇洪受了那數年的牢獄之災。
裴宴安攥掌成拳,只覺得心中一口郁氣難出。
“頭兒,咱們要抓劉文升嗎?”陸展迫不及待道。
“先等等,不要打草驚蛇。”
裴宴安冷靜思考了一會兒。張奉的屍首一被發現,劉文升立馬急着殺寇洪滅口,足可見張奉的死一定和他倆都脫不了關系。但眼下寇洪已死,石秉德又未清醒,若貿然出擊,只怕非但查不出什麽,還會令他增強戒備。
“單憑徐壽的一份口供,劉文升絕不會認罪。眼下,我們還是要想辦法找出劉文升勾結山匪的罪證。另外,再派些人跟着劉文升,伺機刺探一下他們把徐琰藏在什麽地方。”
陸展一一應下。
說到石府密室,裴宴安又想到了連錦。
之前因诏獄失火案,他對她一直心有芥蒂。如今,放火之人已經找到,可見她并沒說謊。當日她許下“三日之約”,也不知可有進展,不由問陸展:“懸濟堂這兩日可有什麽動靜?”
陸展回道:“聽底下人回報,今日連大夫上了撷芳閣的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