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綁架
綁架
她低慨:“若是能看一看慧貴妃入宮時的醫案或是飲食紮記,沒準就能發現新的線索。”
“後宮妃嫔的醫案都在太醫院由專人保管。尋常人不可能接觸的到。”裴宴安提醒她,“你現在還有傷在身,當務之急是把身子養好,這些也不急于一時。”
“嗯。”連錦會意地點了點頭,“大人,我明日便回懸濟堂了。傅叔有事出遠門去了,阿滿和徐琰得有人看顧,也不知道徐琰的病情有沒有反複。”
“那我明日送你回去。”
“不必,大人事忙,勿因我這些瑣事分心。”連錦淡笑,如尋常般善解人意地推拒了。
“連錦!”裴宴安忽然喊住她,腦子一熱便脫口而出,“在我這裏,你的事從來都不是什麽瑣事,而是……”
他頓了頓:“非常重要的事。”
他的眼中滿是真摯,連錦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心中隐隐刺痛,苦澀地笑了一下,迎上他的目光:“大人,天色不早了,大人……早些休息吧。”
她的态度,其實已在裴宴安的意料之中。
這一路而來。她對他并非沒有情愫,但是,她的心間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了所有,她的喜怒哀樂,她的少女情思。
将女子的掙紮和克制看在眼中,裴宴安沉聲道:“今日是我唐突。我知你有不能宣之于口的過往,亦知你有無法解開的心結,但我不會放棄。”
青年的眼眸像午夜的星辰,點亮連錦心中久久黑暗的一隅。
院子裏的桂花飄來淡淡幽香,不谙世事的輕風一股腦兒地闖入房中,攪亂了一室的寧靜。
連錦心中微動,卻最終什麽也沒說。
裴宴安向她行了一禮,轉身走進了夜幕中。
連錦站在窗前,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沒入無邊夜色,說不出的蕭索和寂寥,微微酸楚。
人非草木,裴宴安對她的用心至深,她如何不知,只是,這樣漫長的黑夜,那個人還在城外亂葬崗下帶着一身污名地草草埋着。
亡者屍骨未寒,活着的人何以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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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連錦循常先替院中的孩子們進行看診,又替孩子們碾磨好三日分量的草藥,将諸事都安排好後,折騰了大半日,到了傍晚暮色已深時,才收拾好行囊,起身回懸濟堂。
因着此前入宮,懸濟堂早已對外歇業。
但連錦到了堂外,發現原本挂在門上的鎖竟不見了,心中不由生了疑慮。往常雖然阿滿會給她留門,但都會在門上挂鎖,将門虛掩着,方便她晚上落鎖。
她存了個心眼,一切如常踏入門去。
藥堂和內廳都一片安靜,阿滿和徐琰的住所房門緊閉,看起來像是早已歇息的模樣。
連錦在內廳點亮了一盞油燈,拎着油燈,小心翼翼地推開自己卧室的門,剛推開一條門縫,便看見一地的狼藉。
顧弦之的那副畫被展開了半幅落在地上,她心中一緊,正想轉身退出去,忽然一把匕首駕到了她的脖子上,脖頸處冰涼的觸感驚得她險些将油燈砸落在地。
“連大夫,你可算回來了,不枉我等你這些時日!”男子的聲音帶着一絲陰鹜。
連錦稍一分辨,警覺地聽出這是劉文升的聲音。
她冷靜地回道:“劉文升,你想做什麽?外面到處都是抓捕你的人,即便你抓了我,一樣跑不了。”
“都是因為你和裴宴安,才害的我落到如此境地!”劉文升惡狠狠的将匕首壓向連錦的脖頸,她纖白的脖頸頓時出現了一道紅痕。
連錦手心沁出了薄汗,面上仍是鎮定地回道:“我只是個大夫,如何能害的了你。”
“哼,若是裴宴安知道你是顧家餘孽,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麽護着你。”劉文升冷笑了一聲。
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連錦假意說道:“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別裝蒜了。你櫃子裏的那幅山水圖,可是顧弦之的手筆,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
匕首劃得更深了一些,連錦克制住周身的顫意,咬着牙,将那痛感忍了下去:“你到底想怎麽樣!”
劉文升聲音發冷:“很簡單,我要你指證裴宴安才是與南朝通敵的奸細。”
“如果我不願意呢?”
“這可由不得你!”劉文升挾制着連錦,将她帶到外間,一腳踹開又一間房門,只見阿滿和徐琰只穿着一件裏衣被麻繩背對背地綁在一旁的柱子上,口中塞了一整塊布條。
見到連錦入內,阿滿的眼睛都瞪圓了,急得魂飛魄散,不住發出“嗚嗚”的悶叫聲。徐琰則像是病了一般,臉色煞白,低垂着頭,失去了意識。
“劉文升你瘋了!他們還只是孩子!!你對他們都做了什麽?!”連錦發了狠地掙紮。
“不過是用了點蒙汗藥,這不好好的麽。”劉文升道,“不過你要是不聽我的,他們是死是活,可就說不準了。”
連錦恨恨地道:“你想要我怎麽做?”
“首先,你得吃下這個。”一粒紅色的藥丸遞到連錦的眼前,“這是南朝特制的毒藥,三個時辰內沒有解藥,就會毒發身亡。你吃下去,我便放開你。”
“好。”連錦不假思索地吞了進去。
劉文升果真放開了她,轉而迅速地将匕首抵到阿滿的身前。
“通敵的信件就放在你這藥堂後廚架子的第三層藥罐底下。你去取來後,想辦法放到裴宴安的住處。”
連錦警惕地盯着他,留在原地:“我可以聽你的。但是,你得先把這兩個孩子放了,左右我已經吃下了毒藥,跑不了也玩不了什麽花招,這兩個孩子身子骨弱,經不得這樣折騰。”
劉文升斜眼瞥了倆孩子一眼,下巴點着徐琰:“這個你可以先帶走。但另一個得留下。”
“好……”連錦滿懷歉意地看了阿滿一眼,深吸一口氣,開始解徐琰身上的繩子。
連錦敏銳地發現,徐琰和阿滿是用同一根繩子綁在一塊的,所以,徐琰身上的繩索接觸後,阿滿的手腳暫時獲得了自由。但劉文升的刀尖始終挨着阿滿,連錦不敢冒險。
她先将昏迷的徐琰抱到屋外安全的地方,替他診脈确保他身體确實無恙後,将他藏到了巷口相熟的人家家中,複又返回後廚,取來了劉文升口中的那封書信。
書信用的是特殊的絹紙,上面用南朝的文字寫了寥寥數行文字,她看不懂。但猜到應該是僞造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