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們酸了

他們酸了

陳四年一步步走來,他先看了看陶瑤,又看向三個孩子。眼睛裏的寒光收斂了九成,剩下的那成無論如何都不肯散去。

他的身子瘦削,身量高,目測有一米八,這樣的身高在這個年代顯得很突兀。

奕松的眼睛裏露出畏懼,他瑟縮着身子,朝陶瑤身後躲。

陳四年的眉毛微蹙,看向陶瑤。

陶瑤只覺得一股壓力撲面而來,她維持着烤火的動作,告訴自己,必須鎮定。她決定陳述這些年來,原主和孩子遭遇的一切,讓陳四年受到良心的譴責。

“身為父親,你從未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三個孩子自生下來你抱過幾回,又同他們玩過幾回。你只顧着你自己,吃飯穿衣喝酒,除了這三件事,你還做過什麽。哦,對了,還有打罵,我和孩子們這些年哪天不是被你打,被你罵。

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孩子們也過夠了。我們離婚,明天就辦手續。”

陳四年有剎那的慌亂,很快又恢複正常,“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但是從今天起,我改邪歸正,你給我一次機會。”

陶瑤不以為然,她從來不相信男人的保證,什麽改邪歸正,什麽浪子回頭,根本沒有的事。更何況,“你以前保證過很多次,每次又能堅持幾天?!”

陳四年的德性,她在原主的腦子裏被強制回憶了很多。她真的很同情原主,若是她,早就離婚了。

陳四年有點呆,他懊惱地抓了把亂糟糟的頭發,“這次是真的,我說到做到。”

陶瑤搖頭,并不退讓。

陳四年:“你考慮下孩子,他們還小,不能沒有爸爸。”

“現在的他們,有爸爸跟沒有爸爸沒區別。”

陳四年深吸一口氣,“我們都下崗了,這個時候離婚,你能保證你帶着三個孩子能活下去?這房子是我的單位裏分的,離婚後,房子不可能給你。”

Advertisement

陶瑤一怔,娘滴,她忘了這一茬。

“不如,先搭夥過日子,若我的保證沒有做到,再離婚不遲。……我們可以分房睡。”

陶瑤咬着唇,想不到她來這裏的第一件事竟然沒有幹成。

陳四年拉過椅子,長腿一跨,坐了上去,“你心裏明白,我說的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陶瑤垂下眼睑,被人拿捏住的滋味真不好受。

陳四年的心裏因為取得了暫時的勝利而沾沾自喜,“為表誠意,今天的晚飯我來燒,你……給孩子們洗個澡吧。”

爐子上的水壺發出嗚嗚的聲音,水燒開了。陶瑤拎起水壺,倒入暖水瓶裏。她确實打算給孩子們洗個澡,三個孩子像泥猴子一樣,比路邊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燒了兩大壺開水,陶瑤拎着水進了衛生間。還好裏面有專門用來洗澡的大浴盆,水兌好後,先給曼秋洗。瘦瘦小小的人,洗完後白白淨淨的,一雙大眼睛分外明亮。

陶瑤欣喜,沒想到小丫頭是個美人胚子。

接下來是奕柏,奕柏看到曼秋出來像換了個人,躍躍欲試,很快也幹幹淨淨的出來。他的五官像陶瑤,很柔軟。

輪到奕松的時候,他卻板着小臉,任由陶瑤怎麽說就是不肯脫褲子。陶瑤哭笑不得,只能讓他自己洗,可他又洗不幹淨。

于是陶瑤把槍、頭對準了陳四年,你不是說從今天起好好表現嗎,那就先從給你兒子洗澡開始。陳四年接收到陶瑤的目光,邁開大長腿,進了衛生間。

陶瑤坐在外面,支棱着耳朵,生怕陳四年又打孩子,可是除了水聲,什麽都沒聽到。

門從裏面被拉開,奕松裹着毛巾出來。陳四年手裏拿着衣服,眉頭緊緊皺着,好像不知道該怎麽給孩子穿衣服。

陶瑤怕孩子凍着,把他拉到火爐邊,給孩子穿衣服。

這一折騰,陶瑤出了一層薄汗,黏膩的難受。若是還在前世,她一定馬上沖進浴室。可是這裏洗澡的條件太艱苦了,只能等晚上燒好水,再洗。

陳四年進到衛生間,把洗澡水倒了,又把地拖幹淨。他看到自己鏡子裏的形象,嫌棄地挑了下眉,随即走出衛生間,從衣櫃裏拿出幹淨的衣服,再次進了衛生間,不多時,衛生間裏傳出水聲。

陶瑤:……

他該不會在洗冷水澡吧,這樣冷的天氣,不要感冒了。

她敲門,“要不要熱水?”

“不用。”

水聲沒有停,那聲不用卻清晰的傳了出來。

陶瑤聳聳肩,不要拉倒。

她讓三個孩子自己玩,到廚房裏準備晚飯。前世的她酷愛燒飯,二十歲那年更是拿下廚師大賽的冠軍,靠着精湛的廚藝在城市裏有了一席之地。

無論哪個年代都少不了吃飯,她相信,在這裏,她能重操舊業。

第一頓飯,不想燒的太複雜,原主雖然在後廚幫廚,手藝也就一般般,她突然開大,怕引起懷疑。

她這邊燒着飯,陳四年已經洗好澡出來了。黑色的頭發耷拉在眉梢,發尾沾着水滴。穿藏藍色的棉襖,裏面套了件背心,下身只一條單褲,露出一截腳踝,趿拉着涼拖鞋。

小奕松盯着父親,父親那張臉從沒有這樣幹淨過,連青澀的胡子茬都看不到,往日渾濁的眼睛閃着光。他仰着小腦袋,驚訝的發現,父親竟然這樣高,他記得他總是勾着身子,他還一度懷疑他的腰有毛病。

陳四年拎起椅子放到火爐旁,坐了上去。火的熱量迅速在周身蔓延,他舒服的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朝奕松勾了勾,“過來。”

小奕松其實很讨厭父親,他讨厭他喝酒,讨厭他打人,也讨厭他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是以,他站着并沒有動。

陳四年咦了聲,微眯的眼睛睜開,再次朝奕松勾了勾手指。小奕松不知道怎麽了,身體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陳四年拉住他的胳膊,拽到跟前。他的身上一點兒酒味都沒了,隐隐透出一股香味,那味道奕松很熟悉,他身上也有,是洗澡時用的香皂。

爸爸也用了。

“今天去哪兒了?”

奕松咬着唇不說話,他怕父親知道錢要回來了,拿錢去喝酒。

陳四年蹙眉,朝廚房望了眼。廚房的人正在爆炒,油煙混合着香味往客廳裏鑽。

奕松吸了吸鼻子,真香,中午雖然吃了大餐,還是想吃。

陳四年的鼻翼微不可見地朝外擴張,肚子裏空空如也,急需食物填充。

陶瑤燒了地三鮮和魚香肉絲,又把中午打包的剩菜熱了下。她想着兩個大人加三個孩子,又蒸了米飯,應該夠了,再者,菜都是大份,不至于吃不飽。

結果飯菜上桌,三個孩子像餓狼,中午那頓飯就跟沒吃一樣,一陣風卷殘雲。

陶瑤拿着筷子都不好意思下手,陳四年倒是吃的慢條斯理,旁若無人。而且他只吃魚香肉絲,另外的菜動都不動。吃完,還評價了一句:菜燒的不錯。

陶瑤翻白眼,用的着你說。

奕松的嘴裏塞滿了菜,極力點頭,證明爸爸說的沒錯。

陶瑤笑眯眯地摸摸奕松的頭,“慢點吃,以後還有。”

奕松懂事的給陶瑤夾菜,“媽媽也吃。”

原主身子骨弱,今後還要創業,必須把身體養好。陶瑤不再客氣,也吃起來。

大大小小五個人,把菜、米飯吃的精光。

不用陶瑤招呼,陳四年就自覺地收拾碗筷,做剩下的工作。

陶瑤則去燒開水,準備洗個澡。在洗澡之前,她把陳四年的被褥放到了沙發上。

陳四年洗好碗,又把廚房收拾幹淨,進到客廳就看到了沙發上的被褥。他擰着眉朝衛生間看了看,陶瑤已經去洗澡了,時不時傳來水聲。

陳四年用兩根手指捏起被子的一角,一股汗水夾雜着酒味撲了出來。他嫌棄地撇撇嘴,丢開了被子。

伸手,在褲子口袋裏掏啊掏,掏出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若是有人在,一定會很驚訝,因為那一個小小的金元寶。

陳四年皺眉盯着金元寶出了會神,把金元寶塞到口袋裏,又掏出來一塊小小的銀錠,買一套新的被褥和沙發應該夠了。

可是今晚怎麽辦?他可不想睡在這麽憋屈的地方。他的腿這麽長,沙發那麽短,腿往哪裏放。

陳四年邁開長腿,進到另外一間卧室。這是三個孩子的卧室,兩個男孩睡上下鋪,女孩子單獨一張小床,中間隔了一條簾子。

陳四年目測了下上下鋪的長度,覺得能放下自己,就把睡在下鋪的奕柏拎了過來,“小柏,晚上我們換一下,你去睡沙發。”

奕柏眨巴眨巴眼睛,“為什麽?”

“因為你腿短。”

奕柏:……

他還小,腿當然短。

“可是爸爸,我害怕。”

“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麽。”

陳四年已經躺在了下鋪,手墊在腦後,雙腿交疊,歪頭看向奕柏。

奕柏委屈巴巴的,“哥~”

奕松嘆口氣,摸摸奕柏的頭,“算了,你睡沙發吧。”他到底大幾歲,知道是媽媽不同意爸爸睡過去。

奕柏繼續委屈,憑什麽要讓他睡沙發,家裏這麽多人呢。

陳四年又從口袋裏陶,掏啊掏,掏出來手掌長的木制小人,那小人有點呆,有胳膊有腿,像個縮小版的娃娃,“小柏,給你這個,去睡沙發。”

奕柏的眼睛一亮,瞬間奪了過去,爸爸還沒有送過禮物給他們。

奕松和曼秋立刻酸了,為什麽他們沒有。

陳四年也不管倆孩子,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同類推薦